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个凶手——青杧
时间:2017-12-03 15:27:15

  他本来就无所事事,离婚之前还靠着妻子的关系找了个当保安的活,每个月固定拿那么点死工资他也乐得清净,可现在工作也没有了,他瞬间就面临了离婚失业又没地方住这三大难题,这时候他就想到了还留在乡下的母亲罗巧玉。
  ……
  刘文祥刘文福此二人在周边的风评极差,就是那种不管哪个街坊看见他们都得捂着鼻子走的,也是,两个人都一把年纪了孑然一身还好吃懒做,家里的一切开销支出全指望着八十岁的老母亲,现在他死了,众人拍手称快倒不至于,但幸灾乐祸者肯定是有的。
  “他死了?他欠我的一百块钱还没还呢!”刘文福的一个邻居大妈这样说道。
  “死了好死了好啊……死了不拖累他那个可怜的娘了……”又一个邻居这样说。
  按照传统的方式,就是从死者的社会关系入手,仔细调查和死者有仇怨并且有杀人动机的,可到了刘文福这就有点困难了,一路走过来甚至没听到哪怕一句关于他的好话,甚至于他的亲哥哥刘文祥也只是一边抽着烟一边眯起眼睛说:“死了政-府是不是得赔点钱啊……”鲁东这人是个急脾气,听到他说这话就忍不住来气,“你自己兄弟死了你就关心这个?”
  “兄弟?”刘文祥吧嗒吧嗒抽着烟,最后猛吸了一口,咧开嘴角,从烟雾中露出一嘴的黄牙来,“他从没把我当哥哥,我又为什么要把他当弟弟?我弟弟是个害人精,从小害死了我爸,长大了又来害我,我本来可以过上多好的日子啊,都怪他。”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刘文祥的眼睛里迸发出狠毒的光,鲁东闭了嘴,直觉告诉他接下来他将会听到很多东西。
  刘文祥是罗巧玉的第一个儿子,刘忠还没死的时候家里有些家底,等他长到十八岁的时候,村里人秉承着要先从大的开始,刘忠给他物色了一门婚事,女方也是这个村里的,长得不是特漂亮,但人很勤快,刘文祥那时候还是个青涩少年,几乎没见过什么女人,一看见那个女孩顿时就挪不开目光了,同时想到她马上就要和自己结婚了心里就忍不住高兴。
  双方都已经敲定了婚事就等着办酒了,办酒的那一天刘文祥特别高兴,他想着虽然母亲总是偏袒弟弟,到好在父亲是站在他这一边的,还给他娶了这么好的媳妇。
  然而就在办酒席的那天,女方上吊自杀了。
  有人看见他的好弟弟刘文福前一天晚上偷偷摸摸到了准新娘的房里,接着房间里传出女人的哭声。
  那一天是刘文祥这辈子过得最屈辱的一天,因为当天正好办酒,来了很多宾客,没过多久这件事就被传得人尽皆知了。没有人知道准新娘为什么突然上吊自杀了,只知道刘文祥一定是个克妻的命,毕竟那时候不管是什么都很闭塞,再加上这里的人又迷信,他刘文祥的名声都快臭的跟狗屎一样了。
  他想哭,也闹过,可是母亲都跪在自己面前,涕泪交加的求他放过他弟弟,他弟弟还小,还不懂事,他还年轻,以后一定给他娶个好老婆……
  从小到大刘文祥都知道母亲很不喜欢自己,对刘文福则是宠得没边,小时候他们两个一块去上学,刘文福贪玩扯掉了前面女孩的辫子,女孩回头,刘文福一定会笑嘻嘻的指着他说:“是他干的!”
  从小到大,一直都这样。后来他们两个都长到有二十多岁了,就想着出去打工,刘文祥那个时候已经懂事些了,或许他心里还是埋怨刘文福,但他已经不会表现出来了。
  两个人到了城里,一开始都只是安安分分打工赚钱,后来刘文福不知道是从哪里认识了一个朋友,说是卖一些高效保健品的,让他跟着一块投资,刘文祥哪来的钱投资?自然就没答应,于是刘文福就自己投资,一开始是赚了一些钱,可到后面就亏得一塌糊涂,说实话那时候刘文祥心里是有些幸灾乐祸的,可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刘文福不知道什么时候挪用了他们一起从老家带来的钱。投资亏了还有人追债上门,他们两个无奈之下只能躲回到村子里去,刘忠看在眼里就觉得着急,这两个儿子大的已经快三十岁了,小的也没差多少,却连个媳妇都没娶着,这落在村中人的眼里活脱脱就是个笑话。
  大儿子就算了,现在村里的姑娘都觉得他克妻,名声已经坏透了,二儿子的婚事是时候考虑了。
  刘文祥知道这事的时候肚子里开始冒酸水,他是因为弟弟才这么大年龄了没娶到老婆,弟弟闯了这么大的祸却还能回来娶媳妇?那怎么行!他告诉了父亲弟弟欠了一屁股债的事,父亲果然急了,也不急着帮弟弟娶媳妇了,也没想把债还上,就觉得反正这村子小,能躲多久是多久。
  就这样,他们两兄弟这一躲就是四五年,也都三十多了,都觉得差不多能出去了,他们兄弟两刚走,这个时候刘忠却生了一场大病。
  外面的东西没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那伙人又重新找上了他们,他们再次像过街老鼠一样被人追着打,刘文祥的心里其实很不甘心,他不想再被这个弟弟拖累了。可他还没想出什么办法来,眼前血红色的一幕就刺激着他的眼球。
  刘文福夺了别人拿在手里的刀,狠狠刺了过去。
  消息传回村里,刘忠气得当即一命呜呼。
  刘文祥半夜回的村里,看见父亲已经僵硬的尸体,泣不成声,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弄成这样,刘文福……刘文福他就是个害人精!这个时候,母亲跪在他面前求他,说“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去帮你弟弟顶罪吧……你弟弟还小,他还没有娶媳妇……我不能让他死啊……”
  还小!还小!刘文祥从小听到这句话无数遍,从小到大刘文福闯祸他刘文祥帮他抗,他觉得自己已经做的够好了,为什么母亲现在还要提出这样无理的要求?
  可是母亲指着父亲刚刚死去尸体,哭着指责他,“你是个克妻的,可你弟弟不是,我不能看着老刘家的香火断在这里!”说完,母亲嚎啕大哭起来,刘文祥从没有见过母亲哭的那样难过,仿佛这大半辈子的委屈都发泄出来了。
  他最终还是答应了,反正当时他也在现场,那时候没有监控系统,情况乱糟糟的,谁知道是谁捅了谁?反正那个人也没死,顶多判个故意伤害。母亲说判个几年就能出来了,到时候等他出来,就把一切最好的都给他。
  母亲从来没有这样热切的看过他,弟弟跪在自己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刘文祥最终心软了。
  可他没想到,因为情节严重,这一判就是八年,他立马就后悔了,在法庭上他疯了一样的大喊大叫说“不是我干的”“我是被冤枉的!”可是没有人信他。
  八年,等出来他都快四十岁了,还能再做什么?刘文祥每天都想着怎么逃出去,结果每一次都失败,也因为他的逃狱行为,他坐了十几年的牢。
  ……
  “你说我恨不恨他?该不该恨他?”刘文祥一条腿搭在凳子上,黑暗中依稀可见他的指甲缝里的黑泥。
  和弟弟刘文福不同,刘文祥身量比他高得多,虽然只是大了几岁,但他看起来却比刘文福要老得多,许是十几年的牢狱生涯让他看起来像个六十多岁的老人。
  “我知道你们肯定在怀疑我,怀疑是不是我杀了我弟弟,毕竟那天早上是我和他一块回去的,又是亲兄弟我又那么恨他,我是又有动机又有作案时间。”他的目光一一扫视过眼前的两个警-官,好像知道他们两个心里在想什么,他缓缓开口道:“我要是想杀他,我刚从牢里出来就会杀,我何必等那么久。”
  更何况……他瘫了瘫手,“我已经是个废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嗯……其实刘文祥才是最可怜的人啊……写的时候我自己都有点同情他23333333
 
☆、top:31
 
  跑了一天洛弋也累了,刚想着下了班就回家的,结果自己一路上一直在走神,等反应过来才发现这不是往顾北城家里走的路吗?洛弋懊恼地一拍脑袋,真是的……之前住在顾北城家里是因为她在休息,现在都归队了那就自然要回自己家了。
  于是她开始往回走,还没跨出几步呢,身后传来顾北城的声音,“你往哪走?”不要问她为什么都不用回头就知道,就是因为这些天里顾北城天天和她说话,对顾北城的声音她那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队……队长……”洛弋转过身,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虚,“我,我回家啊……”
  顾北城眉毛自然而然地拧在一起,看得洛弋心惊胆战的,顾北城说:“你身体还没好,一个人住不安全。”
  可我都一个人住了很多年了……洛弋想这么说,可是触及到顾北城明显带着关心的目光时,她又没有说出口,她还想找出些理由再说些什么,顾北城已经自顾自地开口道:“这起案子还有很多疑点,局里人手不够,你又不肯帮我,看来我只能今天晚上熬夜看资料了……”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往下垂着,脸上居然明显带着些名为“委屈”的表情。
  洛弋:“……”这这这是在卖可怜吗?虽然洛弋打心底里觉得他的演技十分拙劣,但还是……可耻的心软了。
  而且……顾北城说的也是事实,局里现在人手不够,这个案件还没有什么头绪,确实有很多需要两个人讨论的地方。
  顾妈妈早上出门买了菜,一回来发现家里两个人都不见了,等到下午看见两个人一块回来才放下心来。洛弋发现顾妈妈对自己特别热情,顾爸爸洛弋只见过一次,是一个看起来有点严肃的人,平常最喜欢的就是到公园里看别人下棋,但也只是看着别人下,自己从来不下棋的,那天晚上顾爸爸回家发现家里多出来一个女孩,二话不说拿着手里的折扇就往顾北城脑袋上敲,边敲边骂道:“你个兔崽子!交了女朋友也不知道先知会一声!害得我穿成这样就出来见儿媳妇了!”他穿着一身黑色棉质睡衣,脚上踏着红色拖鞋,拖鞋上还有一个可笑的爱心图案。
  洛弋当时脸颊通红,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了,连忙摆手否认道:“不是不是,叔叔你误会了,我只是他的同事……”她话还没说完,顾爸爸又是一下敲在顾北城头上,“你瞧瞧你瞧瞧!人家还看不上你呢!”
  洛弋:“……”
  顾北城:“……”
  今天晚上顾爸爸待在家里,大冬天的还摇着那把折扇,还戴着耳机呢,洛弋根据他摇头晃脑的样子可以推测出他正听着京剧。
  顾妈妈招呼着他们两个先吃了饭,顾爸爸坐在餐桌上,先是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菜色,好像看不太清,又回到房间里拿了一副眼镜戴上。
  洛弋就坐在顾爸爸旁边,忍不住看了顾爸爸一眼,然而就是这一眼,却让她拧起了眉头。
  “叔叔,您的眼镜是旧的吧?”洛弋试探着问道。
  “是啊,好多年了。”顾爸爸不明所以的点点头。
  “那……”洛弋心里一动,“我能看看吗?”她知道这样其实是有些失礼的,但她真的很想知道,因为……好像有一个之前被忽视掉的东西正慢慢浮出水面。
  顾爸爸摘了眼镜交给她,洛弋拿在手里仔细打量,时不时左看右看,最后还给了顾爸爸。
  有些话不适合在有长辈在场的餐桌上讲,洛弋悄悄给顾北城递了个眼色。
  ……
  “陈子健的眼镜是新换过的,他的鞋子也是新换过的。”洛弋说。
  “为什么?”
  “今天传唤他的时候我就觉得有点奇怪,他不是一个看起来一丝不苟的人,但他的指甲却修剪的很干净,眼镜的问题我本来没有发现,后来看见叔叔的旧眼镜才发现陈子健的眼镜是新的,还有,我今天跟踪他的时候发现他其实是认识罗婆婆的,那他发现尸体就不是偶然的了,他给了罗婆婆一笔钱,而且看起来数额并不算很小,那他就不会看起来不认识死者,毕竟死者和他的哥哥在那一片应该算是有名的不孝子了……而且,我感觉罗婆婆对他来说应该算是挺重要的人了。”最后一点其实纯属洛弋的猜测了,但她看见陈子健在医院门口徘徊了那么久,还装作一副“偶遇”的样子,就觉得陈子健和罗婆婆之间一定大有文章。
  “死者刘文福在附近的名声很差,说起来好像每个人都和他有仇,但是据我所知恨到能够下狠手杀了他的人,我觉得只有一个。”顾北城沉思着说。
  “我猜是死者的哥哥刘文祥,对不对?”洛弋眨了眨眼睛,那模样颇有些俏皮。
  顾北城轻笑一声问她:“你怎么知道?”死者刘文福确实是个猫嫌狗憎的人物,但是杀人必须得是个鼓起勇气的活,必须得跟死者有深仇大恨才能下得了手,刘文祥就恰恰能符合这一点。
  “不仅如此,我还知道,刘文祥虽然满足杀人动机,可他却没有杀人的条件对不对?”洛弋又问。
  “你倒是聪明了不少。”顾北城说。
  “那当然~”洛弋颇为嘚瑟的摇头晃脑,“死者刘文福今年五十出头,刘文祥的年龄比他大,而死者的死法是一刀毙命,且刀口极深,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很多人都知道心脏在左胸,但能做到一刀将人杀死却很难,这证明凶手很大可能是个男性,还是个颇为健壮的男性,而刘文祥因为坐牢身体虚弱,又是个瘾君子,就算他想杀也无能为力。”
  顾北城眼底笑意更深,“看来孙建和回来了。”一个队里其实都是有分工的,鲁东和刘琴负责基础的调查摸排,洛弋学的是犯罪心理研究,主要是对罪犯的侧写,方炜文当然是验尸,孙建和虽然人有些呆呆的,却是个电脑高手。洛弋今天下午没有跟着他们去找刘文祥却仍能知道刘文祥服过刑还有吸-毒记录,肯定是孙建和回来查了死者亲属的各种记录。
  一语就被道破了真相,洛弋有些挫败,“你就不能以为是我自己查到了吗?”
  “能想到点子上,就很厉害了。”顾北城安慰她。
  “按照之前的观察,我觉得凶手应该是一个男性,年龄在20到30岁之间,身高在170以上,他和刘文福……可能没有什么很大的仇怨……”洛弋迟疑着道。
  “因为你觉得刘文福,死的太轻松了?”
  “嗯……这么说可能有点奇怪。但我觉得能在家门口杀人的,且没有像虐待之类的,法医不是说了吗,身上没有其他伤痕,而且凶手杀完人就走了,好像有点匆忙。”这个案子无论是从案发现场情理的干净程度还是从死者身上能看出来的线索,都不像是激情杀人,激情杀人更像是临时起意,可能刚刚好就在那个地方,凶手和死者相遇了,刚刚好凶手想杀了他,刚刚好凶手身上带着一把刀……但是激情杀人往往不会在短时间内做到毫无痕迹,早知道在这个到处都是监控的时代,凶手如何能够避开那么多监控?且在场没有任何指纹和脚印——这是一次有预谋的杀人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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