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沉阴着脸沉默,闷头喝了一杯。
“英雄难过美人关,霍世子血气方刚,一时分不清轻重,可以理解。”司马折一副过来人的包容。
吕沉抬头看过去:“司马公子可有高见?”男女一事,吕沉也不懂。
司马折哈哈大笑:“您可是问对人了。要说谋略本公子可能略逊一筹,这男女之事,怕是你们谁也没我精通!”
吕沉压下心底厌恶,诚心求教一般说道:“霍兄情系齐氏女,可你我都知道那女子绝非善类。今日为了她破坏了我们的计划,日后谁知道会不会做出更加出格之事!一起长大的兄弟,看他这般堕落我却无能为力,实在是……唉!”
司马折小眼睛眯成一条缝,笑的奸邪无比。“您知道霍世子为何放不下吗?”
吕沉摇头。
“这男人呐,都是贱皮子。越是得不到的,越是一门心思贴上去!”他搂着左右女子,嘟嘴亲上一大口,嬉笑着道:“我猜霍世子经历的女子太少,所以见着这么一个,才魂不守舍,若是能攥在手里,睡在床上,用不了几天也就腻了。女人,不都这么个样儿吗?哈哈哈……”
吕沉难得听进去了几句,皱眉道:“司马公子的意思是撮合他们?”
“对!没到手的时候,就是那天上的仙子。睡一次,仙子也就下凡了!”司马折将自己的心得毫不吝啬的教授给吕沉,心情还十分舒畅,总算有胜过他们这些人的地方了。“杀了她,兄弟就没得做了。我说的就是最好的办法。”
吕沉没有反对,只是微微颤抖的手臂,还有一杯接一杯灌进肚里的酒,都让人看得分明。他基本赞同了司马折的方案,但还在犹豫。此时,他想到了那个代替齐悦然被擒的女子,霍连杰对她就没什么感觉,难道是因为一到手就那个了?
“吕大人是怕霍世子不同意吧?”
确实,吕沉默认。他的兄弟,死在他们手里的人不计其数,但那都是为了大燕为了皇上。如此阴损的算计女人,这是从来不曾考虑过的事。
“他不用同意。美色在前,又是心尖尖上的人,到时候,由不得他。哈哈哈……”司马折得意的狞笑,吕沉不知道他笑什么,好似齐悦然已经被他们控制在手一般。不过,这种事他不擅长,或许真的可以叫这草包去做,或许歪打正着呢……
次日,齐悦然没有进宫,昨日回宫之后,靳云佩听说她受伤吐血,十分担心,强令她必须休假两日养伤。只要不出宫,靳云佩安全应该无虞。齐悦然便坦然接受了她的好意。
回想当时众人担忧的神色,怕是以为她是被霍连杰说中心事才激愤吐血吧?这可真是误会啊,她被几十刺客围攻,刀剑避过了,拳脚可是承受了不少呢,吐口血怎么了?真的跟霍连杰的废话没关系啊!
只是,他们眼神里的担忧,没有人敞开了问,她自然不能主动说,不然就是此地无银了。被误会了,好难过……
她跟霍连杰真的没有关系,只是仇人!
他的话她一句也没听进去!
他的频频示好,跟她无关!
还有一些流言,关于她曾经被他俘虏的流言,怎么还有人不时拿出来说呢,都过去那么久了,怎么就不能忘了呢!
头疼。
难得休息一次,就好好安心静养吧。自打父亲出事,她也一刻不曾放松过。
陈崇白日里来探望过一次,送了些补品,唠叨了半个时辰才走。一些大内侍卫的家人也送了些礼品,倒是识趣的没有进门打扰。齐悦然昏昏沉沉的睡一会儿醒一会儿吃东西,这具身体亏空的厉害,睡眠是最好的修养。
晚上精神头上来,坐在廊下对酒赏月,惬意一时也是好的。一壶饮尽,微醺的感觉正好入睡,齐悦然站起来准备回房。
但月下的黑影,先一步映在门前。
齐悦然回身一脚,正踢落黑衣刺客手中黑色短棒。齐悦然简直想哭。四个黑衣人,这一架下来还要添些伤口吧,司马疾你个老东西有完没完!
还好白天睡了。
心里骂着人,手上也不弱,虽然为了舒适穿了宽大的女装有些碍事,但舞动之时袍袖翩翩颇有几分赏心悦目。齐悦然自得其乐下手没有十分狠辣,怕溅血脏了衣服——难得穿一次女装啊。
打斗之声引来了府中侍卫。四人眼见不敌,其中两人从胸前衣襟中掏出一把不知道什么东西,一人洒向侍卫方向,一人洒向齐悦然,白色烟尘顿时弥漫不散。齐悦然急忙闭气,四人趁乱跃上屋顶逃脱。
“我的鼻子!”一人惊叫,随即不停打喷嚏。
侍卫首领气道:“你傻啊,不知道闭气啊!”
那侍卫只顾着打喷嚏,根本没办法解释。
让人打喷嚏,这什么药啊?
齐悦然一时不解,她也憋了一会儿,实在熬不了多久,挥挥手示意众侍卫散去,赶紧回到自己房间,可以呼吸啊。
进门先关门,赶紧深吸一大口气。只一口,她就知道不对劲,但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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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暗算(二)
霍连杰已经睡下,许松此时终于敢守在身边,拦下一脸阴郁走过来的吕沉。“吕大人,如果不是要紧事,不如明日……”
吕沉冷笑:“对我来说不是要紧事,只不过,你们爷不一定也这么认为。”
许松看着他:“陈国那位?”
“正是。”
“您稍等,我马上叫醒世子爷。”
霍连杰坐起来伸个懒腰:“大半夜的,你对我不满我知道,扰人清梦这种事,还是少做几次……”
吕沉站在阴影里,看不清神色,只有冷漠的声音。“那个女人有危险,你救不救?”
霍连杰瞬间清醒:“现在,你怎么知道的?”
“别问那么多,她府中,要救就快去。”说完转身离去,没有一丝停顿。
霍连杰抓起衣服就要冲出去,许松紧追道:“爷,事有蹊跷,吕大人不是恨不得她马上去死吗,为何要你去救啊?”
“他总不会害我的!你们别跟着,我一人足矣!”说话间他已经翻墙越屋顶的远了,路,什么东西?直线距离最近!
霍连杰也是有疑虑的,但是他相信吕沉这个兄弟。
齐悦然摊倒在地,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巴掌。大意了啊!只是如此简单的动作,她也做不了。这满屋的迷香太霸道了,只一口她就浑身无力,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倒地之后不得不呼吸,只能更多的吸入。此时后悔不已,她该留个贴身丫鬟在房中的。
在房中时间越长,身体便愈发绵软无力。甚至意识也开始有些模糊。下毒之人什么意思?为何这么久了也没人来收拾她?如此大费周章声东击西的下药,难道不是要将她活捉?现在她着了道儿,倒是来个善后的人啊!
但很明显,这不是让人一觉不醒的药!
她躺在地上,平滑的石板,有着天然的纹路,本该凉飕飕的,然而体内,一股热流似乎在涌动。
齐悦然很快想明白了。
问候那下药之人上下十九代亲属!
强自镇定,心里却真的恐慌起来,今日在街上,司马折有意轻薄公主的举动回想在脑中,是他吗?他的目标不是公主吗,难道因为坏了他的好事,把怒气转到她身上来了?
齐悦然拼尽全力想发出一点声响引府中人来查看,但是身体仿佛完全不属于自己,手指抬起来一点,落下都绵软无力,想敲击地板都做不到。而且她知道,她这个小院根本没人!
人啊,不能太过自负!现在她明白了。
霍连杰直奔宜兴坊,来的很快,停下之时已在齐悦然房外。此时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霍连杰疑惑起来,吕沉不会无的放矢,但如有人行刺,多少该有点动静吧?
他看向齐悦然的房间,有烛光,但没有声响。
她还没睡?所以偷袭之人尚未动手?
现在去提醒她,她会不会误会?
算了,本来在她心中,他就不是好人!
说一声就走,她爱怎么想怎么想!
霍连杰一步步走到门口,不是有不解。他脚步虽轻,她也该有所察觉。武人的直觉,往往远高于听力视力……
“齐悦然,我是霍连杰。你睡了没有?”他压低声音说道。
齐悦然全身燥热,十分难受。神智亦是混乱。仅有的一点神思听到门外的声响,分析片刻后想着,霍连杰……
是他?
可是,不该啊……
但是他的话,似乎比其他人好些……
“齐悦然,你在不在?再不出声我可进去了。”难道不在?
“嗯……”
模模糊糊的一个音节从喉咙深处挤出,她是想求救的,不管来的是谁吧,先把门打开,让她凉快些……
霍连杰听到了,心里一沉,难道她已遭不测!来不及多想,推开房门,似乎有什么堵在那里,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只是铺面而来的香气,他只吸入一点就急忙闭气,低头便看到堵在门口的“东西”,是个人。
朦胧的月光,足以让他看清地上人的样貌。“齐悦然?”
他急忙蹲下将她扶起,触手便发觉她身上热的不正常。难道是发烧了?可是这诡异的香味又是怎么回事?
吕沉做了什么?
“齐悦然,你怎样,能不能说话?”
看来是不能了,一着急净说废话。霍连杰想将她抱出去,这房中绝对有问题。低头刚贴近一点,目光正对上她有些涣散的眼神,一时竟动弹不得了。
她还从没用如此缠绵妩媚的眼神看过自己,大大的眼睛若幽深的潭水,将人吸引进去不能自拔。尤其她吐出的热气,暖暖的喷在脸上,让人想将这热气连同吐出这热气的樱唇一并吞下……
齐悦然仅存的理智明白了一点,霍连杰大概是来救她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赶快离开这个房间将她丢到河里或者不拘什么臭水池子都可以,可是她的神智在抽离。她想咬痛嘴唇精神一点,这个动作做了一半。雪白的贝齿轻咬在红唇上,霍连杰脑袋“嗡”的快要炸了!天哪,什么情况,齐悦然你疯了吗,**我?
霍连杰不傻,随手抽自己一个嘴巴,强令自己冷静下来。“你中了迷药,我带你出气清醒一下。”明明百爪挠心,面上却要做出一副大义凛然,霍连杰难过的快要哭了。
他刚要将她抱起,察觉有人靠近,扬手送出一柄匕首。
门外一人通体黑衣,黑巾覆面,匕首被他接住捏在手里。“霍世子,吕大人差我来告诉你。想救人就做你想做的事,不然她身上的毒解不了。”
霍连杰简直要骂人了!此地不宜嘈杂,他忍下激动的心情,气道:“什么是我想做的事,你们到底给她下了什么毒?”
黑衣人冷笑一声:“吕大人有心成全,世子就不必推三阻四了。希望世子得偿所愿之后,尽快认清形势,明白自己的职责!这房中迷药,是只对女子起效的,不必另外找地方。”说完黑衣人几个起落消失在夜色中。
霍连杰有些不知所措。
门还开着,外面的夜风吹淡了房中香气,齐悦然身体的麻木似乎有些缓解。但意识基本彻底沦陷,只剩下本能反应。她很热,摸到一个尚算凉爽的物体便忍不住要靠近,宽大的衣袖垂坠下去,露出雪白的两条手臂,慢慢缠绕上他的脖颈。
第一百六十章 暗算(三)
霍连杰呆呆的半跪半蹲在地上,像是吓呆了一般,任由身上的“美女蛇”将他缠绕束缚,心里激烈的斗争着。
吕沉的意思,这药必须要那个了才可以解是吧?问题是霍连杰没用过,更不是青楼常客,这方面他不精通。
他更加不敢冒险!
吕沉是他的兄弟,他们对彼此都十分了解。吕沉对待敌人,可从来不是什么善人。他不张扬,即便得罪了他,面上也不会针锋相对的表示出来,但他会慢慢找回场子,让得罪他的人付出惨痛代价。
现在吕沉是恼了他还是她?还是两个人都有?
那些先不管,眼前的局面,齐悦然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只手经领口探入,在他身上柔柔的抚摸,让他心底的火山快要爆发了。
罢了。
霍连杰一把将她抱起,抬脚关上房门,将她放到里侧。他坐在床沿上,眸底阴郁,慢慢解开衣襟。
掌风拂过,蜡烛熄灭。
霍连杰一夜未眠,听着身边人浅浅的呼吸,直到东方的熹微淡化掉一室幽暗。
鸡鸣相继响起,用不了多久,下人们便会开始这一天的活计。
他坐起来披上第一件衣服。低头再看她一眼,眉头一动,她的手刚刚不在这个位置……
她醒了……
但是在装睡。
她不能接受他可以理解。但是女人遇到这种事情,难道不该把男人大卸八块吗?更何况是她这样又暴烈又有武艺的女人!
霍连杰一时有些不解,却隐约有些感觉,这是被无视了。她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在意……
不愿面对,不想当面尴尬,就当没看到,当不知道这件事,当不知道是谁做的?这种被抹杀掉的感觉似乎更不好,他情愿她对他喊打喊杀,以消她清白损毁之恨。
“齐悦然,”他轻声说道,“不管你信不信,这件事我不知情,但是我做了,甚至,我很高兴是我。我想要娶你,你什么时候想通了,给我一点暗示好不好?”
没有一点动静。
“我知道你在意的是什么。但过去的事情谁也没办法改变。我猜如果不是我,怕是你已经动手了吧?”
这么说有挑衅的嫌疑,但她依然没有反应。
“天要亮了,我必须离开。你知道我的心意,我从没变过。以后,更不会。”
他下床,穿衣,背对着床铺的方向。尽量避免发出声音所以有些慢,同时,也是给她机会。
齐悦然睫毛翕动,眼睛缓缓睁开一条缝。薄被下的手掌因为激动有些颤抖,指缝间夹着不下十根银针,全都发出去,霍连杰必死。他宽厚的背脊就在眼前,时间也是足够的。给足了她动手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