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琅华本来只是想在客舱里稍作休息,没想到大船在江上停得十分的平稳,裴家还特意拿来了茉莉的熏香,赶走了船舱里潮湿的味道。
紧接着,裴家的管事妈妈过来道:“我们老爷说了,他会妥善处理今晚的事,让您安心休息,”说着挥挥手,小丫鬟拿来了被褥,“您放心,这些被褥都是新的,您用过之后我们就会送去顾家。”
裴家丫鬟进门为带来了梳洗的用具和新衣裙,新衣裙上压着一只漂亮的荷包,很像赵翎从她这里拿走的那一只。
这显然就是他安排的。
管事妈妈笑容可掬,“小姐,您还有什么需要,可以吩咐奴婢?”
琅华摇了摇头,“不用了,这样就好。”
她在这种温暖而舒适的环境里,躺下来居然一会儿就睡着了,等她醒来的时候,萧妈妈和阿莫已经到了。
琅华在阿莫的服侍下梳洗好,将萧邑叫了进来。
萧邑道:“船上很多人都走了,皇城司的人和裴大人、杭州知府一行人在主舱说话,裴四公子的那位师父还不见踪影,我听说那个冯师父是真的怕水,难不成是真的死了?”
裴杞堂看起来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但这依旧是一步险棋,现在沈昌吉被诸事缠身,否则说不定就会去查问他的病情。
琅华不说话,萧邑抿了抿嘴唇,“小姐,除了我守在门口,裴家也有人在周围,看样子是怕别人打扰小姐休息,裴家有个管事,不停地送东西给我们,一会儿是个橘子,一会儿是碗茶,一会儿又送来两块毯子,每次说话都要问问小姐……您要不要将他叫过来问话。”
这是裴杞堂派来跟她搭话的吧。
琅华抿了一口热茶,“那是裴家人,我为什么要见他?”
这倒将萧邑问住了。
琅华说着淡淡地道:“是吴桐让你来跟我说的吧?吴桐如果愿意就留下,不必跟着我们回去了。”
琅华话音刚落,门口“咚”地传来一声响,好像是谁不小心将头撞在了门上,然后吴桐红着眼睛可怜兮兮地顺进了屋子里,轻手轻脚地站在琅华面前,“小姐,我没那个意思,我就是想说,以前的事我一点都不知道,我也不清楚怎么就……”伸出两个手指比划一下撞在了一起。
两个人怎么就变成了一个人。
应该是庆王早就托孤给了裴家,赵翎的身份被皇城司识破,干脆来了个金蝉脱壳。
吴桐像个小姑娘似的,“小姐,您也别生气……公子肯定是有苦衷的……”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觉得她生气了呢?
琅华抬起脸啼笑皆非,“我没生气,以前是怎么样,以后还是怎么样,吴桐,你也是,你可以选择留下来或者离开,凭你的意愿。”
吴桐半晌才道:“我要留在小姐身边,公子说一不二,他说让我从此之后永远跟着小姐,那就是这样了,我……我就是又惊讶又高兴。”
琅华点了点头,“那就好,既然是这样,就按照我之前商量好的去做。”
……
萧邑和吴桐笑着从屋子里出来,裴家管事忙迎了上去,“怎么样?小姐已经起身了?”
“这里没有什么事了,”萧邑道,“我们家小姐有我们保护就够了,你可以带着人离开。”
就这样?
裴家管事愣在那里。
正说着话,门打开了,顾大小姐走了出来。
她脸上是一片静谧的表情,仿佛并没有被什么事影响心情。
糟了。
裴家管事心里一凉,那边急得不得了,这边却是一片平静,一副不会听你任何解释的模样,这是结下了大仇,公子要怎么赎罪才好。
裴家管事摇了摇头:我的公子啊,这下你可有的苦头吃了。
……
琅华在船上站了一会儿,出去走了一圈的萧妈妈过来道:“看样子裴大人一会儿就会请您过去。”
琅华点了点头。
萧妈妈接着道:“陆三爷还没走,就在外面等着呢,您要不要见他。”
陆瑛还没有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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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丢脸
就像赵翎突然消失一样,陆瑛一定很惊讶她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琅华准备和陆瑛好好谈谈,前世陆瑛到底知不知道顾大太太的事已经成为了永久的谜团,至少现在陆瑛并没有做出什么对不住她的事。
琅华道:“将陆三爷请来这边吧!”
萧妈妈应了一声,很快带着陆瑛过来。
陆瑛脸上有几分急切,见到琅华之后,眉宇舒展开来,没有急着问琅华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杭州而是低声道:“你有没有伤到?”
琅华心里一暖。
陆瑛的声音与一年半前有了些变化,嗓音略微深沉了些,听起来与前世那时候一模一样了,他身上仿佛带着一股的寒气,显然在外面已经等了许久,想到这里,琅华将暖炉送到陆瑛手上。
前世时,京城的冬天格外冷,陆瑛回到家中身上都会夹带一股的寒气,她就会顺手将暖炉塞进陆瑛怀里。
陆瑛有些惊讶,手炉上的温度,却是实实在在的,仿佛一下子让他整颗心都熨的妥帖起来。
琅华看了看周围,“这几天我祖母也会来杭州。”
顾老太太的身体不能随便奔波,顾琅华这样说,是代表顾家准备搬迁到杭州来?
陆瑛眼睛一亮。
琅华不便多说,“如果这件事过了,我祖母的意思,想要帮四叔谋个差事。”
这算是顾家的大动作了,顾家祖训是后辈不准在朝为官。
一定是有一件大事,让顾家改变了主意,这件大事与裴家或者皇城司有关,只要今天的事处理好了,顾家就会走的平顺。
陆瑛隐隐地猜了出来。
琅华道:“我在这里没事,你先回去,等过阵子我们再一起说话。”
有些事外人是插不上手的。
陆瑛点了点头,将手里的暖炉还给琅华,“我在岸边等消息,程颐就跟着萧邑他们留在船上,万一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琅华接受了陆瑛的好意。
陆瑛刚走,琅华就看到了角落里探头探脑的裴家管事。
裴家管事立即满面笑容的过来,“顾大小姐,我家老爷请您去主舱里说话,”说着顿了顿,“公子也交代,让您慢着点走,越慢越好。”
裴杞堂不知道又在玩什么花样。
琅华干脆等了一会儿才带着萧妈妈和阿莫走了过去,主舱外站着一排皇城司的人。
虽然昨晚沈昌吉受了挫,但是皇城司毕竟是皇上的心腹,看起来依旧威风凛凛,沈昌吉究竟只是被捉住了痛脚,要想让他倒下,还需要等待更好的时机。
主舱的窗子不知被谁推开了一个缝隙,琅华正好能望见里面的情形。
沈昌吉垂着脸,裴思通面色不虞,旁边穿着穿着知府官服的人正在擦额头上的汗。有人轻轻地敲了敲门,然后裴家下人抬了裴杞堂进去。
裴思通瞪圆了眼睛,“谁让你过来的?”
裴杞堂并不在乎裴思通的怒气,而是转过头看身后的人,“沈大人,父亲,你们看我带谁过来了。”
琅华将那人看了个清楚。
是许崇智,她的母舅。前几日她在叶老夫人那里隔着帘子看到了许崇智。
许崇智显然不是来替她出头的。前世许崇智虽然没有入中书省,却也坐稳了户部侍郎的位置,许大太太有时会带着些小点心去看看她,坐一会儿就走了,她知道许家人不太喜欢她,认为是她拖累了顾大太太,她并没有在意,作为一个瞎子,只要做自己就够了,别人的世界她看不到,干脆也就不去看,可是她怎么也没料到,所有的问题都出在顾大太太身上。
许崇智忙上前向裴思通等人行礼。
裴杞堂看了看众人立即道:“这位许大人原本是顾大小姐的母舅。”
许崇智脸色多少有些不自在,方才裴杞堂并没有提起顾家到底怎么样了,他本想着先向裴大人问问清楚昨晚的事,没想到裴杞堂会抢在他前面开了口。
裴杞堂接着道:“方才许大人跟我说,顾大小姐忤逆长辈,不知礼数,在镇江时竟然出面休弃了自己的生母,这样的人品行不端,犯下什么大错也是寻常。”
许崇智愣在那里,裴杞堂竟然这样直白地说出来。
在场所有人都投来诧异的目光,许崇智脸上顿时火烧火燎地红起来,被休弃这种话,不能在大庭广众说出来,那不是在打顾大太太的脸吗?虽然大家对许氏大归早有耳闻,却并不知道实情,也没有说的这样难听。
那是犯了大错才会被休弃。
裴思通皱起眉头看向许崇智,“这可是真的?”
许崇智如被置在火上烤,他忙解释道:“那是顾家无礼之举,我妹夫去的早,我妹妹含辛茹苦的将顾大小姐养大,没有犯过任何错,顾家却这样就将我妹妹休会了许家……”
“那是因为许氏勾结外人,骗了三婶,卖了家中的米粮。”
清澈的声音从许崇智身后响起来,许崇智惊讶地转过头,看到了穿着一袭鹅黄色衣裙的顾琅华,她梳着单螺髻,目光清澈,神情平静如水,根本不像受了什么磨难,反而被照顾的很好。
琅华向众人行了礼,径直看向许崇智,“许大人,我们好久未见了,您还能认出我是谁吗?”
许崇智早已经愣在了那里,他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顾琅华不是已经死了吗?她怎么能好端端地站在门口。
琅华接着道:“许氏勾结的人,是江浙赫赫有名的盗匪,本来已经被朝廷斩首了,却不知道被什么人救了出去,摇身一变成了商贾,趁着江浙要打仗屯起米来,如果韩将军没有抓住他,恐怕他就会将米粮运出了江浙,那么江浙会是什么情形,可想而知。”
“许氏就是做了他的内应,才将顾家的米粮卖了出去,”琅华说着看向许崇智,“事发之后,祖母将许氏关了起来,许家却以许老太太重病将不久人世为借口,将顾大太太接去了杭州。”
“我听说许老太太一直身体康健,倒是我祖母,不但重病缠身,还要在家中操持中馈,所以,没错,许氏已经不是我们顾家的媳妇。”
“既然我们两家已经没有了姻亲关系,我也不必叫您舅舅,反正您也没有将我当成甥女,你来到这里既没有问过我是否平安,也没有打听过整件事到底谁对谁错,而是帮着外人诬陷我,您这样颠倒是非黑白,怎么还能做临安的父母官。”
许崇智整个人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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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伸冤
许崇智憋足了力气,才说出一句话,“你胡说些什么?谁做了内应?谁串通外人……”
琅华垂下眼睛,“本来是家丑不可外扬,许家非要黑白颠倒,无奈之下,我才要将这件事说清楚,许氏当时被捉了正着,人证物证俱在,我们早已经送去了镇江府衙,各位大人随时都可以查看。”
许崇智脸色铁青,“闵大人与顾家是故交……”
琅华惊讶地抬起眉眼,“许大人意思是闵大人为我们顾家篡改证据?许家为了脱身,还要陷害朝廷命官不成?”
闵怀是要来杭州任职的,他的考绩要送到闵怀手中,他当然不能得罪闵怀。许崇智差点气得晕厥过去,现在他是前有狼后有虎,进退不得。
怎么会突然闹成这个样子,本来这件事与他并无关系,他来的时候还想着高台看戏,随机应变,谁知道这里的一切就像是为他准备的一样。
仿佛地面上裂开一个大坑,他直接就掉了下去。
许崇智立即想起那个噩梦,也许梦中的事真的会实现,想到这里,他已经汗透了衣襟。
琅华看了看屋子里的众人,难得杭州上上下下的官员都凑得齐,她准备好的状书也算有了用处。
想到这里她不由地看了看肩舆里的裴杞堂。
裴杞堂好像知道她要做什么似的,她每向前走一步,他都在前面铺好了桥,等着送她过河。
这人到底要做什么?
会不会是一早就知道顾家会对付沈昌吉,想要将顾家收为己用。
前世里,每次遇到什么事,陆瑛都要和她一起分析利弊,陆瑛总说上到朝廷里的大人物,下到内宅里的女眷,不论做什么总是有迹可循的,尤其是这个裴杞堂,只要与他沾上边的事都会被人议论纷纷,有一个正七品的司谏知道裴杞堂喜欢半夜里吃“得月楼”的阳春面,竟然买下了“得月楼”只希望得到裴杞堂的青睐。
他还是赵翎的时候,她就知道此人心机颇深,现在他成了裴杞堂,更可以肆无忌惮的谋算。
裴杞堂眼角流出一丝笑意,琅华冷冷地瞧了他一眼,不愿意理睬他。
“各位大人,”琅华从萧妈妈手里接过告状,“昨日来这里的时候,民女以为必死,顾家的冤情也会随着沉入钱塘江,没想到裴大人会伸手施救,如今民女大胆向各位大人诉冤,我父亲顾世衡之案另有疑点,请各位大人重审此案。”
重申顾世衡的案子?
杭州知府将手里的茶碗放在矮桌上。
许崇智沉着脸,“顾世衡在湖州出了事,与杭州有什么关系。”
湖中在杭州的南边,当时顾世衡死在湖州,那些盗匪却是在杭州抓到的,因此是湖州派人来杭州连夜过审,结了这桩案子。
祖母说过,当时的许家还去打听了消息,确定了盗匪招供的全都属实,但是那些盗匪却没有招认出:父亲在山里人家养病,而后却又遭大火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