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华看向卫所,那些刚刚被她治好的伤兵,立即就要回到边疆,等待他们是西夏人高高扬起的屠刀,想到这里,她忍不住颤抖起来。
韩璋面对西夏从来没输过,但是不代表这次他就会赢。军队的士气有多重要,她在镇江之战中已经见识过了。韩璋如果打了败仗,他一定不会苟活。
琅华抬起头看向韩璋,“大哥,我们现在就已经身陷险境了。”
这就是韩璋忧虑的。
“沈昌吉就在杭州,这个人一定会帮着皇上促成和谈,”琅华说到这里顿了顿,“但是我知道,西夏如果真的想要秘密出兵,有人会帮我们打听到确实的消息。”
韩璋诧异地看着琅华,“你说的人是谁?”
琅华看着韩璋,“大哥会见到他的。”
正说着话,萧妈妈上前道:“小姐,来了。”
琅华脸上露出了笑容,“我该走了,不出三日就会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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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引开
沈昌吉本身就是个出色的察子,他不但心思缜密,目光敏锐,还极有城府,并且多年在皇城司沉浮,有一种激起敏锐的知觉能力。
所以要想在他面前耍花样的确不容易。
现在裴杞堂将杭州城变成了一个大集市,皇城司虽然疲于应付但是没有半点的慌乱,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进行。
这样仍旧没有搅浑一池水,怪不得他前世里能身居高位,总是有几分的本事。
不过一切都才刚刚开始。
韩璋不知道琅华要去做什么,琅华从萧妈妈手里接过了一张画像递给韩璋。
韩璋眉头微蹙,“这是何掌柜。”
琅华点了点头,“我让家里人将何掌柜的画像散出去,无论谁只要有相关的线索,我就会上门去听,并付给他们银钱多答谢。”
琅华说着向门口看去。吴桐已经发现皇城司的人每天跟在她的身后。
韩璋明白过来,有人在监视琅华,怪不得琅华要和他来里面的小院子说话,说话的时候还让萧邑在一旁守着。
韩璋并不是好战的人,但是看到琅华瘦小的肩膀扛起了这样压力,心中却升起了浓浓的斗志,不管是谁,他就像在边关打仗一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非要分出个胜负。
……
琅华上了马车,皇城司的人不敢怠慢急忙跟了过去。
这是杭州西城一个不眨眼的角落,里面住着的都是些贩夫走卒。顾家大小姐,怎么会突然来到这种地方,只是不合常情的,所以定然有蹊跷。
皇城司的人避开顾家下人的视线登上了房顶,抽出短刃在房顶上拨开了个小小的缝隙,将眼睛凑了上去。
顾琅华正在和屋子里的妇人说话。
妇人正说到兴头上,指着画像道:“没错,这就是丁家胡同那个卖糖饼家的儿子,从小就无法无天,三岁的时候还偷了我家一只鸡蛋,后来他老子和娘都死了,听说他就跟着一个盗匪走了,这不,真的做出了伤天害理的事。”
琅华点点头吩咐阿琼,“要一个字不漏地记下来。”
那妇人却越说越高兴,“要不说着爹娘老子不教,将来一定会出大事,再说他长得那模样,一看就是凶相。”
琅华道:“您去大牢里能认出他吗?”
那妇人点头,“能,能,能,一定认得出,我这个人认人最厉害,谁也别想逃出我的眼睛。”
半晌那妇人才将所有话说完。
琅华站起身正准备要走,那妇人却咳嗽了两声,琅华止住了脚步,“乔大婶,我给你诊诊脉吧,你舌苔厚,脸色发黄,眼睛有些肿,恐怕是中焦湿热之症。”
妇人一怔,半晌才回过神来,忙欢欢喜喜地将手伸了过去。
琅华诊了脉吩咐阿莫,“磨墨写方子来。”
听说要写药方,妇人脸上的笑容顿时去了干干净净,神情十分尴尬,“大小姐,我可没有钱给你诊金……药方还是别写了……”
琅华笑道:“不要你的钱,你拿着药方去百草庐抓药,这七付药也不收你的药钱。”
妇人目瞪口呆,“那……那七付药之后呢?”
琅华将写好的药方交给妇人,“七付药之后,你的病也会好了。”
妇人接过药方眼睛顿时红起来。
琅华吩咐萧妈妈,“按我们约定好的给乔大婶两串铜钱。”
萧妈妈将银子递过去,妇人急忙推脱起来,“我……我说的也不能作准……还是等看了那人再说……”
琅华摇头,“你说了线索,我给你铜钱,之前说好的,就这样来做。”
琅华从屋子里走出来,乔大婶立即拿着钱和药方去左邻右舍炫耀,“是真的,顾家大小姐,不止给了我钱,还给我看了病,让我直接去百草庐里拿药。”
“如果我去衙门里认出那个土匪来,还会给更多的赏钱。”
在妇人的声音中,琅华重新登上了马车,吩咐萧妈妈,“去下一家,我们每天要走二十几家才行。”
沈昌吉不是在盯着她吗?那就让她每天来做些不合常理的事,让沈昌吉来找茬。
……
皇城司的人将消息递到沈昌吉手里。
沈昌吉将记下来的文字,一张张地看过去,顿时皱起眉头,“这都是些什么?”
下属禀告,“是那个顾大小姐问出的关于何掌柜的线索,大人说过,只要是顾大小姐说的话,做的事,传出去的消息我们都要仔仔细细地记下来给大人看。”
沈昌吉沉着脸,耐着性子又将手里的纸张看了两页,这些根本不是什么能信得过的线索,都是坊间流传的那些流言蛮语,根本没有任何的价值。
沈昌吉不明白,如果这些都是没有价值的线索,顾琅华为什么要记下来呢?
“而且,顾大小姐还给那些人看症,写了药方,那些药方……也要拿给您看吗?”药方里面会不会藏着什么暗语?
沈昌吉看着手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文字,就如同看到顾大小姐身上那件让人头疼的衣服,额头上顿时暴起了青筋。
“那些提供了线索收到赏钱的人,都在帮着顾家四处打探消息。”
沈昌吉听到这里眼睛中精光一闪。
他们可以盯着顾家和裴家,甚至闵怀,但是却不能盯着那些为顾家走街串巷,说嘴嚼舌的妇人。
那些妇人每天不知要与多少人见面,又听到多少传言,然后会将这些话都告诉顾琅华换成银钱。这样一来那个察子很容易就能通过这些人的嘴,将消息传递给顾琅华。
顾琅华才会让丫鬟将妇人说的所有话,一字不漏地记下来。
一定是这样。
沈昌吉忽然兴奋起来。
顾家不会随随便便拿出那么多银子来买这些无关紧要的线索,顾琅华更不是个傻子,不会整日里走街串巷来做没用的事。
沈昌吉吩咐下属,“跟着顾琅华,这几天不论她去哪里,见了什么人,都要跟着她。
他几乎可以肯定顾琅华一定有问题。
这就是他的直觉,顾家身上已经有太多的疑点。
……
老乐明显感觉到整个杭州城热闹起来,人人都在谈论顾家和顾世衡被杀的案子,哪里在谈论顾家,皇城司的人就会在哪里出现,如同附骨之疽。
所以他只要避开顾家人所在的地方,反而就会行动就更加方便些。
皇城司将所有目光都盯在了顾大小姐一个人的身上。
“收药……”
收药的商人开始四处走动。
“最近什么药贵?”
商人笑着道:“当然是治疗痹症的远志和独活。”
老乐心里一下子被照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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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旧友
沈昌吉被气得咬牙切齿,那个该死的谢长安也不知道是听了谁的话,竟然一心一意地处理起衙门里的事务来。
想到这里,他冷笑一声。
还真是不将他放在眼里,沈昌吉拿出了身边的令牌,用这块令牌他可以调动地方布防的军队,顾琅华不是仗着有韩璋和闵怀撑腰在杭州为所欲为吗?他倒要看看他们两个会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顾琅华,就公然跟皇上作对。
只要他保证绝不会空手而归,他就能行使他手中的权力。
沈昌吉扬起眉,看来许氏说的话有几分是对的,如果不是许氏,他也不能确定那个顾琅华有问题,不是许氏他也不会花这么多心思在顾琅华身上。
“不用再盯着顾家了,”沈昌吉忽然道,“如果他们想要耍花样,这几天你们东奔西走的时候他们已经做了。”
下属有些惊讶。
沈昌吉很熟悉这种感觉,被人牵着鼻子走,只会越来越被动,说不定顾家已经达到了目的。
沈昌吉沉默下来,所有人都悄悄地退下去,因为他们知道,大人一定已经有了安排。
……
顾家。
顾老太太的床边点了两盏灯,将周围照得通亮,琅华缩在床上,紧紧地靠着顾老太太。
顾老太太的脸色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苍白。
“祖母。”琅华轻轻地摇着顾老太太的手。
顾老太太却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琅华顿时慌张起来,立即坐直了身体,看向顾老太太。
顾老太太坐在那里不言不语,没有任何的表情。琅华心里一颤,顿时后悔,她不该将父亲的事告诉祖母,就像丁掌柜说的那样,祖母的病才有了好转,怎么经得起这样的冲击。
“祖母,”琅华声音有些发颤,“您可别吓我。”
顾老太太终于回过神来,抬起了眼睛,那双久经世事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好孩子,祖母没事,祖母只是在想,幸亏我没有死,否则在九泉之下你祖父一定会埋怨我,竟然糊里糊涂地过了这么多年,连你父亲远在西夏都不知道。”
顾老太太伸出手来去抚摸琅华的头发,慈祥地笑着慢慢地将眼泪吞了回去,她真是老了,否则怎么会将这个家守成这个样子,活到了这把年纪,才明白为什么父母临死前会一遍遍向孩子们交待家里的事,并不是不放心孩子,而是不放心自己,不放心自己存了几十年的家底,交到孩子手里,到底会成为他们的助力,还是拖累。
她将琅华养成了顾家的当家人,想着将来万一琅华不喜欢陆瑛了,就由顾家长辈做主挑个品行好,琅华喜欢的入赘进顾家。
却没想到,她交给琅华的并不是厚厚的家底,而是一副重担。
外有强敌,内有家贼,一步走错就会有性命之忧。
“琅华,”顾老太太道,“你后悔吗?如果迷迷糊糊过一辈子,不管外面风风雨雨,或许会更轻松些。”
琅华摇了摇头,“能轻松几年呢?”她很清楚顾家的处境,前世四叔一家遭难恐怕也与皇城司有关,这个秘密不是不理睬它,它就不存在,“祖母,一切都会好的,顾家,父亲,都会好的。”
“但愿如此,”顾老太太紧紧地拉着琅华的手,“那个人真的说你父亲还活着?”
琅华道:“是,我父亲还活着。”
还活着。
顾老太太脸上又浮起笑容来,她活到这把年纪,竟然还有机会又哭又笑。
顾老太太说完,想起一件事,“朝廷会不会和谈,应该有个人知道,以他对西夏的了解,说不定能帮上忙。”
琅华不知道顾老太太说的是谁,仔细地听过去。
顾老太太接着道:“这个人与我们家有几分的渊源,如果我们求到他们头上,他们就算不会明着帮我们,也应该会透露些消息。”
琅华明白过来,“祖母说的是徐家?”
顾老太太点了点头,“就是徐家,那徐松元没落的时候,曾在我们家住过大半个月,之后你父亲还经常与他来往,徐松元几次出使西夏,对那边的事应该十分了解,如今又在中书省任职,朝廷如果和谈一定会问他的想法,如果我们能走他的关系,与他见上一面,让他帮忙在其中周旋……那岂不是多了一份胜算。”
琅华想起了徐谨莜,前世里阿宸早早就没了,她一个瞎子不常与外人来往,到了京城之后有一次与陆静有了冲突,当时在陆家做客的徐谨莜看到了,不但维护了她,还与她成了知心好友。
人的缘分真是很奇怪。
按理说,她跟徐谨莜有着根本的区别,例如她喜欢安静地听先生讲书,徐谨莜更喜欢参加宴席应付那些女眷们。她习惯于亲力亲为,就算是个瞎子屋子里伺候的丫鬟也不多,徐谨莜因为身份的原因不论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
她们该是个点头之交罢了,却没想到爱好却惊人的相似,她们常常会看同一本书,甚至徐谨莜还会将她玩的鲁班锁拿去,一直玩够了才会还回来。
也有人在宴席上问过徐谨莜为什么喜欢她这样一个瞎女。
徐谨莜的回答是,“在顾琅华的身上,有我自己的影子。”
前世死之前,她其实已经开始疏远徐谨莜,她总觉得徐谨莜这个人心思难测,不像她的阿宸,不论什么事都会与她说的明明白白,徐谨莜总像是在搭台唱戏,演着她并不擅长的角色。
只是母亲颇喜欢徐谨莜,陆家也因为徐谨莜能常常拜访而得意。
她这个瞎子,躲不得,藏不得也就听之任之。
现在仔细想想她出事那天,如果陆家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早就有人密告太后,她与裴杞堂之事,按理说,徐谨莜应该有所察觉,却没有向她透露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