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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市口,仲秋八月,赤日中天。
十个着黑衣的铁勒莽汉排成一列跪在地上,胸前挂着罪由牌儿,上面详尽描写了几人罪状,可这些人的脸上却不似有半分的惭仄表情。
面对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百姓,他们反倒兴致昂扬的大吼着对起话来。
“哎!俺给你们说啊,那个汪大小姐的花招儿可真是不少~那夜俺就随便一吓她,说不能把爷伺候舒服了就抹了她脖子,结果她那叫一个卖力啊!亲遍了爷的全身不说,那活儿比窑子里最会讨宠的妓子都厉害!”
“俺也纳闷,都说那汪家小姐是新嫁娘,按说这初经人事的新妇咋能懂那多花样儿?有些动作都让俺觉得自愧不如,看来这汪大小姐在嫁人之前就没少过男人疼啊!”
“哎哎哎,你们那都不算啥!俺是汪语蝶那晚的第一个男人,她早把本事都使俺身上了,到你们那儿都只剩应付了……”
……
他们跪在台子上聊的热闹,下面围观的百姓则有的嗤之以鼻,有的兴劲儿正起,有的跟着起哄,有的神情冷漠。
只是不管是带着哪一种表情的,他们都从头听到了尾,不舍得落下一句。
时至此刻,还有谁记得之前的流言?
苏家姑娘?哎,不过只是些无根无据的荤段子,没半个当事人站出来说道,也没谁亲眼目睹过,听过就罢了,说多了倒觉没味儿。
哪有这汪大小姐来的精彩!当事人排成一排在这儿追忆,描述的那叫一个淋漓尽致,仿若那夜情景再现,直听得人血脉喷张!
这哪里还是跽跪示众,宣讲恶行罪愆,这简单就是来给全京城百姓说书的!还是最香艳最令人欲罢不能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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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士府,曹管家看到汪大人脸色发青的回来,便一路跟着进了书房,伺候着把斗篷脱下。
他纳闷的看着大人,想问这是在外头遇到何不快之事了,可看这副脸色又不敢开口,只得将好奇和担忧暂时咽下。
汪萼进屋后便直僵僵的杵在书房进门处,仿佛只是一具行尸走肉强撑着回了家,一但与外界隔绝了,便不想再多动半下。
曹管家深皱着眉头看了半天,也不见老爷有任何动作,只见那双老眼里满布着凄入肝脾的红丝,却又欲哭无泪。
顿了这许久,曹管家终是忍不住了,谨慎的轻声试探了句:“老爷?”
汪萼依旧杵在那儿没有任何反应。
“老爷?”曹管家这回声量稍大了些。
就见汪萼那张脸缓缓侧过,面色死灰,双眼痴迂的看着曹管家。不知为何,曹管家竟觉得汪萼瞬间苍老了许多。
既然已经开口了,曹管家便想干脆问明白,是以凝眉道:“老爷,您这到底是遇到何难事了?二十多年了,您一直信任老曹,何不说出来让老曹为您分忧?不管何事,它总有解决的法子啊!”
汪萼未语,曹管家却先流下了两行浊泪。二十多年了,他发誓从未见过老爷这副无措的样子!就连当初姑爷死在府里,小姐被掳走时,老爷亦能镇定自若的盘算对策,想法子解救。
可这回,竟似被逼至了绝境般,整个魂儿都归不了舍了。
又沉默了许久后,汪萼脑袋颤栗着,终于开了次口:“语蝶呢?”
曹管家连忙详细回道:“小姐还在房里。落儿说小姐昨晚吃多了凉物,肠胃不适,折腾了一夜,这会儿应是还在补眠。”
就见汪萼的头抖的愈发厉害,他点了点,声音也颤巍巍的:“命人将大小府门锁了……任何人不得出府……”
曹管家这下则更加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可还是不理解什么天大的祸事能瞬间将老爷打倒?他咽了下,“老爷,那您明日早朝怎么办?”
“不上了……”
第八五章
落日似血, 苏府后院儿夕暮气韵已至,苏妁的屋里早早燃起了蜡烛。
这一日, 桐氏已来叩门数次,奈何霜梅就是把着门不给开, 说小姐不舒服想一个人静静。起初桐氏还担心, 想要硬闯, 结果苏博清借着旁的引子将人给哄走了。
苏明堂的病才稳定没多久, 甚少出门,桐氏更是伺候着他大门不出,故而夫妇二人皆不知外面出了何事。苏妁这突如其来的闹情绪,一整日不吃不喝不出门, 让他们有点担忧,但到底有霜梅伺候着, 便也不去干涉太多,只想着睡一觉明早就好了。
知道苏妁这一日都将自己锁在屋里,谢正卿立在门外叩了两下门, 没任何回应,便声色阴鸷的命道:“把门砍了。”
这话一落, 岑彦便抽出了绣春刀,可也在同时,“吱嘎”一声, 那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去院儿外守着。”谢正卿转头小声命了一句,则将屋门向里大推开。
岑彦往院儿口走去,他边才想明白过来, 原来大人先前砍门的那句并不是喊给他听的,而是喊给门里面的人听的。
抬脚进了屋,便有一股子淡淡的花香萦绕上鼻尖儿,这是谢正卿头一次进女儿家的闺房。
镂空的窗牖上雕着如意珐琅花,暗红的夕暮光晕携着树影斑斑驳驳的映在屋里的地面上。
左手贴墙位置是一张黄花梨的架子床,床不甚大,却是修饰的极为精巧,纱纱穗穗的装裹着,一看便是个娇姝女子的香榻。
香榻上坐着的正是苏妁,明明穿的很严实,却还用棉被裹着身子,不知是冷还是怕。她呆呆的盯着角落里的错金花鸟小熏炉,脸色煞白。
她一旁站着的是霜梅,方才去开门的也是霜梅,只是此刻这丫头显然是有点儿碍事的。
“出去。”谢正卿只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霜梅起先还想看看小姐的意思,但刚一抬眼不经意对上谢正卿那双阴郁的眼睛,立马像被鞭了一鞭子似的,打了个哆嗦,就乖乖退出屋去了。
谢正卿缓步走到床边儿,伸手在苏妁的脸颊上摸了一把,果然还有未干的泪迹。他贴着床边儿坐下,与她刚好面面相对,然后没开口,先将人往自己怀里轻轻一拨,给了她个依靠。
苏妁惊醒了下,在他怀里打了个激灵。这一夜一白日她都浑浑噩噩的,分不清这会儿是什么时辰,只有一种感觉,就是不想见人,不想见任何人,不管是爹娘还是谢正卿。
就连霜梅都是只能在耳房里呆着,若不是先前听见谢正卿要砍门,霜梅也不会过来这屋。
可苏妁知道,爹娘她能躲,霜梅她能吩咐退下,可如今抱着她的这个男人,她躲不了也推不开。她在他面前,除了顺从没有其它选择。
谢正卿从不会给她逃避的权利。
“为什么要硬闯我的房间?”她无力的伏在他肩上,声如细丝,明明是在诘问他,却莫名的字字酥骨。
“因为你在里面。”
他的话,竟让她无力反驳。可是不知为何,他这一来,昨夜听到的那些提及他的话突然又在苏妁脑中不断回响……
苏妁猛的用力去推谢正卿!谢正卿未料到怀里荏弱的人儿会突然使出那么大的力,故而这一下还真将他给推开了。
她在想,那些话他可听到了?那般污秽不堪,那般淫亵下流……她紧紧闭着眼,不想看他的脸!
谢正卿一下便看透了苏妁的心思,忙双手捧起她的脸蛋儿,让她不得不抬起脸面着他,“妁儿,听我说,你还是个清白姑娘,不必去想那些猥琐闲言。”
苏妁拼力的挣扎,似是厌恶极了被他碰触任何地方!可她越是挣扎,他就将她身子箍得越紧!最终又强行将她锁回了怀里。
谢正卿按着她的脑袋呵斥道:“你给我听着!我对你做的那些只是出于本心,与你爹的事无关!便是没有苏家下狱之事,我也一样会将你留在宫里强行亲近!那不是桩交易!”
苏妁冷静了下来,至少她不再挣扎。她抬头直勾勾的瞪着谢正卿,眼底里终于不再是瑟缩,而是熊熊燃起的怒火。
“那不是桩交易?那为何你总在暗示只要我去迎合你,你就会放了苏家!”
他嘴角勾起丝暧昧弧度,手指一勾,将她下巴高高抬起,带着淡淡的暖笑:“我从未那样说过,一直是你自己那样意会罢了。”
苏妁先前的那点儿气势瞬间溃散,眼神也自他脸上躲闪开来。细细想来,是啊,他的确从未说过她去取悦于他,便能换回苏家的安好无恙。他的话总是轻轻点拨,接着便是让人自行领会。
就如那晚,他只说是放是判全凭心情,她便任他折腾了一夜……
所以现在,他倒是撇了个干净?
看着那张小脸儿越来越委屈,谢正卿恍然意识到这样哄是没用的,只会令她更加生气。想了想,眼下也只有先令她无心思想那些流言,他要将她的身心占满。
接着他便一抬她下巴,吻了下去,刺开花瓣,直击花蕊,轻咬慢嘬,好一番厮磨。
一时间,苏妁只觉心跳如鹿,脑中渐空,旁人说的那些污言秽语她一句也记不得了,她只在拼力承受着他一波又一波的贪婪榨取!
谢正卿微垂着眼睑,舌尖儿不安分的一搅动,便见苏妁的脸颊如月生新晕般染上了一层粉霞。他最喜欢看她这副羞态媚极的样子,随着唇舌间力道渐增,那粉霞渐渐飘至耳后,嫣嫣一片。他不由得伸手去抚摸她的脸蛋儿,粉腻酥融,如触凝脂。
然后他的手顺着那嫣嫣嫩粉的蔓延,徐徐滑上她的耳廓,揉捏着那软玉新荔似的耳垂儿……
苏妁起先还挣脱上两下,但很快便酥化了般软在谢正卿的怀中,粉面含春,娇慵无力。他眸底云雾涌动,不断嗍吮,任她身子软绵绵的赖在他胸前。
须臾,似又忽地贪恋起什么,谢正卿一双修长大手在她背后轻轻一抵,便迫着她与他胸前相贴,顿觉一片玉软花柔。
苏妁悠忽睁眼,娇嗔的急他一眼,他却只眸中回应了两分淫溺,接着将她按倒在床上,压了过去。
苏妁身子轻颤了下,双手本能的架在胸前,妄图与谢正卿隔开个安全距离。可谢正卿却能轻易的将这层防护剥开,双手钳着她那纤细的手腕儿,轻轻一掰便分至两边,按在软软的衾被上。
他覆在她身上,感受着身下的娇小玲珑和饱满鼓胀,再看她烟眸如水,丹唇粉润,已觉昏然似醉。
“对你做这些,是出于我的本心。而你愿意承受,也是出于你的本心。妁儿,你扪心自问,这些天没有想过我么?”
“我……”苏妁刚开口吐出半个字儿,就被谢正卿的食脂竖在唇边儿堵了回去。她被迫咽下了后面的话,纳闷儿的凝着他。
却见谢正卿缓缓下移,然后轻枕在了苏妁心口窝的位置,右耳紧贴在她左侧胸口上,声音低沉且郑重:“现在说。”
苏妁只觉一阵儿心跳狂乱,根本说不出什么!他到底是想听她有没有昧着良心回答,还是趁机……
无耻!以前拿苏家人的生死祸福威迫于她,逼她不得不就范。如今业已离宫了,竟还欺负上门了!简直欺人太甚。
“没有想过!”苏妁忿然答道。
谢正卿带着两分不舍自她的胸口移开,反手捏住她的下巴,右手指尖儿则轻佻的在那两片唇瓣儿上轻轻游走了一圈儿,眼神玩味,语气暧昧:“妁儿的小嘴儿倔得狠,可心,却很诚实。”
不想他,会跳得那样快么?
“谢正卿……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是当朝首辅,什么样的女人要不来,何必逮着我一个小小民女欺负!”说着,她急的哭了出来,泪溢於睫,嘤嘤垂泣。
她的确是曾迷惑过,甚至一度真的依赖上了这个男人。可是当她听到外面的人都是怎样嗤笑她,怎样嘲讽苏家后,她番然醒悟了……
这个男人是当朝首辅,是睡龙榻、坐龙椅、手掌玉玺、睥睨天下的人!他久居紫禁城见惯了各种出身尊贵、旖旎精明的女人,故而才会对她这种不谙世事、娇憨稚拙的小丫头生出了几分玩兴。
可她若是傻乎乎的供他玩乐,很快便有一日他腻了倦了,不会对她负任何责,只会让她乃至整个苏家,沦为戊京的笑料。
明明怀中的人儿哭得可怜,可谢正卿心底竟莫名的感动。往日苏妁皆是唤他‘大人’、‘谢大人’、‘首辅大人’,今日竟破天荒的头一回直呼名讳!这三个字从她那张红菱小口中吐出,格外的萌甜稔腻。
他以手为她拭泪,哄道:“那是疼你,不是欺负你。是为了让你没心思再去想那些纷杂的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