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等你下课了——灼夜
时间:2018-12-24 09:26:34

  盛微语眉梢一挑,收回手。
  坐在盛微语旁边的两个女生低声议论,笑她故意拖着不喊到,刻意让男神老师注意自己的做法太心机,又幸灾乐祸她这心机对男神老师没一点用。
  声音不大,却只字不落地落入盛微语耳里。
  不动声色往那边瞧了一眼,恰撞上议论的女生偷偷飘过来的视线。
  盛微语抿着嘴朝她笑了一下,还没说什么,对方便先慌乱地移开眼,满脸心虚。
  她勾了勾唇,扭回头,想将注意力重新放回讲台上,桌子前却出现一张要联系方式的纸条。
  纸条巴掌大小,边缘都不齐整,一看就是刚从书后面封底里撕下来的。
  盛微语不着痕迹扫了四周一眼,不出意外撞上一个男生的视线。
  就坐在她座位斜前方。
  见她看过来了,男生也不扭捏,咧嘴笑了一下,身体微微往后仰了仰,朝她座位靠近了些,偏过头低声问:“同学,瞧着眼生,你是来代课的吧?”
  盛微语也不遮掩,“同学,有句话叫看破不说破。”
  见她坦坦荡荡,男生笑了一下,“那既然有缘被我识破,不如趁机认识一下?”
  说罢便看了眼她手中的纸条,意思不言而喻。
  盛微语看了他一眼,本不打算给,她才被渣男三,近期对这种像渣男一样擅长勾搭女生的男人都没什么好感,心里正打着婉拒的腹稿,却一抬眼撞上了讲台上男人投过来的目光。
  平静而陌生的一个眼神,目光只在空气中碰撞了一秒,却叫她脑子里正在思考的东西瞬间清空,化为空白。
  鬼使神差的,盛微语做出的行动与方才的想法南辕北辙。
  她在那张纸条上写下一串电话号码,慢慢悠悠地,故意卡在了易言视线再次往教室这边扫的时刻,递给了男生。
  再与他视线相接,也不慌不忙,同他扬起了一个弧度微小的笑。
  带着挑衅的意味。
  然而对方却像是没看到一般,漠然地移开目光,继续讲他的课。
  哪怕一点与课堂无关的情绪,都没有外露。
  仿佛他每一次把目光从多媒体移到教室,都只是所有教师在讲课时,为了抓不听讲学生的一个职业习惯。
  对方的漠视,让盛微语嘴角的弧度僵住。
  原本笃定自信的内心此刻开始动摇。
  是真忘了?还是没认出来?
  盛微语抿紧了唇,脸色发寒。
  这两者,都足以让她恼羞成怒。
  斜前方的男生如愿得到联系方式,也没立马掏出手机存下来,他自知不能留下好像几百年没见过美女一样的猴急.屌.丝形象。
  收好纸条,他维持着这个别扭的姿势,继续搭讪。
  已经给了电话,对方自以为很能聊天地同她喋喋不休,周围认真听课的人被打扰到,眼神已有不满,盛微语心里也有些不耐。
  她脸上挂着敷衍的笑,给出终结话题的暗示,“不如先听课?”
  听出了她的暗示,男生也没显出话题强行终止的尴尬。
  看见盛微语面前空空荡荡的课桌,他笑得自然,“你都没带书过来?不如用我的?”
  说着便将自己桌上的大物教材放到盛微语面前。
  而恰是这个时候,讲台上一直任凭教室里讲小话玩手机也无动于衷的男人,终于停顿了两秒。
  “这个问题,谁能回答?”
  易言笔直地站在讲台前,视线往教室里扫。
  目光所及之处,一颗颗头颅纷纷垂了下去,以发量充足的头顶示人。
  偏就有一个人,昂首挺胸,与他对视。
  仿佛就等着他,喊出她的名字。
  盛微语看着易言果然朝自己的方向走过来,眸中闪过得逞之意。
  抬着头,去同他对视。
  然而下一秒,男人却停住了。
  停在了她斜前方的桌边。
  修长的手指微屈,敲了敲搭讪男生的桌面,“你说。”
  男生得令不得不站起来,意料之中的哑口无言。
  易言侧头看了眼空空如也的桌面,又看向他,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连书都不带,你是来学习的,还是来坐阵的?”
  搭讪男表情紧张,被他看得心里头直发虚,“我、我……”
  “易老师,您误会了。”
  女人的声音突兀地插进来,易言闻声看去,却见女人弯着唇角看着这边,眉眼盈盈,替那男生说话,“他把书借给我了。”
  末了,那像漂亮鸦羽一般的长睫扇了扇,目光诚挚,“易老师,我下次一定记得带书。”
  不知有意无意,刻意加重了“记得”这二字,仿佛在强调着什么。
  易言站在她斜前方,垂着眼,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陌生。
  不超过两秒,嘴角若有似无地往上翘。
  不是嘲笑,而是一种轻视,质疑她这句话可信度的轻视。
  他轻呵,真就如同一个长者一样,“好心”提醒她这位吊儿郎当的学生,“也要记得,认真上课,别讲小话。”
  “……”
  盛微语盯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嘴角的弧度渐渐抹平。
  从刚刚到现在,她不遗余力地暗示,提醒,甚至挑衅,换来的,却是对方漠然的眼神,冷淡的态度。
  这一切,就像对方搬起了一块坚硬的石头,将她骄傲的外壳狠狠砸碎。
  把那卑微的内心毫不留情地暴露出来,供人嘲笑。
  盛微语垂下眼,长睫微颤,掩去眸中的波澜。
  **
  下了课,盛微语就打电话给自家表妹,拿书。
  把教材拿到手,她也没在b大久留,直接回了公寓。
  导师还在国外,她这两天算是半休假状态,闲来无事,半躺在沙发上,拿着刚带回来的物理教材,翻着看。
  不出所料,看了没几行字,她便睡意连连。
  盛微语打了个呵欠,心道物理书不被纳入催眠工具的行列,真是可惜了。
  “提前回来啦?”
  凌希从外面遛完狗回来,一开门就看见本应该在国外参加交流会的女人,以一副葛优瘫的姿势,躺在沙发上,手里举着一本什么书看,脸上却一副快睡着的模样。
  “看什么书呐,这么起劲?”
  她把遛狗绳给大侠解掉,拿了个公仔,拾掇着大侠去一边玩。
  走到沙发前,瞧见盛微语举到头顶的书的封皮,凌希眼角一抽,“大学物理?又帮你男朋友做作业……”
  “不对啊,”说到一半,凌希顿着,脑子转了转,“贺廷不是研一的吗?你拿本大学物理看什么?”
  盛微语看了她一眼,把书放到一边,解释,“帮我表妹代几节课,随便翻翻。”
  “还有啊,”盛微语依旧没从沙发上挪半步,伸长了手,从茶几上的果盘里摸了个苹果,咔嚓咬了一口,这才慢悠悠说了一句,“我和贺廷分了。”
  这平静的语气,仿佛在说今天天气真好。
  凌希惊讶地睁了睁眼,“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今天。”
  盛微语补充了一句,“他劈腿,被我撞见了。”
  仿佛想起了什么恶心的画面,她嫌恶地皱了下眉,不想再过多回忆。
  听见劈腿这二字,凌希的脸色沉了沉,还想说什么,看见盛微语这模样,也没再多问。
  正想着怎么安慰她几句,对方却从沙发上坐起,盘着腿,一脸正色,“你现在还记得你的高中同学吗”
  像是怕这话问得不够清楚,她又换了个说法,“这么说吧,你现在对你的高中同学都还有印象吗?”
  见女人从吊儿郎当的散漫状态,忽然换了个人似的,变得认真严肃,凌希微讶。
  她想了想,“看情况吧。”
  “看情况”盛微语一脸困惑,“看什么情况?”
  “就是分记得和不记得的情况,比方说我记得戴眼镜的寸头胖子还欠着我五块八毛八直到毕业都没还,记得我同桌那死竹竿一米七的大男生体重不过百,还记得……”
  “打住打住,”盛微语及时制止了凌希如数家珍一般回忆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你说的这些都是同班同学,我想问的是,你还记不记得其他人,除了同班的?”
  “不同班的我记他那么多干嘛呀?”
  凌希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又马上想起什么,两掌一击,“对了,我还记得我们学校校草,比我高两届。”
  她脸上带着点花痴的小骄傲,“特别帅。”
  闻言,盛微语摸了摸下巴,“那不应该啊……”
  凌希莫名其妙,“不应该什么”
  “按你的说法,盛微语同学这么漂亮,他不应该不记得啊。”
  “……”
  凌希抽了抽嘴角,她从未见过如此自恋之人。
  尽管这人的确有自恋的资本。
  等等!
  他
  凌希忽然注意到这个代词,“你说谁忘了你了?”
  她眼神变得八卦,“你遇见谁了?”
  “要怎么说呢?他的身份……”
  盛微语盘腿坐在沙发上,视线落在被她丢在一边的物理书上,好似在透过这本书,看到了什么。
  她勾了勾唇,幽幽开口,“一定要说的话,他算……”
  “我死去的初恋?”
  作者有话要说:
  易言:听说我死了:)
  美丽冻人易美人,被易教授的冷冻光波冻到说不粗话(瑟瑟发抖.jpg)
 
 
第4章 第四课
  【4】
  翌日。
  盛微语再一次去了b大,代课。
  导师没回,她偷个闲,翘了咨询所半天的班。
  同在咨询所工作的凌希见状,也只是无奈,答应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今天化了个淡妆,唇上的口红色号,也从凌厉的正红色,换成自然的豆沙水蜜桃色,温柔感满分。
  波浪卷的长发也被她扎成了简单的马尾,配上白色吊带连衣裙,比起昨日,更像是一个被象牙塔保护的学生,一点攻击性也没有。
  只有手上的红色甲油,没被替换,与她这身打扮格格不入,却依旧让她偏爱地保留下来。
  盛微语去得算早,挑了个靠近讲台的前排位置,戴上耳机,听歌打发时间。
  她撑着下巴,半阖着眼,像是在假寐。
  离上课时间渐近,教室渐渐被填满,也渐渐变得嘈杂。
  周遭几个女生,声音不大不小地在议论八卦。
  “哎哎听说了嘛,咱们这个新来的易老师,是刚从美国回来的教授。”
  “我天,教授?他多大年纪啊,就评上教授了?”
  “所以才说是大牛啊,智商高,又这么帅,简直就是绝版的男神!活招牌!”
  “听说他之前在美国那边工作,这次是因为私人原因暂时回国。”
  “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
  ……
  耳机里的歌声还在慢慢悠悠地播放,只是声音被调到最小,丝毫压不住外面的嘈杂声音。
  不知怎么,嘈杂声渐渐变小。
  盛微语抬起眼,视线往门口的方向晃,果然看见面容清冷的男人从外面进来。
  他换了件衬衫,黑白竖纹,没打领带,衬得他越发身材颀长。
  视线相接,一眼望见那双漆黑沉静的眸子,她秀眉一扬。
  挺了挺腰,摘了耳机,从桌肚里拿出物理书,摆上桌面。
  纤细匀称的修长手指,微微屈着,有意无意地,在那本物理书封面上的书名上,一点一点。
  像是在提醒什么。
  易言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一眼,像是没看到她这赤.裸裸的挑衅一样,将带来的课件打开,声音清冷,“上课。”
  从男人进入上课状态开始,盛微语就觉得,这辈子的困意都集中在了这节课上。
  更准确地来说,是她人生中的所有物理课。
  本着“既然坐在了前排就要给老师面子困死也不能玩手机”的原则,盛微语直了直腰,打起精神。
  三分钟后,她端正的坐姿开始变得随意。
  五分钟后,她随意的坐姿换成撑着下巴。
  十分钟后,撑着下巴的她眼皮开始打架。
  第十一分钟,上下眼皮和好如初,相亲相爱拥抱在一起。
  斗志向物理屈服,灵魂都安详沉眠。
  意识朦胧之中,盛微语做了个恍惚的梦。
  她极其厌恶这种模棱的梦境,如若将死之人生前最后一刻的走马灯,即使内心深处藏得最隐秘的一角,在这里也无处可遁。
  梦里的她,抱着一摞习题资.料,不情不愿地站在一扇房门前。
  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清俊的男生站在门口,似乎对她果真如约有些意外,脸色却没显露出什么意外的情绪,也看不出喜恶。
  他向来如此。
  男生侧身让开一条道,“进来。”
  他咬字的发音很清晰,也意外的流畅,却只局限在两个字以内的短句。
  盛微语恶狠狠瞪了他一眼,眼里尽是不服气的暴戾,却还是抱着书听话进了屋。
  继“听话”带着习题到他家之后,又不得不“听话”摊开她原本一个学期都不会看两页的物理课本,看教学视频。
  听着教学视频里,物理老师极具催眠特效的声音,她的意识开始混沌,头渐渐变重,疯狂地想要亲吻桌面。
  迷迷糊糊之中,面前好像站了个人,遮住了刺目的光,在她身上投下一片影子。
  她在混沌之中挣扎着,要不要睁开眼去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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