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管家匆匆跑来:“少爷?”
冯骁:“给我找个镜子。”
他松开了自己的手。
冯管家:“…………………………………………”
冯骁挨揍了,不过嘴角却扬着笑意,似乎对自己受伤这件事儿十分满意。
冯管家有些不解,不过,他们家少爷总是不走寻常路,他完全不用了解。总归知道这人干什么都只可能是自己作死,那么果然就放心多了。
冯骁举着镜子进门,说:“阿罗打的真不错。”
白绮罗呵呵,他那点心思,别以为她不知道:“你顶着这对熊猫眼,陆家还真是说不清楚了。”
冯骁:“这么点小事儿他们都受不住,还能叫男人吗?再说,下午我会去探望所有的受伤战友及伤亡者家属。这样没啥不好。”
白绮罗:“你下午看不完吧?”
冯骁:“对,什么时候看完什么时候算。谁家也不可能睡得着。估计明天能回来就不错了。你们吃饭什么的不用等我。我没问题。”
白绮罗盯着冯骁看,冯骁:“怎么?”
“我陪你一起吧。”
冯骁立刻暧昧笑了出来,他长长的哦了一声。
白绮罗冷静:“你这个残疾样儿,有我在你身边,多少还能保护保护你!不然别是陆家看你不顺眼,直接搞死你!”
白绮罗哼了一声,说:“我爸说了,就算是嫁给牌位也得嫁给你,既然如此,我觉得活人总是比排位强一点。我的东西,多少也要维护一下吧?”
冯骁:“别解释了,我知道你喜欢我!”
白绮罗磨牙:“你如果真的想死,继续折腾啊!”
冯骁笑呵呵的:“我知道你舍不得的!”
他船上风衣,随后说:“你套件外套吧,晚间的时候凉。”
白绮罗面无表情:“没有厚外套。”
冯骁:“我哪儿有!”
他将自己的外套拿给白绮罗,冯骁虽然消瘦,可是到底也是个男人,他的外套穿在白绮罗身上,特别的松垮垮。可是并不难看,冯骁倒是挺喜欢白绮罗穿他衣服的感觉。
感觉……特别亲近。
而且,她长得好看真的穿什么都好看。
白绮罗现代的时候见多了各种奇怪的穿衣方式,倒是也习惯了穿男装。
两人一同出门,阿梅很快的也跟了出来,她认真:“我陪同小姐来奉天就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
冯骁微笑:“你确定,不是拦着她,间接保护别人的安全?”
车子很快的离开冯家,冯骁靠在车座上,缓缓说:“我倒是有些明白,为什么岳父大人会让你来奉天了。”
白绮罗歪头:“为什么?”
她想了想,突然问:“冯骁,你和我爸倒是挺互相了解的,我爸对你怎么这么上心呢?你该不会是我爸在外面的私生子吧?”
车子一个打滑,差点撞树上。
司机一头汗,“对不起对不起。”
冯骁懒洋洋的带着警告:“开车小心一点。”
随后带笑说:“那你爸十三四岁就要有这个功能了,你确定,自己的猜测靠谱?”
白绮罗一脚踹在冯骁的腿上,冯骁滋了一下牙,惆怅:“疼啊媳妇儿。”
白绮罗才懒得理会这人呢!
冯骁笑:“怎么了?又不高兴了?如果不高兴就打我几下玩儿呗!不过别踹腿,内伤看不见,没意思。你打脸。”
司机&阿梅:“………………”
白绮罗:“你想得美,我还不想手累呢!”
停顿一下,她又问:“为什么呀?”还是想要知道的。
冯骁笑了:“因为,这个时候,越是敲锣打鼓张扬,越是不容易有问题。而这样好的时机不常有。你的性子吧?典型的风风火火闯九州,说不定你来这一回,就让人够够儿的愁死。从此倒是绝了别的后患。那为何不利用这个时机呢!所以,你爸是愿意让你在这个时候来的!”
这话说的相当的话中有话。
看似很简单,又藏着别的意思。
别人许是不理解冯骁真正想要表达什么,但是白绮罗却立刻明白了。有时候,太有默契也是很没有办法的事情了。
白绮罗很快懂了冯骁的意思,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冯骁身上,所以她来,陆家也只能好好款待,不会做任何不好的事情让天下人看笑话。而陆家要顾及面子,她却可以不顾及,谁让她是传闻里嚣张跋扈的大小姐呢!做啥都不意外啊!她完全可以趁着这次冯骁的事情闹上一闹。闹大了闹多了,人人都受不了。以后陆系未必就会再有人想要琢磨想要把她和陆孝励拉在一起。甚至于,或许陆家都会彻底绝了这个心思。
难得有这样一个机会,多少总是要抓住的,成与不成,总归他们也不吃亏。
大抵,她爸图谋的就是这个。
白绮罗感慨:“你跟我爸真是臭味相投啊!”
白绮罗自己倒是没有想这么多,她还以为,她爸真的是单纯让她来看冯骁呢!
不过又一想,也不是她爸的风格了。
她说:“突然间,觉得自己好重要呢!”
白绮罗揉了揉拳头,冯骁笑着点头:“重要!最迟,明天吧!您大小姐就能大展拳脚了!”
白绮罗:“总觉得你这人就在鼓动我干坏事儿。”
冯骁微笑:“不,我只是如实的揣测令尊的意思。”
白绮罗哼了一声,正欲说点什么,车子停了下来。
冯骁说:“到了。”
自从穿越以来,白绮罗的生活一直很好,就算是出国,身边有两大金主,她也过的相当轻松,从来没有想过有人过的这样艰难。有时候就是这样,听说过和见到总归是不一样的。
而这些当兵的,真的过的都挺艰苦的。想一想也是了,谁的日子好会愿意过那些出生入死的日子呢?
这件事儿,没有人怪冯骁,可是他们不怪冯骁,冯骁却不能释然。他不怪自己,因为他在这件事儿里没有错。真正有问题又该死的,是那些在背后搞事情害人的卑鄙小人。
而现在,他只能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来帮助他们,希望他们活着的人能够活得好,也希望死了的人可以有一份安宁。
冯家本身就有钱,而冯骁心里又难受,因此他私下补偿的数额其实是比陆系决定给的十倍抚恤金还多的。而除此之外,冯骁受伤的脸和脚更是让人心中浮想联翩。
虽然冯骁坚定的说自己的脸是“撞”的,但是大家总归不相信,毕竟,谁撞能撞成这个熊样儿啊!至于白绮罗,大家也不觉得是白绮罗做的。
所以说,长得温柔甜美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管干多少坏事儿,都不会有人对她浮想联翩。因此,没有人觉得是白绮罗做了什么,反而是坚定的认为是陆系的人干的。
而至于白绮罗一同前来,他们又觉得格外的心酸。
冯团长为了这件事儿离开陆系,而白小姐这个没过门的媳妇儿却愿意陪着他一家家的走来,一家家的慰问,道歉,这样只会让人觉得情谊深厚。
不得不说,白绮罗的陪同本身给冯骁拉了很大的好感。
冯骁不需要别人的好感,因为他真的对不起他们,但是他和阿罗鹣鲽情深,这样的传言总归是没有坏处的。
而因着冯骁这一路的行径,陆大帅又险些气了个倒仰,他拍着桌子怒骂:“我让你们早点去探望,你们给我磨磨蹭蹭到现在;我让你们早点发抚恤金,你们他妈在干什么!现在小五子这么一折腾,你们到底明不明白我们多么被动?”
陆大帅手下几员大将默默的耷拉脑袋,觉得脑仁儿疼。
陆二爷试图插话:“大哥,那您看……”
“你他妈给我闭嘴!”陆大帅的烟灰缸直接就砸在陆二爷的脑袋上,他脑袋瞬间流血,陆二爷期期艾艾的躲在了一边儿。
陆大帅:“抚恤金不能按十倍发,还没有小五子私下给的多,像话吗?”
其中负责后勤的那位低声:“咱们哪有人家有钱啊!冯家家底儿多厚啊!“
“就你能叭叭,就你知道是吧?”
陆大帅又把笔筒砸了出来:“抚恤金,按二十倍发,一定不能亏待了他们。脸面脸面,没有脸面,怎么活?”
他扫了一眼,怒道:“来,去个人,去把小三子给我找来。他是不是没个正形儿了?我找他办点事儿咋就那么难呢!生个叉烧都比生他强。”
陆大帅觉得自己要是有一天早死,就是让他那活该阳痿的儿子气的!
他说:“去找小三子,给冯家下请帖,明天宴请他们一家,也算是给我外甥女儿接个风。”
众人这才想起,对吼!
白绮罗小姐,她还是他们大帅夫人表妹的女儿啊。
虽然,这二位现在都已经不在了,但是这份亲戚关系,总是在的,按理说,白小姐该是叫大帅一声表姨夫的。
“是!”
顿了一下,后勤部长低声说:“还有一个事儿……”
他相当尴尬了:“冯团长让人揍了,他这顶着一张熊猫脸已经走了许多家了,现在外面都在谣传,是我们打的。”
陆大帅好悬又气昏了,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这件事儿不用管,总归不是我们。如若传的厉害了,就稍微辟谣一下。”
“好嘞!”
“行了,都下去吧,最近的事情都给我打起精神,别他妈整天丢人。”前一段时间还笑话南方的伍志海,现在看看,自己也不遑多让。
真是太倒霉了!
陆大帅觉得,自己这右眼跳的更厉害了。
怎么觉得,感觉那么不好呢?
“老二,你等一下再走,我有几句话跟你说。”
陆大帅叫住了一同就要出门的陆二爷……
冯骁与白绮罗走了一天一夜,第二天下午才回到冯家。就如同冯骁所料想的那般,家中出了事儿,又有几家能睡着呢!而冯骁一家家的走,倒是真的让人看到了他的诚意。
他本人做的,比陆系做的强一万倍。
更不要说,他还受伤了,惦着脚一家家的走,哪里容易?
冯骁回家的时候嗓子已经沙哑了,不仅仅是因为说话多,也是因为真的难受上火。他能做的,也仅仅就是这些了!也许这些换不来他们的性命,可是多少总归希望能够有一丝抚慰。
白绮罗白绮罗扶着冯骁下车,她轻声:“小心一点。”
冯骁状态不好,虽然他带着笑,整个人没有一点阴霾,但是白绮罗是明白冯骁的心酸与晦涩的。很多事情,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
二人一进院子,就看到管家上前:“少爷,帅府给咱们家下帖子了,请你们今晚一同赴宴。”
冯骁嗤笑一声:“我还真是挺了解我陆大爷的,一点都没有猜错。”
他说:“行吧,我洗个澡换件衣服。几点来着?”
“晚上六点,醉仙楼!”
现在已经三点多了,冯骁:“阿罗也回去稍微休息一下。”
陪着他这么走,她身体哪里受得住?冯骁心疼的摸她的小脸儿:“看你小脸儿都苍白了。”
白绮罗一把将他的爪子拍掉:“少动手动脚,我本来就很白皙。”
冯骁笑:“行了,回去休息。阿娆,送你表嫂回房。”
冯娆默默的从门后钻出来,“表嫂,我送您回去。”
白绮罗:“…………”
冯家的人,果然都怪怪的啊!
冯娆送白绮罗回房,小小声:“表嫂,我昨早着急,就在附近买了衣服,也不知道您喜不喜欢,我昨天下午又出去给您买了一身,您回去看一看喜不喜欢。”
白绮罗:“你说话声音,都这么小吗?”
冯娆笑一笑,还是小小声:“嗯,我、我已经很大声儿了。”
白绮罗:“…………”她应该被他们家几位姨太太熏陶一下,那样的话就知道什么才是最大声。
白绮罗开门就看到桌上放了几袋子衣服,她打开看,笑着说:“还挺好看的。”
此话一出,冯娆立刻就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脸儿,她很高兴:“您喜欢就好,那您休息下,我五点来叫您好吗?”
白绮罗点头,冯娆默默的又退了出去。
眼看冯娆走了,白绮罗与一直沉默跟在她身边的阿梅寒暄:“你原本就认识她吗?感觉她好像一只受惊的小老鼠。”
阿梅想了想,说:“我听过她的事儿。”
白绮罗扬眉。
阿梅:“冯家老老爷子早些年出门做生意遇到土匪,结果被害了。冯家两儿一女,冯团长的父亲是老大,冯娆小姐的父亲是老二,老三是个姑娘。当时那位三小姐患了重病,冯家老太太为了省钱给闺女治病,就把俩儿子送人了。结果闺女没治好,还是去了。老太太受不了儿子闺女都没了的现实疯了。结果老冯叔就跑了回来。等他们再去找冯二爷的时候,那家人却已经搬走了。后来老冯叔就慢慢的干起来了,在东北这一带也有了名气。不过冯家老太太身体一直不好,最后心心念念要把小儿子找回来,到死都没有原谅自己。”
白绮罗:“那然后呢?”
“后来冯老爷子终于实现了母亲的遗愿,终于找到了自己当年被送走的二弟,可是二弟却也都已经不在了。听说他早些年就是病秧子,拖了几年人就没了。冯家那位儿媳妇儿也改嫁了,又生了三个儿子。他们夫妻对冯娆小姐特别不好,她糟了很多罪,吃饭多了挨打,不干活儿挨打,大声说话儿挨打,连稍微长点肉都要挨打。说她就是吃了多才长肉,你说哪有这样当娘的,她真的特别可怜。那个时候才七岁的姑娘,看着就四五岁的样子。后来老冯叔就把她领回来了。这么些年,她一直都生活在冯家。不过,小时候养成的习惯还是对她影响特别大,所以就……您别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