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李檬无所谓回道,以后她可就不喊如温二字了,太不亲昵了。
姜如温一时气结,他因为她向姜如玉求娶的事气结于心缠绵于榻数日,而现在她却在他面前用这样暧昧的态度对他,心中又甜又涩,而且她还表现得那么无赖,让人无可奈何……纵然现在他心中千回百转,却也记得有更重要的一事没问。
“你为何来我卧房?”就算是私见,她不是该去找姜如玉吗?毕竟她要娶姜如玉的事在姜家都不是秘密了。
李檬见他坐得笔直,目不转睛看向她,期待她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李檬看向他那双在烛火光亮下泛光的眼睛下一时心虚,暗骂自己犯蠢后,用商量的语气说道,“你若是想知道便出来吧,不然就这样坐一晚上。”
当真无赖啊。
可他偏稀罕。
姜如温正想移身出来,一动发现坐得久了的腿竟然忽然抽筋了,这一移动就是痉挛得痛,姜如温嘶得痛出声。
李檬听见他一声痛呼,吓得连忙爬上床靠近他,直问,“怎么了怎么了?”
见他捂着腿痛得说不出话来,李檬顾不得男女有别,伸手就覆在了他因为裤腿上翻□□出的小腿上,“是脚抽筋吗?”
“……嗯。”
她双手按在他的小腿肚上,“这里吗?”感觉到他小腿这一块地方僵硬便知道没按错地方,慢慢运着力给他揉着。
姜如温反应过来才发现李檬竟然爬上了他的床,她的手还放在他只有自己碰的地方,而自己的身子因为她的靠近也几乎被迫靠在她身上了,因着心里的那点小心思,他也没有立即推开她,任由她的手贴在他的肌肤上轻柔慢捏。
李檬按着按着听见他气息稳下来了,感受到手下如白玉般细腻的肌肤,动作一停,没事般慢慢收回手,“不痛了吧?”
“嗯。”见她收回手,姜如温心里一阵失落。
李檬见低垂着脑袋的心上人就离她一寸之距,他身上清幽的体香环绕在她鼻尖,低头就能看见青丝里隐隐约约出现美玉般的后颈,指间动了动,终于忍不住把手伸向了他的腰间一抱,姜如温就倒在了她的身上……
“你!”姜如温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一吓,立即反应过来后,挣扎着要起来。
“如温别动,让我抱抱你,让我抱抱……”李檬的脑袋在他颈侧一蹭,声音低喃的都要听不见了。她不管重生前还是重生回来后就想抱抱他,现在终于抱了满怀,心里果然踏实了不少。
姜如温心跳如雷,静了那么一瞬,感觉颈间发丝带来的瘙痒,忍了忍,“男女授受不亲,李小姐是想污了我的清白吗?”
“不……”李檬闻言立马松开手臂改扶住他的肩,郑重道:“我今夜是来道歉的。”
姜如温心中一动,原本被她一抱就心神不宁的心情忽然就想到了往事,从去年七巧节便一直盼着她能亲自给他一个解释。
“我要娶你为夫,但前些日子提亲时却搞错了名字,是以我想先来给你解释一番,免得你误会。”
姜如温听言一愣,本以为她是想为去年的事道歉,哪里想她竟然与他说要娶他!
误会?他能误会什么?
去年七巧节上,她赠给他桃花灯,又接收了他回给她的香囊,可最后她却将他的心意不做一回事,转身就忘,去年她都将男女礼仪视为儿戏,现在他还能误会什么?
李檬见他还只是低头不说话,也忘了她与他现在还只能算是初见的人,前世那几年的朝夕相处下来的习惯,让她以为对面这人是她已经娶回来的身份,以为他因为她提错亲受到了委屈,抬手放在他的头上,温柔地摸了摸他散披着的青丝,柔顺地划过手心,泛起涟漪。
李檬从没安慰过谁,但现在她就想好好安慰眼前这人:“你别难过,明天我便来姜家与你父母说清楚情况。”
她说话间的方式,一举一动都熟稔得让姜如温奇怪,更奇怪的是她会觉得他会难过,“你为何会觉得我伤心了?”
“啊?”
“或者,你为何要专门大半夜跑一趟来向我解释?为何要向我提亲?”
李檬呆了呆,就在这一刻她的认知从前世感情债中脱离出来了,这个人不再是前世那个对她求而不得的男子了,今晚算是他们的初见。
想到她在两人刚刚见面的时候就轻薄了人家,李檬一头热的心情一蔫,只觉得要让他重新爱上她好困难啊,哪里有男子会喜欢这样没有君女风范的女人?
李檬谨慎得松开还放在他头上的手,撑着床板稍微远离了他几厘,用平生从没正经过和用心过的语气道:“或许你不信,当我再次见到你后,我心跳很快,我会紧张会欣喜,我知道这是喜欢,更准确得来说,比喜欢还要更多;日思夜想,想着能把你八抬大轿得娶回去。你姑且可以不信,但我一定会一直一直对你好的!”今生想到这人,她的心情便是这样,前世的愧疚让她日思夜想想着弥补他;终于见到他人后,她满心欢喜只想爱他。
“……”这种表白,是个男人都会脸红好嘛,何况他一年前就对她心生过好感。
姜如温一面觉得她是在诓自己,一方面又因为她的话心生期待;这样矛盾下一时又没了主意,低着发热的脸,双手扯着就近的布料,无措的很。
李檬也低头,看他揪着她的衣摆不说话,葱白的手指骨节分明,挣扎了会还是伸手便握住他的手,“如温有什么疑问都说与我知道好吗?”前世他便说了,夫妻夫妻,夫不瞒妻任何事,妻也也能做到事事交代,这样夫妻才能情深长久。
他有什么事都要说出来,她怕她不了解他,在不小心的时候就错过了他。
姜如温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红晕一直不去。他是喜欢她的,不然也不会不拒绝她的亲近,这种只有在妄想中才可能出现的情景现在就在他眼前发生了……
姜如温试着回握过去,瞬间又松开。
虽然他不知道别的男子在面对心上人的时候会不会像他这样矛盾,但有些心结还是要解开才好吧?
“去年……”姜如温抬头,潋滟得双眸看向李檬,这人长得比男子都要好看,上挑的凤眼盛满了深情,目光温柔得不像是去年那个满目清冷的人。
“嗯?”
姑且信她吧。姜如温空出来的手狠狠握了握,感觉俩人相握的手心冒着细汗,深深吐纳了一口气,低声道:“去年七巧节你为何骗我?”
“……”李檬一脸茫然地看向他,一时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她骗过他吗,但今晚不是第一次见面的吗?
姜如温见她一脸的茫然,气得连害羞都褪去了,乖巧被她握住的手直挠着她的手心。骗子骗子,骗了他的心后让他惦记了一年,她倒好,什么都不记得了!!
李檬忍者像小猫儿似的挠痒,脑海里不断得质疑自己是不是做过什么调戏男儿的事,她竟然对他做过这样缺德的事,关键是她还不记得了!
“如温。”李檬抓紧他暴动的猫爪子,“如温别气了。”
“我如何不气,若是有人说欢喜你却在一炷香不到的时辰就当着众人的面讽刺你一番后进了花楼……你,你说我如何不气!”姜如温说着就甩了她的手,甩完之后又后悔了。
李檬把自己代入后就青黑着脸了,如果真是这样,她一定会把那人砍了的。想着不知怎么就想起之前做的那个梦,却不知是哪一年的七巧,她救过一个人……
“如温,去年我们如何相识的?”
姜如温脸色白了白,她就是借那个事羞辱他的,现在她这是在计较吗?
李檬以为吓到他了,双手揉了揉脸,把满脸的煞气揉掉,尽量用忏悔的语气说道:“如温,我三月时曾受伤昏迷过,一时记不清楚以前的事,你且告诉我那天发生过什么便是。”
姜如温疑惑地看向她,他没听说李府小姐出事的事情,只是听说她安分了不少。
杏眼里是怀疑李檬当不知道都难。
“……真的,赛马被甩下来,伤筋动骨!”
——
去年七巧节那日,姜家也热闹了起来,姜如玉那天黄昏派人来说要邀约他一起出门上街游玩、看热闹,这种美好的日子他也不想囿于墙院便去了,哪里知他和姜静带着他弯弯绕绕后就把他丢在了某条小巷子里……
李檬听着听着就想起了前几天做过的那个梦,那只蹲在墙角被惊吓了的兔子。
“所以,那晚的那只……那个人是你?我路过时救过你,我记得后来是把你送出巷子了。”
其实那晚她送他出了巷子后,见他不自在的一手提着桃花灯一手遮着脸便善解人意得在摊前替他买了一件帷帽子披风,甚至在众目睽睽下替他穿戴好……
他从未与谁这么亲近过,那时他羞涩又安静得站在她身前。
她约莫是猜到他被人戏弄了,在替他系好帷帽的绳结后还开解道:“小公子往后要自己当心些,只当今夜是一个提醒。”说完还温柔得询问道,“是否需要我送你回贵府?”
他还未来得及回答便听见书义叫喊他的声音,他转身看去,正是书义往这边寻来。
“这个……”书义过来了,他们肯定不能再待在一起了,想着他便从身上解下香囊,递到她身前。
她既然递他桃花灯,他对她满心欢喜,自然回她贴身香囊。
她收了他的香囊,交换了彼此的姓名后,她见书义过来了便离去,只说明日几时会来拜访长者。
他满心欢喜,哪里想他闲逛完与书义回家时恰好又碰见刚下画舫的她,还听见她们说去春岚院。
书义见她没有看到自己便喊了她一声李小姐,他还紧张地理了理身上的披风期待着她看见他。而这群人只是安静一瞬,就有人嘻嘻哈哈地打趣道:“李檬你这一路过来,桃花灯送了几个人,怎么又有人来纠缠了?”
她眼里哪里还有刚刚的给他披上披风时的柔情了,眼睛里的清冷眼神无不表现着她不认识他,那温和的声音一样带着嘻笑,“不多不多,统共送出个七七八八。”
“哈哈哈哈……”剩下的人直笑她多情。
她说完也不再看他,带头先行,“不说了,赶紧走吧。”
身后的人更加不拿他做一回事,调笑着“李檬今夜要点头牌吧”离去。
他从头到尾就反问了一句“你不记得我了?”都没有得到回答,还这样被当成那些纠缠她的人被旁的看客羞辱了……
☆、好感
李檬听完后脑门就已经冒汗了。
虽然她不记得这一段,但还是记得旦逢七巧节,都会有几个行为胆大的男子把她堵在了上船舫的路上一诉衷肠二表情意,每每都是高繁意替她解围的,毕竟她多情无心、爱撩不娶,处理这些儿郎情意这种事向来说得都不会太好听。
她现在是怎么也想不到他也成为了收她桃花灯的男子之一。
确实该气的,但他气了一年了……那么久远的事被翻出来,据她所知,他可不像是小肚鸡肠的人。不会是喜欢她,所以才一直惦记着吧?
“你是喜……”
“没错,我是小心眼了,一年前的事还能拿出来计较。但我那也是不平,明明是你接了我的回礼的香囊;明明是你说明日来拜访我母亲父亲;明明也是你的那些朋友出言不逊的;更是你目中无人羞辱了我。”姜如温越说越委屈,不管是谁遇见这种事只怕立马把这个登徒子给忘了吧,“但我想或许是我看错了想错了,于是我惦念着你会来给我一个解释,明日不行那就后日,后日你不回我信那就再过两日,可是你几个月来都不当我一回事,现在,你有解释吗?”
“……”李檬第一次见他能说那么一大段话,而且他说得在句句理,她却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担心他渴了,索性她先下了床去给他倒一杯水。
姜如温见她一言不发就走,正要开口说不要解释了又见她端着水回来,心中松了口气,就怕她走了就不回来了。
“如温先喝点水。”李檬见他接过杯子低头嗫着水,心中纠结了番,“当时确实是我荤了,要不你打我一顿吧?”面子哪有夫君重要!
姜如温等的是她的解释,哪里知道她无赖是不分情况的,一时岔气便被呛着了,“咳咳……”
李檬赶紧接过他的杯子,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或者你觉得一顿不够解气,那再加……”
“咳咳……不用!”男子打女人那是什么道理,他也做不来那种悍夫。
“那你原谅我了?”
姜如温静默了许久,“不……原谅。”说出这句话他还是怕会触犯到她,但盘璇了一年的心结确实不能一句两句就可以消散,他虽不知道如今她为什么忽然就对他上心了,但总归是朝他期望的方向来的,而且她对他上心要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吧?
“那……我还能向你提亲吗?”他要解释什么的娶回来还有一辈子的时间解释呢,反正她要先把人放到身边才行!
姜如温脸色一热,谈论的画风不对,但他却觉得问得好是怎么回事。
姜如温见李檬怕他拒绝似的慢慢凑了过来,脸上一热,向外推搡着她,“你……你还是赶紧走吧,书义要回来了。”
“啊。”被推下床的李檬转身便见姜如温背对着她躺下,意识到大晚上在他房里待久了会被发现,“那我,那我先回去了啊,那个糕点,你明早起来吃吧。我天亮后再来。”说着把桌上的糕点盒拿到了锦杌上,见他不回身看看有些失望,只好恹恹地告别,一步三回头,跳窗离去。
等室内彻底静下来,侧躺着不动的姜如温才慢慢转过身,看到床头那个红木盒子,伸手拿到了怀里,摩擦着盒上的雕纹,他虽然疑惑她为什么清楚他卧房的位置和内里的摆设,总归他是真的喜欢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