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流清还想说点什么,被张伯拽住了衣袖。张伯心疼的看了苏锦溪一眼,朝她怜爱的挥了挥手。
“嗯,快去吧。”
苏锦溪笑着点点头,转身的瞬间,眼中再也压抑不住涌出的莹润。
前世今生,能真心实意待自己的,也只有这两个人了。
无论如何,她一定要保全他们。
感觉到苏锦溪的异样,一旁的婵衣微扫了一眼,立马低回了头。
......
“怎么回事?”关上房门,拭去眼泪的苏锦溪神色变的严肃。
“下毒的是吴管事身边的小义,看的出是个高手。”婵衣答话时,仍旧是冷若冰霜。
苏锦溪眉头深锁,没想到大夫人身边竟有如此能人。
“与你相较呢?”
“下毒的手法不如奴婢,但他用的毒奴婢没见过。而且他们人多不得不防。”婵衣依旧淡淡的答道,对方的用毒让她很好奇,那略微甘甜的气味好似是在哪里闻到过。
“那我们该怎么办?你有办法除掉他们吗?”苏锦溪继续追问,目前她所能依靠的只有婵衣了。她很害怕从她的嘴里听到否定。
婵衣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说道:
“奴婢有一种迷烟,若是配上蓝山大师的那曲玄空隐月能让人短时间内神志不清,即使是用毒高手也觉察不出来。奴婢可以趁机下手。”
听到蓝山大师的名号,苏锦溪想起男子送她的那个本子,赶忙拿出来翻。顷刻微微莞尔,果然有这一。大概看了眼谱子,立刻应了下来。
“好,曲子我来弹,今天晚上就行动。”令人难安的对手,还是早点解决了的好。
“是。”婵衣低头应下。
......
月色渐浓,流清和张伯因服了苏锦溪亲自送去的甜汤,早已熟睡过去。里面下了一点婵衣的“安神药”,虽然只有一点点,足以供他们安眠到天明。
一切妥当后,苏锦溪和临出房门的婵衣互换了下眼神,一曲清脆的弦音突兀而起。
因是才上手的新曲,曲谱又晦涩难弹,断断续续的弹了一会儿才连贯起来。渐渐的曲调越清晰。
乐音绕梁,袅袅不绝于耳。苏锦溪只顾专心抚琴,并未注意到对面屋顶多出的一抹身影。
此时的她青丝墨染、俏丽多姿,无暇似玉不沾一丝尘烟。
清风徐来、花枝摇曳,缥缈舞起的衣袂平添了几分仙姿。
观此景,纵使是见腻了美人的,此刻也是心神不宁、目不能移。
突然七弦的瑶琴生硬的断了一根,琴声突兀的中断了。
苏锦溪愣神的瞬间,寂静的庭院里响起了清脆的掌声。随即,展开的窗前落下了名一拢红衣的男子。微风拂过,飞扬妖冶,宛若一株荼毒人心的曼珠沙华。
“姑娘好心机,可惜时运不济。”声音清越悠扬,似如潺潺流水。明明是陌生的嗓音,却有贴暖心扉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想朝他靠近。
苏锦溪大惊,警觉的循声望去。刚触及男子的面容,更被震撼的不能言语。
细长的桃花眼衔着迷离的慵懒,绝美的唇形凃着樱色的润泽。媚笑如斯蛊惑入髓,妖异鬼魅却让人甘愿沦陷。
魅颜绝伦,不可方物。貌若处子,不沾烟尘。她的脑中不自觉的回旋起这些字。即使将天底下的最美的东西堆到面前,都能被他比下去。若不是实见,她绝不信世间竟有这般似仙似妖的美男子。
“怎么,被我的样子迷住了吗?”未等苏锦溪回神,男子已经倚靠在窗上,伸着手在她眼前挥舞了。
男子突然贴近的举动,让苏锦溪猛然想起冯途晟欺辱她的那夜,脸色立刻变的惨白。
猛地的站起身来,顾不得男子的头还探在窗口,使劲将窗扇甩了过去,随即将两扇牢牢的锁住。又将绣墩堵在上面顶住。可心仍突突的不能安宁,赶忙又将桌上提前备着防身的匕死死的抓在手里,只希望男子能知趣的主动离开,抑或拖延到婵衣赶回来。
可惜她的心愿落空了。
男子非但没走,反而挑衅般的撞开窗扇,就着桌子跳进了屋里。看他散漫不羁的样子,似是没用什么气力。
见到苏锦溪抱着刀柄,瑟瑟的反应,竟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朱唇皓齿再配上这朗朗的脆甜声,瞬时将之前的‘仙乐’压盖住几倍。
随后,随便抓起桌上的一卷书,挑向她的下巴。
“你欢迎人的方式很特别。”樱桃般嫩红的娇唇,刹那贴近在她的脸畔旁。
“啊!无耻!”苏锦溪心里防线被彻底击破了,大叫一声,疯了一样的跑向角落。她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浑身因惊恐颤栗的抖。慌乱的把刀抽出来,将刀刃直指男子。
不,只是一霎间,她便将刀刃改指向了自己。
这一世,她绝不会让自己再受前世的屈辱。即使自杀,她也要保全清白。
谁料男子只是虚晃一下,连靠近她的意思都没有。丢掉书,就近往椅子上一靠,弯腰为自己倒了一杯清茶,之后,像是在自己家一般自饮自酌起来。至于苏锦溪受惊的举动,完全视而不见。
“形容的不错,但你不觉得用纨绔风流更为贴切吗?”说罢,像是想起了什么,将手探进袖筒,掏出一把栗子,自顾自的吃吃喝喝。
第十八章 暗箭
苏锦溪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觉的四肢软,直接瘫倒在地上。
她实在看不懂,在她眼前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将别人折腾成这番模样,还如同没事人似的逍遥乐呵。就连前世无耻至极的冯途晟,也没这么不要脸过。
缓了好一会儿,苏锦溪才勉强扶着椅子站了起来,但她不敢放松警惕,手里依旧保持着拿刀的动作,贴着墙壁挪蹭到窗前。一把推展窗户,用手指向窗外。
“最后一遍,立刻滚出去!”
虽然总共不足十个字,却说的一字一顿,分外咬牙。
男子没起身,不屑的撇撇嘴,露出不满的神情。
“那么厉害做什么,我不过借个地喝点水、吃吃宵夜,反正你又不急着睡觉。”俏目一瞪,仿佛他才是受欺负的那个。随即鄙夷的推了推桌上的甜点。
“这都是些什么破玩意,粗糙的影响我的食欲。还好这杯陈年的雪水还算不错,有点味道。不过我不喜欢喝茶,过会儿记得把你‘珍藏’的那些烂茶叶沫子通通丢了。”一低头,又酌了一口,暗暗观察着女子的反映。
单凭水的滋味,应该是用宫里采集的法子。而曲子和迷烟的合用,则是蓝山大师的隐秘。
她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男子的‘恶劣’表现,让苏锦溪稍稍放松了心弦。他虽胡闹,却不像是真的登徒浪子。向上翻了个白眼,决定无视男子的存在。一会儿婵衣回来,看你还如何嚣张!
想到婵衣,苏锦溪突然想起那玄空隐月,赶忙去取书柜上的一架古琴。这是生母留给她的遗物,非到万不得已她并不想动它。
就在苏锦溪即将碰到琴弦的时候,男子的声音再次不失的响起。
“你的琴艺虽高,但没有蓝山大师的指导,只会毁了那架古琴。”此时的他已经吃喝完毕,正斜对着她,不见外的在书桌前乱涂乱画。
“什么意思?”苏锦溪本想彻底视男子为空气,却忍不住的开了口。
话音刚落便懊恼起来,笃信自己又上当了。
男子亦不抬头,仔细画完最后一笔,才言。
“玄空隐月看似晦涩难弹,实际高深莫测,难以驾驭。否则,岂不人人皆是蓝山大师。”说着,吹了吹纸上的墨迹,看表情似乎很满意自己的作品,折了几折放到了怀里。
苏锦溪的心再次震惊,他是什么人?竟能只听了片段便辨的出是玄空隐月。
“你到底是什么人,来我这里什么目的?”目光死死盯着男子,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将他看透。
男子双眸浅垂,笑意醉人。
“我吗?不过是个为生计忙碌,混吃等死的可怜人。冷不丁听了蹩脚的曲子,想看看弹它的人给有多磕碜。还好,你长的还没到让我做恶梦的地步。”
“你!”苏锦溪只觉的七窍生烟,刚要借他华丽的穿戴顶回几句,又觉得和他这种人没有必要。干脆拿起一本书,坐在角落等候婵衣回来。弹不了玄空隐月,除掉小义他们的计划必须再定了。心里不觉得寻思起来。
见她吃扁,男子莫名来了兴致。刚要再逗逗,邪魅的笑容突然僵在了脸上。猛地止住原本想耍弄她的动作,一把抓紧了她的素手。
苏锦溪没料到男子会突然作此轻浮的举动,急忙挣扎甩脱。然而,眼前飞驰而来的利箭叫停她的动作。
而后,未及她多想,整个人已被男子拽倒在地上,随即滚进了床下。刚进去的瞬间,一支利箭刚好从她脸旁呼啸而过。
紧接着的,则是接连不歇的‘群支而进’。
箭雨大概持续了一刻钟,方停了下来。又等了一会儿,见屋内确实没了动静。苏锦溪才略敢松了口气,微微探头扫了眼“外面”的情景:
屋内被射的像个刺猬,到处斜插着长箭。床上、书桌最为严重,密集的令人恐怖。
还好,她没有受伤。
只是这庆幸还没持续几秒,便被一个魅惑醉心的声音打破了。
“姑娘准备把我扑倒到几时?”声音很轻,耳畔旁还能感到一股温热的鼻息。
“啊!”苏锦溪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下正和那个先前的男子,而此时她正紧贴在他的胸口。急忙慌乱起身,丝毫没注意到身后穿床而过的锐利箭尖。
“小心!”男子无奈的抽动嘴角的同时,一只温热的手将她从正面拽入了怀中。倾城绝色的面孔,瞬间放大在她眼前。
似醉似迷的桃花眼显尽风流、秋波涟涟,让人心荡神牵。
真是一个不让人省心的丫头。
苏锦溪的心顿时慌的不能自己,前世冯途晟给她的不堪经历,让她对男人的靠近有一种本能排斥。即使是这样一个美的让人心颤的男的。
“姑娘是准备用以身相许,来报答救命之恩吗。”趁着苏锦溪微楞,男子魅惑的声音再次好死不死的传了出来。一时间,狭窄的床下暧昧四溅。
她眼神中的空洞让他心颤,那种心如死灰的感觉让他莫名的心疼。原本只是因为玄空隐月和迷烟的事,好奇的接近她一下,没想到竟落的不自觉救了她。
“松开我!”苏锦溪这才清醒过来,扭过头,一面小心着身后的锐利,一面试图挣脱男子的怀抱。可惜无论她怎么挣扎,男子那只环着她的手臂就是纹丝不动。
“不要出声,人还没走。”男子在她耳边低吟的同时,将一粒晶莹药丸送入她的口中。清甜的奇楠味使她渐渐镇静下来。
好有趣的女子,完全不同于那些要么循规守距、要么搔上贴的之流。尤其是她炸毛躲闪的样子,让他一再想起师父房中那只肥猫,每次耍弄它尾巴时也是这副德性。
只是这臂膀中的不盈一握,竟让他感到从未有过的心神荡漾。
额?他怎么会萌生出这种恶心的感觉?!不由眉目肃然的缩回手来,下意识间,险些将苏锦溪推向箭尖上。好在力度不大,尚有一段距离。松了口气,瞥向别处的脸泛起一丝粉红。脑中乱飞的心思控制不了的捣成一团浆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