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说了几句热络话,下人就来禀告:“侯爷,夫人,表少爷,表小姐,世子爷与世子妃回来了,已经到门口了。”
南宫珏只轻点了一下头,神色淡淡,顾氏听言立刻坐了起来,眼中闪着难以掩藏的喜色。她留心看了一旁的侯爷一眼,又坐回去,抬手扶了扶鬓角的金凤含珠发钗。
南宫弦与夏浅汐携手走进正厅,向堂上叩拜请安。
南宫珏与顾氏免了礼,顾氏向南宫弦说明顾文昭此行的来意,吩咐张嬷嬷好生照应他们兄妹的起居。
午膳时,侯府设下宴席,为顾氏兄妹洗尘。
饭后南宫弦执意要回夏府,惹得顾氏不快,“刚回来一会儿功夫又要走,娘就这么招你嫌,整日不着家便也罢了,留下来多说几句话都不肯。”
“娘你何来这样的话,儿子几时嫌过你了?”南宫弦拧眉,“实在是岳父大人病情严重,这才着急回去。”
“听听,听听,着急回去,合着夏府才是你的家。”顾氏气得不行,避过南宫弦,剜了夏浅汐一眼。
不用猜,定是因为上次强迫她验身之事,怀恨在心,这个狐媚子吹了枕边风,使了手段蛊惑阿弦,才让他们母子如此生分的。
顾念生盈盈福身,帮腔道:“天下间为人父母的,无一不盼着子孙绕膝,儿子儿媳能在身边尽孝道,一家人欢聚一堂,和和美美的。表嫂家的事情固然重要,表哥也该念着姑母的一片思子之心啊。”说着眼瞥向夏浅汐,“表嫂以为呢?”
南宫弦看都未看她一眼,棱角分明的侧颜透着几分冷峻,“靖南侯府的家务事,就不劳表妹操心了。”
“表哥,我……”顾念生受了莫大的委屈,泪水在眼眶子里打转,一副我见犹怜的娇嗔模样。
儿子不明事理,气得她心窝子疼。顾氏看不下去,拉过顾念生护在身后,冷着脸道:“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翅膀硬实了,都奚落起你表妹来了。”
“关汐儿什么事,娘你不要是非不分……”
“阿弦,你少说两句。”夏浅汐扯了扯南宫弦的袖角,向他摇摇头,“娘说的是,这些日子一直住在我家,是不大好。家里有何御医和随风照看着,不会出什么乱子,你就安心留下来陪娘说说话。”
南宫弦沉思片刻,道:“好,那就白天回去照顾岳父大人,晚上再回家里住。不过我不放心爹,今晚还是得回你家去。”
夏浅汐垂眸不言,眼中涌起一片湿热。
顾氏知晓儿子脾性,能答应晚上回来住,已经是极大的让步,便不再多说,搭着顾念生的手离去。
翌日,黑压压的密云积聚在半空,似打翻了的浓墨,阴沉地似要坠下来。
厢房里头丫鬟莹儿奉了茶,一面将夏府里发生的事一一向小姐说明。
顾念生掀盖吹了吹水面浮沫,抿了一口,放下,“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只扮鬼吓死了夏浅汐的娘,这个夏青青也是个无用的。”撇嘴笑了笑,“不过这事做得没让人起疑,也算没白花银子给她弄张脸。”
莹儿双手交叠,小声问起:“小姐,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顾念生一想起表哥对夏浅汐那温柔呵护的样子,就觉得挠心得厉害,片刻,她忽然想起什么,一瞬间又展颜笑了,“老天真是开眼,让夏浅汐至今都没怀上孩子,姑母那里想必对她早有不满,你说,若是让她永远怀不了孩子,那这个世子妃的位子她还能坐得稳吗?”
“小姐的意思是……”莹儿眼带亮光。
“莹儿,我问你,我爹后院里的那些妾侍若是不安分,想越过娘,靠着身孕往上爬,我跟娘都是怎么做的?”
莹儿点头,“奴婢明白。”
主仆两人聊得入港,窗外突然传来一声花盆碰撞的响声。
“谁在外面?”顾念生揪着帕子,惊坐起身。
莹儿在她说话之前就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窗前,往外张望一眼,扭头道:“看那身形穿戴,许是侯夫人跟前的张嬷嬷。”
“张嬷嬷!”顾念生大惊失色,旁人也就罢了,多打点银子封口便是,这个张嬷嬷可是出了名的忠心,不是单凭银子就能收买的。
还有上次借她的手对付夏浅汐之事,当时她可能糊涂着,保不齐事后想明白了,只是碍于姑母的情面,没有戳破罢了。
顾念生越想越害怕,急忙握住莹儿的手,细长的柳叶眉不安地蹙起,“怎么办啊,莹儿,也不知道她听去多少,若是她将我们说的话告诉姑母,那我可全完了。”
“小姐别慌。”莹儿安慰道,“侯夫人一大早就出门了,现下应该未归,她想说也没地儿说去。”
顾念生深吸两口气,平静下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姑母知道这些事,我也不能有把柄捏在别人手上,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张嬷嬷是如何也留不得了。”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落在地上,下得密又急。张嬷嬷撑着伞刚上了通往主院的拱桥,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她揉揉眼,看清了前方站着的一个人。
顾念生浑身被雨淋得湿透,秀发紧贴在脸上,眼睛直勾勾盯着她,让人心里发毛。片刻,褪了血色的菱口轻启,话音里带着一股来者不善,“张嬷嬷这是往哪儿去呀,下雨路滑,您年老体弱的,可要当心啊。”
“下雨天表小姐怎么出来了,连伞都不带着,淋病了又该让夫人心疼了。”张嬷嬷打着哈哈,“这些下人都是怎么伺候的,回头老奴帮表小姐教训着。老奴还有事,先走一步。”
“嬷嬷先别走。”顾念生横着拦住她的去路,“姑母还没回来,下这么大的雨,嬷嬷不好好在房里呆着,这么急匆匆往主院跑,是要做什么?”
“老奴这不是惦记着夫人路上受凉,看看厨房有没有备好姜汤么?”
顾念生观察她的神情变化,唇角阴冷勾起,一把攥住她的手腕,逼近她道,“厨房在桥那头,嬷嬷这是聪明人说着糊涂话,糊弄我呢。时间不多,本小姐就不必跟嬷嬷多费口舌,别怪我心狠,怪只怪您听了不该听见的。”
张嬷嬷看着她一点点靠近,心知不妙,正要张口喊人,突然脚下打滑,往桥上歪去。顾念生顺势用力推了一把,只听扑通一声,一道身影掉入湖水中。
雷声轰鸣,盖住落水之人的惨叫,等到有下人发现,将人从湖里捞起,张嬷嬷已经气息全无,早就死透了。
南宫弦与夏浅汐听闻噩耗赶回侯府,顾氏已经哭得死去活来,顾念生在一旁好言安抚着。
“张嬷嬷是我的乳母,又在我跟前伺候了这么多年,情分匪浅,怎么就这么突然去了?我究竟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老天要这么对待我身边的人。”
“雨天看不清路,张嬷嬷上了年纪,腿脚不灵便,一个不小心也是有的,姑母节哀顺变,当心伤了身子。”顾念生帮顾氏抚着胸口。
“人死不能复生,母亲请节哀。”夏浅汐有心劝慰几句,顾氏却爱搭不理的。
最后她与南宫弦商定,留在侯府照看顾氏几日。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大姨妈造访,痛到怀疑人生,过两天还要去医院检查卵巢囊肿,要是确诊了,还要喝上一大堆药。
发誓再也不熬夜了,好好休息一段时间调养身体,新文还是推后吧。
☆、离间
在侯府没住几天, 京城里来了一位显贵人物——端王。
端王此人性情暴戾,处事谨慎圆滑,先帝在时备受恩宠。他原本在封地呆的好好的,据说是受身边的人鼓动, 一时兴起跑去南山打猎,不慎坠马摔伤了腿。因南山距离京城不远, 消息传到皇宫, 皇帝传旨让端王进京医治。
端王府修建得气派恢弘,原本只在年节进京参拜时, 作个落脚之地,端王有伤在身,便堂而皇之地带着一应随从住了进去。
端王不良于行, 心情烦闷,每日歌舞取乐, 纵情声色,聊作释怀。
京中官员携礼到王府看望伤情的不少,南宫弦知晓端王近年来招兵买马,暗藏逆反之心, 实不愿与之为伍。
老狐狸心机深沉,做事滴水不漏,他到现在都没抓住任何有用证据。
南宫弦这日收到一封端王的亲笔简帖, 再三思虑过后,他决定前往端王府赴宴。
席间觥筹交错,丝竹盈耳, 舞姬身着薄衣,姿容曼妙,中间的一位姝色佳丽,不时向南宫弦那边的席案,轻甩披帛,秋波频送。
南宫弦气定神闲,半点不为所动。
坐在上首的端王,懒懒倚在凭几上,怀中揽着一个娇俏美人儿,逗趣抚弄,一派骄奢淫靡姿态。
片刻,他手持茶盏,向南宫弦道:“世子肯赏脸前来,本王心慰。本王腿上有伤,只能以茶代酒,请。”
“王爷言重,末将先干为敬。”南宫弦一口饮尽杯中酒,片刻之后,身子渐渐燥热起来。
先前的那名女子扭着腰肢走过来,直接倾身坐在了南宫弦的腿上,双臂环着他的脖子,樱唇猩红上扬,媚眼勾人。
一阵浓烈的胭脂香气窜入鼻息,南宫弦只觉烦躁不已,最后一缕耐心耗尽,南宫弦脸色黑沉,毫不客气将怀中女子推开。
席案“吱”一声挪开老远,南宫弦起身行礼,“末将不胜酒力,冒然失态,扫了王爷的兴,望乞恕罪。”
“是这舞姬不懂规矩,世子何错之有?”端王似笑非笑,冷眼看向舞姬,“还不退下。”
“是。”舞姬拢着散乱的衣衫,狼狈离席。
“多谢王爷盛情,末将告辞。”南宫弦又行一礼,得了允准,由随风扶着离开。
丝竹之声再起,席间一切如旧。近侍为端王斟了酒,忿忿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王爷请他来,是他的造化,如此不识抬举,竟还摆起脸子来了。”
端王抬手打断,“此人足智多谋,骁勇善战,是个不可多得的将帅之才,如能将他收为己用,本王可添得一双羽翼。”
“是。”近侍再不多言,躬身候在一旁。
这厢南宫弦匆匆回了靖南侯府,径直回了北苑。
挑开珍珠帘子,绕过云母屏风,南宫弦步履轻晃着走进来,从身后抱住夏浅汐的细腰,大手伸到她衣衫前襟用力揉搓,三两下扒掉她的罩衫。
肌肤猛然发凉,滚烫的热吻细密落下,带起一阵战栗。
夏浅汐扭头看他,“阿弦,你怎么了?”
南宫弦黑玉般的眼眸中多了一丝迷乱,斩钉截铁道:“要你。”
吻了一阵,南宫弦停下,脱去身上的衣衫,将她压在床上。
“不要。”夏浅汐闻到他身上的脂粉香气,一双好看的黛眉轻蹙,想阻止,手臂却被他牢牢钳住。
南宫弦想她想了一路,如何肯听,俯身吻住她的唇,手也不规矩地四处游移,揉得她有些疼。
指尖突然触上一层棉巾,南宫弦霍然抬起头,眉间困惑深深,“你?嗯?”
夏浅汐脸颊绯红,羞愤欲死地点点头,声若蚊呐,“妾今日来葵水了,方才就想跟你说来着。”
南宫弦的脸色沉了又沉。
夏浅汐抬手摸摸他烧红的脸颊,疑惑道:“你怎么了?”
南宫弦伏在她身上,闭目喘息,“今日夜宴上的酒,加了助兴的东西。”顿了顿,又补充道,“我用内压着,才勉强撑到回来,我……”
实在是忍不了了。
夏浅汐懂得他的意思,抬手推他,“你快用冷水沐浴一下发散发散。”
她可没那么大度,让他去找别的女人。
她的嘴唇红润饱满,一张一合太过诱人,让他突然萌生了一个绮丽的念头。南宫弦从来不是委屈自己的人,沉声笑了笑,还是拉过她的手探入衣底。
被她伺候了两次,犹未尽兴,某处依然拼命叫嚣着。南宫弦怕累着她,干脆扯下她的亵衣,翻身下榻,转到屏风后头,用亵衣握住自己……
夏浅汐面红耳赤,用被子蒙着头,尽力不去听纱帐外面传来的声音。
过了好大一会儿,南宫弦才停下,去净室沐浴回来,掀开锦被一角,躺了进去。
“还难受吗?”夏浅汐想了想,还是决定问一问。
“好多了。”南宫弦脸上挂着纵欲过后的疲累,拥她入怀。过了会儿,在她耳边咬牙切齿道,“等你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回应他的是夏浅汐一阵猛掐。
……
雨夜,电闪雷鸣。
顾念生从噩梦中惊醒,哭着喊道:“莹儿,你快进来。”
莹儿听见动静,披了件粉色绣花外衫,结带都没系好,就急忙走了进来,“小姐,您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