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开车进入镇子,速度放缓下来,以便一路打量镇子的情况。这里的房子大多比较新,式样看起来很牢固,只有极少数房子因地震而倒塌,其中三分之一的房子里亮着昏暗的灯。他们在一家亮灯的旅馆门前停下车,周文森让郗云云在车上等,自己先下车查看情况。
旅馆大门开着,周文森走进去,发现亮灯的房间原来是餐厅,有一家三口正坐在那里吃饭,他们虽然是开旅馆的,但看见有人来投宿十分吃惊。毕竟这片山区刚发生地震,道路不通。听探查回来的人说,唯一可以到达的只有Y市,那里的居民在地震前都撤离了。
“你好,我们要两间房。”周文森对起身迎接他的中年男子说,他的华语有些生硬,引来一家三口的瞩目。
起身的中年男子就是老板,他将周文森打量一番后,觉得这个男子身上流露着一股正气,令人安心,起码不会是歹人。不过他还是对周文森的要求表示为难:“对不起,我最多只能给你一间房。”
可是这栋旅馆明明有四层楼,而且目测现在并没有其他房客。面对周文森的疑问,老板解释起来:“我们这个小镇是附近一个核电厂的生活区,镇上的人都是厂里的员工,原本这里不愁用电,但地震造成核电厂发生了事故,已经无法继续发电。我们现在用的电来自镇上电力工程师自己造的蓄电池,电力十分有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用完,每家每户都很省电,希望你们谅解。”
周文森点点头,同意了老板的提议,对方语气诚恳又有苦衷,他觉得能提供一间房已经很好了,自己睡沙发睡地板都没有关系。于是他去车里把郗云云母子接进餐厅,准备随便吃点东西。等饭上桌时,他说了镇子的情况和只有一间房的事。
不一会儿,老板端来一盆冒着热气的米饭和简单的小菜,周文森快饿扁了,立刻埋头专心用餐,没有发现郗云云脸色有些古怪。
第八章 无灵人的夜袭
郗云云自忖不是个扭捏的人,平时性格开朗不拘小节,偶尔小豪放,但自从遇到周文森,却不大方起来,小心思特别多,一点不像经历人妻成为人母的熟女。此刻她心里就嘀咕起只开一间房的事。
当然她计较的并非只有一间房不方便,再怎么样昨晚他们不也在一张沙发上休息了嘛,而且万一要喂奶换衣服,还有卫生间。她只是为周文森的态度而伤感,他一副君子坦荡荡的样子在郗云云眼里,却像是再说:你一个已经生了娃的黄脸婆,在男人眼里早就没有魅力啦。她一想到周文森说不定根本不把自己当女人看,心里就万分沮丧。
她知道自己是腹黑了,钻牛角尖了。周文森一贯正人君子,可能根本没想到别的,也可能在感情方面比较迟钝,毕竟他是个军人,没什么情趣。不过,她还是希望他能注意到自己的女性魅力。
郗云云的小失落很快就被抛到脑后,她发现周文森正与老板聊天,竖起耳朵听起来。原来他注意到餐厅门口堆着一些行李,既然没有其他房客,那就是老板一家的行李了,便询问老板要去哪里,顺便打听下路况。
老板摇摇头,表情愁苦地说:“我们确实想走,镇子上的人谁不想走?实话告诉你们,附近的核电站在地震中发生了事故,一个反应堆的堆芯意外熔毁了,引发放射性物质泄漏。”
老板的话把郗云云吓了一跳,她扔下筷子,条件反射抱起躺在一旁沙发上的小毓仔细查看,肉鼓鼓的包子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核辐射的危险谁不知道?她想快点离开,又不舍得好不容易找到的落脚点,为难地看着周文森。
“那你们还敢在这里住?”周文森也很吃惊。
“镇上的技工测量了辐射量,说待在这里暂时没有什么危险。核电站离这里比较远,而且泄漏事故也并不严重。但是,电厂没有修好之前,最好还是撤离,毕竟长期吸收核辐射也会危害健康,所以我们都打包了行李要走。但是地震加上之前一些自然灾害,出去的路都被毁了,想走也没那么容易啊。我们派出几对人马分头探路,都说路不通,不过路上遇到一些从Y市徒步出来的人,说Y市的人已经都撤离了,那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老板看起来垂头丧气,为将来担忧起来。
但听他说话的人却有种违和感,周文森问老板:“你们镇上的人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吗?”老板的话里没有提到末世、异形怪等字眼,这个小镇好像与世隔绝了一般,但算起来离开Y市并不太远,为何完全没有波及呢?
周文森突然想到核辐射的事情,他猜测异界来的生物出于本能,不敢靠近有核辐射的地方,放射物质对异形兽应该具有杀伤力,这倒是和地球生物有了共同点。他想到维和部队的通讯器也有测量核辐射的功能,便拿在手里操作起来。
郗云云没有见过功能这么全的手机,好奇地凑过去看,只见周文森输入一串数字密码后,屏幕上立刻出现了一个不停变换的数字,数量单位很陌生,想来应该是测辐射量的。根据测量结果,目前环境确实对人类还算安全,郗云云这才放下心来。
“可是,我们要怎么去Z市?”也不能一直留在这个小镇啊,现在是末世,当然没有人会来修路。
“其实有一条路可以走,”老板表情不甚乐观,有些犹豫地说:“有工人从核电站方向逃了回来,既然他们能回来报告电厂的情况,就说明这条路肯定是通的,核电站里有一个小型机场,停着一辆直升飞机。只是,就算你们会开直升飞机,也不能去核电厂啊,去了差不多就是送死。”
郗云云心中一沉,想这条路是不能走的,她不能拿小毓的生命冒险。于是和周文森商量后,决定明天一早再出去找路,不能开车就步行,总有办法能到达Z市的。
两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他们在Y市见到的情况,以及周文森通过维和部队获得的信息告诉了老板,当然是简化过的版本,而且删掉了恐怖血腥的部分。
老板听完简直无法相信,又觉得两人不会骗他,突然想起什么似得说道:“原来那天电视里说什么末世来了是真的,我还以为是骗人的。后来就没有电视信号了,也没办法查证。可是这个小镇什么也没有发生啊。”
于是周文森说了自己关于异形兽害怕核辐射的猜测,老板和郗云云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老板喃喃说着“这可是大事件啊”,忙着打电话去了。
随后郗云云带着孩子上楼休息,周文森则出去转了一圈,方便她洗漱喂奶,顺便把车里的凌天青金剑拿上楼去,他总觉得这个风平浪静的镇子还是有古怪。细心的周文森怕吓到老板一家,还特地用一块毯子包了起来,结果老板看到只是有些好奇没有多想。
夜深人静。在末世的夜里,太过平静的氛围反而更让人恐怖,总觉得黑暗里潜伏着什么东西,在等待人们最没有防备的状态到来。周文森和郗云云都睡不着,他们坐在床沿,一个用通讯器查看世界各地的情况汇总报告,一个把玩着匕首,研究系统界面上的功能。
周文森眉头紧皱,他看到的讯息都很不乐观。击中南极的宇宙波带来了大量辐射,科学家还没查清楚对地球生态环境会有什么影响,只知道与地球上所有的辐射类型不同。虽然不会立刻致命,但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世界范围内已经有一些变异的生物出现,比如……
他还没看完,突然外面街上传来一声惨叫,打破了原本的寂静。两人立刻警觉起来,周文森迅速关上房间里的灯,拉开窗帘观察外面的情况。郗云云则把生活用品都收到登山包里,随时准备逃离,这已经成为她的条件反射了。
马路两边的房子基本上都关了灯,借着月光,周文森隐约看到街上慢慢有人走近,大约有五六人。这些人步伐很慢,两腿僵硬,走路姿势很古怪。
“会不会是僵尸啊?”凑过去看的郗云云轻声惊呼,提到核辐射就想到僵尸嘛,她是灾难片迷。
周文森想了想,觉得少量的核辐射在短时间内不可能把人变成僵尸,如果真是僵尸,也一定和南极宇宙波有关。他刚才在报告里正好看到“无灵人”这个字眼,说是与传说中僵尸类似的活死人,不过还没看完战友们的作战经验就被打断了。他没有空把这些情报告诉郗云云,因为有一队人已经到达了旅馆门口。
“快去告诉老板不要开门。”郗云云说完,一把从床上抱起小毓,环顾四周后,决定先把他转移到衣帽柜里,自己则拿起匕首挡在柜子前面。
周文森提剑往楼下冲去,可是已经晚了一步,好心的老板听见敲门声,以为半夜又来了什么旅客,已经打开了门。只见三四个面色苍白、眼窝深陷、身上沾着血迹的男人用力撞了进来,把老板彻底惊呆了,他想起来要逃跑时已经来不及,人被扑倒在地。压在他上面的男人对着老板的脖子一口咬下去,惨叫声响起。
虽然这些怪人被周文森挥剑击退,但老板的脖子处已经连皮带肉被咬下一块,痛得满地打滚,幸好没有伤到大动脉。
“你快上楼去,让所有人都别下来。”周文森拉起他往楼梯上推,自己则转身面对门口陆续涌来的无灵人。
第九章 植物大战僵尸
郗云云在房间里焦急地等着,不时往窗外张望,街上能看见不少……姑且就当是僵尸……走动着,往有活人出现的方向走去。几个人从屋里出来想看个究竟的邻居被僵尸吓回了屋里,远处传来惨叫声,可能有人落入了僵尸手里。她结合各种末世电影脑补着画面,心里一半是害怕一半是兴奋,如果不是要守着小毓,她早就仗着自己刚得的新技能冲出去了,也许还能帮上周文森的忙。
楼下传来老板不绝的惨叫,又听到楼上老板娘蹬蹬下楼的声音,郗云云待不住了,开门出去正好拦截住要去一楼的老板娘。只见这个身材滚圆却和善温柔的中年女人一脸惊恐,她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之前丈夫已经把镇子外面发生的怪事告诉了她,想必有所关联。
“到底怎么了?孩子他爸?”老板娘见郗云云出来不让她下去,知道有危险,但又非常担心丈夫的安危,于是站在楼梯口喊起来。
“别出声,僵尸会找过来的。”郗云云比了一个嘘的动作,但是胖胖的老板娘嗓门很大,吸引了更多街上的僵尸往旅馆里涌,而且更糟的是,小毓也被她一嗓子喊醒了。
“僵……僵尸?”老板娘一听当下走不动了,不过小毓的哭声倒是让她回过神,转身要上楼保护孩子。
这时有一个人影从楼下摇摇晃晃地上来,她们开始以为是僵尸,仔细看才发现原来是老板,似乎受了不小的伤。老板娘立刻上前扶住丈夫,她看到丈夫一身血忍不住尖叫起来。两人腿脚发软,不住地问郗云云:“这可怎么办?”
郗云云也在努力镇定中,她也不知道怎么办,只知要坚强、要勇敢。她心下一横,把哭闹的小毓塞到老板娘怀里,让两人赶紧上楼回房间,把门窗反锁好,能移动的家具都堆到门背后顶住。
她自己则准备下楼帮周文森的忙,想了想,又回头嘱咐老板娘处理完老板的伤口后,必须与他分两个房间待着,她和孩子们一间,老板自己一间,各自锁好门。老板娘也看过僵尸电影,知道郗云云怕老板有被感染变异的可能,连忙点头答应,手忙脚乱地上去了。
郗云云深吸一口气,刚到达一楼,却发现战斗告一段落。紧闭的大门把僵尸挡在了外面,门厅里堆着乱七八糟的僵尸,有的不再动弹,有的则是缺胳膊少腿摔在地上起不来,暂时没有危险性。再一看,周文森在一旁镇定地看着通讯器,什么时候了,还玩手机啊。
周文森看到下来的人是她,也没有多问,又把视线移回屏幕上,语气急促地给她普及道:
“组织发出的通讯简报里有提到这些家伙,称为‘无灵人’,是人死后尸体迅速变异而成的,特征是力气大、速度慢、吃活人、爆头死、怕火、没什么智力,和僵尸还真的差不多,不过被它们咬到的活人并不会被传染变异。现在世界各地都有这种无灵人出现,与大部分异形兽相比,还是比较好对付的,只要用点武器拼体力就行。”
郗云云问他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其实不问也知道,周文森是维和部队战士,肯定会选择继续战斗保护镇上的居民,她问的是有什么作战计划,让她也参与。周文森见她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又想到她的新技能或许会有用,便答应了。随后嘱咐她不要离开自己太远,一旦打不过就立刻跑,跑不掉就喊。
郗云云点点头就要开门冲出去,却被周文森一把拉住。他哭笑不得地说:“你一开门不就把僵尸又引进来了吗?楼里还有其他人呢。”
她这才发现自己兴奋过头差点犯错误,想了想问:“是不是要从窗户爬出去?”
周文森一头黑线,让她跟着自己上到楼顶,先在上面观察下街上的情况,再定作战计划。郗云云连忙点头称好,战斗的事情她当然听他。虽然满街是僵尸,但郗云云觉得有他坐镇指挥,就一定没有问题。
两人来到五楼屋顶,由于这栋房子在小镇上算是高楼,视野很好,而且骚乱后有人打开了所有街灯,下面的情况就一清二楚了。整个镇子只有一条主路,一头通向公路,另一头连着个微型盆地,里面种了蔬菜,无灵人都是从公路方向来的。目前,街上只有那些动作迟缓的无灵人在行走,或爬在街边院子的墙上门口,对躲在里面的活人嗷嗷叫。
周文森心生一计,刚想说话,郗云云也看出了无灵人的行动轨迹,突然兴奋地大喊:“你看这个路和尽头的田地,像不像‘植物大战僵尸’的场景?”
周文森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听起来很不靠谱,他跳过这个话题,把自己的计划说给郗云云听。原来他想把无灵人都引到洼地里,然后浇汽油焚烧。只是用谁做诱饵去引它们?又如何保证镇子上的居民都不出门?还要扛汽油,越多越好。就他们两个人,实在人手不够。
这时从隔壁房子的屋顶上跳过来几个年轻人,都是大学刚毕业的年纪,手里拿着各种棍棒刀具。无灵人袭过来的时候,他们都逃回了房子里,随后也到楼顶观察形势。知道周文森的身份后,几人十分惊喜,问长问短。维和部队的战士如雷贯耳,他们只在电影大片里见过,没想到在这个小镇里能见到真人,这就叫祸兮福之所倚吧。
郗云云与他们年纪差不多,很快打成一片,他们直夸周文森的佩剑帅气。简单了解目前的状况后,众人按周文森的思路商定计划,干劲十足地分头行动起来。
一个人正巧家里经营小加油站,他在面包车上装满一桶桶汽油,开车冲出车库往洼地方向驶去,一路撞飞好几个无灵人,直呼过瘾。其他人带着郗云云和周文森从小路绕到路的尽头,把洼地旁的陡坡尽量铲光滑,等汽油一到就倒进去,并准备好引火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