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桃夭(穿越)——飞翼
时间:2017-12-10 15:20:35

  阿宁整个人都呆滞了,这眼前的一场一场跌宕起伏,这也太叫人吃惊了。且之前她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因此此刻就越发茫然。倒是林羽隐约地知道一些,其实还知道得不好,就在一旁添柴道,“大伯父做得不错,难得二伯父默认,过继之事……”
  他想到林唐一力为阿萝相争,心里叹息了一声,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却还是公允地说道,“挺好的。”
  那种哪怕不能在一块儿,却依旧希望她安好太平的心,林羽只怕此生都不会明白。
  可是他愿意去尊重这种感情。
  “你搀和什么。”林三老爷就叹气说道。
  “父亲,我们都已经长大了。”林羽就轻声说道。
  他们长大了,可以自己给人生做决断,是非对错,也可以分辨得清。
  他目中的了然,令林三老爷霍然长大了眼睛。
  他们都知道了什么?
  “老三?”宁国公就心虚地看着林三老爷。
  这弟弟一向都很有主见,这当着家里这么多小辈的面儿若不听国公爷的,好受伤啊。
  “大哥,我有话要和大哥说。”林三老爷此时此刻也顾不得儿子了,转头一脸认真地说道,“几个孩子都出去,我有话单独与大哥与大嫂说。”
  见他一脸郑重谨慎,宁国公眨了眨眼睛,点头许了。
  阿妧叫阿萝拉着踢踢踏踏地跟着兄长姐姐出去,回头就见林三老爷俊秀的脸上都是纠结,之后房门合上,她急忙趴到门板上去偷听,却仿佛林三老爷知道外头几个小儿的都不老实,只是走到了宁国公的面前,在兄长单纯的目光里压低了声音说道,“这是事关长房传承,因此我才不能不说。”
  若阿萝不过继长房,不会混淆长房血脉,林三老爷永远都能闭嘴。
  然而长房承嗣,不容有半分乱来。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对宁国公夫妻轻声说道,“阿萝不是林家血脉。”
  他闭上眼,等着宁国公震惊的询问。
  然而宁国公却只是眨了眨眼,茫然又疑惑地问道,“那又如何?”
 
 
第251章 
  “大哥。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林三老爷看着自己的路人甲大哥都惊呆了。
  “难道你知道?”
  宁国公歪了歪头。
  “知道啊。”他理直气壮地躲在宁国公夫人的身后,觉得自己找着了靠山,因此一点儿都不担心眼前的弟弟。
  有媳妇儿在,国公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就是这样任性。
  可是林三老爷却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动了动嘴角,看着一向很笨的长兄,艰难地确认道,“大哥,你早就知道阿萝不是林家的血脉?”这不能够吧?他大哥这么笨,到底是哪里露出蛛丝马迹叫他知道了?然而他就见宁国公犹豫着点了点头,蹭了蹭妻子的手臂尴尬地说道,“偷听到的。”
  见宁国公夫人垂头看着自己,他就哼哼着说道,“之前你和阿玄说话,我偷听到的。”作为一位致力于将八卦进行到底的优秀国公,国公爷一直流窜在宁国公府的各个角落。
  因此,偷偷儿趴在窗户外头偷听一下妻子跟靖王的说话什么的……
  “难得你竟然能忍得住没有来问我。”宁国公喜欢八卦,也乐于跟人分享八卦,宁国公夫人都没有想到他竟然能坚持这么久。
  “我也没当一回事儿。阿萝是谁的孩子,这重要么?她养在林家,是阿妧的姐姐,我知道这些就足够了。三弟,这啥叫是咱们家的血脉还是不是咱们家的血脉呢?难道身上流着林家的血,才是咱们的孩子?我觉得阿萝既然从小儿养在林家,那就是跟林家有缘,就是林家的孩子。”
  宁国公就抓了抓头,他一向很笨的,为人又庸碌,没有弟弟们的许多心眼子,只凭着自己的心意做事。
  他就垂头小声儿说道,“孩子们快乐,咱们看着她们幸福,这不就足够了么?”
  林三老爷怔怔地看着宁国公。
  他仿佛是重新认识了这位兄长一般。
  从小儿,他与南阳侯的光芒就将兄长压制得黯然失色,说起来,兄弟里头,他与南阳侯之间的关系比与宁国公的要紧密得多。
  因他有时也觉得长兄很笨。
  可是直到此刻,他才霍然发现,他或许不过是自诩聪明罢了。
  那么精明,那么干练,可是其实,他并不必从前并不如何放在眼中的长兄更优秀。
  许久,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妥协了。
  “既然大哥与大嫂都知道,还愿意将她过继到长房,那就由着你们好了。”
  “你不阻拦啊?”宁国公急忙问道。
  “大哥都说了,阿萝是林家女,既然如此,我还阻拦什么?”林三老爷斯文俊秀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想到阿萝的身世,目光之中不由露出几分凝重来对宁国公沉声说道,“只是阿萝的身世,大哥一定要谨守不要叫旁人知道。不然……”他有些复杂地对兄长说道,“阮氏当初与阿萝的父亲未婚有孕,哪怕有许多的苦衷,然而未婚生女,也不及林家女来的体面。”
  “她父亲是……”
  林三老爷下意识地就看向谦侯府的方向。
  “宁香的?!”宁国公顿时就震惊了,顺便精神抖擞试图八卦。
  “不是。”林三老爷发现自己果然没看错大哥,还是和从小儿一样儿那么蠢。
  “那是?”
  “谦侯当年有个弟弟。”事到如今,林三老爷就决定不给南阳侯那混账二哥隐瞒了,反正看宁国公夫人含笑沉稳的样子,大概是什么都知道了。
  当然,大理寺卿在国公夫人身上翻了船。
  宁国公夫人也蛮诧异阿萝的生父来的。
  她也本以为是霍宁香……
  只是林三老爷显然尚且不知道宁国公夫人是在诓自己,因此就继续斟酌着说道,“大哥大概不知道谦侯这个弟弟,想当初一箭惊天,险些将陛下一箭射死。他善用强弓,阿萝这一点,随了他。”
  林三老爷卖起自家二哥来十分顺手,见宁国公倒吸凉气,就继续说道,“当年阿萝投军,二哥不肯令阿萝前往江东,就是唯恐阿萝被人撞见。她据说生得……也不必说据说。她与霍宁香生得相似,大哥也应该看得出来。”
  所以她才怀疑霍宁香是阿萝生父来的。
  宁国公夫人继续微笑,鼓励小叔子继续说。
  “霍家满门抄斩,只逃出了谦侯一个。阮氏……在这之前就有孕,却并未嫁入霍家,因此逃出了一条生路。只是她未婚有孕,不见容于家族,被家族抓捕要落了她这一胎。当年她曾经与二哥有恩,因此二哥将她收入侯府,给她平稳安定的生活,又给了她腹中孩儿一个正经的名分。”林三老爷说到这里,就垂了垂眼睛轻声说道,“阮氏当年几乎被她娘家逼死。因此我才说,二哥其实……”
  “你别把二弟说得这样高尚好么?”宁国公听了半天,就纠结地说道。
  林三老爷抽了抽嘴角。
  “高尚?”
  “他抢了她进府,还,还和她有了阿妧,你说他特别高尚,还报恩来的……你家报恩要睡了恩人啊?”宁国公就抓头问道。
  这逻辑很不对好么?
  可以报恩,但是阮姨娘人家有没有说给他当真正的姬妾?
  且若是当真报恩,就一定要将她收为妾室一个办法?
  “我听说二弟还赶走了她的家人,驱逐了她的痕迹,我就觉得吧,二弟其实心里本也打着坏主意,是不是?”
  见林三老爷难得哑口无言,宁国公就叹了一口气摆手说道,“你如今这样说,我就越发觉得二弟不是个东西。粉饰太平,内里打开如此不堪。你也算了,我不想听了。既然阿萝是霍家的血脉,这事儿我就得叫宁香知道。他孑然一身,本以为家族衰落,如今想来,倒是还有至亲在。还有阿萝……”
  宁国公就犹豫着看向妻子。
  “这事儿……是不是该跟阿萝说清楚?”
  “大哥!”
  “你顾忌阿萝的名声,她的身世不叫外人知道,这是好意,我明白。可是阿萝自己若是不知自己的身世,那得多可怜?”宁国公就摇头说道,“难道说破了真相,阿萝就不是林家的女儿了不成?不过是再多个长辈真心地疼爱她,叫她知道自己真正的来历。我就想着吧,阮姨娘这事儿,是二弟,是林家做错了。咱们不能瞒着阿萝一辈子,你说是不是?”他的心一向都很简单。
  因此,他觉得自己说得这许多的话,都是发自内心,还往妻子的方向看去。
  “你做的没错。很好。”宁国公夫人就温煦地说道。
  “就算阿萝知道自己的身世,往后也可以过继给长房。不过我猜想,谦侯应该早就知道她的身世,也是为了她的名声,方才闭口不言,甚至宁愿不肯认亲?”
  见林三老爷沉默地飞快地点了一下头,宁国公夫人就轻叹了一声。
  她觉得阮姨娘这女子十分可怜。
  南阳侯的做法,看似是为了保全她,是为了她与她的女儿,可是又如何不算得上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巧取豪夺呢?
  更叫人难过的是,这个男人抢了她,却又没有善待她。
  他的府中有与阿萝同岁的那么多的庶女,可见那时阮姨娘也不过是南阳侯一时心血来潮的冲动。
  可是毁了的,却是阮姨娘的一生。
  “阮氏的尸骨之事,我与你大哥就交给你。”见林三老爷沉默地点头,宁国公夫人就和声说道,“这一次,三弟,一定要稳妥再稳妥,也一定要确认那一定是阮氏的尸骨。”
  她想到今日的争执,难免心中疲惫,更何况因知道外头小辈们在偷听,与宁国公兄弟都压低了声音在说话,只觉得心中满心的郁结与愤怒都无法宣泄。她当初听靖王查到的一些蛛丝马迹的时候,就已经十分愤怒。
  可是如今,却只觉得悲凉。
  为阮姨娘的一生感到悲凉。
  她又觉得心里压不住的,是对南阳侯的怒意。
  为什么就为了一时的欲望,就毁了一个女子的一生?若阮姨娘当真愿意在侯府之中享受荣华富贵,又怎么会在盛年凋零?
  “我知道了。”
  “三弟曾经觉得二弟做得对,至少没有叫阮姨娘流落乱世,给她一份平安之地。只是我得跟三弟说说女子的心。”宁国公夫人见林三老爷俊秀的脸上露出几分羞愧,就平和地说道,“女子的心里,荣华富贵,平安喜乐固然珍贵。只是她……”她的声音有一瞬间的哽咽,林三老爷看着眼眶发红的长嫂,突然狼狈地侧头低声说道,“大嫂不必说了。是我错了。”
  他突然不能那样理直气壮地为南阳侯分辨。
  他以男子的角度看这段关系,只觉得南阳侯已经仁至义尽。
  可是女子的心呢?
  若他原配尚在,想必那个女子也会告诉他,并不是这样吧?
  “过继之事,我们秉明老太太之后就会去筹备。”宁国公夫人急忙垂头掩了掩发红的眼睛,声音带着几分嘶哑地说道,“劳烦三弟了。还有,不日我会请谦侯过府。”
  她努力压住了心里的伤感,这才亲自起身去打开了房门。就听见几声哀叹,几个小东西就滚了进来,阿妧哼哼着从地上爬起来,顺便看自己的两个嫂子滚得更圆润些,得意地挺了挺小胸脯儿,仰头就殷切地看着宁国公夫人。
  “母亲你哭了?”阿妧一下子就笑不出来了,抓着宁国公夫人的手问道。
  “没什么,不过是说起了一些伤感的事,并无不妥。”宁国公夫人就笑吟吟地安慰。
  她的目光就落在阿萝的脸上。
  “阿萝,你过来。”
  见阿萝上前,姿容绝世,眉目似画,风流婀娜仿若天上仙子,宁国公夫人的脸上就露出浅浅的笑意。
  她不知道阮氏在知道未婚夫死去,不见容于家族之后,还有怎样的胆量与爱支撑着一定要生下阿萝。
  她只觉得,阿萝有这世上最勇敢的母亲,也是最好的母亲。
  “你往后还是叫我大伯娘。”见阿萝面容不动,阿妧小声儿求情,宁国公夫人就继续含笑说道,“你依旧会过继到长房。只是阿萝,你与阿妧不同。我并未抚养过你,你也有自己的母亲。”
  阿妧和阿萝是不同的。阿萝是阮姨娘费劲血泪留下的孩子,是阮氏曾经坚守那份爱的证明。她是阮氏的女儿。阿妧却不一样。虽然阮氏生下她,可是宁国公夫人亲手将阿妧养大,做阿妧的母亲,她当之无愧。
  可是她却不能做阿萝的母亲。
  “母亲,你的意思是?”
  “阿萝记在长房,不过不必唤我母亲,还和从前一样儿。”宁国公夫人就垂头看着露出大大笑容的女儿道,“开不开心?”
  “开心!”阿妧用力点头。
  她不在意阿萝会不会叫宁国公夫人母亲。
  那不过是个称呼罢了。
  她在意的是,她们姐妹终于可以在一块儿了。
  阿萝却愣了一下,看着慈爱地对自己微笑的宁国公夫人。
  “多谢您。”她轻声说道。
  顿了顿,她却忍不住问眼前这位优雅又温煦的长辈。
  “您……为什么对我这样好?”
  看着她一脸茫然,有些犹豫又有些慌乱,仿佛不知该如何接受自己好意的手足无措,宁国公夫人的眼里就露出几分笑意与温柔。
  她抬手摸了摸阿萝的发顶,如同爱惜自己的女儿。
  “因为你值得最好的。”
  这样的孩子,本该幸福。
  不是么?
  “可是,可是我什么都没有为大伯娘做过。”阿萝就紧张地说道。
  “做孩子的,不需要为长辈做什么,就理应得到庇护。”见阿萝的眼眶红了,宁国公夫人就柔声说道,“你的生母是值得钦佩的女子。你日后要记得她。阿妧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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