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难道是真的对太后屈服了,庄国公竟也不与承恩公计较。
直到荆原侯二公子见到相熟的纨绔就说,孙成宣之所以好调戏良家女子,是因为他不举,原先没有人知道,这次惹到皇后身上,太医一下子就给抖出来了。
他边说还不忘感慨,“枉费承恩公万贯家财,继承人竟是个……”
林慕沅让他传这样的流言,一是为了毁坏孙成宣名声,一个不举的男人,他还能娶到妻子吗?一个因为不举儿变态的男人,会有人把姑娘嫁给他吗?承恩公也不是很有权势,还真犯不得牺牲个闺女去讨好他们。
二则,是为了自己的名声着想,虽说那天孙成宣只是说了几句污言秽语,可就怕别人联想,万一说成什么……如今直接说孙成宣不举,一切都解决了。
京城里高门大院中没有傻子,许慕说的话也没有几个人真的相信,可这显然是皇后娘娘的意思,他们就是不相信,也不会说出口。更不会把自己闺女嫁过去,谁愿意落下一个卖女求荣的名头,而且承恩公也给不了他们荣华富贵。
承恩公有苦难言,总不能到大街上敲锣打鼓地喊他儿子没有不举吧。若说报复,荆原侯当然不算什么,可明眼人一看就知这是皇后的意思,到底也没意思。
只是孙家和皇后的梁子,就这么结下了,皇后不可能白白受辱,承恩公也不可能让人如此作践自家世子而不心怀怨恨。
承恩公见孙太后那条路走不通,林慕沅段数太高,便转脸找上了女儿孙薇薇。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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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周启庭的思维方式,挺正常的,现实中很常见,媳妇和妈妈的矛盾,帮谁都不对。
第48章 48
孙薇薇对孙成宣的事真心不在乎,孙成宣与她并非一母同胞,而是妾室所出,因承恩公夫人无子才立了世子,这孩子打小就糊涂,跟孙薇薇姐妹正儿八经的趾高气扬不同,他就是蠢,除了仗势欺人就会仗势欺人,孙玉也比他讨人喜欢。
至于颜面,承恩公的颜面很重要,可孙成宣调戏皇后,得罪的可不仅仅是庄国公,陛下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他心里怎么想,就没人知道了。
“那依父亲的意思,要我怎么办,去跟皇后争斗?”孙薇薇嗤笑,“父亲您何时敢直接面对庄国公,再来说这种话吧,难道您觉得皇后是好欺负,太后都偃旗息鼓了,您偏来为难我,难道只有他孙成宣是你儿子,我就不是你女儿了。”
承恩公无奈道:“你好歹帮帮阿宣。”
孙薇薇斩钉截铁地拒绝,“我不帮,孙成宣说是世子,可父亲您还有别的儿子,虽然都不成器,但孙成宣也没有好到哪儿去,你不赶紧换个世子,留着得罪了陛下和皇后的孙成宣有什么意义!”
承恩公很是不满,“那林慕沅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仗着家世好,凭什么……”
“父亲慎言!”孙薇薇斥责道,“岂能直呼皇后娘娘的名讳!”
敬不敬重是一回事,你心里头的想法谁也不知道,但是直言说出口,就是愚蠢了。孙薇薇觉得自己父亲的智商,在一天天下降,以往也没见这样啊。
孙成宣的事情,承恩公千辛万苦最后也没能力挽狂澜,谁家人也不会蠢到冒着得罪皇帝皇后的风险去帮他,唯一能帮上忙的孙太后,这个可怜的老太太,在被儿媳妇怼了之后又被儿子明言禁止参与这件事。
孙太后很清醒地知道,自己一身荣耀都来源于这个儿子,不然自己早就跟那些太妃们一起常伴青灯古了,所以对儿子的话,并不很敢反对。
“陛下,阿宣是你表弟,皇后也忒不近人情了。”孙太后不敢帮承恩公,还是免不了对着周启庭抱怨。
“母后,若不是看着您的面子,朕都想直接杀了他。”周启庭冷冷道,“慕沅是朕的妻子,朕不能帮她出气已经……朕真是恨不得直接杀了他,也省的这么多事。”
他语气陡然阴森起来,眼中是真的有一丝杀气。孙太后忐忑不安,“我……只是随口说说,你别生气。”
周启庭在某些方面还是跟先皇有点相似的,尤其是那双眼睛,孙太后看到他的神情仿佛看到了先帝冷漠的眼神,深藏在骨子里的敬畏一瞬间被激发出来。
周启庭拨弄着手下的茶盏,淡淡道,“说起来,朕还有别的事要问母后。”
“嘉乐郡主……她闺名是什么。”嘉乐郡主生下来赐了封号,皇族玉碟上记得也是她的封号,但是一个千娇万宠的女儿,不可能没有闺名。
孙太后倒是清楚,“她名祈玥,据说是先端和王妃取的名字,端和王妃姓祁,便取了谐音为独女取名。”
“祈玥……”周启庭叹息。
望月楼的材料皆是从嘉乐郡主处所得,望月,望玥,谁能想到被先皇建成的赏月的阁楼,望的是此玥非彼月。
“母后可知,嘉乐郡主生前,同哪家夫人比较亲近?”他想了想,“或者是哪家公子?”
嘉乐郡主的尊贵,估计不会有谁家女孩儿跟她关系好了。
“嘉乐郡主关系最好的当然是嘉和大长公主,一同长大的堂姐妹,大长公主同她比同先皇都亲近,别的人……哀家记得好像有个李姓的小姐,后来哀家进了宫,也不知道她嫁到哪儿去了。”
“李家?可是怀俞县主嫁的李家?”周启庭福至心灵,忽然道。
否则李家地位不高,怀俞县主虽然只是皇家远亲,却有爵位在身,嫁给他们家的确屈就了,若是嘉乐郡主撮合,那事情倒有些可能了。
“就是她们家,那时候那个李小姐仗着巴结上了嘉乐郡主,真是盛气凌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嘉乐郡主那个臭脾气也能容忍她,真是……”
周启庭道:“她嫁给了平原伯。”
李元的姑父是平原伯,那平原伯夫人就是李元的姑姑,可不就是李家小姐了吗。
“怎么可能?”孙太后反应很大,“她是淑妃的母亲?先皇怎么可能让她女儿做你的妃子!肯定是这个贱人……”
“母后,为什么父皇不会这么做?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孙太后断然道,“那个贱人曾经在端和亲王府勾引陛下……先皇,被先皇让人扔了出去,先皇比谁都厌恶她!”
周启庭叹息,“母后,父皇他年轻时有宠爱的妃子吗?”
孙太后眼神一黯,“先帝向来是不近女色的,也只有哀家先生了你,你得你父皇宠爱,连带着哀家也比别人得宠几分,别的妃子,在你父皇眼里估计跟花瓶也差不离了。”
“到后来你年纪稍大了一些,哀家生了华悦之后,你父皇连哀家这儿都不怎么来了,每天除了处理政事,也就是和你在一块儿了,你也知道,对华悦你父皇还有几分耐心,可阿霑,真真是哀家一手带大的,更不要提别的皇子公主了,现在宫里人都觉得养在李修容身边的小公主可怜,但那个时候,宫里头除了你和华悦,其他的孩子都是这么过来的。”
周霑的存在,好像就是先皇有了一个儿子之后想要个女儿,却不得已又生了个儿子……他就是个多余的。
周启庭觉得,那自己可真是幸运。
“李修容身边的小公主……”孙太后满面愁容,“那个女人跳得一手好舞,别说哀家年纪大了,就是哀家年轻的时候,那时候京城里可不像现在这样,给阿霑娶个王妃都找不着人选,满京里同嘉乐郡主性情容貌比肩的女子多的是,可也没有人比的上她的舞姿。”
“现在京内外看着,皇后那样的已经罕见了,哀家年轻那时候她这般品貌的女子,举目皆是。”
第49章 49
孙太后是很少追忆往昔的,她容貌不错,年轻时也是风华绝代的美人,可无奈,同别人相比并不见如何出挑,少女时的记忆里有她的姐姐如今的杨夫人,因无子常伴青灯古佛的容贤妃,甚至冯太傅的夫人,还有嫁往外地世家的女子们,这些如今还叫得出名字的女人,个个都是绝代倾国。
只可惜,风流易散佳人已逝,除却孙太后在宫中做尊荣无比的皇太后,其他的人,各有各的不幸,如杨夫人那般稳稳当当过到今天的人,也是极少了。
红颜多薄命,恰如是也。
周启庭作为一个纯粹的大老爷们,实在没有伤春悲秋的心思,他内心细腻敏感的程度,还比不上他年及不惑智商平平的老娘,所以他对那些薄命的红颜并没有什么感伤的心思。
他更加感兴趣的,是先皇的事,先皇和嘉乐郡主的事,这是一个巨大的结,解不开不说林慕沅,就是他也睡不好觉,毕竟是可以危及江山的丑闻。
那些年他记忆中的先皇,是不太近女色的,除却最终宠幸了一段时间的那个宫嫔,小公主的生母,喜欢再没有宠爱过一个女人。如今看来,先皇大概就是心里有个求而不得的女子,才冷淡六宫的,所谓的私情,不是嘉乐郡主一厢情愿,先皇也是……。
嘉乐郡主大概也是因为心悦先皇,才对嫁与庄国公之事抵触至此,甚至不惜自毁名誉。她想要以此报复先皇,报复自己,报复所有人。
而庄国公的反应更加说明了此事,他之所以怨恨嘉乐郡主却没有真的让林慕沅死,就是因为他怀疑林慕沅是先皇之女,忠君的信念让他无法杀掉君王的血脉。所以他纠结愤恨,却无能为力,多年来对林慕沅极尽无视。他娶叶兰儿这种女人为妻,也只是为了不再受制于人,也侮辱早逝的嘉乐郡主。
周启庭觉得,庄国公可真能忍,这若是他……若是他,别说养大那个闺女了,他肯定连奸夫的九族都一块弄死。
周启庭晚上道清宁宫时,宫殿里当值的宫女们在嬉笑打闹,而林慕沅不在。
宫女们看到他,显见都吓了一跳,呼啦啦跪了满地,“陛下万安。”
“皇后呢?”周启庭对她们偷懒的行径只装作没看见。
“回陛下,皇后娘娘去望月楼了,朱柳姑姑和朱欢姑姑一起跟着的。”
周启庭转身往望月楼而去。
林慕沅在望月楼并没有赏月,而是仔细观察那纯色的琉璃,专注的神情仿佛那是一件国家大事。
周启庭停在三步远的距离,林慕沅已经开口说话。
“如果母亲和先皇……”林慕沅道,“如果母后逼迫你,陛下,你还能坚持说,绝对不会牺牲我吗?”
这一次孙成宣的事,周启庭便能为了孙太后不值一提的面子而轻轻放过,不提责罚之事。还需要她自己给自己出气,让她利用并不喜欢的庄国公挽回自己丢掉的面子,林慕沅如何能够相信,周启庭会为了她,违抗孙太后的执意要求,违背群臣的要求。
孙成宣的事是件非常小的事,几乎是不值一提的,在林慕沅短短十几年的人生中,碰上的事情比这更严重的也不是没有,无母的孩子幼年总是有些为难。
然而一件小事,才能看出真心,一个连小事都需要她自己解决的男人,值得依靠吗?
周启庭怔了怔。
他的确没有这么想过,他只是在想,母后的颜面总要顾及,承恩公也不可能像别人一样被惩罚,毕竟是天子母族。他做了这个皇帝,平日里也不会说是随心所欲,朝廷和后宫的s势力处处需要考虑,人情更是复杂,为了所谓的颜面,他自己也曾委屈过自己。
可是林慕沅想的很远,在以前的林慕沅心里,世界上没有一样东西值得信任,包括周启庭。后来当她准备信任这个人时,可他偏偏又用实际的行为告诉她,原来说过的话,仅仅是说过的话罢了。
周启庭也是哑口无言,林慕沅的想法有理有据,他就算再说什么,林慕沅也不可能再相信。
周启庭心里有些后悔,要是自己想到了这些,直接处置了孙成宣,也没有这么多事了。
一时想差了,这代价有些惨重。
林慕沅又道:“陛下来做什么?”难道是为了说孙成宣的事吗?
周启庭想要说嘉乐郡主和先皇的事是真的,话到嘴边才发觉并没有说的必要。林慕沅已经相信了这件事的真实性,他抿唇有些为难,“父皇和嘉乐郡主……或许是有难言之隐。”
“兄妹……当然是难言之隐,这种事能对什么人说呢。”林慕沅嗤笑,笑容又有些悲凉,“我真是白活了这么多年。”
“陛下,你知道吗,我一直以为父亲对我不好,我记恨他对林婉澜和林清河的关照,我觉得他对不起我母亲也对不起我,可是我今天觉得,他没有杀了我已经是对我很善良了。我还以为母亲是个好女人,我以为先皇是真的对我好……可父亲才是最宽容的人。”她眼眶通红,出口的语言仿佛在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