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刻骨铭心的爱——林小珑
时间:2017-12-04 16:57:37

  “真像‘镜像’,折射出真实的自己,喜怒哀乐,抗争与转变。”月见感叹。
  洛泽走了过来,在她身后站定,抬起了右手,按在了她的肩头上,拇指指腹在她细嫩的肌肤上摩挲:“是,这个系列就叫‘镜-折射-对抗-转换’。”
  他在暗夜里低笑了一声,“你很有艺术天赋。”
  “能和我说说,你的思想吗?”月见透过穿裙子的男孩面前的镜子,看向了身后的男人。
  “穿裙子的,就是对抗,他在对抗成年人的肉/yu的世界,也在嘲讽这个世界,但他又不得不面向这个世界,因为,人总要成长,无法回头。对抗必然是痛苦的,那就是对抗后所处于的状态;然后就要适应,要去转变,于是不得不静下来,沉思,以后的路该怎么走。这件作品里,含有性的意味,例如裙子,例如男孩刻意在镜子前做出的像女性挺起胸部的动作,他是在对抗中学会面对成年人变得肉/yu的身体。”洛泽说。
  “你懂得尊重女性。穿裙子,其实是对男权属性的一种挑战。这组作品很成熟,还隐含了性别对抗的概念在里头,挑战男性的目光。这是一个系列的结束,也是延伸,我觉得你后续的作品创作里,会更趋向于尺度更大的尝试。”月见看着穿裙子的小男孩,那刻意耸起的胸部说道。
  “是,那是我过渡时期的作品。那一年,我刚好30岁。”洛泽指向了一边角落里的雕塑,“那个就是‘镜’系列后的第一件作品,‘打开’。”
  月见向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忽然举起双手捂住了嘴巴:“天!”
  在阴暗的角落里,两扇幕布,低低垂着,一扇暗红丝-绒的幕布在一角堆积,坠在一张椅子背上。椅子上坐着一个雕塑“女人”。
  女人呈nake d状态,但她丰腴的双腿是呈与肩宽的状态打开的,露出刻画深刻的下身。她的胸部是松弛垂下的,她整个人的身体很放松。
  “这个不是真人雕刻,对吧?”月见忽发奇想。
  “不是。与镜系列一样,都是虚构的脸部轮廓,是不存在的‘人’。”洛泽说。
  “你不喜欢这件作品吗?将她摆放在角落。”月见走了过去,仔细观摩。
  洛泽想了想,说,“她太过于震撼,直白。看着她,就像必须要直面真实的自己,直面内心一样,我一般不愿意看她。”
  “就像你不愿直面自己的内心世界?”月见喟叹。
  月见又说,“我觉得,你雕刻这个女人时,你内心很愤怒。又时常抑郁。这件作品,应该是你作品里,价位偏高的。”
  “是,愤怒,但又不全是。”洛泽说。
  “挑衅。”洛泽说。
  “更多是挑衅,对吧!”月见与洛泽同时说出了“挑衅”这个词,然后看了对方一眼,忽然就笑了。
  “你给作品定名‘打开’,这里面有很多隐喻。是打开,内心,还是其他什么?这个女人,高达两米,是个巨人,就连这张木椅都是特制的。而且也不再是泥塑,而是其他更坚固的材料做的雕塑。是玻璃钢材质的对吧?!这么巨大的一座雕塑,证明那是你内心诉求的具象化,你的诉求欲在膨胀,但你又偏偏将她扔到了角落,不愿去正视她,甚至是回避的姿态。如果说‘镜’里的小男孩还有对肉/yu的抗衡,这个女人却不含任何的erotica和Temptation,与任何的性/意识。给人的只是强烈震撼的真实感。就连她的脸部和肥大松弛坠垮的身体都是不优美的,仅仅只是一个符号,一个叫做‘身体’的符号具体化而已。”月见对着雕塑沉思。
  洛泽的其他作品,都是很美的。唯独这件,真实而丑陋,甚至显出了一种中性感,这个人,你甚至不觉得她是女人,明明她拥有深刻而丑陋的女性象征。
  “不美好是吗?”洛泽说,“因为真相往往就是极其丑陋的。”
  月见的心头猛震,被他的话所撼动。她有些无助地仰起头来看他,他英俊得过分的脸庞在她的视网膜里渐渐清晰,连同他的完美的轮廓,他刚毅的下颚,他性感的唇瓣,他高挺的鼻梁,然后是他深邃沉静的一双眼眸。
  他的眼眸在刺眼的白炽灯下看,依旧是没有一丝光亮,没有一丝波澜的,像沉郁的夜色,深浓的大海,琢磨不定,无法猜透。
  “真相不会美好。”洛泽看着她,再次肯定道。
  “如果你想走近我,你想‘看见’我,我身上发生过的一切,不会美好。”洛泽说。
  月见轻叹,他为自己筑起了盔甲,筑起了城墙,不愿让任何人走进来。“没关系,阿泽,你已经孤独了太久。我知道,那种感觉不好受,因为我一直就是处在困兽之中,内心是一个容器,封闭稳定,但容器往往易碎。就让我一直陪着你,好不好?其实应该说,是你陪着我。”
  洛泽深深地注视着她,看了许久,直到眼睛酸涩,才说,“好,我会陪伴着你。”
  洛泽牵了她的手,走到打开的大腿前,然后说,“正视她,你觉得她给人什么感觉?”
  从下往上,月见一点、一点地解读这个女人,这件作品。这个像在时刻叫嚣的极富争议的作品,其实,它的寓意里有愤怒,有挑衅,对这个世界诸多问题的挑衅。但女人的身体语言与脸部表情却是独特的。她的身体状态反映出她的精神很放松,眼神不是叫嚣却像在怀疑,头部是光的,没有做头发丝的雕刻处理,使得她的眼神被放大更为沧桑,更为落寞,嘴唇微张,不是带暗示性的那种微张,而是像个懵懂的孩童一样,充满对被保护的渴望,极其脆弱,又固执地单纯着,保持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像是陷入了对某种情感想要极度回避的状态里。因此,她在怀疑,在愤怒,在呐喊,但又不知道为什么怀疑,愤怒,呐喊,所以她的身体却又呈矛盾的放松。”顿了顿,月见也说,“正因为直白、深刻、震撼,她代表的诉求太多,内容十分丰盛,所以这具丑陋的身体,应该是一件昂贵的艺术品。”
  “她在艺术廊的价格是八位数。”洛泽轻笑,带了一点揶揄看向她,漆黑的眼眸里有挑衅,不是对她的挑衅,是对金钱社会的挑衅。
  月见哈哈大笑,“阿泽,你真有钱!”
  “真相或许并不美好,但我拥有陪你直面真相的决心和勇气。”月见看着他,忽然说道,吐字郑重,“当你想告诉我时,我会陪你去面对。面对你的过去,或者是,你不想面对的东西。”
  洛泽的眸色渐深,下颚线条紧绷,嘴角微微抽搐,最后往下一沉,开口说道:“希望你不要忘记,你今晚所说过的话。”
 
 
第17章 人体里最美的骨骼
  “阿泽,我想跟你学雕塑创作。或是当你的助手也行。可以吗?”月见轻轻扯住了他的衫袖,摇了摇。声音轻轻的,像小猫哼哼,带着点不自信,与害怕被拒绝的小心翼翼。
  “你真的想学。其实十分枯燥乏味。”洛泽抬起手来,揉了揉她的发心,看着她的眼神温柔,与白天里的他十分不同。
  谈到他的雕塑工作,他总是充满耐心与柔情。所以,月见更想学雕塑,因为可以贴近他的内心。
  其实她的想法,洛泽一眼就看穿了。但还是点头答应,“只要你有兴趣。”
  “那我这个年纪学,会不会太迟了啊?”月见又担心学不会,走不进他的心。
  洛泽低笑了一声,“只要肯学,多迟都不晚,尤其是你独具天赋。”
  “真的?!”月见十分高兴,竟然蹦了起来。小女孩的天真,纯朴与不自觉的娇媚都叫洛泽沉醉其中。他喜欢,也迷恋她的活力。
  “那应该先从哪里开始?”月见好学,好学,还是好学!
  洛泽想了想,“人体吧!人体的构造,你先把解剖的平面图,看明白。”于是走到了一边倚着墙放置的办公台处,将抽屉打开,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红色的锦盒。
  好奇心驱使,她迅速地蹦了过去,只见他已经将锦盒打开,里面有两个塑料模型,一男一女,身体上肌肉骨骼分明,点有黑色穴位。洛泽活动模型的关节,然后一一分拆。
  “呀,居然是可以拆开的。”月见觉得十分神奇,举起指尖,戳了戳女模型的胸部,然后“咯咯咯”地笑。
  洛泽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又从盒底里抽出了一幅折叠好的图纸,将它打开,是人体的解剖图。还有颅骨的透视。在夜里看,触目惊心。有些可怖。
  见她身体抖了抖,他问:“害怕?”
  “还……还好。”
  “那就是怕了。”他低笑了一声,觉得她的反应真是可爱。
  “阿泽……”她软软地叫。
  洛泽一垂下眸子,就对上了她有些委屈的眼睛,她眼睛微眯,眼尾挑起,灯下看其实十分妩媚。可她自己犹不自觉,依旧拿着水汪汪的眼睛看他,说:“你真的学过解剖吗?见过死去的人的身体?都是僵硬发白的吧?”
  想了想,像在回忆,洛泽闭上了眼睛,其实没有什么感觉。“男孩,女孩,男人,女人,老人,年轻人,活着的,死去的,我都见过了。死去的,失去了生命力,只是一具尸体。但是它们的身体反而是更为安静的,像能与它们的灵魂沟通。”
  “那么可怕?!”月见几乎要尖叫。
  “别怕,这里只有温暖的躯体。”洛泽安抚她。
  “是,你的身体,是暖的。”月见忽然大胆地将手掌贴在了他的小腹上,然后一点点往下探,“其实,我没有见过男人的身体。”
  她指的是什么,他自然懂得。这样深的夜,她的指示性那么强烈,直白,他明白。手按住了她要解开他裤头绳结的手,“小草,别这样。”
  “为什么?”她扬起小脸,一对黑漆漆的眼睛执拗地看着他。
  “你并不了解我。”
  “湄公河上,那个法国少女起初也并不明白那个来自中国北方的情人。”月见说,“可他们做了。”
  雕塑与人体,其实永远暗含了微妙的lus t。包括许多国内外著名大家的作品,都是nudit y、与lus t,要么深藏,要么袒露。他与雕塑为伴二十多年,自然明白其中意味。
  “直视欲/望,不就是雕塑的一部分吗?你为什么不敢面对!”月见步步紧逼。
  但洛泽忽然就有了灵感。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取出纸笔,快速描画,不一会,一个抽象的“水相”画面就呈现了出来。
  “你觉得,里面包含了什么?”洛泽又说,“我从不逃避欲/望,只是你还没有那么了解我。欲/望里,包括lus t。”
  “做成雕塑时,我会给它上两种色,一种是红色,一种是白色。”洛泽启发她想象,“在红与白相融时,处理的色调更为暧昧微妙。这次我想做一个抽象化的雕塑作品。作品里的两个人互相扭曲。”
  红与白,其实是两股相融的水。两股水的形态像是两个互相抚慰、互相拥抱相融的女人,又像是一男一女,十分抽象,erotica,与充满了美的艺术张力。
  月见笑了一声,“像两个人在做,但其实又不是。两股水是呈S型的,它既可以是形状,又可以是曲线,又或者说是符号。暧昧不明,莫可名状,又充满神秘色彩。它的主题不是直白的诉求,没有明确的指向,依旧充满了抑郁,哪怕你用了鲜明的红色去形象,但是模糊化的形态,其实还是抑郁。你的主题,在触及人性里的东西。包括sex、各种各样的欲/望,比如张狂、合作、挑战、融合,又比如虚荣、erotic、渴望、抑郁。你不愿再被伦 理道德所规则,只想留守一个更为纯粹的世界,又不隐藏人性里的阴暗面。就像我们自己都不一定了解自己,不知道自己其实多复杂,又充满了多少的未知与阴暗。”
  “是。你都看到了。”洛泽说,“这件作品,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完成。”
  “画起来容易。可水的幻化成‘人’的状态其实很难,尤其雕塑是硬的。人体却是软的。”月见目光灼灼,看向他时,意有所指。
  洛泽又低笑了一声。
  “我不了解人的身体。”月见决定打蛇随棍上:“看平面图,始终有局限。”
  洛泽将她的手举起,然后说,“你按到我的脊柱上来。”
  月见定了定心神,觉得他说的话,其实充满tiao逗意味。脊椎,本就是身体上一个敏感的点线面。她伸出了手,按在了他的背部。
  “你的身体很烫。”月见低低地笑。
  她在与他调情。
  洛泽又哼笑了一句。
  月见顺着他的骨锥脊椎慢慢抚摸,一点一点移动,时而向上,时而又向下,一直滑到他精瘦的,充满力量的骨骼,与凹陷进去的腰窝里。她忽然听见,他闷哼了一声,在暗夜里听来,性感无比。
  她知道,他有感觉。
  她已经探到了他的尾骨。已经十分深入……
  “小草,够了。”
  “可是,我没有充分了解啊!”她说得十分无辜。
  洛泽忽然伸出了舌头,舔了舔嘴唇,又舔了舔后牙槽。
  她的手又沿着那道S型的脊椎曲线,往上滑动,直抵他的颈椎骨,然后柔软的小手贴着那里的肌肤摩挲。
  洛泽的身体颤了颤。
  “你很敏感。”月见的嗓音暗哑,她忽地垫高了脚尖,伸出小舌头,舔了舔他的后颈项。然后又闪电般离开了他的身体。
  洛泽猛地回转身,看着她时,眼底有情chao汹涌。她没有逃避,直视他的眼睛。俩人像在对峙。最后,还是洛泽笑了一声,深邃乌黑的眼睛一瞬之间,只剩下了平静。“你看过我做的雕塑的骨架。”
  见她不明所以,他又说,“人体最美的一道曲线,从头颅到脚趾,其实就是一道微微弯曲的S型骨骼,脊椎骨连着颈椎,与骨盆、骶骨、尾骨,然后是腿骨。它是所有模型的基础。今晚,你就是学做骨架。不准睡觉,直到会做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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