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师爷——南柯十三殿
时间:2017-12-08 15:50:13

  陈寒洗完了澡下楼找吹风机,便见东华捧着一玻璃的绿茶坐在客厅的红木明制倚上,目光停留在庭院里那些争相怒放生长的花花草草上,神情温柔而平静。
  玻璃杯中的白茶在液体中漂浮旋转,最终一路捧着它的人一般沉淀下来,坠在杯底,层层叠叠将水渡成了温暖的茶色。
  陈寒见着阳光碾成了碎屑落在他的乌发眉间上,恍惚间令人移不开眼。世界安静极了,陈寒听见了自己的康健的心跳声,或许是快上了那么一瞬,却让她这样像个老人家的年轻人并不觉得难以适应。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笑了一声。笑声令东华回过了头,陈寒眯着眼刻意对他道:“你的习惯真的很像我和赵明的祖师爷。”
  她笑容里添了点别的东西:“你也说你曾在昆嵛山修炼过,不如将你的家门详细提一提,我拿去给我师父看,搞不好从辈分来看,你能攀上我的师祖。”
  东华的手指顿了一瞬,而后镇定了搁下了玻璃杯。
  他对陈寒道:“你记错了,我与碧海修行,和昆嵛山的关系并不大。”
  陈寒:“……”
  陈寒没有证据,只能笑笑了事。她打算着再去一趟了尘那里,看看羽嘉有没有消息,毕竟当前最大的问题,还是秦青和羽嘉。
  这么想着,陈寒便叫上了赵明。秦青和东华没有关系,陈寒不邀请他,他也找不到理由同去,只能抿着嘴角在家里看家。
  赵明打着哈欠,套上了外套拿了车钥匙给陈寒去做司机,问她:“就怎么急吗?好歹等我缓一缓宿醉。”
  陈寒:“羽人的酒并不会让你宿醉,你也不会真的累。不要找借口了。”
  赵明:……我怎么觉得成仙了比当人还惨。
  赵明启动了车,陈寒估摸着距离差不多了,突然开口:“我觉得东华和祖师爷有点关系,最大的可能是他们是同一个人。”
  赵明正开着车,听见这这话,差点就把刹车当了油门在马路中央停了车。
  他踩了一脚刹车后赶紧换了油门接着开,然后才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陈寒的表情,斩钉截铁道:“不可能!!”
  陈寒道:“为什么不可能,我伸手量过他的头骨比例,眉眼口鼻的位置和模样相似度都很高。”
  赵明:……原来你摸脸是为了这个。
  但即使弄清了陈寒的举动不是轻薄对方,赵明依然一口咬定了自己的答案:“不会的!肯定不是,你多想了!”
  陈寒见赵明这么肯定,不由也好奇:“为什么不可能。”
  赵明道:“祖师爷是什么人!十二岁的退休老干部!他这个人是不是正统很板直?”
  陈寒仔细想了想祖师爷的个性,点了点头:“对。”
  赵明:——所以这么板直的人,根本不可能对自己徒孙动手动脚对吧?东华他亲了你啊!如果他是祖师爷,那你们俩就是乱伦了师姐,乱伦!
  这句话卡在赵明的喉咙里。他透过后视镜看着陈寒的表情,话到了嘴边几次都滚不出来。最后他只能嘀咕道:“反正你肯定想错了。”
  陈寒:“……”
  陈寒叫赵明出来原本就是想和他探讨这个可能性,互相看看有没有别的漏掉的线索。陈寒却完全没有想到赵明的反应是一口否决。
  她忍不住皱眉,对赵明道:“他威胁你了?”
  赵明:“……师姐,你相信我一次嘛。”
  陈寒冷静道:“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次相信你我会错得很惨。”
  赵明:“……”
  赵明将车挺进了景区的停车场里,仍然觉得陈寒的这种想法匪夷所思。他一边和陈寒去找了尘,一边仍然在劝陈寒打消这种不靠谱的打算。
  两人绕过香火鼎盛的前院,来到了尘居住的后院时,陈寒还在说:“你给我一个站得住脚的理由,我就相信你。”
  赵明被逼得没办法呀,一闭眼干脆道:“我看见他亲你了。”
  “虽然看得不仔细,不知道他亲了你哪儿,但是肯定亲了。无缘无故的,祖师爷总不会亲你吧?”说出来后赵明觉得轻松了很多,他决定不去想如果这件事被东华知道了他会不会遭到报复。
  总、总之,他应该会感谢自己的吧?
  被知道了心思,也总比被当成一个十二岁小孩子强!
  可赵明万万没想到,陈寒看了他一眼,冷静地说:“羽人酒里的朱果吃多了会让人产生错觉,你是不是一个没注意,吃了太多?”
  赵明:“……我没嗑药。”
  两人跨过门槛,眼前就是了尘平日里坐禅的小院。可两人还没走出三步,从屋门里就先砸出了一个红木的木鱼。
  木鱼的嘴里还衔着木槌,被了尘这么一摔直接摔了出来,滚到了一角去。赵明下了一跳,陈寒则弯下腰捡起了这被摔出了裂痕的木鱼,顺便也把木槌捡了收拾好,方才捧着木鱼进了屋子。
  陈寒扫过在佛前都没了坐样,气到白胡子都吹起的了尘,将木鱼搁回了香案上,问着趴在另一旁蒲团上打着哈欠的秦青道:“发生什么了?”
  了尘阴沉着脸,不肯说话。
  陈寒便将视线凝在了秦青身上。秦青伸了个懒腰,晃着尾巴,嗤笑道:“还能怎么了,被砸了饭碗呗。”
  陈寒又看了了尘一眼,她觉得头疼。
  “到底是怎么回事?”
  了尘敢和秦青呛声,但不知怎么的总是有点怕陈寒。
  他见陈寒面露疲态,犹豫了一瞬,也就开口说了。
  了尘作为本市著名景点的寺庙主持,惯来香火鼎盛,甚至在S市的上流人士中颇有人望,谁见着他都是一句大师。谁家出了点儿芝麻绿豆的小事,都会颠颠的来请他去解决。
  也正因此,了尘在S市、乃至全国的风水阴阳界都颇有地位。他认识有权势的人数不胜数,而这些人为他织成了一张网,既保护着他妖怪的身份,也为他提供经济来源与尘世地位。
  别的地方不好说,至少在S市,了尘可以说是稳坐第一把交椅。谁家出了点糟污的事情,都是要要来托人请他的。
  可这次变了。
  S市妇女保护协会的会长家里出了点小状况,听说请了很多所谓的高人来解决都不行。这位会长的丈夫在政府身居要位,自然是清楚了尘的能耐。他托了很多人,找了很多关系,终于请来了了尘。
  只是了尘是个修行中的妖怪,修的还是佛道,他比谁都看中因果。
  了尘救人,只救无辜或可救之人。圈内的人都知道,染上了人命官司沾上的脏东西,这位大师是不会替你承了孽的。
  但这位会长欺骗了了尘。了尘去他家里一看,就知道这满屋子血腥味和墙角里满身是血的女人孩子们是来寻仇的。了尘渡魂,他念了经,有些恨浅的便往生了,有些恨意浓的则迟迟不愿走。他的经文甚至让对方感到痛苦。
  了尘说到底是个妖怪。他对人类没有悲悯心,要论悲悯心,他对这些东西更深些。
  所以他送了对方一句话:“命也,不可救。”
  被了尘大师送了这句话,圈内人便基本都清楚这家是个什么情况。除了不要命的,根本不会有人再敢接。
  了尘回了话,本觉得这件事就了了。但万万没想到的事,过了一周左右,这位会长竟然衣着光鲜地来了寺庙捐献香油钱,甚至对了尘颇为讥讽了回了一句:“大师,这世上哪有不可救。”
  了尘被气了个倒仰。立刻找关系查了查,这才知道,在他说了那句话后,本来这位会长已经认命,但有一名穿着僧衣的白发女人敲响了他们家的门,说她有办法。
  会长便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请进了这位大师。
  而这位大师当真为她除了满屋血灵。
  了尘道:“不可能的。那是血灵,血灵是什么?恨她恨到生啖皮肉都解不了恨,彻底放弃了轮回也要报复的存在。就算这人当真是得道高僧,要渡了这东西,也得赔上自己的命才能化了怨。”
  “可她说,那个穿僧袍的女人不仅没有死,甚至现在还好好的被她供着——这怎么可能!”
  “我修了几百年的佛,没道理我做不到,一个人不知打哪儿来的女人能做到吧!?”
  陈寒皱着眉问:“是不是骗子,其实只是封住了表象,没有解决。”
  了尘摇头:“我这么想过,所以去看了。真的是干干净净,血灵被除了。”
  陈寒第一个反应是“羽嘉”,如果是羽嘉,说不定就能做到。
  陈寒问:“你见过她吗?”
  了尘老师摇头:“她不见主顾以外的人。”
  陈寒正有些失望,了尘接着道:“但她的名声已经传了出去,不少人都在请她回去救命。我听一个老主顾提了下她除灵时的样子。”
  了尘面容严肃了起来,他开口道:“他们说,她除灵的时候,指尖会开出花。”
 
 
第52章 指尖莲02
  指尖开出花?
  陈寒听见这这句话, 第一个反应对方该不是植物成精吧?如果不是植物成精,也没听说过能从指尖生出花来的神仙。变出一朵花倒是不难,但是从手指尖上长出一朵花——
  陈寒问:“会不会只是幻想?”
  了尘道:“不清楚, 毕竟我也没有见过。不过听他们说, 花开的时候香味会溢满房间。如果连嗅觉都一并骗去了,即便是幻觉, 这幻觉也了不得。”
  确实如此。织造幻觉大部分人都会专注于视觉效果而忽略旁的。若是连五感都考虑进去的幻觉,那即使是幻觉, 也够恐怖了。
  陈寒建议:“见不到人, 能不能拿到花呢?这样至少能判定是不是幻觉。”
  了尘回答:“我早想到了。但她的除灵全赖于这朵花。这女人从指尖开出花来, 然后将花从自己的指尖摘下,这花便能在一夕间将所有的脏污吸进,从白色堕成血红色。最后她会吩咐这家人将血红色的花搁进盒子里, 埋进盐堆。过上七日再取出来,花没了,所有的东西都没了。”
  了尘问陈寒:“你说这一手,谁能知道到底是幻觉还是真实, 有谁敢不埋的?”
  这倒也是。但如果没有人愿意将花拿来的话,他们便永远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陈寒思考了一瞬,开口直接道:“大师, 您在我们来的时候摔木鱼,是不是就是为了让我和赵明去帮你查?”
  心思被戳破的了尘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他伸出脚踹了一脚秦青,严肃道:“话可不能这么说, 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你师父吗?羽嘉和他有仇,又不是和我有仇。”
  秦青不满:“谁知道她是不是!我可从来没听说过羽嘉能指尖开花!”
  无论是不是,总之S市出现了一个拥有指尖花的奇怪女人。哪怕只是秉着“天庭驻人间办事处”员工的职责,陈寒和赵明都有义务去瞧个究竟。
  了尘见陈寒沉默,以为她是担心对方实力高强,便连忙道:“其实我不是怕她这个人,但你知道,我虽然现在装人装的很好,但到底还是个妖精。她手里那朵花连血灵都能净化,我担心我去了会——”
  剩下的话了尘没有说完,他示意陈寒意会一下。
  陈寒思忖了一瞬,开口问:“我去查有好处没有?”
  了尘:“……”
  了尘匪夷所思:“陈寒,我是你师父的朋友啊!”
  陈寒温声道:“对,可您不是我的朋友啊。”
  秦青闻言在一旁的蒲团笑得打滚,了尘又被气了个倒仰,指着秦青道:“你这只老鸟,自己老不羞就算了,把好好一个徒弟也教成这样!”
  秦青不甘示弱:“教成什么样啊?陈寒又没说错,那女人这么诡异,你自己都不想去对付,叫我徒弟去,她给自己要点东西留点后路难道错了?”
  了尘:“……”
  了尘和秦青这么多年的朋友,就从来没有赢过他。或许当年这只老鸟从鹰嘴里把他救下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他们俩人之间的地位高低。了尘说不过秦青,只能肉疼地看向陈寒,摸向自己的支票本,心疼道:“说罢,你要多少?”
  陈寒见状笑了。她对了尘道:“我不要您的财产。”
  一听说陈寒不要钱,了尘的兔子耳朵动了动,立刻喜笑颜开:“那你要什么?”
  陈寒说:“和您讨两样东西,一串佛珠。”
  了尘闻言有些奇怪,他看着陈寒的手腕,又看了看赵明脖子里戴着的东西,问道:“你们两个身上都有瑶池的金珠,还要我的佛珠做什么?”
  陈寒道:“还有一个人没有。”
  了尘不知道陈寒说的是谁,但对他而言,佛珠虽然是他供在佛前的东西,但也不是他的法器,给了也就给了。所以他去香案上将这枚听他诵经约有百年的檀木佛珠给了陈寒。
  “第二样是什么?”
  陈寒道:“我需要您想办法找个主顾,替我们联系上那个女人。”
  “毕竟见不到她,一切都没法进行。”
  了尘也清楚这个道理,他对陈寒道:“说起来,我确实有个从B市来的客人有事求我,那女人的名声还没传那么远,所以这人还是被介绍到了我这里。”
  他说着从自己的僧袍里掏出手机找到了联络方式,发给了陈寒。
  “你可以用我的名字去见他们,指点他们去找那个女人。毕竟他家的事是真的,那女人应该会来。”
  陈寒收到了详细的信息,在自己的手机上划看着联系方式,赵明无聊便凑过来也看了一眼。他只看了一眼,表情就僵住了。
  陈寒察觉到了赵明的不对劲,停下了动作抬头看他:“……你认识?”
  赵明瞧着手机上的名字神色复杂极了。
  好半晌,他才对陈寒道:“你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我有个弟弟。”
  陈寒点了点头,她反应过来:“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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