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礼拜五下午只有两节课。”
卓楚悦熟练地换鞋进屋,看见沙发旁有几盒礼品。
她问,“有人来过?”
他点头,“谈事情。”
卓楚悦扔下书包,往沙发里一坐,手指点住礼品盒,“我帮你拆开看看好吗?”
梁明轩笑了,调侃说,“劳驾你了。”
这时的梁明轩还没有摆出长辈姿态,只是一位成熟迷人的朋友。
得到允许,她速度很快地拆开包装,里面是两瓶红酒、两只高脚杯,吸引她的,也就小小一盒糖。
卓楚悦滑到地毯上坐着,打开盒子,含住一颗橙子糖。
他说,“时间还早,写作业吧。”
“哦。”她摆出书本,才注意到茶几上,有一杯威士忌。
冰块冒出尖尖一角,像金色海中有一座冰山。
梁明轩带着烟盒与火机,起身说,“你先写。”
他走去阳台。
阳台有一副桌椅,他在藤椅里坐下,点上一支烟,望住外面的楼。
卓楚悦怕他发现自己不认真写作业,努力把目光固定在茶几上。
然后,她盯着盯着就入神,将食指伸进酒杯,冰块叮叮,金色的酒往上溢,再将指尖放进嘴唇里。
忘记口中还有一颗正在融化的糖。
威士忌和橙子糖,明明都是吃的,还是相近的颜色,却混合出一种微妙的味道,很古怪。
有一会的时间过去,梁明轩从阳台进来,用表情在询问她的进度。
她老老实实说,“还没写完。”
“什么时候要交?”
“礼拜二。”
他想了想,“我们去吃叉烧?”
卓楚悦开心地点头。
幸好选择步行,满街堵车。
梁明轩领她坐下的一间饭店,装修得不拘小节,老师傅在玻璃窗里手起刀落地切烧腊,窗外已经有人排队。
卓楚悦好奇地读菜单,她以前吃饭的地点,要么在家中,要么在宽敞的酒楼,从没有来过这样挨肩擦背坐的小饭店,一切都令她感到新鲜。
他们点的叉烧饭很快就上桌,盘子里只有切好的叉烧和米饭,简单粗犷。另点一盘青菜和例汤。
她挖一勺米饭,吃进嘴里,肃然起敬。
梁明轩笑了笑。
从小饭店出来,已经是夜晚。
路旁有卖水果、卖书刊的,也有金银饰品、女士时装店,更是有一辆辆油光发亮的车。
散步就少不了要聊天,而此刻的卓楚悦年纪小小,只热衷情感绯闻。
“你和你的前女友,因为什么分手?”
他说,“我与她追求的相处方式不同。”
她的神情写满不懂。
目前她可以理解的分手理由,无非相互不喜欢了,或者你喜欢上别人,让我伤心了。
梁明轩的解答是,“她是一个喜欢挑战的人,包括在感情上,她渴望无时无刻的刺激和乐趣,而我更看重两个人相处要平稳和舒服。”
真是费解,她忍不住,“什么意思呀!”
他笑出声,“等你经历过就懂了。”
她感觉特没劲,“我学校里没有男生。”
“现在你也别想谈。”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想?”
梁明轩想到,“学好英文就可以。”
“学好英文可以谈恋爱,如果我不谈恋爱了,是不是可以不学英文?”
他笑,“不管你想不想谈恋爱,都要学好英文,你将来要学艺术,最好去国外学,法国是艺术大国,教育水平世界闻名,你不想去见识一下吗?”
“这么说,我应该学法语才对。”
“先学会英文,我再教你法文。”
卓楚悦抬头望他,“你还会法文?”
梁明轩点头,却说,“明天记得写完你的作业。”
她无所谓地说,“后天也可以写。”
“不要习惯将事情一天推一天,今日事今日毕。”
她转转脖子,佯装点头。
这一时刻,觉得他好烦。
过完年,卓楚悦迎来十四岁的生日。
明天要招待同学来家中开生日派对,她正在房间里,试穿自己第一件名牌裙子,黑色丝绒的连衣裙。
卓楚悦随便挽起头发,镜前侧坐,压低肩膀,撑长脖子,想象自己是一位高贵迷人的女士。
客厅中,文阿姨在打扫卫生,接到一通电话。
她走上楼,来到一间房门外,敲门说,“楚悦,有你的电话。”
卓楚悦打开门,“谁找我?”
“梁先生。”
她眼睛一睁,拖鞋都来不及穿,飞快下楼去。
梁明轩已经出国一个多月,第一次给她打来电话。
母亲在翻阅杂志,听见她下楼梯的声音,抬起头来。
卓楚悦接起电话,一会就开始,“嗯……嗯……”
连连答应,听不出他们交流的内容。
文阿姨随后下来,不可能不向母亲报备,“是梁先生。”
所以卓楚悦一挂电话,母亲就问,“他说了什么?”
她摇摇头,“不知道。”
这算什么回答?
当天晚饭后,母亲在客厅讲一会的电话,就要回房间泡澡。
卓楚悦将耳朵贴住门,听见母亲进了房间,她悄悄开门出来。
她下楼,望一眼墙上的挂钟,随即找到文阿姨,“阿姨,我吃撑了,在附近走一圈就回来。”
冬夜,卓楚悦只穿着毛呢外套,里头还是棉质的家居服,离开家中,冷得不行。
恰好,从别墅大铁门出来,一辆从不远处驶来的车,车灯直直照过来,让她睁不开眼睛。
开车的人应该因为她,所以停下。
她避开灯光,看见驾驶座里下来的高瘦身影。
“梁明轩!”
卓楚悦跑来他的面前,伸出手比一比,想看看自己的个头到他哪里。
原本就是快速发育的年纪,一连数月在梁明轩家里大饱口福,文阿姨都说她最近长高不少。
然后,她才去瞧旁边这一辆高高的座驾,“你换车啦?”
梁明轩推住她,打开副驾座的车门,“先上去。”
她钻进车里。
黑夜中,他绕过车前,逆着车灯行走,倾身坐进驾驶座。
一坐上车,梁明轩从后座拎上来一份礼物。
“恭喜你又长一岁。”
梁明轩竟然记得她的生日。
她雀跃的接过礼物,“谢谢!”
他接着说,“我刚刚回国,还有些事要忙,具体什么时间有空帮你辅导,等过几天再告诉你。”
卓楚悦怀抱着礼物,点头,“哦。”
有人进家门,文阿姨扭头一看,又盯住电视,“回来啦。”
卓楚悦应一声,奔回她的房间中,才迫不及待地拆开礼物。
非常精细的包装,她不自觉变得小心翼翼,里面是一只手表,一张贺卡。
玫瑰金的表壳,酒红光泽的表盘,棕色小牛皮表带。
贺卡上写着——
光阴虽好,但也有限,望你珍惜时间。
他的笔迹不了草,有劲有锋,字如其人。
在写字楼中的修表店,年轻的男子将手表复原,装进腕表盒,还给她。
卓楚悦回神,接过,“谢谢。”
“不用谢。”他也起身,周身摸着什么,然后在凌乱的桌上,找着车钥匙。
卓楚悦赶上他们下班,于是一起离开。
等待电梯时,尽管紧闭的窗上蒙蒙一片,也可以听见风急急刮着,雨水如花洒。
罗小倩问她,“开车来的吗?”
卓楚悦回说,“打车来的。”
走进电梯。
“下雨不好打车,跟我们一起吧?”罗小倩拍拍年轻男子的肩膀,“他开车呢。”
卓楚悦正想婉拒她的好意。
但是,罗小倩瞧了瞧她两手和提包,“你有带伞吗?”
没有。
这次是年轻男子说,“那就一起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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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汽车从停车场上来,开进茫茫大雨中,不断的雨,砸在车窗上。
车里刚刚开的空调,座椅还是热的。
副驾座的罗小倩重新梳起马尾,一边嘀咕,“这雨下的,不晓得我妈回家没有,家里晾着衣服还没收呢。”
开车的年轻男子,要去打开导航。
卓楚悦看见了,出声说,“我就到附近地铁口。”
他从后视镜里望她一眼,移开目光。
罗小倩转过来问她,“你要回家吗?”
“是。”
“我们先送你回家呗。”罗小倩热情体贴的说着,“这么大的雨,乘地铁多麻烦,而且你还没带伞呢。”
卓楚悦来不及推辞她的好意,手机屏幕亮了,只好说,“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主案设计师打来的,他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你跟客户说什么了?”
她很不解,“我说什么了?”
罗小倩用口型问,“去哪里?”
卓楚悦掩住手机,对她说,“闵东区,全汇路。”
罗小倩比个OK的手势。
电话一头,主案说,“知道我还用得着问你?”他停顿一下,“人家说你态度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
她还是无关痛痒的语气,令他着急上火,“客户说要换设计师,换掉你!”
卓楚悦想了想,说,“我没意见。”
他非常头疼,恨铁不成钢,“这个房子你已经跟到现在,就差收尾,都不是半途而废,是把你自己的劳动成果拱手让人,你到底怎么想的?”
“老师,我没有与客户起冲突,也不认为自己的态度有问题,但是要换设计师,这是他们的权利,我没有任何意见。”
卓楚悦的意思,就是她没有向客户道歉的打算。
他说,“你就赌气吧。”然后挂下电话。
罗小倩偷偷观察她一会,“卓小姐?”
卓楚悦抬起头,一双形似杏核的眼睛中带点疑惑。
“你姓哪个卓?桌子的桌去掉两撇?”
“对。”
见她神闲气静,罗小倩来劲的介绍,“我叫罗小倩,聂小倩的小倩。”
她接着指向开车的年轻男子,“他叫顾崇远,是我的学长,曾经的一代风云校草,真没想到有一天,我能跟他在一家公司工作。”
顾崇远调侃说,“算上我爸和打扫卫生的阿姨,一共四个人,也是一家大公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