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黑莲花攻略手册——白羽摘雕弓
时间:2018-12-24 09:35:44

  妙妙让这突然的提示一扰,阵脚骤乱。借着喝茶的功夫,开始思考起人生:慕声一个人待着,还没见她,就能凭空增加好感度?
  ……他到底在房里干什么呢?
  待她回过神来,慕瑶已经开始按例询问了:“不知李夫人您娘家在哪?”
  十娘子温温柔柔地答道:“我娘家……在灵丘附近,本姓斐,我是家里第十个女儿,被乡里相邻叫做十娘子。”
  “灵丘……”慕瑶皱皱眉头,“夫人与李公子是在江南相识,灵丘距离江南,一北一南,怕是……”
  “哦,我小小年纪便外出游历了,”十娘子笑笑,回答得滴水不漏,“我从灵丘出发,一路走一路求学,跟着些巫医大夫,学了些医术皮毛,本想在江南定居,开一家医馆营生。”
  这医馆自然是没开成,十娘子嫁给了家财万贯的李准。
  慕瑶又问:“夫人是什么时候遇见李公子的?”
  凌妙妙听得心里发毛,想提醒慕瑶一下,她的语气太过紧绷,听起来不像是闲聊,倒像是审讯。可十娘子一直保持着良好的涵养,面带笑容,非常柔顺地回答问题:“我认识阿准的时候,他还很年轻……”
  她微微笑了,神情恬然又惆怅,似乎越过眼前一片虚无,看到了许多年前的回忆。
  “有多年轻?”
  十娘子仿佛忽然回过神来:“哦,那时方姐姐还在,楚楚还未出生。他们感情很好,每天傍晚,都要手挽手出门散步,阿准问方姐姐,‘你猜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方姐姐说,‘我猜是个像你一般俊的男孩。’,阿准便笑,点点她的肚子说,‘我倒想要一个跟你一般俊的女孩’。”
  她有些难过地低下眉,语气放轻,“后来,方姐姐总是一个人坐在庭院里哭,她身体一直不好。”
  慕瑶微微皱眉,总觉得十娘子的叙述有些怪,但一时又辨别不出哪里奇怪。
  “后来,楚楚出生了,方姐姐因生产中喘症爆发去世。我看到阿准一个人带着孩子,每天沉浸在悲伤里。”十娘子顿了顿,“楚楚也有一样的喘症。我努力研习医术,就是为了能够帮到阿准。两年后的一天,楚楚突然发了喘症,因乳母看护不力,险些丢了性命,幸而我去的及时……”
  慕瑶听着,表情有些茫然:“也就是说,夫人和李公子早就相识,一直是……朋友?”
  十娘子动了动嘴唇,最终敛眸,抿唇笑道,“是的,朋友。”
  小童子掀动了帘子,叮叮当当的响,他跑进来:“慕姐姐,柳哥哥回来了,在院子里等您。”
  慕瑶一天都在悬心柳拂衣,生怕他会因为帝姬的事情被宫殿刁难,闻言立即站了起来:“李夫人,失陪了。”
  十娘子微笑着点点头,目送她离去。
  妙妙本在犹豫要不要也寻个由头告退,却听到十娘子清甜的声音:“凌小姐请留步。”
  妙妙转过头来,有些惊讶地问:“夫人有话对我说?”
  十娘子不似刚才那样坐端,而是有些慵懒地靠在了桌上,漂亮纤细的手端着茶杯,宛如美人捧酒,如果不是顶了一张树懒似的脸,真是个十分妖娆的动作。
  她注视着凌妙妙,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笑声格外动听:“我知道慕姑娘一直怀疑我,方才一直询问。你也对我好奇,为什么不发一语?”
  凌妙妙一怔,有种坏心思被戳破的羞愧:“我……确实对夫人很好奇。”
  十娘子喝了一口茶,只是她喝茶的动作宛如喝酒一样,似乎凭空带上几分醉意:“你是不是在好奇,为什么我长成这副模样……”她漂亮修长的手指一点点抚摸过自己的宽脸,和浅浅的眼皮,“阿准却能那样喜欢我?”
  “没有没有……”凌妙妙急忙摆手,虽然十娘子长得像胖头鱼,瞳距比常人宽了些,但好歹眼睛鼻子该有的全都有,不缺胳膊少腿,她的相貌不应该成为被攻击的对象,她也不应该这样自卑。
  十娘子轻笑了几声,像是被她的反应逗笑了:“你不想问问我,怎样才可以让一个人死心塌地地喜欢上你吗?”
  妙妙联想到自己谜一样的攻略对象,忍不住点了点头:“那夫人说说看,怎么能让一个人死心塌地地喜欢上我?”
  十娘子看着凌妙妙眯眼笑,“阿准喜欢我,是因为……”她又将话题引向了自己,眼神变得格外认真,“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他。”
  “我可为他一日三餐亲自下厨,学会五湖四海的菜系;我可为他缝制冬装夏袍,做腰带,绣荷包;他康健我陪侍在侧,与他一同待客,他生病我侍疾床头,衣不解带;我包容他一切缺点,热爱他所有不足,我了解他一切喜好,爱他所爱,厌他所恶,守护他想守护,抵御他想抵御,我愿为他付出我所有的时间、精力、能力乃至生命。这世上,他找不到一个人比我更加爱他。”
  “……”凌妙妙怔怔望着十娘子。
  端着茶杯的十娘子,用清甜的嗓音娓娓道来,明明是平淡的语调,说到最后,妙妙眼前似乎看到江堤浪涌,海浪咆哮,一场盛大的表演落幕时如潮的掌声。
  “你明白吗,想要让人爱你的最终奥义,只有一条。”
  她将纤细手指贴上自己妩媚的美人唇,两只眼里似乎泛出了些哀伤的意味,像是澎湃的琵琶曲最后那铿锵的一拨弦:“——那就是付出同等的爱。”
  凌妙妙带着满脑子爱的教育混混沌沌迈出门槛时,恰与慕声碰了个面对面。
  少年已经恢复正常,只是看她的眼神里有些意味不明的情绪,令人难以捉摸:“柳拂衣回来了,晚上开宴。”
  “……哦。”她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与他擦肩而过。
  慕声回头望着她的背影,凌妙妙一向没心没肺,这会儿也只顾自己往前走,只是她走得慢了许多,步伐有些虚浮,似乎有些……伤感。
  他微蹙眉头。
  凌妙妙望着沿路的木槿花,心里想,以爱换爱……这实在是一个笨办法,若是遇到对的人,事半功倍,若是遇到错的人呢?只怕南辕北辙,伤透了心也未必换来一顾。
  只是,一个将爱奉为圭臬的女人,会是坏人吗?亦或是,爱被重视得过了头,也会扭曲成恨,至盈则缺?
 
 
第62章 鬼魅制香厂(七)
  短短几日,李准已将柳拂衣引为知己,热情表现得格外明显。不仅一口一个“柳兄”叫得十分亲切,还专为他顿顿好酒好菜招呼,生怕不能将李府所有的好东西全堆在他面前。
  柳拂衣回皇宫送帝姬,李准便恹恹不乐,早早离席;柳拂衣一回泾阳坡,他立即便光彩照人,筹备了丰盛的晚宴。
  又是一顿觥筹交错,凌妙妙扒拉着盘子里的美食,默默盯着柳拂衣的脸,几乎有种错觉,这些日子,柳大哥脸都吃圆了一圈……
  突然感到旁边有道冷冷目光扫过来,她回头一看,慕声的眸子正在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侧脸。
  “你看我干嘛?”妙妙叼住筷子,疑惑地问。
  他立刻偏过头去:“吃饭就吃饭,你盯着柳拂衣做什么?”
  凌妙妙噗地笑了,压低声音附在他耳畔:“柳大哥长得俊呀,不看他难道看你吗?再说了,你看慕姐姐也盯着柳大哥呢,你怎么不管?”
  慕声眼眸一暗,似是火冒三丈,直到这顿饭结束,果真再也没有理她。
  晚饭后,李准派人照旧上茶解腻,大家剔着牙说说闲话。
  乳母抱了楚楚来,笑道:“小姐今天中午睡得多了,下午睡不着,精神头大得很,闹着要出来玩。”
  李准自然很欢喜,拍了拍手,敞开怀抱:“楚楚,到爹爹这里来。”
  小女孩自己下了地,用小小的声音和李准进行了一会儿一问一答,开始羞涩地朝慕瑶这里张望。
  李准恍然大悟:“前天楚楚说要跟慕姐姐和柳哥哥玩儿,昨天扑了个空,今天还惦记着,是不是?”
  楚楚黑宝石似的眼珠里闪过笑意,不好意思地将头埋在李准怀里。
  慕瑶和柳拂衣相视一笑,柳拂衣伸出手邀请:“楚楚小姐?”
  楚楚整整衣衫,小大人似的摇摇摆摆走来,将手搭在他伸出的手掌上。
  为了方便与楚楚玩,两个人从椅子上转移到了地上,李准特意叫小童送来两个蒲团,让二人盘腿坐着,以免着凉。
  柳拂衣从怀里掏出一根红绳,头尾相结,用手支着,慕瑶含着温柔的笑,十指娴熟地翻起花绳。楚楚的眼睛瞪大了,许久,兴奋地拍起了巴掌。
  三个人迅速打成一片,又笑又闹,看起来像……和谐的一家三口。
  李准在一旁笑着注视,看了一会,嘱咐道:“十娘子腹痛不适,提前离席,柳兄看顾楚楚,小弟先去看看内人?”
  柳拂衣摸了一把楚楚的头,含笑点头:“李兄自去,一会儿楚楚累了,就让乳娘将她抱回去。”
  李准点点头,放心地离去,一旁侍立的小童也亦步亦趋地跟着下去。
  累了一天的乳娘坐在不远处的圈椅上,开始歪着头打瞌睡。
  正厅内一时间只有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和笑声。
  楚楚不会翻绳,方向时常相反,这次又翻到了死胡同里,眨巴着眼睛一筹莫展,小嘴撅了起来。
  在一旁观察的妙妙几步上前,眼疾手快地准确地勾住那“死胡同”向回一翻,瞬间还原到了上一步,楚楚看直了眼睛,猛拍起了巴掌。
  慕声看着三个人都兴致勃勃地参与游戏,也向前一步,站到了凌妙妙身边。
  楚楚骤然看到他靠近,脸上的笑容褪了下去,向后退了几步,靠在柳拂衣怀里,探出头怯怯地望着他。
  慕声蹙眉,脚步有些尴尬地顿住。
  柳拂衣拍拍楚楚的背:“怎么了,这是慕哥哥,你见过的。”
  楚楚也不玩花绳了,两只手勾住柳拂衣的脖子,将头都埋进了他怀里,声音细细地说:“我怕这个哥哥。”
  “楚楚……”
  “我怕……”
  凌妙妙望着黑莲花僵住的脸,心中啧啧,没想到这样一个外表极具欺骗性的青春少年,骗过了慕瑶和柳拂衣,却在一个孩子面前露了本性。
  慕瑶见楚楚翻绳也不玩儿了,一副要哭的模样,一阵心疼,扭头对慕声毫不留情地瞪眼:“阿声,你出去逛逛吧。你吓着她了。”
  慕声的嘴唇紧抿,一言不发地扭头离开,走了两步,又折回来,一把拉起地上的凌妙妙。
  “慕姐姐让你走,你拉我干嘛?”
  妙妙正玩在兴头上,自是不愿意起来,整个人耍赖似的瘫在蒲团上,慕声似乎更加生气了,一手拉她,一手捞住她的腰,将她连拉带抱提离了地面。
  “妙妙,屋里闷,出去透透气也好。”柳拂衣回首冲凌妙妙摆手,笑出一口白牙,一点施以援手的意思都没有。
  指望谁都不能指望柳大哥。
  凌妙妙垂头丧气地陪着慕声出门吹冷风。
  少年低头走路,眸中闪烁着柔润的水光:“你就这么不愿意跟我出来?”
  “里面又亮又暖,外面又黑又冷,还有阴阳裂,处处都是危险,谁想出来啊。”
  慕声微微一顿,将披风脱下来罩在她身上,一回生两回熟,这次自然得连心跳加速的过程都没有了。
  “知道外面冷,不是跟你说了晚上多穿点吗?”
  妙妙抬手将兜帽戴起来,兜帽下面露出她毛绒绒的小脸,一脸无辜抬了抬胳膊:“我多穿了呀,你看,我连秋天的夹袄子都穿上了。”
  她眼里倒映月色,像是穿兜帽的小精灵。
  慕声看她半晌:“……那你把披风还我。”
  “我不。”凌妙妙飞速系上带子,歪头冲他笑,露出了得意的嘴脸。
  她笑了半晌,忽然一指天幕,扬声叫起来:“慕声你快看,有星星。”
  泾阳坡的苍穹,被四座山峰的山巅囊括,广袤无垠,黑暗中有无数细小的星子,如同天鹅绒上镶嵌的碎钻,光辉闪耀。
  “……你没见过星星?”他随她仰头看。
  大惊小怪。
  可是夜色如此深沉,有风吹过,即使知道是处处陷阱的阴阳裂,依然仿佛能嗅到醉人的花香,流淌在空气中。细辨,这香气似乎是身旁女孩的发间传来的。
  她低下头,气鼓鼓地踢地上的小石子儿,“你这人真没意思。”
  凌妙妙遇了挫,沉默了几秒,又似乎想到什么开心事,喜滋滋地与他分享:“都说小孩能看见大人看不见的东西,你说楚楚今天是不是也这样,看出了别人没看出的东西?”
  慕声一双潋滟黑眸凝望着她:“看出什么?”
  她伸出手指故意戳他的胸膛,嘴角勾起:“看出你的本质呗。”
  她白皙的手指抵在他心口,不轻不重的,蓦然让他想起那个出格的梦里,他握住她的双手,贴在自己滚烫的心口……
  不行……
  他向后退了一步,离开她的触碰,沉下脸:“我的本质是什么?”
  岂料凌妙妙浑然不觉,往前一步,戳得比先前还用力:“表里不一,蛇蝎心肠……”她望着他的脸,思索了很久,依旧词穷,只好悻悻道,“反正跟慕姐姐柳大哥不是一路人。”
  他一把握住她的手指,凌妙妙挣了一下,他依然死死抓着,两只眸子亮得惊人:“怎么不是一路人?”
  凌妙妙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他们可为大义生,为苍生死,你能吗?”
  少年依旧用那双黑漆漆的眼睛望她,冷冷一笑,似含有无限讥诮:“你又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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