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日记——居尼尔斯
时间:2017-12-06 15:59:14

  “怎么就给你通过考核了是吗?”柯沁接完她的话。“李悟是个很职业化的人,即使他对你有偏见或是其他什么的,他也不会把个人喜好带到职场来。你这三个月的表现和改变大家都看在眼里,他要真不给你通过,你还能去找HR申诉,有理得很。”
  “大家都看在眼里吗?”杨壮壮挑出柯沁话里的关键语句,“我是说,我的表现。”
  “当然。”柯沁道,“PM这项工作没有技术上的难度,难在对项目节奏的把握上,要认真负责地跟进度,确保项目顺利进行。从这点上来说,你的工作很到位,非常到位。”柯沁略作停顿,语气越发温和,“小朋友,你自己数数,都加过多少天班了?”
  “多少天班啊……”杨壮壮当真数起来。
  柯沁偏头看了她一眼。
  “换个算法,你有多少天没加过班?”
  杨壮壮摇头。“没有。”
  “这就是了。”柯沁温声道。
  凯瑞酒店距公司不远,二十分钟后,柯沁和杨壮壮已经在自助餐厅大堂走着。经柯沁的提醒和宽慰,杨壮壮连日来对转正考核通过一事的不真实感终于褪去。
  IFT组组员们陆续到达餐厅,在服务员的引导下,众人来到一处长桌,程序组和设计组都已到齐,杨壮壮到的时候,范雅微正在和旁边的人换座位,神情看起来很是兴奋。
  他换到了那兰身边。
  “坐这吧。”柯沁拍了拍杨壮壮的肩膀,“先去拿吃的。”
  杨壮壮将目光从那兰身上收回,刚刚过去的一段时间,她一直在恶趣味地等待那兰翻给范雅微的白眼,遗憾的是,她没能等到。
  后来一整顿饭,桌上气氛都很和谐,大抵是假期临近,又或者是餐厅的食物不错,总之,饭局是在一派欢声笑语中结束的。
  散场时,产品组刘雨盛走到柯沁身边,一脸神秘地问他:“还要不要搞下半场?”
  柯沁抬手看表,又偏头瞥了一眼杨壮壮。
  “你去吗?”他问。
  刘雨盛也随之将目光转向杨壮壮,他是产品小组负责人,和杨壮壮工作的交集不多,打交道极少。
  “一起去吧。”刘雨盛笑容满面地对杨壮壮说。
  这种邀请对杨壮壮来说其实很有诱惑力,像柯沁说的,项目经理需要和组内各个环节的人员保持良好的关系——然而今天实在不是一个好时机,她例假。
  “不好意思,这几天身体有点不舒服。”杨壮壮恳切道,“下次吧,下次一定去。”
  “没事。”柯沁摇了摇头,“我也不是很想去,正好送你回去吧。”
  “不是吧你!转性了?”刘雨盛接话道,“真不去喝两杯?”
  “真不去。”
  “你可不能见色忘义啊。”刘雨盛说这话时递了个眼神给杨壮壮。
  杨壮壮瞬间低下头,感觉十分不好意思。
  “胡扯。”柯沁道,“我是这几天加班加到快吐了,没劲。”
  恰巧这时,餐厅门口出现了另一拨人,正是程序组三个,杨壮壮听见张闻的声音:“……兰兰走回去?”
  “我家离这不远。”那兰的声音。
  “行,我就不送你。”邵博文的声音。
  交代完,那兰便朝餐厅左前方走了。
  杨壮壮眼一转,立刻抬起头来。
  “柯大,我走回家好了。”她对柯沁说,“吃太饱,想顺路消化消化,反正我家离这不远。”
  “走……回去吗?”柯沁皱眉道。
  杨壮壮用力点了点头,其实她根本不知道回家的路,她得赶紧跟上那兰。思及至此,杨壮壮两条腿情不自禁地迈开,道:“先走啦!”
  她没给柯沁再提出送她回去的机会,往后走了几步,还听见柯沁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注意安全,到家发个微信。”
  “好嘞!”杨壮壮遥声应道。
  她很快追上那兰,人行道的路灯照耀下,他的背影挺直,很好辨认。杨壮壮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后,打算吓吓他。
  倒是没想到他会突然回过头来。
  “哎妈你吓死我了。”杨壮壮拍着胸口道。
  那兰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杨壮壮走上前和他并行。
  “这里到咱家要走多远啊?”
  “半小时。”
  “半小时?”杨壮壮拔高音量,“我以为顶多十五分钟就能到!你刚刚不是说餐厅离家不远吗?”
  “你不是要坐柯沁的车回去吗?”
  那兰的不答反问令杨壮壮有些意外,她愣了愣,道:“不想麻烦他,他看起来有点累。”
  “哦。”
  “真要走半小时?”杨壮壮仍不死心地问。“我例假,走半小时可能会死,到时候你能背我吗?”
  那兰斜觑了她一眼,昏黄的路灯照着,他的眼神意味不明。
  “什么意思?”杨壮壮问。
  “自己领悟。”
  “真要走半小时?”
  “不想走就打车。”
  “要打一起打,车费一起A。”
  “……”
  “对了,你国庆节什么安排?还有明天中秋节。”
  “睡觉。”
  “没人约你吗?”杨壮壮道,“要没人约你,咱们可以一起点一份中秋外卖,再把公司发的月饼吃了,无聊的话你还可以带我打打王者——”
  “不带。”
  “哇这么绝情?!我今天才给你送了一份美丽的礼物呢!”
  路口红灯,两人一起停了下来。
  “什么东西?”那兰看向她问。
  “进游戏你不就知道了,哪有提前破梗的,那可是我为你准备的惊喜。”杨壮壮神态夸张地冲他眨了眨眼。
  那兰回了她一道白眼。
  红灯变绿灯。
  两人一同迈步前行,杨壮壮不经意一抬头,发现自家小区就在前面拐角处,她立刻明白了一些事。
  “你不是说要半个小时吗?”
  “你步速挺快。”那兰悠悠道。
  “我跟你说,你这样不行。”杨壮壮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对女生缺乏耐心,粗暴,还老爱翻白眼,捉弄人,你这样找不到女朋友的。”
  “哦。”他对她的话无动于衷。
  “你看,我平时对你是不是挺好的?”
  那兰用难以置信的表情回看她。
  杨壮壮心虚地笑了笑。
  “没事,你要觉得我对你不好,我改,我以后一定对你更好。”
  那兰伸手按电梯。
  “说吧,什么事?”显然是洞穿了她心里的伎俩,那兰直言道。
  杨壮壮简单咂摸了一下说辞。
  “就是吧,我现在转正了,估计一时半会儿也不大可能离职,我挺想好好表现,在春森再打拼打拼,等混出个……”
  “你不打算搬了吧。”那兰打断她的迂回曲折。
  杨壮壮“嘿嘿”干笑了两声。
  那兰低头和她对视,表情说不上来的高深莫测。
  叮。
  电梯到层,两人都没动。电梯门眼见着就要重新合上,那兰出手按住电梯。
  “你说要对我更好?”那兰用那副高深莫测的表情问。
  杨壮壮猛点头。
  “更好具体指什么?”
  杨壮壮一直盯着他,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他眼睛里一闪而过的什么东西。“生活起居上,对你更多照顾之类?”
  那兰冷哼了一声。
  “不然你说。”
  “随你便吧。”那兰收回按住电梯的手,转身走出电梯。
  “随我便是什么意思?”杨壮壮追上去。
  “房产证上有你名字,”那兰抱臂站在门边,眼神抬了抬,示意杨壮壮开门,“你不想搬,我管不着。”
  “你不是一直希望我搬出去吗?”杨壮壮一边开门一边偷眼打量那兰的表情。
  他倚墙而站,对她的提问恍若未闻,只垂眸盯着她开门的手,目光半明半暗的,令杨壮壮莫名感到紧张。
  啪嗒一声,大门打开,那兰等她进门后才跟着走了进去。杨壮壮不确定他的意思,想着再追问他可能会不高兴恼羞成怒赶她走,可是不问清楚,她又总觉得这件事悬而未决吊在胸口难受。
  终于,赶在他进房之前,杨壮壮鼓起勇气大声喊住他:“那兰!”
  那兰在房门口停下来,表情寡淡地回看她。
  “你……啥意思?你要是不想我住在这里,可以直说的。或者你要是对我有什么意见,要求,都可以跟我提,能改的,我都会改,我是想住这儿的,但如果你不情不愿的……”
  “你看不出来吗?我也很累。”
  “啊?”
  他没再接话,直接开门进房间了。
  杨壮壮看着他已然关上的房门,真的很想冲进去把他从里面提溜出来,勒令他把话说清楚,最好能告诉她,今晚为什么心情不好。
 
☆、二八篇
 
  (7)
  中秋节的上午,那兰被客厅里叮叮咚咚的声音吵醒。十月初的春森,气候还在夏季,阳光从窗外透进来,刺眼,那兰伸手拉上窗帘,房间里终于密不透光。
  杨壮壮大约是在和人打电话,声音一会儿大一会儿小。和她同居以来,她难得假期还待在家。那兰重新闭上眼睛,打算再补会儿眠。
  “……没有的事,你乱扯,哎你别来,我室友真的不太喜欢招待人……”杨壮壮的声音突然靠近,人似乎就在他房门口。
  那兰挣扎片刻,起床。
  打开门,杨壮壮果然在附近,那兰的目光短暂掠过她,她正在拖地,耳朵里别着耳机,确实在接电话,那兰转身走去洗手间。
  刷完牙出来,客厅时钟指向十点四十。杨壮壮在厨房煮面,身上戏着一条绿色围裙,大约是听到那兰开门的声音,她转过身来看向他。
  “我煮了面,一起吃。”她笑着说。
  那兰朝厨房走去。煮锅里的水刚好沸腾,见杨壮壮先撕开调料包倒进水里,那兰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你会煮泡面吗?”
  “说的什么话,我这不是正在煮吗?”杨壮壮一脸轻松地说,“待会儿我再打两个鸡蛋怎么样?”
  那兰在料理台上找到面饼,直接略过杨壮壮,丢进了锅里。
  “不用你帮忙的!”杨壮壮猛地转过头来看他,这时那兰才意识到,他们站得很近,近得完全没有社交距离。“我昨晚不是说过了吗,我得对你更好,从各种生活起居上,大事小事上……”
  杨壮壮还在叽叽咕咕说着什么,那兰没有再听,他离开厨房,走到客厅,打算好好理理心中的困惑,关于昨晚为什么要情绪失控,以及为什么要做一整夜乱七八糟的梦。
  他照常在沙发上坐下,往后靠——
  沙发靠背突然一软,那兰没防备,整个人向后倒了下去。
  那兰受惊低呼了一声。
  “怎么了怎么了?!”闻声而来的杨壮壮赶到客厅。
  那兰从沙发上爬了起来,茫然地往后看了一眼后,他明白过来自己为什么会倒下。
  实在是太逊了。那兰在心里对自己说。
  “你该不会是被沙发床吓着了吧?”杨壮壮不知死活地问。“其实我早上打扫卫生的时候也吓了一跳,没想到这是张沙发床,我简单清理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装回去。”
  那兰没搭话,起身把沙发床扶起来,找到靠背的支架,打算把它恢复到沙发形态。
  杨壮壮还在一旁站着。
  “昨天我就想问了。”她说,“你心情不好吗?”
  那兰动作一停,想抬头看她,又觉得不合适,于是继续拧支架。
  “没有。”
  “那为什么……我是觉得你有点不太对。”
  “哪里不太对?”
  “昨晚到今天,都很……怎么说呢,很见外,我想知道,我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或者让你不高兴了——你要不想回答可以不说。”
  啪嗒一声,那兰装好沙发床,他拍了拍手起身,终于看了她一眼。她此时比平时有求于他的样子更夸张,那兰移开视线,心情不受控制地变得更糟了。
  “没有。”他直接道,“你说你想住这里我没意见,但你没权利要求我怎么对你。”
  “我……我没要求你怎么对我,就是,咱们不能像之前那样吗?像好伙伴,好朋友,好兄弟那样?”
  那兰本想回房,被她这么一说,不觉停了下来。
  “杨壮壮,”他盯着她,“你说我们是好朋友、好兄弟,我同意了吗?”
  “你也没反对啊。”
  “我现在反对了。”
  “为什么?你不要这么情绪化,你之前不这样啊。”
  “住三个月和无限期住下去不一样。”那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几乎差点就要脱口而出说,他快把握不好和她相处的边界了。
  “没什么不一样,顶多以前你辛苦一点,以后我辛苦就行了。我昨晚也仔细想了想,咱们住一起这三个月以来,确实你照顾我更多,为了补偿你,我决定请你吃一顿好的,你要出去吃还是在家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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