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嫡姐是夫郎——雪花肉
时间:2018-12-18 09:37:09

  “但有时控制不住。很遗憾,我可以理解,却无法苟同。”
  奚娴的长发披散下来,双腿弯曲交叠着,只是轻轻说了一句:“假如我愿意。”
  她抬起头,无法忘记那一瞬间嫡姐脸上略带错愕的神情。
  奚娴天真细弱道:“我愿意伤害别人,也不会停止做这样的事。”
  嫡姐冷冷看着她,终究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直到很久以后,奚娴再也没有等到她。
  这是他们的谈判又一次宣告终止,理由是奚娴的过于诚实。
  但其实对于她来说,天性里的邪恶和无所顾忌,几乎令她对所有人说谎。
  有目的的谎言,亦或是毫无目的的谎言,这些她都说过,只是从来不想讲实话而已。
  但是对于那个人,奚娴很想说真话,她不想骗“她”。
  陆宗珩把她抱回寝殿,奚娴还趴在他怀里,粘着不肯走,又小声道:“你为什么把我接回来呀?”
  她看上去小心翼翼,浓长的眼睫覆盖在深色的瞳孔上,语气软糯而清浅。
  男人为她将碎发挂在耳边,温柔道:“因为你是朕的妻子,无论如何都要温柔呵护,不是你说的么?”
  奚娴有些感动的看着他,眼里流转着泪水,两人的唇触碰在一起,却发现彼此都格外冰冷。
  他们交换了一个冰冷的吻,又情意绵绵靠在一起,假如忽略奚娴极端用力的手指。
  分开时,他发现自己的手臂又被掐得青紫,而怀孕的姑娘却抱着被子缩在一旁,就像是某种可怜兮兮的小动物,无辜的瞧着他,一双大眼睛被双手遮住,只余纤细的指缝透着光。
  他微笑一下,身后被重重扔了两个引枕,而他慢条斯理整理了袖口后,离开了奚娴的寝殿。
  奚娴微微松了口气,伸手探入自己的衣襟,捏出了一把刀刃。上头裹着一团棉絮,被塞在她的诃子里,而原本那把漂亮的宝石匕首还乖巧躺在她的妆奁里。
  她把玩着银光粼粼的刀刃,慢慢思虑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照常理,她这时候不该再忍耐了,怎样也该把那群人召来才对。可是她偏偏有些犹豫。
  不是因为怕陆宗珩失望。
  只是因为过了那么多年,那些人杳无音讯,奚娴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被陆宗珩杀光了,还是流散入了民间。
  她把刀刃卷起来,继续藏在诃子里,眼眸慢慢暗沉下来。自从她想起一些事情,倒是很久都没有开心的时候了。
  因为记忆的回流,带回了一些独特的喜好。原本平静到朴素的生活根本不能令她感到满足。
  奚娴的手指摩挲着丝质的床单,她有些恍惚的喘息起来,眼睛微微湿润着,却忽然听到有人推门的声音。
  她忽然支起身段,却看见有个女人站在很远的地方,穿着广袖的白衣,而漆黑的长发披散在脑后,眼眸沉静而清冷。只是和从前不同的是,女人并没有倨傲的样子,看着她的眼神反倒显出一点随和来。
  奚娴有些惊讶,抱了膝盖起身,揽着被子不知说甚么。
  她小声询问道:“你做什么?”
  女人的嗓音中性而冷淡,和奚娴说话的时候却独有一种温柔:“朕知道,你不开心。所以这样的话,你或许会欣喜。”
  奚娴慢慢抚着肚子,歪着脑袋笑起来:“嗯,我最喜欢这样的您了。最喜欢姐姐。”
  奚娴百无聊赖的张开手臂,雀跃的眉开眼笑,从床上跳下去的瞬间,却被女人一把揽住腰肢。
  女人打了两下屁股,冷冷道:“你跳什么?很好玩?”
  宫里的床榻都较高,奚娴的脚踝纤细而脆弱,看上去随便乱跳的话,很容易就能折断了。
  奚娴仰头亲亲她的薄唇,小声撒娇道:“你一定会接住我的嘛。”
  女人垂眸看她,才发现奚娴就像是个吃了糖的孩子,眼里陡然盛着星光。
  她忽然发现,奚娴是真的很喜欢身为女人的自己,迷恋的,依赖的,眷恋的,即便吵架都不舍得动手,不像是她对着皇帝,只要不开心就能打耳光,就能随手掐出几道青紫色。
  她并不想追究奚娴这样心思和心理的成因在何,但却由衷的知晓,或许是因为身为男人的自己,曾经伤害她太多,又辜负了奚娴难得的美德,所以令她她失望,更难以相信,抱着消极的心态处理那些感情。
  可是身为女人却不一样的。
  奚娴会下意识把她当成同类,却是倾注了爱情的同类。
 
 
第84章 
  奚娴和女人在一起,并未做什么特别的事,大体只是被她抱在怀里,然后小声撒娇,嗅嗅嫡姐身上温和的檀木香,像只被遗弃的毛茸茸小动物,终于回到了主人的怀里。
  嫡姐大约是有些无奈,始终面无表情被奚娴粘着,刚开始态度还算和善。
  “姐姐,我都好久没有见您啦,您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才把我丢在一边,害得我成天被臭男人作弄。”
  嫡姐温柔:“不是。”
  “哼,你说话一套一套的,坏人。”
  嫡姐:“…………”
  奚娴引着女人的手摸摸肚子,撒娇道:“这里,又怀上了臭男人的孩子,你说怎么办嘛!”
  她的身子软乎乎一团,粘着人时便像易碎的玩偶,嫡姐始终不敢对她用劲,于是只能让奚娴像条水蛇一般缠着,丝毫不餍足的问这问那。
  女人耐心对她道:“身为女人,就是要生孩子,你成天抱怨这抱怨那的,长到这么大还没接受自己是个女人?”
  奚娴木然看着她,心里自觉嫡姐为那些臭男人说话的气势,实在叫人讨厌。
  身为一个女人,她始终讨厌这样的论调。
  而且陆宗珩从来不会凶她!从来不会反问她这种话!
  原来这人是这样的,平日里心里竟然是这么想的。
  奚娴甜甜笑起来:“就喜欢这样的姐姐了,凶巴巴的,对妹妹从来不假辞色。”
  奚娴凑近她,原本黯淡无神又漠然的眼里多了几分神气,捏着嫡姐精巧的下颌道:“你以前教训我的时候,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呀?”
  她还记得自己小时候,因为把五姐的兔子杀了炖掉,而被嫡姐惩罚跪在院子里抄经书。
  只是那时候嫡姐甚么都没说,也并没有告诉她到底为什么受罚,不过她们二人心里都很明白罢了。
  那时正处夏季,嫡姐高高坐在树枝上,素白的长裙飘散下来,乌黑浓密的秀发愈加动人,冰白的面容却清冷的不像样。
  奚娴一边哭泣一边抄写,夕阳的余晖照在地上,也染红了她的宣纸,她睁大眼睛,几乎要看不清自己写的字儿了。
  她哽咽道:“姐姐,我知道错了,不管怎样我认错就是了,您不要罚我了好不好?娴娴眼睛好痛,一睁着就要流泪,膝盖也破了,手肘也裂开来了……”
  她说着可怜巴巴仰头,一张脏兮兮的小脸上嵌着一对漆黑娇润的眼珠,就像是某种温驯的鸟儿。
  嫡姐仰头喝了一口酒,冷漠道:“继续。”
  奚娴轻轻唤道:“姐姐……”
  嫡姐嗯一声,慢条斯理道:“你现在知道错了?诚心致歉,绝不改正,冥顽不灵。”
  “莫说你不是我的妹妹,我不是你的姐姐,若我真是你亲姐姐,你早就被我关进牢里,一辈子都别想出来,懂么?”
  奚娴抿了抿唇,眼里娇滴滴的泪水都快掉下来了。
  可女人还是冷漠不为所动,修长的手指摩挲着酒壶,散漫道:“继续啊……既然,奚六姑娘这么可怜的话,不如多抄十倍好了?”
  奚娴咬了咬唇,又慢慢低下头去,跪在地上不说话了。
  夜里的风很凉,奚娴的肩膀十分单薄,只是她抄写的姿势仍是笔直而纤细,就像是一碰精致修剪过的兰草,贵重而具有傲气,尽管十分脆弱,也不会放弃高高在上的姿态。
  女人坐在树上无法看清她的面容,但她想奚娴那时的眼睛,一定是极端冷漠的,透着对自己所受伤害的无动于衷。
  其实白衣女人并没有义务纠正奚娴的任何,她只需要遵守这里的秩序,直到利益交换的结束,那就够了。
  有必要的话,奚娴不听她的话也无所谓,她根本就没什么好怕的。只是这个小姑娘似乎沉浸在姐妹游戏里,丝毫无法自拔,甚至愿意这样诚心诚意的听从女人的命令。
  这令她觉得费解,百无聊赖的时候见到她那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便下意识的想要宽恕和纵容。
  ……
  奚娴眨了眨眼,对女人微笑道:“你罚我的时候,是不是一直看着我,然后心里喜欢我?”
  女人面无表情把她的脸推开,淡淡道:“没有。”
  奚娴凑近她,吧唧一口亲了女人冰冷的面庞,小心翼翼窃笑道:“我就知道,你一直都喜欢我,对不对?对不对嘛!”
  女人清冷的嗓音响起:“我不会喜欢一个小女孩。”
  奚娴甜滋滋拍拍手:“对啊,我一点都不蠢,我可厉害啦。你要是不喜欢我,我夜里怎么能爬得上你的床呢?是不是?”
  女人淡色的眼珠动了动,唇线微勾,低沉道:“啊,那时只是想看看,你到底想来做什么而已。”
  这是实话。
  她和奚氏一族是契约关系,不过彼此都并没有抱着单纯的意味,其中用心险恶可想而知。
  只是最初的约定是,结束后互相不得干扰,更不得相互残杀。
  明里是这样没错,谁都不会愿意在烈日灼灼下被毁掉面子。
  所以,她只是非常单纯的,想要看看奚家的小公主想要做什么。
  奚娴都不曾偷偷来找她,甚至是光明正大的从正门进去的,然后进了她的主卧,一下就拽掉了自己身上的衣裳,在阴冷潮湿的雷雨天了,小姑娘还未全然成熟的身子,却妄图想要做些甚么。
  他近乎带着阴郁的怒气,捏断了她的手臂。
  这样的不悦是对她,也是对她背后的族人,更是对自己的。
  奚娴还这样小,他的皇妹们在这样的年纪,还是天真烂漫的时候,尽管是在皇宫里,也最大限度的并没有变得阴暗扭曲,更加对成人之事一无所知。
  可是奚娴却恶毒阴暗得叫人难以想象。
  男人都喜欢精致漂亮的女人,陆宗珩也并不例外。
  母后为他选择侍妾的时候,更喜欢选择长相清秀,却身材丰满好生养的,但直到见到奚娴,年轻的太子才明白,自己更喜欢她这样的。
  长着一张清纯天真的脸,睫毛浓密的覆着圆润的眼睛,说起话来软乎乎咬着音节,仰起头的时候眼里盛着星光。
  还是没长开的样子,无论做些甚么,都像是小孩穿着长辈的衣裳,那样摇摇晃晃,又可怜可爱。
  但做出的事却无比恶毒。
  奚娴可不管这么多,又像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扯着嫡姐的手道:“我不管!你要说就是因为喜欢我才纵容我爬上你的床!不然我就生气了,我生气的话宝宝也生气了,宝宝生气我们都不要你了,我们都不要你你就孤独终老……”
  女人顿了顿,无奈冷淡道:“嗯,就是因为喜欢你,才纵容你。”
  奚娴托腮笑起来,又指了指自己的手臂,嚷嚷道:“这里,您当时单手就折断了,我真的好痛啊,你怎么舍得这样对我!”
  女人被她缠得没办法,并且难得有些后悔自己的选择。
  他就不该变成这样讨她的欢欣的。
  但没办法,娴娴就是那种很烦的小孩子,偏偏可爱的时候又叫人心软得要命。
  这可能是她此生唯一的温柔了,真正说起来,从前堆未来伴侣所限定的条条框框都被她打破了。
  奚娴还在嘟囔,女人却拍拍她的脑袋,沉默了半晌道:“嗯,不舍得这么对你。”
  他那时恰逢年少,还是第一次折断如此纤细柔弱的手臂,手臂的主人甚至仰起头,锲而不舍的想要继续吻他。
  奚娴靠在她怀里,每次遇见嫡姐,她总是最最快乐的。比遇见皇帝或是王琮更快乐。
  发自内心的想要微笑,无比的依赖女人的每一个决定,就算是被鞭笞也甘之如饴。
  奚娴仰起头,亲吻了女人的唇角,两人唇瓣相碰,只是保持着这样静谧的姿势。
  嫡姐的细长手指轻轻往下碰到奚娴的诃子,却只是停留了半瞬,很快亲了亲奚娴的面颊,平淡教育道:“那就不要恃宠而骄,嗯?”
 
 
第85章 
  奚娴感到自己隐秘的地方被触碰了,女人的手不紧不慢的碰到放过东西的地方,这使她感到那里被挤压了一下,因为利刃的关系,将要被划出一道血痕。
  但女人又把手移开,在奚娴的眉眼上轻轻吻了一下。
  奚娴与她十指相扣,小声祈求道:“我想要见我姨娘了,姐姐,我真的好想她。”
  女人顿了顿,才回答道:“嗯。”
  奚娴隐约露出了一个微笑,偏过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恍惚间闭上眼。
  女人的手抚过她的眉眼,慢慢叹息了一声。
  由于怀孕的缘故,奚娴的精神并不多好,很快就在她怀里睡着了。
  奚娴一直睡到隔日傍晚,才将将醒转,她听见身边的秋枫告诉她:“早晨的时候,太后娘娘曾来瞧过您,不过听闻您尚在就寝,便不曾打搅。”
  奚娴坐在镜前点头,轻抚着面容道:“嗯。”
  她思索了一下,太后娘娘想要做什么,却始终没有思索出个所以然来。所以果然还是不要去见她了,如果见到贺氏的话,她是会忍不住想要杀了她的。
  她还记得前世自己在御花园散步,迎面走来的贺氏半张脸沐浴在金红的光晕下,脚下的步伐轻快儿鲜活,纤纤玉手里捻着一朵牡丹花,偏头对着她浅笑。贺氏当上了太后反倒更加有韵味,就连胸脯也是如此。
  而贺氏的外甥女崇妃也站在她身旁,怀里抱着一个皇子,一手又牵着一个锦衣的小公主。
  奚娴穿着单薄的衣裙,因为品级不高的原因,又跪下向两位娘娘行礼。
  其实她大可不必如此。
  但处于本能的倔强,奚娴觉得自己就该如此,如果陆宗珩喜欢看她下跪,那也无所谓了,有时糟践自己的自尊,就像是变相的在他身上划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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