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您好。”
贺川穹愣了几秒才说:“啊,是凤小姐吗?”
“嗯。”
“我是酌贤酒行的老板,日前您在这儿购买了一些酒水,请问您喝了吗?可还满意?”
电话这边的凤致正给念念讲故事呢,把念念哄得午睡了后,她也有点累了。她慵懒地舒展了下身体,说道:“喝了,有两款还可以。”当初她进御酒署,也不是只有她的酒,再说,天下那么多酿酒大师,一个朝代总会出现那么一两个有天赋的。凤致管理着献给皇帝的酒,呈上去时她要试,符合标准了才行,但皇帝喝不喝就不是她能管得了的了。
电话那安静了一会儿,凤致还以为自己把电话挂了呢,随后,里面又传出贺川穹的声音。
“就……两款吗?”
“嗯,酒是好酒,也许对普通人来说已经不错了,但我可能要求比较高,所以……有一些失望罢了。”
贺川穹本来就是狂放不羁的富二代,听了这话更是生气,不禁问:“那一款八万的酒您也尝了吗?”
说到这凤致就觉得肉痛,花了这些钱却没能找到她喜欢的。酒水这种东西就是看个人的口味不同,有些人喝再贵的酒也尝不出个什么好来。凤致知道这酒有五十年,喝完了后……也就是“不错不错”的程度。
她看得上的另一款酒就是凤楼春了,它的价格相比之下就显得可爱多了,二十年陈酿六千多一瓶,而凤致喝过了后更是震惊。
原来这酒竟然和她的凤回鸾差不多!口感相似,也许是因为酿造工艺的不同和时代变迁才变成这样,但凤致真的觉得这就是她的凤回鸾。
她去网上找凤楼春的起源,也只是查出来这酒曾经是御酒,产地为云南,并没有人提到自己……也是,那些古籍资料很少有女子名字,凤致感受不到自己曾在历史上出现的错觉。
她以为自己换了个时空,可凤楼春的存在让她意识到……她或许真的只是从古代来到了现代……
第十章 品酒师
“凤小姐真的会品酒啊。”
在凤致发愣的间隙,贺川穹不咸不淡调侃了一句。
他都舍不得喝根本也不想卖的东西就这样被人买走了,得到的评价竟然只是“还不错。”
什么叫“还不错”???
“那凤小姐喜欢什么样的酒啊,还是说……”想到了席墨行的话,贺川穹心念一动:“凤小姐手里有什么好酒是我这等凡夫俗子没尝过的?”
“现在没有……”
她的空间还没动静呢,以前她酿酒,会放在空间特定的土壤里,那里的时间似乎也和外界不同,所以凤致只是放几个月就能造出几年的口感,也正是如此,别人即便拿了她的酒方也根本酿造不出她的酒。
但凤致放在空间里的酒也最多不能超过六个月,六个月之内,凤致一批酒中肯定会少一瓶,她心想,如果这空间是神仙赐给她的,那多半是拿酒去喝了,因此凤致每次进去埋酒都会恭敬地说一句“请笑纳”,以此来感恩这一方空间。可六个月之后,她埋在土里的酒就会迅速腐化,凤致后来总会及时取出,再把那些酒埋进合适的外界土壤里。
凤致这两天忙着品酒还没空出去买酿酒的材料,她要是不酿酒手就痒,好在有念念在,还能帮她分散些注意力。
贺川穹听了凤致的话又笑起来,心想也不知道是哪个富二代这么败家,买了好酒还不好好喝。他想和凤致交个朋友的心思也免了,只当凤致是个冤大头,还说:“其实我家里的酒更多,以后有机会的话请凤小姐来尝,至于凤小姐再考虑买酒的话也不妨直接上酌贤找我。”
“我大概知道国内市面上的酒的整体情况了,我想这就不必再去买了。现代工艺与古法相比有优有劣,一些酒实在是难以入喉,令人失望至极。”
贺川穹气得想骂人,深呼吸几次忍住了。
他说:“那等凤小姐找到了满意的酒后能否带来让贺某开开眼……”
凤致想了想:“您是不是喝过这个世界上的很多酒?”
“那当然,这么说吧,我有WSET四级证书,家中藏酒上千,所以我酒行里出售的酒都不错……”他的酒行主要客户群是有钱人,其实还有个目的就是为了钓一些私人的藏酒家,从他们手里换酒。贺家老太爷就爱好藏酒,儿子辈也跟着收藏,传到贺川穹这孙辈儿的,依旧把这个当兴趣爱好。
后面那话凤致听懂了,虽然其中没什么因果关系在。但前面那……
“达不溜什么……”
贺川穹扶额:“你知道它是一个国际品酒师认定机构就够了。”
凤致半懂半不懂,不过她还是很高兴地道:“那我以后会去找你的。”
“……”听起来像是什么恩赐一样哦!谁稀罕!贺川穹心中不屑,应付了几句后挂断了电话。
晚上时,陶婶回来了,有些愁眉苦脸。说是儿子最近又不好好做生意,他那小饭店都快被弄黄了。
凤致问了几句,知道陶婶的儿子叫陶大宝,曾经小时候跟从过凤家老爷子学厨,也算有些天分。凤家是名厨世家,如今做到这么大几乎全是老爷子一人功劳,这位老爷子也是凤氏集团的创始人。
陶婶说得差点又抹眼泪,低下头道:“要是老太爷还在小姐也不会从家里出来……”
老先生最疼小姐了。
凤致对凤家的事情丝毫不感兴趣,除了那叫凤楼春的酒。
为了能让陶婶心情好点儿,顺便让儿子也吃好一些,凤致特地去了市场买菜,说是晚上弄些下酒菜陪陶婶喝点儿。
“那老婆子又享福了!”
最近凤致每顿饭都是亲自做的,吃得陶婶都快哭了,虽然都是普通的食材,但做起来就特别好吃,比他儿子那小饭馆厨师做的强多了!
凤致其实也算有所收敛,一是不想让更多人知道她做的菜,再加上古代和现代饮食方式不一样,所以做的也都是现代家常菜。这次她想露一手,去市场采买了全部食材后就钻进了厨房里。
陶婶带着念念在旁边看。
凤致在料理台上有条不紊地忙碌着,手起刀落,食材就被切成了大小一样的碎块,码入盘中。
鸡腿划两刀,干净利落就去了骨,切成丝,用蛋清、细葱末和水淀粉勾芡,增加粘性,用猪网油裹起来。
腰子、猪肝、羊脸、去骨鸭掌皆如法炮制。
抹上蛋液上笼蒸透。
随后拿出来晾凉,再裹余下的蛋液入油锅炸,炸成金黄色捞出,切成一厘米厚的斜刀块装盘,中间布一小碟,里面是凤致自己调的椒盐料。
另起一锅,把余下的鸡肉在猪皮上切成细丝,这是她跟着御厨师父学来的习惯。陶婶走近了才看到:“小姐,怎么不在菜板上切啊?”
“菜板上切会有木头的碎末。在猪皮上切则不会。”
“啊,好讲究啊……”香味儿实在是太足了,陶婶怕再待下去就要受不了了,凤致说:“陶婶把这些先端出去吧,刚做好烫,凉一些你们再吃。”
“哦那我先喂念念一点儿,小家伙看样子是饿了。”
凤致继续做手里的菜。
江珧柱撕成细丝,火腿春笋切丝,葱姜爆香后下鸡丝翻炒几下放入切好的其余几样,加高汤煮熟,撒盐,倒进生粉糊,再打一个鸡蛋,出锅。
念念这几日越来越亲近凤致,也学会了求抱抱求亲亲,但说话还是费点力气。不过凤致也不着急,从不逼他,现在念念已经能清晰地说“好吃”两个字了。
不久后,菜全都上桌了,陶婶拿着手机也学着年轻人似的拍照——这可是她家小姐亲手做的!
哎,不知道先生看到了会不会消气了。
豆芽炒牛肚爽脆可口,是下酒热菜。酒蒸蛤蜊用的是鲜活的蛤蜊,吐干净了沙子,用酒蒸出来的蛤蜊更浓郁鲜香,带着些许辣味儿,鲜美的汤汁在嘴里化开,吃了一个就不自觉地想去拿第二个。凤致给念念炖的是江珧柱鸡丝羹,小家伙最近食量见长,吃得很欢,鲜美的汤羹啊呜啊呜地全进了肚子。
凤致最费功夫的要数那五盘切好的菜了。
陶婶也不知道自己夹的里面是什么,关键是凤致的原料用了太多种了,她还没吃过看起来这么费功夫的菜呢,夹起一块一咬,酥脆鲜香极了。
“小姐,这个!这个更好吃,我都不知道里边儿是啥了。”
“这是我那个时候……”凤致差点咬了舌头,改了一种说法:“这是历史上的签菜,我改良了一下,但味道基本是差不多的。”凤致夹起了一块鸭掌签,沾上椒盐粉,入口的一瞬间就听到咔哧咔哧的声响,外面是酥脆的,里面的口感却细致无比,鸭掌丝因包裹在里面,避免了和外界的直接接触,口感层次丰富的同时还极大可能地保留了其原本的鲜香。
凤致把喝剩下的凤楼春拿出来给陶婶倒上,陶婶急忙起身:“我来吧我来吧。”
“就当我谢谢您这些年对我的照顾,和对念念的照顾。”凤致拒绝她倒酒,自己把她的酒杯满上。
举杯,对饮。
第十一章 空间重启
念念盯着妈妈手里的杯子看,把自己的小凳子挪到了她边上,脸也凑了过去。
“想喝吗?”凤致问。
念念点了点头。
重重地。
“不好吧……”陶婶喝得红光满面,实在是高兴极了,又哭又笑地说了很多平常也没说过的话,现在见了凤致去逗念念,用仅剩的一丝理智拦了一下。
凤致笑道:“我也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开始喝酒的,没事儿。这酒里有百花,养身体的。”
她给念念倒了半个小酒盅,偏金色的酒在白釉里面摇晃,如同黄金海岸上的灿灿日光。
念念手里捧着,往嘴里送去,眨巴眨巴眼睛,又喝了一口。
打了个酒嗝儿,闭上了眼。
凤致:“我儿子该不会是一杯倒吧……”
“怎么的啦!”陶婶见念念睡在椅子上,忙过来看:“要不要上医院?”
“我看应该是醉倒了……”凤致哭笑不得,看着念念半长着小嘴,呼吸平稳的样子,知道他真的是只是喝醉了而已。
想不到她一代酿酒大师凤致的儿子竟然是个一杯……不、一盅倒!简直是出乎意料。
凤致还幻想自己儿子是捧着酒坛出来的呢。
“哎……”凤致把念念放回他的床,亲了他的小手手,恍惚间还听到他奶声奶气地说着梦话。
“妈妈,妈妈。”
凤致笑了起来:“好好睡觉。”
说着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通过和陶婶的聊天,凤致又知道了关于念念和凤家的不少事,她听念念听得比较多,仿佛想把他缺失的母爱都补给她一样。
不过养孩子对她来说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她还有很多不懂的事要跟陶婶学。
陶婶还说这孩子不太像她小时候,凤致问了句“那像谁”,陶婶就沉默了,凤致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无奈笑了笑:“我现在也不记得孩子爹在哪儿叫什么了,也或许是死了也说不定,也不用顾忌我,该提就提。”
躺在床上,凤致摸着吃得有些鼓的肚子想刚才的事,酒劲上来,她不知不觉地就闭上了眼睛,灵魂像离了体似的,突然下坠感传来,她把握这种熟悉的感觉全神贯注那么一想,就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大片植物前。
空间!
终于又进来了!
这就是她失而复得的空间,这里的一草一木,每一块土壤,她都无比熟悉。
眼前这块是药田,上面种植着一些中草药,右面是稻田,再里面是菜地和果园。凤致不爱吃水果,因此那田地上也不见什么东西。
再远处那些不同颜色的土壤就是凤致酿酒的地方了,那些土壤的湿度不同,种类不同,甚至上面的气候也不同,及其影响酒的口感,凤致经过了多年摸索才能正确掌握规律,知道什么样儿的酒应该埋哪种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