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只是捉虫
☆、第六十九章
第六十九章
转日起来,周琅听说那媒婆上门问话,薛姨妈竟然将婚事拒绝了!
这下周琅真是无语了,和薛姨妈拌嘴了几句,连日早出晚归,不想回家听薛姨妈苦口婆心劝她多和宝玉相处的话。
薛姨妈对女儿也是从小到大疼爱,此时周琅和她闹别扭,她有心想和王夫人念叨心中苦闷,却又不想周琅在王夫人心中印象不好,只好硬生生地憋屈着。
王夫人见薛姨妈脸色不好,问了好几遍怎么回事。
薛姨妈哪里敢说,只道想念薛蟠了,又催着王夫人找找门路疏通,好让薛蟠早点回来。
一提这话茬,王夫人也是气闷。往日里,凭着荣国府的名头,办事都顺顺利利,现今元春做了妃子,朝廷中上上下下,不都得更给面子么?
薛蟠因强抢香菱,打死了冯家公子,那事也是说按就按下去了。可偏偏,如今想叫薛蟠在军中挂个空名头,那些办事的人却死活拖着。不是说如今名册严谨,就是说新来了个上司,新官上任,正烧火头,不好拂了别人面子,说了一堆,又夸说薛蟠得了上头的青眼,时时留意着,要把他培养成军中将士!
消息传回来,王夫人笑也不是,气也不是,只得捡着好听的说给薛姨妈听,又糊弄她说,只在军中走个过场,得些功名,军中都已经交代过了,和家里吃住是一样的。
薛姨妈听了半响,只能苦着脸道:“我儿从小娇生惯养,身子也不大好,如今打点了,和家中吃住都一样,我心里也放心些。”忧愁了一会,又叹气,“算了,他总喜欢往外玩,如今在那边收性子也好。”
王夫人端着茶盏,连声附和:“就是就是,拘拘他性子也好。如今连皇上都惦记他,显见着将来前程定是好的!”
听别人夸薛蟠,薛姨妈总是高兴的,两人唠嗑了几句,王夫人借着要给薛蟠打点的话头,便又从薛姨妈那里哄了五千两去。
薛姨妈花了钱,心里还高兴,不得不说,王夫人搂钱的手段高明。
虽不知是因为什么,□□国府里个个都知道,宝姑娘和薛姨妈似乎拌嘴了。都说宝姑娘心情不好,日日在外巡视店铺,人都瘦了一大圈。
“只不过拌嘴两句,竟人人都知道了。”林黛玉没好气的说了一句,又担忧周琅心情不好,便与惜春道:“这两日园子里花开得好,不如叫宝姐姐一起在园子里画画,又或是扑蝶玩,说说话。”
惜春点头应下,回说:“等宝姐姐说什么时候有空闲,咱们就在园子里摆画桌吧!”
她带着丫头回去看自己的画具,林黛玉便带着紫鹃去梨香院找周琅,门口正巧遇见贾宝玉。贾宝玉听说林黛玉要去找周琅,便也忙不迭跟上:“宝姐姐这段时间这么忙吗?怎么天天不见人影。”
林黛玉便回答:“宝姐姐家中店铺众多,她管得自然辛苦,哪能像我们这些闲人一样呢!”
贾宝玉没好气地念叨:“那些俗事哪里值得宝姐姐费心呢?不如在园子里和姐妹们说话玩耍。读诗作画才是风雅,不必去管店铺算账有意思得多?妹妹,你说是不是?”
林黛玉弯了弯嘴角,没有接话。
她是喜欢整日里读诗作画,喜欢清清静静雅致些的生活。可宝姐姐管着店铺,整日忙碌着,有时说话也带了写柴米油盐,也不见得不好。
到了梨香院,没见周琅身影。薛姨妈只说周琅在忙外面的生意,将两人迎进去喝茶说话。薛家虽然是商家,可是皇商,有钱又有权,外面不能多得的好茶叶在薛家也拿得出。此时贾宝玉和林黛玉来,薛姨妈便叫香菱沏了前些日子进贡皇宫的茶叶来。
“姨妈真是好,这样的好茶也舍得拿出来给我们吃。”林黛玉喝了两口茶,唇齿留香,笑靥言言。
薛姨妈见两人喝得高兴,便说:“你们两个都是心肝肉,任凭什么好东西,也得给你们留着啊!既然喜欢,那待会便一人带一包回去,等喝完了再和我说,我叫掌柜们送来。”
贾宝玉听了高兴道:“还是姨妈懂我们的心,比太太还贴心呢!”太太自然说的是王夫人。
薛姨妈乐得直笑,还不忘打趣贾宝玉:“快别说这话,你太太听见得多伤心呢!”
贾宝玉把她和自己亲妈想比,还说比亲妈贴心,这马屁真是拍到薛姨妈心坎里。想了想,薛姨妈又叫香菱:“快去我房里,将我的那小罐新茶也给宝玉拿去。”
香菱瞧了一眼宝玉,笑着去薛姨妈的房间。贾宝玉乐得眯了眼,连连脆声道:“谢谢姨妈!”
林黛玉只坐着喝茶,笑而不语。
玩笑了半天,贾宝玉又提起了先前在路上说的话头,对薛姨妈道:“姨妈也劝劝宝姐姐,外面那些污浊事情,真是玷污了宝姐姐的品格。不如叫姐姐在家和姐姐妹妹们一起品诗作画,或一起喝酒作乐,多好?”
薛姨妈听惯了贾宝玉的痴话,倒也没说宝玉说的不对,只笑眯眯道:“我也说她不该天天往外面去,省得被人冲撞。就该和你们一起读读书写写字。”
林黛玉坐在一边捏着颗瓜子在指尖玩,半垂着脑袋,嘴角似笑非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说了一会话,周琅还未回来,林黛玉便道:“今日本是请宝姐姐一起去我那里画画的,她既然不在,我就先回去了,惜春该等急了。”
薛姨妈想再留宝玉坐坐说话,可惜宝玉一贯任性,听林黛玉说要回去,便忙起身,也告辞了。
回去的路上,贾宝玉念叨叨:“宝姐姐好几日没在,我那里写了好些诗句,还等请她一起看看,挑些好的改改。”
林黛玉一听,顿时心里有些恼了,道:“你宝姐姐诗写得顶好,你这样惦记,干脆不必和我回去,捧着你那些诗句,去姨妈那里等着去!”说完便是头也不回,快步往前走。
贾宝玉见林黛玉又恼了,急忙愣愣地跟上去,“怎么好好地说话,又恼了?”
林黛玉不说话,只管闷声往前走。
旁边紫鹃笑了笑,和贾宝玉几个眼神来回,故意落后了一步,笑嘻嘻道:“宝姑娘诗写得好,可咱们姑娘也写得好。眼前就有现成的女诗人,宝二爷却眼巴巴地想请宝姑娘改诗。”
紫鹃这样一说,宝玉便明白林黛玉气的是哪一出了,急忙追上去解释:“并不光请宝姐姐。我写的诗句不是头一个就给妹妹看了吗?”
见林黛玉脚步慢了下来,宝玉好歹松了口气,笑着道:“妹妹写的诗最好,改的自然也是最好。只是宝姐姐也是爱诗的人,顺便请她看看,也叫她多个乐子。”
听了贾宝玉的解释,林黛玉又乐了,笑呵呵道:“顺便请她看看?等宝姐姐听了这话,说不定怎么生气呢!”
宝玉却笑着道:“宝姐姐脾气一向好,怎么会生气?”
正扯着嘴角笑得高兴呢!忽见林黛玉又恼了,只听她娇娇软软的声音愠道:“宝姐姐是脾气好,不像我,大家都说我爱使小性子,可不是脾气不好么!”
说着就掉了眼泪下来。
贾宝玉吓一跳,急忙又哄,一路说好话哄着回了贾母院里的后厢房。
惜春已经准备好了画具,一人无聊便又回了林黛玉房中等着。
正在屋里赏画,听见外面林黛玉和贾宝玉的声音,一个哭一个哄,她便挑帘子出去问:“怎么了,好好的竟哭着回来了?看着小脸,挂着泪珠倒像是清晨花瓣上的露珠一样好看。”
眼泪像花瓣上的露珠,不正是夸林黛玉像花一样娇艳美丽么?
林黛玉听了心里高兴,扑哧一下又笑了,拉着惜春了手,看都不看贾宝玉一眼,“咱们画画去,不理这个呆子。”
惜春也是见惯了两人从小到大闹别扭,此时才不理会贾宝玉呆愣的表情,和林黛玉一起去了园中亭子。亭子里正是惜春的丫头等着,又有几个年纪小三等丫头在边上玩闹。
贾宝玉一个人被晾在后面,有些闷闷。几个丫头迎了他进亭子,沏茶上来,又端上点心,贾宝玉安静了一会就无聊,也凑上去看林黛玉和惜春画画。
另一边,周琅正心烦,连账本也看不下去。扔了账本在小园子里闲逛,把园子里新开的花都扯了一地。
莺儿见周琅不开心,也不敢说什么。她知道周琅心情为什么不好,却不能说。不管是那位没怎么见过的江公子,又或是宝二爷,提一提都只会更让姑娘生气而已。
有小厮站在园子门口招手,莺儿悄悄过去。
“什么事儿?”莺儿问。
“有人送信给姑娘。”
“信?”莺儿接了过来翻看。信封普普通通,只写了薛姑娘收,字挺好看,只是没其他花样了。
回了园子,莺儿有些心不在焉,看着周琅郁闷的脸色,既想说有人送了信进来,又怕是那个江公子送的信,薛姨妈知道了,恐怕会打她板子。
莺儿的脸色瞒不住周琅,周琅一眼便瞧见了她藏在袖子里的信。
“我的信?”周琅面色不愉,皱着眉头问。
“是,刚小厮送来的。”莺儿从袖子里拿出信封,乖巧地递给周琅。
一看信封上的字,周琅便知是鼬写了信来。
难道是知道提亲被拒绝,鼬不高兴了?
周琅又紧张又高兴,拆了信封快速看起来。
“哈哈哈!”看完信,周琅不知怎么地,乐得都笑了起来。
莺儿疑惑,问道:“姑娘,这是有什么好消息么?”
周琅抖着信纸,乐不可支,“当然是好消息,我真是太笨了,什么江公子!我该想到,他姓的不是江!”
作者有话要说: 容君:有人想到,这是一个乌龙么~
☆、第七十章
第七十章
薛家又接了圣旨,虽然只是口谕。这回,是赐婚。
“薛夫人,您家姑娘养得好啊!黄大人可是皇上很看重的人,薛姑娘好福气啊!”传旨的老太监笑眯眯地端着茶喝,偷偷捏了捏自己袖子里的荷包,扁扁的,依稀摩挲到几张纸。
他心里笑开了花,来薛家传旨这差事,花了他五十两银子的疏通费,平常人家给的赏银,顶多几十两银子,可薛家估摸着给的是银票,得有几百两吧?果然是大赚一笔啊!
“是是是,皇恩浩荡,皇恩浩荡啊!”薛姨妈坐在上首,也是笑眯眯,心中却是止不住地吐槽。
她姑娘年华正好,又貌美如花,知书达理,做事周到,说话圆滑,又会掌家……便是嫁给皇亲国戚,又或者进宫搏一搏个妃位,那都是能的。
结果呢,现在不知哪跑出来一个小子,皇上说赐婚便赐婚了。
“天色不早啦,咱家还得回宫复命呢!”老太监慢悠悠地喝完了手中的茶,一再感叹薛家好东西多,依依不舍地告辞了。
莺儿端了盅燕窝给薛宝钗吃,嘴里还学着薛姨妈接待老太监的样子:“夫人脸都笑僵了,那公公也是笑眯眯,喝了两盅茶,只说咱们薛家好福气,临走还带了一包茶叶并各色点心,真是连吃带拿。”
周琅抿着嘴笑,只道:“虽说那公公已经回去了,可也不能随意编排,传到外面可不好。”
莺儿点了点头应了,又替周琅收了桌上已经看完的书。
不过等了一会,薛姨妈便来了。
“怎么好端端的,皇上竟然给指了一门亲事呢?”薛姨妈想叹气,却忽又硬生生忍住。皇上钦赐的婚事,也不能不满啊!
可惜了,她还盘算着和贾家结亲呢,现在可是没戏了!
“妈,皇上金口玉言指婚,咱们当然得遵从。这位黄姓公子能让皇上特意指婚,定是很不错。”周琅喝着燕窝,嘴角止不住微笑,一看便是心情极好。
薛姨妈心中虽有些遗憾,却不得不对圣旨妥协,毕竟,对皇室的畏惧与敬仰,是刻在骨子里的。
想了想,周琅又对薛姨妈提起了要搬到薛宅住的事,劝道:“如今荣国府要建大观园了,前儿杖量地面,听说要推墙重建,估摸着会吵。如今我得了赐婚,虽是明年春天的婚期,可到底不能住在亲戚家待嫁。”
这回薛姨妈没说什么,只微微叹了口气道:“待挑个好日子,我和你姨妈说说,你也和几个姐妹聚聚吧!”
周琅笑了笑,应下了。
转日,王夫人听说薛姨妈要搬走,吃了一惊,再三挽留。只是薛姨妈知晓女儿要嫁人,住在亲戚家难看,于是再依依不舍也坚持要搬走了。王夫人也不好再留,只道说:“还好住得近,要日日来府中说话。”
薛姨妈自然连连点头,回道:“自然是要多多来往,日日来说话玩耍。”
贾母听说薛姨妈要搬走,拉着周琅说了好一会话,又润湿了眼眶,直嘱咐要多多到府中玩耍,不要忘了姐妹们。
周琅抿着嘴笑,哄了贾母几句,心中却是嗤笑。在贾府住了几年,贾母何曾这样亲热地拉着她的手说过话呢,如今要搬走了,这样作态,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老太太的亲外孙女要搬走了。
过了两日,周琅布置了一桌酒席,请林黛玉和三春一起吃酒玩耍,贾宝玉自然不甘落下。虽然周琅没明着请他,只是在林黛玉房中遇见,便只好默认也请了贾宝玉。
说到贾宝玉,若是做弟弟,那是挺可爱的,毕竟嘴甜会哄人,有什么好东西也都知道留给姐妹,又会折腾玩耍。可若是做夫婿,贾宝玉可差得太远了,为人懦弱不能承担,见了人又只管挑好看的相处,又只会风花雪月,一点不会柴米油盐。
周琅每每在林黛玉房中见到贾宝玉,实在很想吐槽。可林黛玉和贾宝玉玩闹惯了,十来岁出头的孩子,谈论情情爱爱还懵懂,只是比兄妹还亲密些。
周琅不敢挑明其中情愫,免得他们还没意识,反倒被她说破生出了心思。
酒席上,几人都喝了两三盅温酒,又嘻嘻哈哈说了几句歪诗,再约定了日后也去周琅家中玩。直到夜深了,个个才由丫头扶着,婆子领着,各自回了院子歇下。
到了搬家的日子,周琅早早就分配了下人的任务,由总管领着,莺儿看着,将薛家的东西搬上马车往薛宅去。到了薛家,自然又是一番折腾归置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