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留在我身边——咬春饼
时间:2017-12-01 18:29:36

  厉坤抓起衣架子朝他扔去,“脱点俗行不行!”
  林德委屈:“这有什么,谁还不拉个屎呢。”
  厉坤放弃他的审美,自己动手。
  他以“显年轻”为原则,在衣柜里左挑右选。
  林德感叹:“看不出来啊哥,你衣服还挺多的。”他眼尖儿,指着:“豹纹的那个,是内裤吗?”
  厉坤不置可否。
  “哇靠,哥你好闷骚。”林德对他另眼相看,“还穿豹纹呢?”
  厉坤反手又是一个衣架,“闭嘴。”
  最后,厉坤选了一件暗绿色的格子T恤,搭配他新买的牛仔裤,看起来还挺朝气。
  林德纳闷儿地问:“……你为什么,要选这个原谅色呢?”
  厉坤瞥了他一眼,“管得着么你。”
  林德显然有点不高兴,嘀咕道:“晨姐怎么不叫我一块去玩啊?我也没去过生态园,多个人又不费事。”
  厉坤心一虚,故作镇定:“谁知道呢。”
  林德:“哎,不行,我得打电话过去表示一下抗议。”
  厉坤:“别打!”
  他急了,方寸就乱了。
  林德目光机灵,哈哈一笑,“哥,你露馅了!其实晨姐邀请我了对不对?你故意瞒着我,说没叫我——因为你想和她单独出去玩!”
  厉坤:“……”
  林德一副我很懂的表情,“不用觉得愧疚,我不怪你。”
  厉坤倒也没否认,穿着一身新衣,对着镜子甚是满意,问:“怎么样,还可以吧?”
  未等林德回答。
  他看着镜子里五官端正、眉眼染光的自己,自问自答:
  “嗯,是还挺帅的。”
  林德:“???”
 
 
第18章 等着我
  周六, 厉坤醒了个大早。
  和迎晨约好的时间是九点半。
  洗漱完后换衣服,昨晚发了疯一样精挑细选的那一套工工整整地挂在衣柜里。
  厉坤伸手去拿,但伸到一半又停住。
  一夜睡眠后,理智重新上纲上线。
  这一步踏出去意味着什么, 他不是不知道。
  迎晨从杭州回来,心意那么明显, 她明亮炽热的个性, 和十八岁那年一模一样。
  人人都说,不要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
  但偏偏就, 人最容易在那个地方继续摔下去。
  厉坤以为自己能过去这道坎,但一见到她,好的坏的, 笑的哭的,压抑已久的心思便忍不住地往外泄。
  他在迎晨身上走过肾, 也走过心。
  太难忘了。
  厉坤思绪沉下去,重重呼了一口气。
  搁在桌山的手机响,提示有新短信,一看, 是迎晨发来的。
  [我准点在小区大门口等你。]
  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到她害怕他失约的小心翼翼。
  刚才那些心理陈设,瞬间被收拾打压。
  厉坤敛了心神, 回:[好。]
  返回短信箱列表,才发现还有一条未读信息。
  是李歆苑:
  [表哥,我妈让我提醒一下你, 周五别忘来家里,她和你一起去看大舅哦。]
  这事厉坤记得,之前就和厉敏云说好,周五一起去疗养院看父亲。
  说起厉明远,也配得上戎马一生这个标签,坚毅,刚正,情与理,爱与诚,划得分分明明。厉坤身上最精髓的那部分品质性格,几乎都是承袭父亲。
  厉明远没出事时,职位锋利显赫,与妻子的感情极好,真正的铁汉柔情。而自从厉坤母亲过世,铁汉就再也铁不起来了。
  阿尔茨海默病这几年左右他的身体和神经。哪怕厉坤站在跟前,厉明远也识不出这是他儿子。
  李歆苑的短信又来:
  [对啦表哥,下次喊邹婷姐一块来家里吃饭呀。]
  厉坤看了一眼,把这条给删除,没再回复。
  他把手机搁回床上,双手搭在两腰侧,看了又看挂在衣柜里的那套衣服。几秒之后,厉坤把衣架拨到最里边,放弃掉。
  他穿上部队常服,松翠绿的短袖衬衫和同色系长裤,肩膀上两道徽章把人衬得精神爽朗。厉坤对着镜子照了照,就这样出门吧。
  刚收拾好,电话又响,厉坤边走边接:“嗯?”
  孟泽:“你在哪?”
  厉坤:“今天别找我,没空。”
  孟泽急性子,直接打断:
  “迎晨那边儿出事了。”
  ———
  军区医院,六楼手术室乱成一锅,心血管科室的专家教授紧急会诊。
  迎义章心梗入院,阵仗动静,惊扰了平静的大院。
  孟泽在电话里把情况大致讲了一遍:“我正在去医院的路上,还有十几分钟。你在家还是在队里?要不要我来接?”
  方才的一刹冲动冷却后,厉坤恢复理智,说:“我不去了。”
  孟泽:“恩怨是恩怨,一码归一码,就冲老头子曾经提携你的情分,你也该去看看。”
  厉坤暂未吭声。
  孟泽:“行了,大老爷们的,我也不磨叽,去不去随你。”
  厉坤开口:“哪个医院?我去。”
  天气预报说沿海海瑞台风过境,杏城受影响,虽还在三伏天末尾,但仿佛一夜入了秋。
  手术室外人头泱泱,个个军装笔挺,孟千帆正向专家仔细询问,身后两名警卫员站姿如松。好一会儿,孟千帆和专家握手表示感谢,然后低声对警卫员说:“你们去外面候着。”
  脚步并靠,昂首正声:“是!”
  等人走,孟千帆才走到崔静淑面前,说:“老迎这心梗来得太快,但好在及时送了过来,我刚问了教授,命是保住了,但手术还在进行。”
  听到人平安,崔静淑长松一口气,拍着胸口,“那就好,那就好,谢谢你了孟政委。”
  她又抬眼看向陪候的所有人,“谢谢你们了。”
  “嫂子您客气了。”
  “瞧您说的哪里话,应该的。”
  “首长没事就好。”
  寒暄推辞,情义倒真。
  孟千帆奇怪:“老迎这两年身体一直硬朗,怎么突然就?”
  崔静淑神色为难,敷衍而过:“可能是天气变化太快,受了风着了寒。”
  孟千帆:“哦,也是,毕竟底子不比年轻时了。对了,迎晨和迎璟呢?”
  “迎璟正从学校赶回来。”崔静淑含糊带过:“小晨被医生叫去了吧。”
  而走廊尽头的转角,迎晨背靠墙壁,神情疲倦。
  刚才孟千帆的话她都听到了,父亲命保住了,保住了。
  她喉头微滚,垂眸看着自己的鞋尖,鞋底用力磨地面。刚被孟千帆叫出来的两名警卫守在门口,看着她目光探究。
  迎晨冲他们勉强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
  住院部外面的小花园,打点得清清爽爽,花枝树木品种琳琅。
  迎晨今天穿了件漂亮的小洋装,裙子有点短,光腿露在风里,她却感觉不到冷。
  “小晨儿!”孟泽的声音。
  不远处,他那辆冰蓝色超跑正在倒车入库。
  孟泽下车小跑过来:“迎叔怎么样了?人脱离危险了吗?医生怎么说?”
  迎晨嗯了声,“还在手术室,但是没有生命危险了。”
  孟泽松气,“没事就好。哎?这是怎么回事啊?”
  迎晨低着头,精神不好。
  孟泽心眼清透,打量了她一番,忽问:“跟你爸吵架了?”
  迎晨瓮声瓮气,“嗯。”
  孟泽哎地一叹:“大礼拜的,吵什么吵啊?你昨晚回大院了?我就在家待着呢,没见着你的车啊。”
  迎晨说:“我今天赶早回去的。”
  孟泽问:“大清早的赶回去吵架?怎么吵起来的?”
  迎晨别过头,一副你别问了的态度。
  孟泽和她自小一块长大,彼此家庭知根知底。迎晨和迎义章的父女关系一直算不得太亲密。除了崔静淑这层缘由,还有七年前的那档事。
  迎义章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靠着侠义情怀是不可能的,他行事老道果决,必要时能够避重就轻,不顾情面。
  迎晨那时年纪小,记恨着,怪罪着,偏执着。
  总认为,是迎义章推波助澜,导致了她和厉坤那么难看地分了手。
  早上她高兴地梳洗打扮,后来接到家里的电话,让她回去吃个早餐。迎晨公寓离大院十五分钟的车程,她一看时间还早,加之心情不错,便答应了。
  平心而论,崔静淑的手艺确实不错。
  软糯的白米粥原汁原味,馒头也是她自个儿揉面发酵亲自蒸的。迎晨难得的,捧场吃了两个。
  崔静淑见着她的态度,心里其实很欢喜,甚至眼神暗示了几次,要对桌的迎义章别再提事情。
  但迎义章权衡再三,还是直接问出口。
  “周六要出门?”
  迎晨吹凉米粥,悦色满脸:“是啊。”
  “和徐西贝那孩子?”
  “不是。”
  沉默片刻。
  迎义章放下筷子,“你从杭州回来,见过老朋友了吗?”
  迎晨抬起头,父女俩对视数秒。
  她平声:“爸爸,您有话直说。”
  “你和厉坤走得很近,前几天的晚上,他很晚才从你公寓下来。”
  迎义章指的,是迎晨车被追尾,额头受伤的那次。她打了厉坤的电话,厉坤来帮忙,忙到很晚才回家。
  迎晨脸色当即冷下去,“您查我?”
  迎义章皱了眉头,“是交警局的徐副局例行检查时,看到了你的出事记录,出于关心告诉我而已。”
  迎晨呵了一声。
  迎义章被她这冷嗖嗖的态度弄的也不高兴,直接道:“你和厉坤之前的处理过于草率,很多问题没有平和解决。现在你回来了,是不是还有那个意思?
  “如果有,爸爸不反对,但你们一定要处理好遗留问题,厉坤算是我提携成长起来的,我对他再了解不过。他性子烈,爱憎分明,逼急了,就是典型的不撞南墙不回头。”
  迎义章盖棺定论:“爸爸怕你吃亏。”
  迎晨火气蹭的一下上来,双手按紧桌面,“我在他身上吃的那些亏,不就是拜你们所赐吗?”
  “他妈妈那时候生病了,病了两年,你一直都是知道的,为什么那两年不去主动关心,偏偏,偏偏知道她等来了肾源,就开始各种热情了!”
  “我还当了真,以为你真的出于好心,把进度、情况、我所知道的一切信息,都告诉了你!”
  迎晨已然崩溃了,“我和厉坤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你们扪心自问啊!”
  迎义章猛地一声拍桌:“你怎么说话的!”
  迎晨也是暴脾气:“我实话实说怎么了!”
  崔静淑在一旁干着急,她已经留意到迎义章的身体在微晃,呼吸也变得急喘。
  “老迎你就不能好点和孩子说话吗?”崔静淑走过去扶他,劝之:“父女俩搞成这样,不好看的呀。”
  迎义章真有点难受,手捂着胸口,在使劲顺气。
  崔静淑真心实意地又劝迎晨:“晨晨,你先坐下,不要吵了好不好?”
  不说还好,她一说话,迎晨心里积压已久的愤怒根本压不住。她冷声嘲讽:“好人谁不会当啊,你做过什么,心里没点儿数吗?”
  崔静淑脸色白下去,人也往后缩了缩。
  迎义章握着拳头往桌上闷捶,“迎晨!”
  迎晨撑着眼泪,咬牙就是不掉,语气又硬又带刺儿,接着说了几句。
  迎义章气得心梗发作,直接往地上仰。
  台风呼啸,真不是一个好天气。
  迎晨这会觉得冷,双手环抱紧自己。
  她不说,孟泽其实也能猜到父女俩为什么而吵架,这种事情外人多说无益,他拍拍迎晨的肩:“跟吃了辣椒一样,不怕上火啊?”
  迎晨心烦,问他:“有烟么?”
  孟泽:“嘿?你个小丫头片子,抽什么烟啊!”
  迎晨见他靠不住,索性打开包,从里头拿了一包出来。
  孟泽靠了一声:“行啊你,快给我。”
  迎晨躲开,走到一边,不算熟练地拆封,拿出一根咬在嘴里。
  打火机“咔哒”一声,被风吹灭。
  迎晨再打第二下,突然的,一个紧梆梆的纸团飞速砸来,不偏不倚地丢中她的手背。
  迎晨疼得眼泪都快飙出来了。手指松开,烟和打火机齐齐坠地。
  几米远,厉坤脸色阴沉,直直盯着她,眼里的警告不言而喻。
  孟泽寒颤一抖,“操,这手感也太精准了吧。”
  迎晨一看是他,也不知怎的,委屈的情绪最先涌上心头。
  厉坤慢步走近,问:“司令员呢?”
  迎晨低下头,没说话。
  孟泽接话:“还在手术。”
  厉坤问:“情况怎么样?”
  “听说是没有生命危险了,走,一块上去看看吧。”
  厉坤迟步,没动,和迎晨并着肩站一排。
  孟泽目光在两人身上循环一圈,说:“一起。”
  最后,迎晨还是没上去。
  孟泽打点了下,趁着崔静淑不在,给厉坤留了探视的时间。
  迎义章已经送入病房,各种仪器设备滴声缓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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