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她和在学校里的截然不同。
神态透着少女的娇纵任性,连语气也是懒洋洋的。
在学校里,这个姑娘是乖巧又文静的。
闻暮抽过他的书,笑盈盈看着他,“你是不是喜欢我?”
噗通,噗通。
被拆穿过后,心跳快得仿佛要蹦出来。
她,为什么会知道?
“我没有。”强压住心跳,屈沉冷冷道。“把书还给我。”
“没有?”闻暮挑眉,指甲轻轻一刮,似笑非笑“那这是什么?”
白色的那一层刮去后,是一笔一划的闻暮。
“不喜欢我,在书上写我的名字,莫非是用来诅咒我?”
“我没有。”屈沉下意识否认。
“那你喜欢我什么啊。”闻暮撑着下巴歪着脑袋看他。
屈沉一言不发。
他不知道,就是喜欢她,一天比一天喜欢,每一分每一秒都更喜欢。
嘴唇蠕动了一下,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闻暮起身,走到他面前,仰头去看他。
距离太近,屈沉不由得退后一步。
“你以为我是一个文静的女孩子,现在失望了?不喜欢我了?”
屈沉抿了抿唇,“没有这样想过。”
他只是,有些震惊罢了。
“你回去吧。”
“如果你一个星期没有见我,还是喜欢我,那就来给我补习吧。”
闻暮淡淡说。
屈沉喜欢她,可这份喜欢也分优劣。
肤浅的喜爱会因为时间的消磨而逐渐消失,而她不需要这样的喜爱。
屈沉走后,闻暮收拾好书本,慢慢走到镜子面前。
她的手指抚摸着自己的脸。
镜子中的少女看起来似乎成熟了一些。
她退后一步,打量镜子中的自己。
上个世界她得到的能量应该很充足才对。
大概是这个世界拖了太久。
能量越来越少。
原本用来维持身体的那部分被抽走了一些。
“要快些。”闻暮低喃道。
她等不了太久了。
一旦能量消耗完毕,她就要再度重复那些痛苦。
失去记忆,被扔在虚空,在虚空的万千破碎的世界里,用或是丑陋或是苍老的面容,去承受那些她最害怕的东西。
闻暮的手慢慢收紧。
她不要,不需要。
闻暮离开镜子面前,去拿自己的手机。
联系人名单里安安静静的存着一个陈忠的电话号码。
她打了出去,很快对方接了起来,声音充满着惊喜,“阿慕!”
闻暮垂下眼睫,“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你说。”
“和迟有接触,把他带到我的面前。”
电话那端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轻声道:“好。”
挂断电话,闻暮把手机扔在一边,打开衣柜,衣柜里塞得满满当当的衣服。
面具放在最底层,铺了一片,每一个都是半面面具,却是不同的款式。
闻暮双手将其中的一个面具取出,戴在脸上。
一只颜色鲜艳如同鲜血一样的口红涂在唇瓣上,闻暮合上口红,哼起了啦啦啦的歌谣。
她声音开始雀跃,像树上唱歌的百灵鸟。
窗外太阳落下地平线,天色渐暗,月上枝头。
“陈哥,你刚才接了什么电话呀。”身材火辣性感的女人赖在陈忠的身上,蹭着陈忠的手臂,“有我重要吗?”
“陈哥~这部电影我好喜欢的,你一定要让我做女主啊,你都不知道我们公司有个贱人一直在和我抢角色,这次我一定要让她好看,知道我是不能惹的。”
“陈哥~”
一直低着头的男人忽然抬起头来,眼睛赤红,目光阴戾。
阿慕果然是对迟有了兴趣。
阿暮对别的男人有了兴趣。
为什么!!是他不够好吗!
为什么还要想着别的男人!?
女人还在他的怀里娇滴滴的说着那个贱人如何如何,陈忠猛的伸出手掐住她的脖子,起身将她按倒在地,“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对你还不够吗!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做什么我都帮你!你为什么还要喜欢上别的男人!”
女人不妨陈忠突然发难,她在陈忠的手底下挣扎着,哀嚎得如同一只待宰的母猪,喉咙里的声音沙哑凄厉,“陈哥……我没有,我没有啊!我只喜欢你一个人!”
“救命!救命!救命……救……命……”
她怎么有那个胆子和别的男人勾搭,谁不知道作为陈忠的女人,不忠诚就是等死的下场。
她跟了陈忠之后就没再和任何一个男人搞暧昧啊!
是谁!是谁污蔑她!
“为什么就不能一心一意和我在一起!我那么爱你!我整个心都给了你!既然不爱我为什么要来蛊惑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温文尔雅的男人面容狰狞,他脖子扭了扭,眼睛下是让人不寒而栗阴狠的光,将女人提了起来狠狠甩在墙上,女人惨叫一声,缩成一团跪地哀求道:“陈哥,陈哥,我乖!我听话!那些东西我都不要了求你别生气……”
陈忠喘着粗气,手握成拳朝身边的桌子砸了下去,手上出了血,他摘下金丝眼镜扔在地上一脚踩了上去,“迟,迟,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第60章 黑色变形记十六...
一周后闻暮在家里浇花,她喜欢鲜艳的花朵,院子里几乎都种满了红色的玫瑰,红得像血一样。
闻暮看着心情就很好。
因为是夏天,她穿了一条很长的白裙,戴着一顶太阳帽,提着花洒浇花的姿态让人觉得赏心悦目极了,大概美人无论做什么,总是让人喜欢的。
水珠在玫瑰花瓣上滚动,闻暮一手挽着裙角,一手提着花洒蹲下,余光一瞥,忽然看到院子外站着屈沉。
她起身,走到围栏边上,“你来做什么?”
屈沉静静看着她,“我觉得我还是喜欢着你的。”
“哦?”闻暮嘴角一扬,她提起花洒往旁边一放,“还是喜欢我吗?”
“那你说……”她提起裙摆转了一个圈,对着屈沉眨了眨眼睛,“你是喜欢之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都喜欢。”
闻暮给他开了门,“进来吧。”
她提起花洒继续给花浇花,屈沉走了进来,他身形修长,容貌隽秀,和闻暮站在一起,倒是有几分相配的味道。
闻暮浇着花,他跟在闻暮身后寸步不离。
时间长了,闻暮回过头,“你跟着我干什么?”
“不知道做什么。”屈沉很诚实。
他很紧张,身体僵直得动起来都很困难,手指都是带着点麻木的。
闻暮伸手往旁边一指,“那你坐那儿给我读书就好了。”
早上的时候她从书房里拿了一些书出来在这院子里摆放的圆桌看了一会儿,故事还不错,屈沉念来听听也行的。
“好。”屈沉点了点头。
他伸手去取书,闻暮暂时挺住浇花的动作,回头道:“我要听那本《冰花紫蝶梦珠传》。”
屈沉眉头轻蹩,听起来好像是个人传记,有谁叫冰花紫蝶梦珠吗?
被压在最底下的一本,屈沉拿了出来,翻开看了几句。
他眼睛闪过惊愕,看向了闻暮。“念这个?”
“对啊。”闻暮弯身拨弄着玫瑰花瓣,“就是那个。”
屈沉沉默了一会儿。
念还是不念,这可耻的内容。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念了起来。
“我叫绿萝紫雪梦妍颜.R.冰花紫蝶梦珠……”
顿了顿,仿佛英勇赴义的将士,接着往下读道:“你们可以叫我雪儿或雪意公主殿下,我3岁读小学,四岁读初中,8岁时完成了所有学业,精通68种语言,还有,我开心时头发是卷的,不开心时时直的,我开心时还会下起樱花雨,不开心时会下玫瑰雨……”
“哇哦,比我还厉害呢。”闻暮惊呼。
她也好想开心时天上下樱花雨,不开心时下玫瑰雨。
十三:“……”
不,不要这样。
“我出生的时候,惊动了整个世界。新闻联播连续报道了三天有关我的消息,环球周刊的所有记者都纷纷冲到我们家里来采访我爸妈,CHINADAILY更是把我的头像放到了头版,就连cnN都连续做了两小时的突破性报道……”
闻暮露出思索的表情。
十三:“……”
姓屈得你特么给我闭嘴!
“我可以用我七彩的眸子折射出七彩的光芒,光芒含有紫外线、红外线、扫描仪、透视镜读心设置,我刚出生下就有的能力,但这并不算什么……”
这……这写的什么啊!神经病吧!
简直不能再羞耻的描写和台词好吗!!!
“我有三百万英俊帅气的执事,他们都是这个世界上颜值最高的男性,我……深受这个世界上无数女人的嫉妒羡慕恨……”
闻暮听得很认真,认真得忘记了浇自己的花。
她坐在草地上手仵着下巴。
屈沉的声音很好听,磁性而又清冽。
念了一篇,闻暮说,“换一本吧。”
屈沉松了一口气,飞快的把手中的书丢了回去,“换什么?”
闻暮想了想,“换,嗯,我想想,换……《捉贼》。”
屈沉下意识的思考这个名字。
听起来,有可能是悬疑侦探剧,或者轻喜幽默剧。
翻开的前一个屈沉是这样想的。
直到他翻开后,看到的第一句是:“何熹城,你手特么给我放哪里呢!流氓!嗯,轻一点……”
屈沉:“……”
我觉得你是在跟我开玩笑。
他面无表情的静静看着闻暮。
闻暮弯着双眼,催促道:“快念快念。”
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屈沉勉强自己念了几句,耳边听到闻暮欢快的笑声,那种不豫渐渐消失,心情变得放松起来。
耳朵悄悄红了薄薄的一层。
真可爱,闻暮心想。
她正想说些什么,放在圆桌上的电话响了,“是谁?”
她问屈沉。
屈沉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cz?”
名字的缩写吗?
闻暮瞳孔一缩,脸上流露出被人败坏兴致的不满。
陈忠。
她伸出手,“给我。”
屈沉把手机递了过去。
闻暮划开接听,将手机放在耳边。
电话那端传来陈忠的声音,“阿暮,我和迟,已经接触到了。”
迟本来就想接触他,他不过是稍作一些事故,两个人就搭上了。
闻暮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勾着头发。
“今天晚上,我们,约好了见面。”
闻暮的手指松开,“地点。”
“天上人间。”
“那就等着我吧,我会过去的。”
“嗯,好。”
挂断电话,闻暮起身,“我要出去一趟。”
屈沉伸手拉住她的袖角,声音轻得像细风,“我能,一起去吗?”
他想跟她在一起。
“你要是去了会有不好的下场。”闻暮抬头道。
陈忠的占有欲和嫉妒心很强,和迟不同,迟身份高贵,陈忠还不敢拿他怎么样,但是屈沉不同,同为一班同学,屈沉的情况她大概知道些许。
家境贫寒。
陈忠对付这样的人,真是再简单不过了,轻而易举就能毁了屈沉。
虽然她不好,但是也没必要随便害人。
“放心啦,我会回来的,你可以等我,也可以先回家。”
闻暮抽出自己的袖口,笑盈盈道。
闻桑榆派来监视的人已经被她请了回去,屈沉的话闻桑榆是不会知道的。
她提着花洒回了房里,从衣柜里摸出一张面具,取下一件黑色旗袍,拿了化妆用的东西。
镜子里的少女面具蒙着脸,穿着黑色旗袍看起来娇娇嫩嫩的,长发挽髻,看起来清纯夹着慵懒,红色的菱形唇瓣轻轻一抿,像是弹跳的果冻一样。
闻暮出去的时候屈沉还站在门外。
“你要去哪儿。”
“天上人间。”
天上人间,灯火辉煌。
迟应约推开门,还没来得及看清里面,一堆涂脂抹粉的女人就围了上来,将他抱了个满怀。
“迟少爷来了啊~”
“迟少爷我们可等你好久了。”
“迟少爷……”
“迟少爷!”
一个个的,像是颜色艳丽的毒蛇一样缠绕着迟,说话嗲嗲的,迟纵然风流,万花丛中过,可这么多女人他也是受不住的,当即将人推开,打发走。
将那些女人全部打发走后,房间里顿时宽敞了不少,迟这才抬头看向里面,这一看他瞳孔一缩。
因为沙发枕上正高高坐着一名他熟悉的人阿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