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第一公主——罗青梅
时间:2017-12-10 15:41:00

  吃完了再来吻她,一股子呛人的辣味,她扭来扭去挣扎,被他按到怀里才慢慢老实下来。
  宫婢们早退出去了。
  前朝的典礼过后,李治和武皇后率领众臣到麟德殿观看波罗球比赛。
  李旦换了身窄袖锦绣袍,戴幞头,手执偃月形鞠杖,先去麟德殿准备。
  裴英娘送他出去,不一会儿李令月过来找她,和她一起去麟德殿。
  比赛喧腾热闹,人声嘈杂,她没带薛崇胤,让他多睡儿。
  麟德殿前珠环翠绕,命妇们身着翟衣礼服,打扮得花枝招展,一眼望去,鬓似浓云,花钿朵朵,各色鸦忽在日光照射下闪耀着晶莹色泽。
  大臣们也不遑多让,穿戴起最精致漂亮的衣裳,花花绿绿,尽显风流。
  裴英娘和李令月共坐一席。
  太子妃房氏的坐席和两人挨得很近,席间的命妇频频和房氏打招呼,房氏平易近人,对宫婢说话也很客气温柔。
  众人少不得夸太子妃贤良淑德,房氏矜持一笑,岔开话题。
  裴英娘想起李弘的妻子裴氏,自从李弘亡故后,她心如死灰,再没有出席过任何饮宴聚会。
  一声锣响,比赛开始了。
  马蹄踏响球场,声震如雷,十几骑骏马奔入场中,健壮潇洒的青年郎君,神采奕奕,朝气蓬勃。
  李贤也在比赛的队伍之中,李旦和李显分列李贤左右。
  三人额前都扎着泥金帛带,他们同属一队。
  裴英娘暗暗松口气,既然是一队,那么今天不管是场上,还是场下,都不会起冲突。
  正如她所料,比赛进行得很顺畅,兄弟三人配合默契,李显负责横冲直撞,李旦东驱西突,次次把波罗球击向对方的半场,李贤稳稳接住波罗球,然后一击挥入对方球囊。
  尖锐的锣声连续响起,他们把另一支队伍打得喘不过气。
  比赛结束,令官高声吟唱出比赛结果。
  李治欣然大悦,颁下赏赐,百官奉承恭贺,席间其乐融融。
  裴英娘偷偷溜到后殿等待。
  李贤、李旦和李显大汗淋漓,拾级而上,身后跟着其他年轻郎君,仆从宫人簇拥环绕。
  数十人边走边议论刚才的赛事,欢声笑语不绝。
  李旦看到半夏站在廊柱旁边,故意放慢脚步,走在最后。
  李贤也看到半夏了,眼珠一转,嗤笑一声,凤眼微挑,扭头笑道:“八弟和十七娘夫妻情深,真是羡煞旁人呐!”
  李旦脸色不变,“让六兄见笑了。”
  李显接过侍从递来的锦帕擦汗,“六兄,你别取笑阿弟了,阿弟成婚晚,还新鲜着呢!”
  其他郎君闻言哈哈大笑。
  李旦等他们走远,快步走到廊柱前。
  裴英娘躲在半夏身后,伸出脑袋往外张望,确定其他人都走光了,欢欢喜喜奔到李旦面前,“阿兄累不累?”
  李旦低头看她,额前有汗迹,刚刚经历了一场赛事,他面色微红,气息粗重,眼眸格外锐利。
  她抽出袖底罗帕,踮起脚帮他拭汗。
  以前住在东阁时,她常常在围场骑马,无聊了就顺便去麟德殿逛逛,经常能看到他和其他王公子弟打波罗球。
  她知道他打球的习惯,今天这场波罗球他的打法和平时完全不一样,肯定打得很辛苦。
  他倒不是为了让着李贤,李贤平生最喜爱打球斗鸡,马术球技都很出色,用不着他让。整场比赛,他都在积极配合李贤,帮他出风头。
  “别担心,我没事。”他俯身抱抱她,怕一身汗味熏到她,又很快放开,“回去继续吃酒吧,等会儿宴席散了,我们回王府。”
  他说完匆匆走了,其他人已经去前殿了,不好耽误太久。
  裴英娘确定他没有不高兴,反而忧心忡忡。
  阿兄这是在捧杀李贤么?
  她回到宴席上,王公贵戚们正轮番向李贤敬酒,恭贺他拔得头筹。
  令官算清筹数,他击球次数最多。
  李贤凤眼斜斜上挑,表现得很谦逊。
  一片奉承声中,裴英娘找到李旦的身影,他最后进殿,和薛绍坐在一起吃酒,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薛绍不巧分在另一队,输得很惨。
  宴席散后,裴英娘和李令月一起去李治跟前辞别。
  李治笑容满面,没有露出感伤之色,笑着让内侍送两人出去,又给了许多额外的赏赐。
  进宫时一辆卷棚车,出宫时变成三辆车,还多了几个温顺的侍从。
 
 
第162章 
  裴英娘打发侍从去暖房跟着秋葵学伺弄花草, 虽然是李治送的人, 也得先观察一下品行,再看安排到哪里当差合适。
  她问郭文泰那几个人是不是会武艺, 郭文泰答得含糊。
  那就是会了。
  她想了想, 没有传唤那几个侍从。王府守卫森严, 四角修筑有警戒望楼,很安全。
  李旦的事情最好不能让李治知道,她连郭文泰都拘得紧紧的,不许他随意出入西院, 那几个侍从同样也得提防,谁知里头有没有混进太子李贤的人?
  正旦前家家忙碌,饮过屠苏酒, 各家开始设宴邀请亲朋好友欢聚。
  大雪一直没停, 长街地面冻得硬实。积雪一层摞一层, 最上面的新雪始终不化,底下的则结成坚硬的冰层, 用铁杵凿也凿不开。
  裴英娘怕冷, 让阿禄代她出面,带着礼物去各家露个脸,不怎么出门。
  她待在家中给李旦做鞋子。用羁縻州年底送来的细棉布为面,金银珠玉做衬, 以宝蓝色丝线密密缝衲,绣联珠花树对鹿纹,光彩鲜明, 极尽奢侈。
  宫里有内侍省,府里有绣娘,李旦的衣裳不必她动手做——她也做不来,京兆府上上下下,从没有哪家贵妇人拈针做针线活。
  琼娘建议裴英娘给李旦缝个香囊,打一条绦子什么的,做起来简单,又是得随身佩戴的东西,不用她自己做,婢女打好底子,她动几针做个样子就行。
  裴英娘不经意看到庭外绵密的飞雪,灵机一动,让忍冬给李旦做了一套暖耳。他天天骑马出行,正缺一双暖耳。
  暖耳是用狐腋做的,狐腋很珍贵,只取狐狸腋下那一块白色皮毛,集齐拼合几十块,才能凑出一副完整的皮料,她原本打算让人裁一件裘氅穿,发现箱笼里有好几件紫貂、珍珠毛的,就没做。
  紫貂暖帽最贵重,不过裴英娘觉得棕黑色不适合李旦。
  暖耳做好了,按着她描述的,样式小巧别致,既暖和,颜色又庄重清贵。
  李旦当时没说喜欢还是不喜欢,不过他第二天一早就戴着暖耳出去应酬,此后只要是落雪天都会戴。
  看他这么捧场,裴英娘这一次亲自动手给他缝一双鞋子。
  她有双宝罗尘香履睡鞋,彩绣辉煌,色彩斑斓,鞋面缀饰薄玉珍珠,鞋内天天用沉香、龙脑香料熏香,是平日在内室穿的。
  和她相比,李旦的睡鞋极为朴素,干脆也给他做一双精致的。
  说是亲自做,其实鞋底、鞋面还是婢女们缝的,她只负责串金银线。真让她一针一线密密缝,猴年马月才做得完。
  这天是立春。
  裴英娘领着婢女们剪春花,裁春燕,然后把快做好的鞋子拿出来继续忙活。
  李旦回来时,她坐在南窗下的锦绣榻上,正眯着眼睛看鞋面的鹿角是不是缝歪了。
  婢女的手太巧,她的手太笨,明明只差最后一道工序,她一上手,老是出错,忍冬不得不一次次拆掉她做的部分,重新修补。
  年初开始做的鞋子,到立春还没做好。
  “还在做鞋子?”李旦问,他早等着穿新鞋了,默默等了好些天,裴英娘一直没给他。
  她仰头看他,鬓发边戴了几朵剪好的彩燕,挽錾刻流云翠羽簪,一团喜气。
  “就好了。”她说,心里暗暗道,还是让忍冬做吧。
  李旦出去脱下外边穿的白氅,走进侧间,挨着裴英娘坐,挪走银剪子、丝线、缠成团的丝帛,把她圈进怀里,拉起她的手指,逐根细看,“别做了,针线伤手。”
  她抿嘴笑,“我只串了几根线。”
  “串线也让婢女们做。”李旦低头蹭她的脸,他刚从外面回来,脸颊冰凉,“府里有百戏艺人,嫌闷的话让他们表演百戏给你看。”
  开春后暖阳高照,庭院里的积雪慢慢化尽,春风过处,万木复苏,枝头冒出星星点点绿意,不几日就长满细嫩叶片。
  “我忙着呢。”裴英娘说,百戏杂耍看多了就那几种戏法,没趣。这几天她难得偷闲躲躲懒,如今春暖花开,水路、陆路重新畅通起来,等各地商队回京对账禀报交易行情,她有的忙。
  她扭过去和李旦对视,伸手摸他的下巴,她的双手温热酥软,帮他暖和。
  几天后睡鞋终于做好了,裴英娘让李旦换上试试,他穿着鞋履踏在柔软的毡毯上来回走,回到床榻边,摸摸她的脑袋,浅笑着说:“十七乖,再给阿兄做双靴子穿。”
  她悄悄腹诽,他明明知道鞋履不是她做的,还非要她再做双靴子,算不算自欺欺人?
  腹诽完了,她趴到李旦背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问他:“阿兄想要什么靴子?鹿皮的,还是羊皮的?”
  虎皮、豹皮的也行,她私库里什么皮料都有。
  李旦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转身把她捧进怀里,让她坐到自己腿上,手指一勾,解开高腰裙系带,胸前雪色堆盈,他眼底眸色加深,俯身说:“都要。”
  第二天她睡到日上三竿起来,朝食吃了碗醴酪饧粥,让冯德领着人打开库房,亲自去挑皮子。
  既然李旦喜欢,巾帽、幞头、深衣、长袍、腰带、胯褶、袜子、鞋履……全身上下,里里外外,每一样都给他做几套好了。
  婢女们做,她挑样式。
  李旦上午和幕僚们在书室议事,午间回花厅吃饭,进门便看到房里的毡毯、湘妃榻、香几上铺满皮料锦缎,织金掐银,彩锦、宫锦、刺绣、印染,绚丽明朗,富丽堂皇。
  裴英娘身着小簇折枝海棠花春衫,坐在漆绘薰笼上,周围锦缎环绕。她一边自自在在喝茶吃茶食,一边支使婢女们裁衣穿线。
  李旦环顾一圈,一屋子丝帛绸料,足够做来年一年四季的新衣鞋袜。
  “下午还出去吗?”裴英娘站起身,垫脚帮李旦解开圆领袍系带。
  李旦握住她的手,“不出去,下午陪你。”
  半夏去厨下传饭,婢女很快送来菜肴汤羹。春天新鲜菜蔬多,食案上琳琅满目,时鲜小菜翠绿油亮,另有环饼、乳酥、毕罗、鲜瓜姜,当中一大碗莼菜银鱼羹。
  北方莼菜难得,裴英娘盛一碗汤递到李旦跟前,“等天晴了,我们去曲江池畔跑马踏青。”
  李旦听了一笑,“好。”
  她想了想又说,“不去曲江池了,人太多,去乐游原。”
  春天的曲江池百花盛放,拂柳如烟,杏桃满枝,风景宜人。
  从上巳开始,长安老百姓几乎倾巢出动,游玩的人群把通往曲江池的几条长街挤得水泄不通,车马想通过巷道,起码要在路上堵半个时辰。
  李旦夹了一枚金银夹花面卷,送到她的碟子里,“都听你的。”
  吃过饭裴英娘拿起银剪子,像模像样裁下几块布,“阿兄你看,我亲手给你做件新锦袍!”
  亲手两个字咬字格外清晰。
  李旦失笑,“我等着。”
  她和婢女们玩了一会儿,走到棋室,搬出箜篌,素手轻挥,曲调婉转柔媚,春天正是弹奏《春莺啭》的时节。
  弹着弹着,听到一阵悠扬的和音,李旦取了琵琶,横抱膝前,和着她的调子挥动纤长的手指。
  她头一次听李旦弹琵琶,一时听入神,手上的动作不知不觉停下来,变成李旦独自弹奏。
  冯德走进庭院的时候,李旦刚好弹完整支曲子。
  “郎君,娘子,英王来了。”冯德垂首道,“英王面色惊惶,说是有要事和郎君商量。”
  李旦不慌不忙,放下琵琶,嗯一声,“先带他去书室等候。”
  他站起来,揉揉裴英娘的发顶,“我去见七兄。”
  不知李显是为什么上门的,李旦去书室以后,几人一直在里间密谈,直到酉时,里头的说话声仍然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裴英娘几次派人过去探问,看看天色,让人准备席面送去书室,自己独自在花厅吃饭。
  戌时阿福从外边回来,他忙着去各个工坊查账,每天早出晚归。平时他直接去账房交账,今天却先来求见裴英娘。
  “娘子,外面传得沸沸扬扬。”他等裴英娘遣退房中婢女,才压低嗓音道,“坊间说太子不是天后所生,英王和相王才是天命之子,连过路行商都知道这个传闻了。”
  裴英娘翻阅账本的动作停滞片刻,“谣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阿福小声说,“我听到有人提起相王府,私下里去查,据说原话是谏议大夫明崇俨的贴身书童不小心说漏嘴的。如今不论是大臣们的深宅大院,还是市井里坊,都对这个传闻议论纷纷。”
  裴英娘沉吟半晌,这种谣言官宦人家不敢随便多嘴,既然连行商都听到传言,说明这一次消息是自下而上传扬的,等他们发觉,外面肯定早就传遍了。
  她叫来冯德和阿禄,“传命下去,不管外面有什么传闻,相王府内外,不得议论任何有关东宫的事!管不住嘴巴的,立刻捆了打发去别墅看守菜园。”
  两人肃然应是。
  裴英娘嘱咐阿福,“工坊里的人只签订契书,不是府中奴仆,管不了太多,但是也不能不管,你告诉各家坊主,若是有喜欢嚼舌根的,直接辞退。”
  阿福应喏。
  亥时李旦回到正院,东间灯火通明,裴英娘歪在榻上看账本,青丝披散,丝绦松松挽着。
  “怎么还不睡?”李旦抬脚进房。
  裴英娘抛开账本,起身为他更衣,“等你回来。”
  “下次七兄登门,不必等我。”李旦皱眉说。李显听到传言,吓得浑身发抖,急急忙忙上门找他商量对策,他劝了李显一下午,李显一句没听进去。
  裴英娘笑着说,“不等你,我也不会早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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