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少爷不会让你这么做的!”喜儿惊恐答道。
“大少爷?”沈仪哼笑两声,
“你觉得你是谁,不过是一个暖床的丫鬟罢了,你觉得他会为了你忤逆夫人的意思吗?更何况当初是你先勾引大少爷的吧,像你这种胆大包天的丫鬟,是要被卖到窑子里去的,我在将军府待了这么多年,见过不少这样做白日梦的丫鬟呢,你不过是其中一个。”似是觉得喜儿神色变换十分有趣,沈仪又加了句,
“更何况你有什么资本让大少爷为你出头?你姿色一般,不过是个解闷儿的罢了,还沾沾自喜,真真可笑。”原身的确见过这种例子,不过主人公换成了赵岂,不同的是赵岂从未让人钻过空子,算得上是个十足的好男人了,好在赵如卿也不像是个拈花惹草的,每次见了她还脸红,嗯,还是有些乐趣的。
沈仪这般想着,便懒得再与面前这个愚蠢的人纠缠,道了句“你好好休息”便离开了,喜儿坐在榻上四肢冰冷,沈仪说的没错,的确是喜儿先去招惹赵明睿的,本来按照赵明睿的口味还有些看不上喜儿,只是当时他正因为沈仪苦恼,喜儿又答应他会帮忙将沈仪收入囊中,赵明睿便勉为其难地接受了她。
喜儿虽样貌只算得上清秀,但身子尚还新鲜,赵明睿倒得了些趣味,许是一来二去让喜儿产生了不该有的错觉,以为赵明睿对她上了心,见沈仪与府中两位少爷都有来往,便嫉妒心作祟试图怂恿沈仪找赵夫人,东窗事发沈仪定逃不脱干系。只是她没想到沈仪什么都知道,而且反过来威胁她,她这才突然记起,当初赵明睿答应留她,不过是为了接近沈仪罢了。
喜儿将头埋在膝盖里,抱着自己“呜呜”哭了起来。
这几日喜儿安分了不少,不过沈仪却没有完全放松警惕,在原剧情里喜儿可是跟疯狗一样疯狂陷害原主的角儿,更何况她那日的话完全没有留情,便带了除掉喜儿这个隐患的目的。
“喜儿这几日怎么回事,老是心不在焉的。”赵夫人皱着眉问道,喜儿有些惊慌失措地扶住盘子,若不是她反应快,只怕这盅汤就要浪费了,沈仪站在一旁为赵夫人绾发,便是伸手就能帮她一把,但沈仪垂着眼,似乎专注于手中的乌发,丝毫不管喜儿的窘状。
“夫人,是奴婢失礼了。”喜儿跪在地上,唇色煞白倒有些可怜,赵夫人摆摆手道,
“下去吧,这里有阿沈一人就够了。”赵夫人虽有些不悦,倒也没有说些什么。
“奴婢告退。”喜儿捏紧了手中的托盘,躬身退了出去,转身还听到沈仪轻声问赵夫人要用什么钗子,赵夫人声音温和,跟对她时完全是两个模样,喜儿心中暗恨。
“你最近经常碰到大少爷?”赵夫人抚着鬓发看着铜镜中额人影,状似无意问道。
沈仪手上动作一顿,似有些为难,眉间带了几分隐忍之色,犹豫道:“大少爷常来看望夫人,遇上也是正常的,夫人何出此言,莫不是奴婢冲撞了大少爷?”
该不是要给她和赵明睿牵红线吧?沈仪面上做出惶恐的模样,垂下眼暗自思忖。
这是不喜欢的意思?赵夫人心里想道,见沈仪似乎有些不安,便伸手拍了拍她:“无碍,我只是问一问。”
过了一会儿又似有些犹豫的模样:“那二少爷也经常来这儿,你可曾与他叙叙旧?”
有怕沈仪误会,便道:“那孩子之前写信还老念叨你,这一回来便是连我也顾不上,要去寻你,若不是当时你病了不便见人,怕是要冲到你屋子里去找你。”赵夫人意味深长道。
这话就有些暗示的意味了,沈仪面上染了浅浅的红晕,她低下头,似有些娇羞,嘴中道:“二少爷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奴婢,奴婢也是有幸才得二少爷如此真心相待。”
这样一看赵夫人心中便有了数,心中也有些欢喜,这样一来老二的事儿有门儿,,便拉住沈仪的手,语气带了些亲昵的意味:“阿沈你老实告诉夫人,是不是对二少爷很满意?”
沈仪有些疑惑,转而就明白过来,面色一白就要往地上跪去,面色苍白道:“奴婢不敢痴心妄想,望夫人明鉴。”
赵夫人拍拍头,这是将小丫头吓到了,老二都快二十了,亲事却还没有个着落,难得对别的女子有了些兴趣,还是自己身边看着长大的丫头,虽说是个丫鬟籍的,但她素来开明,自是不会在意这些,更何况两人郎有情妾有意的,再好不过,一时兴奋就太过直白,怕是阿沈这丫头以为她要问罪呢。
赵夫人和善地笑着道:“你看你,我不过是问问你,吓成这样,快些起来吧。”
沈仪半信半疑地起了身,面上却还留了些犹疑之色,赵夫人拍拍她的手道:“我原本是不想插手,只是老二他看起来虽大大咧咧的,却对这些感情之事不够明了。他之前便与我和将军提了个醒,说是对你有意,看着情况,他还未对你表明心意吧?”
沈仪摇了摇头,似完全不知道这回事,赵夫人了然地点点头,她以为赵如卿腼腆不敢开口,却未想到赵如卿自那次之后也尝试过向沈仪表白心意,只是赵明睿总是能恰到好处的出现,将两人之间暧昧的气氛驱散开来,赵如卿自是知道怎么回事,只是碍于兄弟情面忍了下来。
于是到现在可怜的二少爷也没能向他喜欢的姑娘表白心意。
沈仪自是不能说出来的,她侧了侧身子,面上适时浮现出一抹娇羞来,尽显小女儿娇态,赵夫人乐呵呵道:“既然你也对如卿有意,那我就放心了,只是他不善言辞,你平日里要多担待些。”
这意思就是把赵如卿交给她了?沈仪咂舌,未免也太容易了,她还以为赵夫人要乱点鸳鸯谱了呢。
“夫人,您看得起阿沈已经是阿沈的幸事了。”沈仪眼中含了泪花,看起来很是感动,赵夫人慈爱地摸摸她的手:“傻孩子,快别哭了,不知道还以为是我欺负你呢。”
沈仪抿唇笑了笑,便听见一道男声由远及近道:“谁欺负谁了啊?”
☆、何所求(十五)
赵明睿听说赵如卿现在不在府中, 乐颠颠地跑来找沈仪, 还未进屋就听见赵夫人最后一句话,有意吸引屋里人的注意力,便提高声音道:“谁欺负谁了啊?”
掀了帘子, 便见沈仪看着他, 眼圈有些发红,笑意就浅了,眉间皱起一道痕:“这是怎么了,娘, 你该不会欺负人家小丫头了吧?”却见夫人拉着沈仪的手,满面笑意不像是生气责备人的模样,便试探性地问道。
“说什么呢, 阿沈这是开心的,你懂什么!”赵夫人觑了他一眼。
“什么开心事儿,啧啧瞧这小模样——”说完伸出手就要装模作样地给沈仪擦眼泪,还未得逞就一把被赵夫人打开,
“我告诉你啊, 以后在阿沈面前可不能这么没分寸,她以后就是你弟媳了, 再这般懒散的模样就不像话了啊。”赵夫人警告道,却没注意到赵明睿瞬间僵住的表情。
“什么,谁要做我弟媳?”他好像没听清。
“阿沈啊,如卿之前便跟我和你爹讲过他中意阿沈,阿沈也觉得如卿不错, 我就决定撮合一下两个人,娘可跟你说清楚了,以后不准再不正经,动手动脚的像个什么样子!”赵夫人还没品出味来,只当赵明睿是太过惊讶,抬眼却见他眼睛都红了,这才察觉出不对劲来。
“不行!阿沈不能嫁给如卿!”赵明睿眼球充血,似压抑着自己,他指节捏的发白,只死死的看着沈仪。
“你这是做什么!阿沈不嫁给如卿难道嫁给你吗?”赵夫人皱着眉,态度不容置疑。
赵明睿口一张一个“对”字便要脱口而出,恰好沈仪转过眼来看她,眼眶还有方才落泪的浅浅红晕,眼神却古井无波,相对于赵明睿的激动,她沉默的模样透出几分冷漠来,赵明睿在她眼里没看见自己,要说的话就这样哽在了喉间,他咬紧牙关,硬是一声不吭。
赵夫人冷了脸:“明睿,阿沈与如卿两情相悦,你这个做大哥的应该祝福才是。”
赵明睿何尝看不出来赵夫人这是在提醒他,不要有不该有的心思,只是他不甘心,明明他也喜欢阿沈,为什么不给他一个机会公平竞争,赵夫人见赵明睿眼神阴鸷,不由得有些担忧,给沈仪使了个眼神,沈仪踌躇片刻,还是退了下去。
赵明睿指尖一动就想拉住她,却还是归于沉寂,沈仪走之前还贴心地合上了门,赵夫人听到声音,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大儿子,语气严肃道:“明睿你告诉娘,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赵明睿艰难开口道:“娘,为什么要把阿沈许配给如卿。”
“你弟弟常年不在家,春宴之后又要走,为娘不给他张罗亲事,怕是不知道要等到何时,恰好他们两人两情相悦,为何不成全他们两人呢?”
赵夫人见赵明睿面色难看,便试探性地问道:“还是说你也有喜欢的姑娘了?”
赵明睿闭上眼,胸前起伏,再睁开眼时呼出一口气,似下了极大的决心:“娘,我喜欢阿沈。”
赵夫人面色一变。
*
沈仪不关心两人说了什么,赵夫人既已表明态度,事情就几乎成了定局,赵夫人在处理事情上从未失过偏颇,她方才对着她的神情不似作假,更何况赵如卿早就表过心意,赵如卿再如何也不可能让赵夫人改变心意让她嫁给赵明睿,唯一值得担心的就是赵夫人有可能为了兄弟之间的和睦将她给除去。
自己的儿子为了一个女人自相残杀,怕是任何一个母亲都不愿见到的,沈仪正思索着,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她脚步一顿,随即面色如常地往前走,在一个拐角的时候身子一闪躲进了一个假山内,那假山上长了不少爬山虎,藤蔓缠绕几乎盖住了整个假山,不凑近看完全看不出这里藏了人,也亏得沈仪每日走这条路,才知道这一处。
后面跟着的人轻手轻脚地跟上来,与沈仪藏身的假山擦身而过都不知道,他似乎有些疑惑,只是这里就一条小路,只得往前走去,很快就没了踪影。沈仪走出来,看着消失在小路尽头的背影,轻轻勾起唇角。
赵如卿虽然久不在洛阳,但军营里还是有几个世家公子的,只是不像赵如卿一样一待就是十年,多是些年轻气盛或者被家人丢到军营磋磨的,倒是与赵如卿有些交情,见他难得回来一次,便聚上一聚。
“想当年我与赵兄交手,不过五个回合就被制住,赵兄武艺超群,王某佩服,佩服!”一白衣锦服的男子举起酒杯,面上带了浅浅的驼红,已是喝了不少的模样,虽有些大舌头,但神志还算清明。
军营军纪甚严,赵明睿很饮酒,虽一直在客气但还是被灌了几杯,只是不上脸,除了目光偶尔有些凝滞,看不出异样来,面对别人的恭维也只是淡淡笑着,一旁的人看着格外刺眼,酒意上头说起话来便有些无遮无拦的:“赵兄,我怎么不见你家的那个小丫鬟了?上次你护着她的样子真真是威武极了哈哈哈哈,我看那小丫鬟还有几分姿色,如何,可得手了?”
说着眉间便带了几分猥意,看起来有些不舒服,赵如卿笑意淡了,他扫过那人,熟人。
“李兄说笑了。”语气平缓,眼里却带了几分不虞。
李未之不知是看不出来还是蓄意挑衅,举起酒杯放在眼前,凑近赵如卿眼睛眯着,带了几分暧昧之意:“怎么,赵兄英武非凡,那丫鬟必是手到擒来!赵兄,滋味儿可还好?”
赵如卿胸中顿时起了一把火,他不能容忍有人用一种近乎下流的语气说沈仪,但是双方母亲私交甚密,他今日若是发作,以后两家人颜面过不去。豁然起身,椅子在地上拖拉发出刺耳的声音,他面色冷凝道;“李兄莫要开玩笑了,在下家中还有事,先走一步,日后再聚。”
抱拳就要离去,桌上众人噤声,到这个时候还看不出来赵如卿生气了那是真傻,有人挠挠头道:“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恼羞成怒了呗,他喜欢那丫头,便听不得一点不好,若不是李兄——只怕赵兄就已经动手了。”说话的那人撇撇嘴,扫了一眼面色通红的李未之,使了个眼色。
“啧啧,你说这李兄也是,何必拿人家心上人开玩笑,不过他这般找赵兄不痛快也是有原因的。”另外一个人插嘴道,纯粹是仗着李未之喝了酒什么都不知道,才敢如此调侃。
“什么原因?”有人好奇。
“李兄当初在军营里吃了不少赵兄的苦头,加之两家人感情好,也不能光明正大地找麻烦,便只能时不时刺一刺赵兄,这不,找到话头了惹得赵兄不痛快。”那人也是有些不齿的,只是他不是当事人也不能说些什么,只能撇撇嘴。
“是这样——”
众人唏嘘一番,索性也没了喝酒的兴致,各自作别便回了家。
赵如卿脚步有些飘,他让小厮搀着往回走,此时便冲过来一个人硬生生地将他扯到地上,拳头就落了下来,赵如卿岂是吃素的?拳头落在脸上生疼,混沌的意识瞬间清醒过来,凭借身体的本能反应,迅速地反压制住那人的手,握拳就要挥下去,却听得旁边侍女一声尖叫。
他定睛看去,那被他制在地上面色涨红一脸不甘的正是他的大哥赵明睿,晃了晃脑袋,有些疑惑地问道:“大哥?”
赵明睿却没回他,趁他怔忪之时又给了他一下,赵如卿这下算是完全清醒过来了,他吃痛的捂住腹部,闪身皱眉问道:“你怎么回事?”
赵明睿咬牙起身,方才赵如卿力气极大,他背上一定已经青紫一片了,但现在却顾不得那许多,他死死盯着赵如卿:“凭什么,凭什么你能得到阿沈!她连一个机会也不给我,这不公平!”
“——你说什么?”赵如卿有些懵逼,但沈仪的名字他倒是听了个一清二楚,什么他得到了阿沈?
赵明睿却不说话了,显然是气极,又打了上来,赵如卿这下可没让他得手,见赵明睿手下没什么轻重,心里倒还是惦记着他刚刚说的话,赵如卿身手了得,赵明睿哪是他的对手,几个来回就压制住了赵明睿,反剪他的双手喘着气问道:“你方才说的话什么意思,阿沈怎么就成了我的了?”
赵明睿挣脱不开,又想起沈仪说过的话,不由得心中沮丧无力,他红着眼侧头对赵如卿d道:“娘已经决定把阿沈许配给你,你离开之前就完婚,你满意了吗?”
赵明睿语气十分不善,但赵如卿已经顾不得那许多了,仿佛脑中有烟花炸开,眼前一阵绚烂的光芒:“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