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宠婢——假面的盛宴
时间:2018-12-16 09:43:53

  丁香的精力有些不济,和秦艽说了会儿话就累了,秦艽让她睡,离开了这间宫室。出门的时候,碰见站在外面的九皇子,见他这脸色,似乎听到方才里面两人对话。
  “六嫂。”九皇子似乎有些局促。
  秦艽想说什么,却又没说。
  说什么呢,三妻四妾乃世俗伦常,宫怿愿意为了她不要其他人,不代表九皇子也愿意,就算他愿意,他的身份乃至苏婕妤乃至苏家,都足以改变他的想法。他不是宫怿,宫怿只有自己,宫怿的一切都是他靠着自己挣来的,所以他有自主权,但九皇子没有。
  “你要真想护着她,不能这样下去了。”
  丢下这句没头没脑的话,秦艽就离开了,至于九皇子能不能听懂,愿不愿意去做,那是他的事。
  她不知道九皇子其实听懂了,经过这次的事也让他意识到自己的无力,以至于不久之后他主动去找了宫怿,请他帮忙在元平帝面前拖延选妃的事。
  这其实就是个讯号,九皇子倒向太子的讯号,但两人并没有明言,宫怿也愿意帮他一把,反正就是在元平帝面前说两句的事。至于之后如何,还得看九皇子是否能代表着苏家,当然那也是以后的事。
  元平二十七年,注定是个多事之年。
  朝堂上不平静,后宫也不甚平静。西突厥死灰复燃,阿史那巴其统一西突厥余部,反攻大梁,又入寇庭州,攻陷数县,杀掠千人。自打上官家败落以后,安西大都护府的兵力便一直维持在三万左右,这些兵力只足以维持,根本不足以平乱,所以朝廷还需派兵力支援。
  为了谁带兵前去,朝堂上争得沸沸扬扬。
  打仗是要丢命的,尤其西突厥素来凶恶,这些年来一直反反复复,好不容易将其打服了,要不了多久又会死灰复燃,让人心中生厌,却又无可奈何。所以这次元平帝的意思是直捣其黄龙,破其主力,也就意味着战事要持续很久,不定什么时候能回来。
  大梁是府兵制,十二卫遥领天下六百多个折冲府,分领诸军府于长安轮番宿卫,居中御外,拱卫京师。
  所谓十二卫,又称南衙十二卫,为尚书省兵部直辖,属于府兵和禁军的综合体。南衙十二卫拱其外围,北衙六卫也指天子禁军,拱卫内城及皇宫,两者交错宿卫,相互牵制。
  此时长安局势不明,哪个派系都不愿自己的人领军出去打仗,无人出面领军对敌,致使元平帝连着几日早朝上脸色都不太好看。
  就在这时,左武卫大将军上官归当朝出面请战。
  这两年随着太子水涨船高,上官归也是扶摇直上,已经做到左武卫大将军一位。之前也说了由于长安局势问题,大家都不愿自己派系的人领军出去打仗,因为这个时候出去了,就代表着在长安这里要减少一份兵力,若是有个什么突发情况,谁也应对不及,可偏偏这个时候上官归出面请战,就让人有些捉摸不透了。
  要知道上官归背后摆明是太子,太子在这个时候把自己人往外调,他到底在想什么?
  不管他在想什么,对于此事大家都是乐见其成,毕竟死道友又不是死贫道,有人主动背锅,也免得连累自身。也因此上官归一开口,赞同者无数,倒是元平帝说上官归尚且年轻,此事还要再考虑考虑。
  而与此同时,后宫也不甚平静,自打萧婕妤受封以来,此人可是连着闹出不少事,在后宫里大出风头,无人掠其锋芒。
  这人也不知是傻,还是一朝翻身得意过头,对后宫其他嫔妃连连打压,甚至连刘贵妃的面子都被当众扫落几次。
  萧婕妤姓萧,背后还有皇后,萧皇后和刘贵妃素来不睦,萧婕妤能下了刘贵妃的面子,就是替萧皇后长面子。就因为这,萧刘二系人马没少明争暗斗,私下打得是如火如荼,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萧婕妤怀上龙种了。
  这消息一传出来,惊了众人,大家这才明白过来人家这哪里是傻,明明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表面上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走了,人家干正事去了。
  当然,这是外人所想,对于萧皇后这个熟知内情的人来说,连吐三口心头血都不足以描述其憋屈之意。
  就因为同姓萧,萧嫣儿那个贱人干的事都被算成是受她指使,而有人来找茬,她碍于家里的命令还得护着萧嫣儿。现在萧嫣儿怀了龙种,萧皇后不用想就知道家里很快就会有人进宫来对她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护好萧嫣儿肚里的龙种。
  也因此,本就勉励支撑的萧皇后再度病倒了。
  皇后凤体抱恙,刘贵妃前阵子刚犯了错,被元平帝禁足。现在只有太子妃一人能管事,于是由太子妃代管宫权。
  太子妃恐慌,又觉得母后母妃尚在,她全权打理宫务未免有些越俎代庖,并不愿接受。遂与卧病在床的皇后几番商议,定下她只管一半,另一半暂时由萧婕妤代掌,皇后命人协助其打理的章程。
  “母后,您觉得这主意如何?其实这法子也不是儿臣想出来的,儿臣去两仪殿,碰巧萧婕妤也在,这是父皇下的命令。”
  萧皇后瞪着眼睛,她想瞪的其实不是秦艽,而是萧嫣儿那个贱人。
  可她什么也不能说,这个法子是目前相对而言最有利萧家的,落在姓萧的手里,也总比落在姓刘的或者太子手里好。
  “太子妃有心了。”
  “母后夸赞了。”
 
 
第110章 
  秦艽刚走出殿门,就碰见扶着腰让许多宫人拥簇而来的萧婕妤。
  现今这位婕妤娘娘可是今非昔比,明明怀着身孕,却打扮得人比花娇,不过她月份尚短,暂时还看不出肚子。
  “婕妤娘娘。”
  秦艽对她点了点头,她是太子妃,萧婕妤不过是个婕妤,再得宠也不至于她给她行礼。事实上这宫里除了萧皇后和四妃外,其他妃嫔也够不上让秦艽给她们行礼,会这般表示,是敬重,也是示好。
  萧婕妤当然明白这种示好,事实上她觉得这个太子妃让她很有好感,关键此人够聪明,懂得投其所好。像昨日在两仪殿的事,萧婕妤就觉得这是对方的一种示好,她很喜欢这种示好。
  “太子妃怎么今日有闲来探望皇后娘娘?”
  “母后卧病,作为儿媳的自然要关切一二,另外也有一些有关宫务的事,需告知母后知晓。”
  “让太子妃上心了,我代皇后娘娘在此谢过。”
  秦艽抿嘴浅笑,又对对方点点头,方离了这里。
  等出了凤仪宫,玉蝶道:“这萧婕妤真是越来越跋扈,竟代皇后娘娘谢过,她不会以为自己快成皇后了吧?”
  秦艽笑了笑:“你管她作甚,总之现在萧皇后卧病,她就是萧家在宫里的人,她代不代替谁,那是萧家自己的事,与我等无关。”
  与此同时,凤仪殿中,萧婕妤施施然走到风床前。
  很快有人挪来椅子,她便连礼都未行,在椅子上坐下。
  “想必太子妃已经把事情告知了娘娘,就不用我多说,娘娘养病期间,宫务之事就由我暂代打理。当然,我人年轻,很多事都不懂,还需娘娘另命了放心妥帖之人从旁协助,娘娘只管放心养病,其他事物我自会周全。”
  萧婕妤脸上带笑,说话也柔声细语甚是温和,可若没有之前大刺刺走进来,连礼都不行,更忽视了萧皇后苍白的脸色,也许会更具有说服力。
  萧皇后清楚她就是示威,可清楚跟能咽下这口气是两码事,她本就呼吸不稳,出气的时候嗓子里呼噜呼噜,像藏了个破风箱。听完萧婕妤的话,更是喘咳得厉害。
  彩慧凑上前去,慌张地给她抚着背,又命人赶紧拿水来。萧皇后喝了水,终于平静了许多,眼神却像啐了毒。
  “萧嫣儿,你别张狂。”
  “瞧娘娘在说什么,妾身怎么就张狂了?你我同是萧家女,当然娘娘是要长妾身一辈,可妾身为何会进宫,难道娘娘不明白?妾身也是为了萧家好,您说若是这次不是有妾身兜着,仗着肚子里怀了龙嗣向陛下讨了这个赏,一旦宫权旁落,娘娘又卧病不起,等娘娘病好的那日,大抵在宫里已经说不上话了。”
  “你……”
  萧皇后当然没忘自己为何会卧病,此女分明恬不知耻,往自己脸上贴金。可即使知道又如何,她如今还不能和对方翻脸。
  “你不是要妥帖的人从旁协助?那就彩慧吧,她跟在我身边多时,对宫里很多事物都清楚,有她在身边帮着,你也能省一份心。”
  “彩慧?”萧婕妤看着彩慧的眼神有点怪,又笑了笑:“彩慧乃是娘娘身边周道之人,娘娘卧病当还由她在身边服侍,妾身万万不敢要彩慧,不如就彩珠吧。”
  她纤白的玉指直指一个立在旁边,从头到尾未曾说话看起来很安静的宫女,萧皇后顺着她看过去,瞳孔却是剧烈收缩。
  自打玉屏和玉兰相继离开,她的身边就换了贴身宫女,忠心自然毋庸置疑,也是能办事的人,但这个忠心是对谁,就值得商榷了。
  彩慧没有家累,算是取代了玉兰在她身边服侍,可这个彩珠却是萧家的家生子,世代都是家仆,平时萧皇后便对其多有防备。这些防备指的是她与萧家的一些龃龉,如果有违萧家利益的事,她一般都会背着彩珠,所以彩珠与彩慧相比,又隔了一层。
  如今萧嫣儿点名要彩珠,难道说萧家已经下命,让布置在宫里的人听萧嫣儿的命令?
  对于这种各世家在台面下的事,没人比萧皇后更清楚。
  大梁建朝,本就是联合了一众世家门阀,得到了好处,自然要有所回报,开国之时的封赏不提,之后为了表现亲亲之谊,也是皇帝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自然要进行联姻。
  这种联姻是跨越几代的,而各世家豪门经过这么多年来对皇室的渗透,自然在宫里也埋下了大批的钉子,所以举凡宫里发生点什么事,外面的人都能知道,便是来自于这些钉子。
  钉子还有另一个作用,就是当各家女儿进宫后,用于自保或与人争斗。萧皇后当了十几年的皇后,这十几年里她在宫里培养大量心腹之余,萧家也借着培植了不少自己的人手,甚至萧皇后培养的心腹里,也有许多是萧家的人。
  这是规避不了的事,就如同树与藤的关系,好的时候自然好,如虎添翼。可若是不好,就例如像萧皇后现在这样失去利用价值,除了后位,她对萧家并没有任何帮助,甚至让萧家看不到未来,像萧婕妤这样的人就会后来者居上。
  还是踩着她后来者居上,萧皇后又怎么能忍受。
  可不能忍受又如何,当萧家转变态度,萧家在宫里的人自然也会转变态度,这也是这么多年来,她为何会拦着不让萧家女入宫的真正原因。
  就在萧皇后胡思乱想之际,萧婕妤已经离开了,似乎浑不在意萧皇后会不会答应。这一切更是印证了她心中所想,让她五内俱焚,一股热流从嗓子里喷涌而出。
  “娘娘!”
  彩慧一声急呼,萧皇后在她手里的帕子上看到了血。
  血……
  今天两个孩子去了两仪殿,秦艽从凤仪宫出来,便去接他们。
  哪知刚到两仪殿,还未踏进宫门,就看见宫怿领着两个孩子出来了。
  “你怎么来了?”
  “父皇叫我议事,我就顺便将两个领回去。”
  “娘。”
  甯儿是一贯的飞扑而上,颉儿要斯文含蓄的多。
  秦艽摸摸两个孩子的额发,才道:“那你等会还有事?不用去听讲学?”
  现如今宫怿再度回到了十几岁时,还在弘文馆里读书那样,每天固定有太傅和太师为他讲学授课,也因此最近他比之前忙了很多,每天都是连轴转。
  “今天没,我同你们一块回去。”
  自然不是没事,而是宫怿心里有事。
  之前上官归主动请战领兵,元平帝说他尚还年轻,要考虑考虑,今日却将他叫来,告知此事他准了,还让他后悔还来得及。
  上官归会出面请战,是他深思熟虑才会定下的事情,上官家根基在安西,所以不管是他本人也好,还是上官家也好,都希望能把安西拿回来,那边也有些东西需要经过上官家的手,才能过到明面。
  而元平帝,他明明有感觉他似乎知道他的意图,为何还是置若罔闻?
  宫怿回头看向身后的宫殿,就见宫殿屋脊飞檐翘角,气势伟丽,衬着天空漂来的大片乌云,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错觉。
  起风了。
  自打萧婕妤掌了宫权,似乎人更得意了。
  不过秦艽是太子妃,即使得意也得意不到她的头上,她本身的主意便是挑得萧家两个女人自己内斗,如今萧婕妤能将萧皇后压制,也算让她称心如意,逢着萧婕妤偶尔有些行举过格,她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反正她就是太子妃,无权置喙这些庶母们之间的事。
  倒是元平帝从始至终未置一词,让秦艽有些吃惊。转念想想,萧皇后的尊荣来自于她头上的那个萧字,如今大水冲了龙王庙,旁人还能说什么,反正有个萧婕妤。
  帝王的无情,在此时被诠释得淋漓尽致。
  因着秦艽掌着另一半宫权,所以不管她愿不愿意,凤仪宫的事情还是会传一些到她耳里来。
  例如明面上有御医为皇后看诊,萧婕妤却让人把萧皇后吃的药里的关键药材给换了,看似药是吃着,但吃的药一点都不起作用,所以萧皇后的病拖得越来越严重。还例如,眼见天开始冷了,凤仪宫的柴炭和棉衣等物,却一直短缺着。
  这是秦艽意料之中的事,所以早在之前为了避嫌,她就将这活儿让了出去,随萧婕妤如何处置,反正她是壁上观。
  这种手段看似粗鄙,却有奇效,而恰恰这种手段最致命,如果萧皇后一直不能翻身,想必这个冬天就是她命丧之时。
  ……
  冬日的第一场雪,终于来了。
  皇宫里像是披上一层银装,皑皑白雪傲立枝头,宫墙上屋脊上都是雪,甬道上的雪宫人们扫了又落,落了又扫,终是积下厚厚的一层,已经有宫人们拿了粗盐来融雪,铲雪声不绝于耳。
  甯儿最是喜欢玩雪,趁着宫道上的雪还未清完,便拉着秦艽带着阿朵她们,以去两仪殿给皇祖父请安之名出了东宫。
  她穿着厚厚的棉衣,外披大红色面的兔毛斗篷,头上戴着狐皮帽子,脚下蹬着羊皮毛靴。踩在积雪上发出嘎吱嘎吱响,乐得小脸红扑扑的,让人不忍斥责。颉儿与她是同样的打扮,唯独不同的是斗篷是蓝色的。花花跟在两人脚边,也是撒着欢,它毛短,怕它冻着,出门时甯儿专门给它也穿了件特制的棉马甲,不伦不类地套在身上,倒给这丑狗增添了几分萌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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