这是一篇悬疑文——青青绿萝裙
时间:2017-11-30 15:48:24

  钟采蓝瞪了他一眼。
  周孟言弯起唇,状若无辜地朝她眨了眨眼睛。
  钟采蓝的心漏跳了一拍。真是不公平啊,好看的人就算头破血流也比普通人赏心悦目,他嘴角有淤青,眉骨破了许多小口子,手臂上、背上都有挫伤,但毫不减损他的魅力。
  别人一定也感受到了,否则那些护士们为什么都偷偷往这里看呢?
  她忍不住去摸他的脸,手指一触碰到他的脸颊,他就呻吟一声:“你的手好凉。”说着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别动就这样。”
  护士见此便说:“你烧得很厉害,一会儿得去办住院。”
  周孟言觉得不可思议:“就这点伤还要住院吗?”
  “当然。”回答的是钟采蓝,“你肯定得挂几天水。”
  “……好吧,如果是你说的话。”他勉为其难地接受了,“但我必须得先洗个澡。”
  他再也无法忍受臭烘烘的自己哪怕一秒钟!
  护士笑了起来:“我们这里的病房是有淋浴的,你可以洗澡换个衣服,但是,”她指了指他刚被缝合的伤口,“包扎好的地方不能碰水。”
  周孟言同意了这个条件。
  松容医院的环境意外地还不错,单人病房有独立的卫浴设备,周孟言痛痛快快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长长舒了口气:“活过来了。”
  钟采蓝被他逗笑了:“那么夸张?”
  “当然,你要不要也洗一下?”他摸了摸她的衣领,“你衣服也都湿了。”
  钟采蓝早就换下了湿透的外套,室内又有空调,觉得还撑得住:“我回去洗,你快去床上躺着,护士马上就来了。”
  “那好吧。”他一躺在病床上,疲倦就席卷而至,强撑着眼皮说,“你先回去吧,明天来看我。”
  钟采蓝给他捻捻被角:“知道了,你睡吧,我等你挂了水再走。”
  “嗯。”他捉住她的手,放到唇边吻了一下,“要来啊。”
  钟采蓝眼眶酸涩,不禁放柔了声音:“我保证。”
  他终于满意地合上了眼睛,不出一秒钟,就跌入了沉沉的梦乡。
  钟采蓝回到家里时,夜色已浓。
  她一进门,江静就立刻劈头盖脸发问:“你到底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我会担心?那么大的水,你发什么神经?”
  天知道她不过是一个错眼,原本还在自己身边的大女儿突然不见了,旁边的民警告诉她,她跟着一个警察返回了村里。
  要知道他们出来的时候,附近都淹了,是靠船才转移到了安全地带。
  “你……”
  “对不起,妈妈。”
  不意会如此轻易地得到一个道歉,江静原本想说的话被堵在了喉咙口,半晌,口吻缓和下来:“我不是要骂你,你不是小孩子了,你今天做的事有危险你应该知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出了事……”
  “妈,我知道。”钟采蓝打断她,“我不想让你担心,但是这件事很重要。”
  郭茂源听见动静,生怕她们母女再起矛盾,连忙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采蓝,你妈被你吓坏了,我们都很担心你。”
  “对不起,郭叔叔。”钟采蓝轻声道,“对不起。”
  郭茂源皱起眉:“我们不是想要你道歉,但你应该解释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冒险回去,你不是没看到当时的情况有多危险。”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钟采蓝微微蹙眉,“麟龙有问题,聂之衡和聂之文也都有问题。”
  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答案,江静难言吃惊:“什么意思,还和小聂有关系?”
  “聂之文杀了人。”事已至此,钟采蓝便不再隐瞒,“麟龙的厂牵扯到一些事,我不是特别清楚,警方在查,但肯定不会是好事。”
  郭茂源和江静面面相觑。
  钟采蓝揉了揉眉心:“妈,郭叔叔,改天再和你们解释好吗?我想先洗个澡,然后出去一趟。”
  江静犹如惊弓之鸟:“你又要去哪里?”
  “医院,我朋友受了伤,没有人照顾他。”
  江静还想说什么,但郭茂源拍了拍她的肩膀,阻止了她:“让她去吧,家里正好也乱。”
  江村的人全部撤离,在那里的亲戚自然要借住在他们家,可那么多亲眷,总有处不好的,江静正为此焦头烂额,就别让孩子跟着操心了。
  可当母亲的总有担心的地方,江静马上就抓住了重点:“照顾多久?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钟采蓝罕见词穷:“呃……”
  郭茂源按了按江静的肩膀:“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你就别刨根究底了。”又对钟采蓝道,“什么时候真的谈了,就和家里说一声,我们也不是要干涉你,但总归要知道一下。”
  “是是。”钟采蓝最感激郭茂源这一点,他乐意充当她们母女的和事佬。
  “好了,那你去休息吧。”郭茂源揽住江静的肩膀走向厨房,“我饿了,你去给我煮碗饺子吧。”
  江静只好道:“行了行了,采蓝你吃不吃?”
  如果换做以前,钟采蓝一定牢记自己是个外人,不会贸然参与,但生死线上徘徊了一回,她不知不觉放松下来:“好,我先去洗澡,然后下来吃,谢谢妈。”
  江静一时没有作声,等到进了厨房开始下饺子,冷不丁来了句:“她肯定谈恋爱了。”作为一个母亲,一个女人,她无比肯定地下了结论,除了恋爱,她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别的理由能让这个沉默内向的女儿变得柔和起来。
  “采蓝不是小孩子了,谈了就谈了。”郭茂源摇了摇头,“大惊小怪什么。”
  江静瞪他一眼:“不是你女儿,你当然不用大惊小怪了。”
  郭茂源从来不否认这一点,他自认不过是个凡夫俗子,做不到将别人的孩子和自己的骨肉等同视之,但局外人有局外人的客观:“采蓝从小就有主意,你逼得太紧会适得其反。”
  “她和我不亲。”江静看着锅里沉浮的白胖饺子,神色复杂,“我怕她真的什么事都不和我说,到时候结婚怀孕也就通知我们一声……”
  郭茂源笑:“那有什么不好的,你可以当外婆了。”
  江静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和男人较真,老郭这个人什么都好,但和大多数的男人一样,永远无法真正体谅女人的难处:“吃你的饺子!”
  两盘饺子,一多一少。郭茂源自觉去端多的那盘,结果被江静一巴掌拍在手上:“这是给采蓝的,你晚上少吃点。”
  “她吃得了那么多?”郭茂源唬了一跳。
  江静白了他一眼:“她不是还有个朋友?”
  郭茂源懂了,笑着摇了摇头。
  半个小时后,钟采蓝洗过澡下来,就看见江静坐在餐厅里等她:“过来吃饺子。”
  钟采蓝望了望那一大盘饺子:“这么多。”
  “能吃多少算多少。”江静说着,拿了个保鲜盒给她,“你慢慢吃吧,我先去睡了。”
  钟采蓝看看她,又看了看那个保鲜盒,好像有一点明白了:“知道了,谢谢妈。”
  江静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不许怀孕。”
  钟采蓝:“……您想太多了。”
  江静恨铁不成钢:“什么叫我想太多了,你知不知道……”这要是一开头,没几个小时打不住,钟采蓝能屈能伸,连忙改口:“我知道了,不能怀孕,绝对不会大着肚子结婚。”
  她好一番赌咒发誓,终于从江静手下逃过一劫,也不敢多留,吃完饺子就收拾东西去了医院。
  病房里,周孟言正吊着水,人已经睡着了,可眉毛皱起,像是在梦里也在和人打架似的,一点也不踏实。她走到他身边,心疼得抚摸他的面颊——他脸上的伤口看似不大,可都是被打出来的,估计碰一碰就疼得要死,嘴角上还是一块淤青,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她低下头,轻轻吻了吻他的额角,心说:好了,这次应该是真的结束了。
  周孟言似有所觉,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了。望着他的睡颜,钟采蓝也开始觉得困倦,便靠在一旁的单人沙发里小憩,没一会儿,她也睡着,还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回到了小时候,在石头巷的松容小学里,她坐在操场高高的看台上,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忘记了,一直牵挂在心头,弄得她心神不宁。
  是忘记了什么呢?她苦恼地想着,可怎么都想不起来。
  要不然,别去想了吧。现在的风景多美啊,有什么事不能放一放,非要现在做不可呢?她如此宽慰着自己,然而心里却像是燃着一把火,烧得她如坐针毡,焦灼得要命。
  块想起来。她拼命地回想,但大脑空空如也,什么都想不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三步并作两步跨上了高高的台阶,一路奔到她面前:“钟采蓝,你怎么在这里?”
  “周孟言?”她茫然地眨着眼,不知道他来干什么。
  他很生气:“你怎么躲在这里,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辛苦?”
  “你找我干什么?”
  “我要回家了。”他委屈极了,“你都不来送送我吗?”
  她重复了一遍:“回家?”
  “是啊,天都暗了。”他指着西边红透了的天空,说道,“放学了,我要回家了。”
  放学……回家?霎时间,她记起了被自己遗忘的事,一颗心哐当一下沉了下去。
  周孟言睡了很沉的一觉,疲倦和伤痛都在睡眠中被修复了,如此好眠,他有点舍不得醒来,但五脏庙连连发出抗议,他只好懒洋洋地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墙上的一片斑驳阳光,他眯着眼睛盯着阴影的线条看了会儿,忽然发现那有点像是个人影……等等!他的身体不等迟钝的大脑给出反馈,下意识地转过头。
  钟采蓝就靠在一旁的沙发上睡觉,单人沙发很小,她的睡姿有些怪异,看起来不太舒服的样子。
  周孟言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动作幅度太大,扯松了手背上的针头,血珠一颗颗冒了出来,他干脆撕开胶带拔掉了针头。
  他走到钟采蓝面前,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又香又软,惹得他非常想亲一口。
  不过他忍住了——哪怕他们再亲近,不是男女朋友,也终究要维持着最后的界限,给人看,也给自己看——他只是靠近她,轻轻嗅了嗅她发间的香气,然后将她抱到床上,把病床让给她休息。至于他自己?挂了那么久的水,又好好睡了一觉,他已经好得不能再好了。
  周孟言在卫生间里刷了牙洗了脸,换上钟采蓝给他带来的衣裤,出门买早饭。
  一夜过去,今天是个大晴天,虽然温度偏低,可阳光晒在身上就让人觉得温暖,而五六点钟的医院已经十分热闹,嘈杂的人声让他有了重回人间的踏实感。
  食堂里有卖热腾腾的早点,他要了一碗豆浆和一笼包子,刚坐下没吃一口,对面就坐下了个人:“好哇,原来你在这里。”
 
 
第84章 必然
  周孟言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一口豆浆呛进了气管:“咳咳,你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白桃, 她一身便服, 眼下还挂着两个乌黑的眼圈,可神采奕奕, 笑语盈盈,“昨天晚上航班就恢复了, 一到就听说你和聂之衡一块儿进了医院, 真是厉害了。”
  周孟言抬头看她一眼:“我好像听不出来夸奖的意思。”
  “我真的是在夸你, 曾叔叔和我说了,要不是你拖延了时间,聂之衡早就毁尸灭迹了, 现在查起来可轻松多了。”白桃一入职就先破了高银月的案子,随后又扯出这么一桩大案,可谓是春风得意,“你真是我的贵人啊。”
  周孟言:“……”
  白桃问:“你这一言难尽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 白警官才是我的贵人。”周孟言诚恳道,“要不是你,我也不能恢复清白, 改明儿我一定送一面锦旗到你单位。”
  白桃喜滋滋道:“真的?那我当真了,你要送来啊!”
  周孟言:“……”他无力吐槽,只好转移话题,“说正事吧, 聂之衡怎么样了?”
  “救回来了,据说人已经清醒了,但是不肯开口。”白桃也跑去买了杯豆浆,坐下来慢慢喝,“你和他打过交道,怎么样,难不难搞?”
  周孟言由衷道:“比他弟弟难搞得多了,绝对是个棘手的家伙,不过……”
  “不过?”白桃紧紧盯住他。
  周孟言沉吟道:“他应该是真的很关心他弟弟。”临走之前去找钟采蓝托付聂之文的事并不明智,聂之衡应当知道,可还是那么做了,他对这个弟弟真的是没有话说。
  白桃给了他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Get。”投桃报李,她也向周孟言提供了一个消息,“高家的人来见过我舅舅。”
  周孟言“嗯”了一声,并不意外:“是好消息?”
  “大概吧。”白桃低声道,“他们对聂之文也是恨之入骨,所以你也不用太担心了。”
  周孟言沉默了半晌,叹口气:“那我还能为她做点什么?”
  白桃想了想:“不要太沉湎于痛苦,好好开始新的生活?高银月那么爱你,不会希望你一直消沉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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