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宠娇后——承流
时间:2017-12-05 15:49:18

 
周启庭带着她出宫之前,也没忘记让人去盯一下平原伯,他们家在秦淮势力不一般,就算无谋反之心,也是如鲠在喉,能除掉当然最好。
端和亲王府现在的管家年近八十亲王活着的时候他就在了,后来亲王夫妇相继去世他也没有离开,现在胡子头发都是花白一片,颤颤巍巍地向周启庭行礼,“吾皇万岁,皇后娘娘万岁。”
 
这是林慕沅第一次来端和亲王府,周启庭以往却跟着先皇来过几次,“不必多礼,皇后是嘉乐姑母的女儿,朕今日带她过来走走。”
 
那管家抬起皱巴巴的眉眼,却并没有因她是嘉乐郡主之女产生任何喜悦之情,反而比刚才更加冷漠,“老奴听闻陛下娶了林家姑娘,原来是真的。”
周启庭心中纳罕,这人是端和亲王旧仆,一辈子忠心耿耿,可这态度一点也不像是见到了旧主后人。
 
林慕沅直接得多,“你是不是对我有所不满,我从未见过你,何时得罪你了?”
 
管家面无表情,“皇后娘娘恕罪,老奴多年不见贵人,只是心中紧张,不敢造次,不敢对皇后娘娘有不敬之心。”
 
林慕沅还欲说些什么,被周启庭拦下了,他笑道,“我们进去吧。”
周启庭脑海中闪过一些离奇的想法,却碍于某些原因将其抛诸脑后。
 
嘉乐郡主的闺房十分奢华,紫檀水曲的家具,千金难换的珍宝,遗世的古籍画卷满满当当,便是如今的嘉和大长公主府,也没有如此奢靡。
周启庭道,“当年父皇带朕来过一次,朕真是很惊讶,那时候母后是权倾六宫的贵妃,可她宫里跟嘉乐姑母一比,简直寒酸之际。”
 
林慕沅道:“母亲给我留了很多东西,之前我去查看我的嫁妆时就吃惊母亲家底丰厚,今天一见,外祖父……”
 
“端和亲王是极清廉的人物,虽不缺银钱,若要奢靡至此还差的多,父皇说姑母少年时就在江南各处行商,还曾派遣船只往海外去,大约是仗了身世之故,收获颇丰。望月楼那纯色琉璃,就是嘉乐姑母从海外得来进贡的。”
 
林慕沅却没理会他的话,反而伸手从书架上抽出一轴画来。林慕沅有这样的习惯,常常将书画放在书架上而非画缸里,原来是随了母亲吗?
 
她展开那副画,愣了一下,“陛下,这是先皇吗?”
 
周启庭回首看了一眼,画上的男子年纪尚轻,眉眼与周启庭有五分相似,只是显得更温和一些,正是先皇。
 
林慕沅一时间有些不解,“母亲为何藏着先皇的画像?”兄妹关系再好也不至于如此,何况他们只是堂兄妹。
 
 
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是不是会吃掉我的存稿,为什么一看却发现少了一段@_@
 
   
 
 
 
第44章 44
画像,凤纹令牌。
周启庭脑海中闪过一个离奇的念头。
他想了想道:“父皇与姑母感情很好,兄妹之间互送礼物也很正常,阿霑也常常送朕东西,你家弟弟就没送过你东西吗?”
 
“可是清河也没给我送过他的画像啊。”这种极为暧昧私密的东西,怎么可能轻易互赠,更何况嘉乐郡主还将其放置在闺房中。
 
林慕沅悚然一惊,暧昧……
 
她压下心中的念头,强笑道:“我和清河毕竟不是一母同胞,感情算不上亲厚,许是因此吧。”
 
周启庭单手拈起那副画,触手的感觉让他怔了一下。
 
“这是……云锦画绸?”
 
当朝最珍贵的丝织品莫过于松江的云锦,云锦中最精细的黄绢被皇室定做贡品用以书写圣旨,次一等的素绢就是最名贵的书画材料,名字便唤作云锦画绸。
 
嘉乐郡主的身份不是用不得名贵的画布,而是这种东西,一般都是赐给勋臣为了避嫌向来不赐往宗室,以防宗室借此作乱。
譬如庄国公府上有这种东西,安宁侯府上也少不了,可唯有端和亲王府不可能出现。可素绢往下赐时,都会在角落刻上该府的标记,日后出了事有迹可寻,这张画绢,却干干净净不见一丝痕迹。
 
必然是直接从宫中流传出来的,可先皇忌惮端和亲王,不可能赐其这种事物,而且这画像的手法,也不像是宫廷画师的手笔,反而带着女儿家的柔媚。
周启庭倒吸一口气。
 
他的目光对上林慕沅,见其神情了然,想必也是想通了其中关键。
 
嘉乐郡主在宫中私自画了先皇的画像收藏在闺房中!
嘉乐郡主嫁给庄国公时抵死不从。
嘉乐郡主在外蓄养面首却洁身自好。
嘉乐郡主手中的令牌是皇后才能用的凤凰纹路。
先皇多年未立皇后。
先皇执意为周启庭定下嘉乐郡主之女为妻。
 
事情仿佛一瞬间水落石出。
 
林慕沅闭上眼,难怪前世周启庭无论如何都不告诉自己为何心狠手辣至此。如果是因为嘉乐郡主和先皇兄妹之间……倒也说得通。
 
林烁怀疑林慕沅并非亲生,周启庭会不会怀疑林慕沅其实是先皇的女儿,是他周启庭的亲妹妹?所谓疑心生暗鬼,幼年时先皇对她疼爱有加,亲女尚且不及,再有林烁林婉澜推波助澜,周启庭不可能留着这么大的隐患,若是他们是亲兄妹……
 
林慕沅不敢想象后果。
 
圣人之言言犹在耳,周启庭以此治理天下,自己的父亲和堂妹,自己和亲妹妹,这些事情传诸世人耳中,死的人就不仅仅是她林慕沅或是林家人了,整个天下,都会因此动荡不安。
 
难怪林烁怨恨如斯,妻子和君王的不伦之事给他造成的伤害,定然比嘉乐郡主蓄养男宠还要深。
 
那是他数年一心效忠的君王,天地君亲师,那是比父母还值得崇敬的存在,恨不得怨不得打不得骂不得,若她处在林烁的位置上,说不得会把自己活生生逼疯。
 
林慕沅觉得,自己再也没有立场去怨恨林烁,她不敢想象十几年来林烁看到自己这张脸时,是种什么心情。
 
周启庭目光变幻莫测,林慕沅瘫坐在绣凳上,捂着自己的眼睛道:“陛下,我敢肯定,我不是先皇的女儿。”
 
年幼之时先皇曾抱她于膝上,目光悠远苍凉,那个温和的男人说,“沅儿,朕只求你莫和你母亲一般。”
 
若她是先皇的女儿,先皇如何舍得她林慕沅再赴嘉乐郡主前路。
 
周启庭叹息,“朕知道。”
 
那些爱重历历在目,父皇不会将自己一手教养赋予重望的儿子推上绝路,也不会将嘉乐郡主的女儿推上绝路。
 
只是,别人信吗?此事一旦被人知道,便是石破天惊,天下万民不会说周启庭和林慕沅如何无辜,只会觉得周家皇朝灭绝人伦。
 
周启庭明白林慕沅又想起了梦中或是前世的那些事,可是他自认不会因此质疑林慕沅和自己的父皇,但他还是杀了林慕沅。
 
只能是因为,还有别人知道这件事,并以此为要挟,让他不得不做出这般决定。
 
“慕沅,朕不会疑心你。”
 
林慕沅一怔,转瞬之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可是……我父亲他……”
 
林烁自己就是领军打仗的将军,他比任何人都看重江山安宁,就算想让林慕沅死,他也不会拿江山天下做威胁。
 
孙太后说年轻时候,林烁是个极好的少年极好的男人,林慕沅这才明白她的意思,容忍身世不明的女儿活下去,容忍伤害自己的皇家继续代代相传,为了江山社稷十几年来征伐沙场毫无怨言。
 
这样的林烁,真是难得的心胸宽广了。
 
周启庭目光清朗,“庄国公为人朕自然信得过,此事或有他人知道。”
 
可那人会是谁呢?
 
在周启庭仅有的一点记忆里,嘉乐郡主是个极清傲的人物,除了面对父皇时态度好一点,对待母后或是宫中的所有妃嫔皇子,甚至他的皇叔,一向不假辞色,她不与任何人交好。
 
那么,还会有谁能够窥破嘉乐郡主私密心事,除了作为丈夫的林烁,还有谁能够知道她在做什么想什么。
 
今天也只是因为她去世许多年,自己得以进入她的闺房见到此物,可别人总不能轻易进出嘉乐郡主闺房。
 
周启庭环顾四周,嘉乐郡主房中多年来一直有人保持清洁,数十年都不见陈旧,连室内精致的宫灯都在尽职尽责地燃烧。
 
他拿起那副画,淡定地扔进宫灯中,看着火舌一点一点吞噬画布。
 
“慕沅,死无对证。”他冷冷道,“不管那人是谁,朕既然现在知道了,就不会再被人牵着鼻子走。”
 
事实上那人敢算计他,就等着被反咬一口吧。
 
周启庭觉得,在林慕沅的记忆里,自己杀了她,可他不相信自己在迫于无奈做出这种决定之后,就任由那个人逍遥自在。
此仇不保,非君子也。
 
   
 
 
 
第45章 45
林慕沅十指的指甲深深嵌入肉中,眼中迸发出浓烈的猩红色泽。
 
她想起来了那个很久不曾再出现在记忆中的孩子,她刻意的遗忘并不能抹平伤痕,反而使得伤痛在心中历久弥新。
 
若真是有人以此逼迫周启庭杀了她和她的孩子,她必不会放过那人。
 
周启庭发现了她的异常,“慕沅!”他唤,将她拥入怀中,叹息道,“前世的事,你只当是一场梦吧。”
 
林慕沅埋首于他颈中,滚烫的液体触感令周启庭也有些无所适从。
 
对一个母亲而言,没有比杀掉她的孩子更残忍的事情了。所以她才不敢信任周启庭,明明可以让她和她的孩子一起去死,何必让她再承受失去孩子的痛苦。
 
周启庭似是明白她的想法,他幽幽道:“慕沅,没有人比你更重要。”
 
他想前世的周启庭会那么做,大概是想要保住林慕沅性命的,那种情形下,那个孩子留不下来,留下来了也会被人诟病,可是……他大约是有希望让林慕沅活下来的,可惜最后失败了。
 
林慕沅低声道:“可是他比我更重要。”
 
在每一个母亲心里,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不如自己的孩子重要,如果自己和孩子只有一个能活下来,那她肯定愿意拿自己的生命去换孩子的生命。
 
周启庭从心里想,孩子会有很多个,林慕沅却只有一个。当然,如果真的有了孩子他会像先皇疼爱他一样疼爱这个孩子,但非要取舍之际,他也没有办法。
 
周启庭叹息,“不要再想这些事了,不管真相如何,朕都不会重蹈覆辙。”
 
周启庭环顾四周,目光沉静,“今天既然出来了,朕带你去别处走走。”
 
周启庭也是很多年不曾出过深宅大院了,偶有出宫也只是往承恩公府上稍待一会儿,不如少年时期,他在先皇授意下常常出宫体察民情。
 
那时候周启庭常去的地方也不多,城西的戏楼,城东的茶坊,南城的酒肆,以及开在权贵聚集区的泰和楼,这是一家颇负盛名的酒楼,端和亲王在世时,最喜这家格调不俗。
 
林慕沅久居深闺,不比林婉澜有叶兰儿带她出门,林老太太年迈,除却各家赏花饮宴,她对市井情形并无好奇,是以林慕沅十几年来在京城大街上走过的时候屈指可数,还比不上周启庭对这些地方熟悉。
 
“这家酒楼装饰倒是清雅,看着像是茶楼了。”林慕沅头上戴着轻纱斗笠,仰头看着挂在大厅里的书画,“这些书画虽无精雕细琢的华贵,倒更显得意趣疏懒可爱,看来执笔之人手法不凡。”
 
“慕沅是才女,”周启庭笑道,“朕只觉得粗滥,你竟能觉出可爱来。”
 
酒楼的伙计在旁笑道,“这位夫人才是行家,我们点中的书画,尽皆出自康繁康先生之手,康先生是塞外闻名的画手,也是著名的神医,人家还有个外号叫朱赤丹青手,一般人可请不动康先生。”
 
周启庭兴致勃勃问道:“朱赤丹青手?这是什么解释?”
 
“我们店里都知道,朱赤二字形容康先生做医者的赤子之心,这丹青手……看公子气度不凡,想也是明白的,小的便不聒噪了。”
 
林慕沅道:“倒像是看江湖传奇的话本子,这等人物,竟还有这般代号。”
 
小二嘿嘿一笑,“也唯有夫人看得出来离去,我们店里大多客人都说这书画鄙陋,但是小的觉得,康先生就是随便画上两笔,也是好的。”
 
林慕沅正欲搭话,旁边便有人拦着了。
“夫人,小生怀俞县主之子李元,宫里的淑妃娘娘是小生表姐,平原伯是小生姑父,不知可否询问夫人芳名。”拦路的男人长得很不错,单看容貌是一等一的,可惜生生被一身纨绔气质毁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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