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国公府——姀锡
时间:2018-12-25 09:26:02

  触及到那张冷脸,纪鸢心中一紧,一时微微咬牙,怔在了原地。
  霍元懿见了霍元擎亦是微愣,见霍元擎面色不虞, 见纪鸢停了下来,见周围气氛一时微微凝固住了, 过了好半晌,当即摇了摇扇子, 笑了一声, 若无其事的往前走了两步,直接越过了纪鸢,走在纪鸢前头,冲那霍元擎道:“大哥, 你怎么来了。”
  顿了顿,只神色自然的解释着:“恰逢在此处遇着了小嫂嫂, 跟小嫂嫂打了声招呼, 叙了叙旧,没成想, 大哥这么快就巴巴跟来了, 嘿, 不过才说了几句话而已,瞅瞅大哥这脸色黑的,我跟小嫂嫂可是旧识,大哥这脸色,气度未免忒小了罢,弟弟这一走才不过大半年时间,倒好似快要不认识大哥了似的。”
  霍元懿言笑晏晏的说笑着。
  似乎在解释着,可这话语又隐隐有些阴阳怪气。
  纪鸢心下微沉,双手微微攥了攥裙摆,抬眼复又往那霍元擎脸上瞧去,果然,只见那霍元擎脸上的神色复又沉了几分。
  纪鸢心里头有些恼,不知这霍元懿究竟是何意,正在此时,只见那霍元擎微微板着脸,直接往纪鸢这边走了来,立在她跟前,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随即,一个弯腰,便将纪鸢整个打横抱了起来。
  纪鸢毫无防备,顿时吓了一大跳,立马下意识的伸手搂住了霍元擎的脖颈,以防下滑。
  霍元擎抱着纪鸢,经过霍元懿身边时,脚步略停了停,冷冷道了声:“你也该收心了,甭整日钻研些乱七八糟的,尽给家里惹祸。”
  说完,直径抱着纪鸢绕到月洞门,大步而去。
  留下霍元懿立在原地,一直待那两人离开很久,脸上的笑意这才渐渐散去。
  ***
  霍元懿收紧了手中的折扇,微微抿了抿唇,不多时,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的嘲讽似的轻笑,不知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在嘲笑何人,笑着笑着,正要离去时,步履一顿,想起了什么,目光嗖地一下往某个方位直直扫射而去,双眼微微眯起,只冷不丁道:“出来罢。”
  躲在游廊另外一侧,镂雕窗下的魏蘅一怔,似乎没料到自己竟然被人发现了。
  她这会儿正一脸不快了,本以为来能够当场捉奸,撞破了这个纪氏水性杨花、朝三暮四的狐媚做派,却不料那个霍元擎瞧着威风凛凛,竟是个如此没有作为的,撞见小妾跟自己堂弟含情脉脉、你侬我侬,却可装作熟视无睹,生生咽下此等苦果,看得她脑门上的青筋都快要暴跳出来了。
  这会儿见别那霍元懿发觉了,面上微愁,不过,下一瞬,不知想起了什么,忽见愁容尽褪,只见她抬手细细整齐了一番发饰及裙摆,当即施施然走了出来。
  “蘅儿见过二公子。”魏蘅走到霍元懿跟前,缓缓朝他施了一礼,随即微微抬眼,近看,只见这霍元懿五官更加绝美英俊,风姿雅量,且全身上下透着股子尊贵风流的华贵气质,与那霍元擎的威严霸气不同,却是另外一派贵爵气韵,同样令她面红耳赤、神而往之。
  魏蘅当即微微红着脸,继续道:“蘅儿方才打此处过,恰逢撞见二公子跟鸢姐姐在此处叙旧,想着不该叨扰,正要离去,却未料正好撞见大公子从那边来了,一时心里头有些慌张,便随意寻了个地儿藏了起来,蘅儿并非有意偷听,还望二公子莫要责怪。”
  魏蘅用帕子掩了掩嘴,一脸歉意。
  霍元懿听了,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似笑非笑道:“哦,看来是我误会魏家表妹了,我还以为是魏家妹妹一个人看戏看得不过瘾,这才特意将我大哥给请来一块看的。”
  魏蘅闻言一愣,缓缓道:“二公子这话…这话是何意?”
  霍元懿脸上的笑容嗖地一下收紧了,只立马魏蘅跟前,面带嗤笑的盯着她道:“没什么意思,只是想要给魏家妹妹提个醒,这里是显国公府霍家,蘅家妹妹最好记住了,霍家门庭深深,不是什么人都能往里入的,也不是什么戏都能随意听的,不该瞧的瞧了,不该听的听了,当心祸从天上来。”
  霍元懿说着,见那魏蘅脸色慢慢变得难堪起来,嘴里冷哼一声,毫不犹豫的转身而去了,留下魏蘅双手攥紧,面色发白,不多时,整张脸都气得微微扭曲了。
  ***
  而另一头,霍元擎一言不发的将人抱着往大房走。
  这日喜宴,府中人多口杂,一路走过去,不知遇到了多少丫头婆子,众人远远见那大公子抱着纪氏大步而来,纷纷大惊,立马停在原地想要给人请安,只是,待走近了后,见那大公子面色冷凝,目带寒光,顿时一个个噤声,丝毫不敢多言,只颤颤巍巍的立在原地,待这二位主子走远了后,才捂着心口立马溜了。
  一路上,霍元擎一言未发,纪鸢躺在他的怀里,从她这个角度瞧过去,只瞧得见霍元擎那张冷硬坚毅的侧脸,仿佛由斧之给劈成的似的,只觉得比往日要愈加刚硬及冷漠了,连腮帮子都隐隐鼓了起来,纪鸢瞧着,心里一时有些戚戚然。
  她入大房这般久,唯有上回因师兄那份书信,两人生了嫌隙,他隐隐发了怒,将她扔在了屋顶吓唬她惩罚她,除此以外,便再也未曾落过脸了,且尤其是近些日子,二人瞧着似乎越发亲近了,霍元擎对她越发放纵,什么都由着她,纪鸢隐隐有些蹬鼻子上脸,丝毫不曾惧怕他了。
  然而,此番,见他脸一板,纪鸢多少还是有些发憷的。
  霍元擎一路将纪鸢抱回了木兰居。
  院子里的丫鬟起先一喜,不多时,见主子们神色有异,顿时一个个躲得老远,丝毫不敢往上凑,霍元擎直接将纪鸢抱着扔到了床榻上,只是,人放下了,身前的人双手依旧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整个吊着他的身上,未曾撒手。
  霍元擎冷脸道:“撒手。”
  纪鸢微微咬着牙,偷偷看了他一眼,道:“手麻了,撒…撒不开了。”
 
 
第198章 
  霍元擎绷着腮帮子, 目光冷冷的盯着身下的人,片刻后, 只伸手去掰。
  纪鸢一愣,霍元擎力气大,不肖片刻,眼看着手就要被从他的脖颈处给拽下来了,纪鸢心里一急,立马飞快的伸出两条腿盘在霍元擎的腰上, 手松开了,纪鸢上半身往床榻上一倒,双腿却将人紧紧缠住了,依旧半挂在了他的身上。
  霍元擎一时不察,整个身子被带得一阵踉跄,不由往床榻上一跌,好在反应快,立马伸出两臂, 撑在了床上, 撑在了纪鸢身子两侧, 只伏在纪鸢身子上方。
  冷冷的盯着身下之人。
  纪鸢脸上有些红, 眼神有些飘, 过了好半晌, 只讷讷道:“脚…脚怎么也不停使唤了啊。”
  说完, 只将脸缓缓转了过去, 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霍元擎听了, 顿时被她的厚脸皮给气乐了。
  过了好半晌,只板着脸,伸手用力的捏着纪鸢的下巴,将她的脸掰扯了回来,盯着她的脸,见她小脸红扑扑的,一脸的心虚模样,霍元擎心里冷哼一声,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松开,不然,当心你往后下不了床。”
  明晃晃的威胁,语气严肃认真,完全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
  纪鸢听了,想起那些下不了床的日子,身子微颤,她此刻与那霍元擎姿势亲密暧昧,这会儿才陡然反应过来,她这番举动有多没轻浮不雅,两人身子紧紧挨着,慢慢的,纪鸢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了对方身子的变化,纪鸢一愣,羞得立马要松开了双腿。
  只是,眼看着要松开时,动作又嗖地一下止住了,她小心翼翼的看了身上面黑如锅底的霍元擎一眼,只咬了咬牙,还想着要谈条件道:“你…你不准打我,也不准罚我,我…我才松开…”
  霍元擎闻言牙关咬紧了,一时间气得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过了好半晌,只缓缓呼出一口气,竟然有些没辙,冷着脸道:“几时打过你,罚过你。”
  纪鸢听了,想着好像也是。
  又听这语气…
  眼珠子一时转了转,又细细瞧了对方一阵,见脸依旧黑,却好似不像上回那般,平静的犹如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见危险解除,纪鸢心下一松,这才立马松开了钳制住对方的双腿,又立马掰开了对方的一只手臂,麻溜一把滚落到了床榻的最里头,滚对方挨不着的地方,躲了起来,谨防对方反悔,省得又要将她给拉上屋顶了。
  ***
  霍元擎冷着脸看着对方往里滚,他这边黑着脸,本想要训斥几句,她那边倒好,嬉皮笑脸,如此没皮没脸的,霍元擎脑门顿时有些疼,过了好一阵,只抬眼冷冷瞅了纪鸢两眼,背着手从床榻上起了,转身往外走了去。
  纪鸢抱着软枕缓缓爬了起来,见对方走到窗子旁的案桌旁不知在捣鼓着什么,只听得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纪鸢想支起身子去瞧,那边声响忽而一停,霍元擎复又过来了,纪鸢立马抱着软枕重新缩回了墙角。
  眼瞧着霍元擎手中拿了一小瓶跌打酒过来,纪鸢微微有些诧异。
  霍元擎立在床榻前停了下来,语气依旧发寒的冲纪鸢道:“过来。”
  这会儿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纪鸢丝毫不敢忤逆,见那霍元擎脸上没有威胁,立马乖乖爬了过去。
  霍元擎往床沿上一坐,冷冷道:“哪只脚?”
  纪鸢一时有些一头雾水,不知对方究竟乃何意,想了想,犹豫着,将右脚缓缓伸了过去。
  霍元擎方才便见她右脚有些跛,当即也未曾起疑,直接一把捏住她的脚,将裹脚的细布褪了,露出里头白嫩的脚丫子,霍元擎一手捏着纪鸢的小腿,一手握住纪鸢巴掌大的脚掌,轻手轻脚的转了个圈,又细细去瞧她的脸色,见并无痛楚,并未曾伤筋动骨的,顿了顿,又冷声道:“另一只。”
  话音一落,纪鸢又立马将另外一只脚伸了过去。
  霍元擎细细检查了一番,见无碍后,松了一口气,想了想,还是倒了些铁打酒放在手心,搓热了,然后抹在纪鸢的脚踝处,给她细细搓揉了一阵。
  这些药材都是霍元擎备在这里的,纪鸢身子娇弱,欢爱时,轻不得,重不得,瓷娃娃似的,一碰就碎,往日里,不似他们这般皮糙肉厚,但凡磕着碰着了,身上的伤口立马就起了,红得发青发紫的,瞧着还挺恐吓人的,霍元擎直到这会儿当知,原来女孩儿家家的竟如此娇嫩,难怪都说女子是水做的,可不正是么?
  为了谨防万一,霍元擎便将所有能够用的上的膏药都备来了,这跌打酒瞧着寻常,却是功效最好的。
  ***
  纪鸢瞧到这里,顿时有些心知肚明了,原来,对方以为她脚扭了,这才匆匆将她抱着回来,这才立马将她掰扯开,原来,是想要快些瞧瞧她的伤口,她还以为…对方误会她了,是要罚她的,是恼她了,是生她气了。
  粗粝的手指在她脚踝处一下一下揉捏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蹭着她的皮肤,冰冰凉凉的,纪鸢心里却觉得有些暖。
  那双手,是显国公府霍家大公子的手,御前一品侍卫,圣上最得力的青年才俊,国公府未来的承袭人,未来的国公爷,那样一个高高在上的人,此刻,竟然甘愿放下身段,替她,替她这个小小的妾氏做这样的事情,说不触动是假的。
  曾经,纪鸢虽妥协了,向命运低头了,入了大房,只想着安分守己的度过这一辈子,即便尽心尽力的伺候好对方,却也依然想要努力守住自己的本心,可是,迟疑过,犹豫过,直至看着国公爷与长公主那般,夫妻二人竟闹得不可开交,一直闹到了这个岁数了,还未见和好,忽而间有些感慨,有些豁然开朗,只忽而觉得一辈子夫妻离心,一辈子背道而驰是一件多么遗憾而可惜的事情,在这漫长的岁月长河中,心中无依无爱,唯有怨念与仇恨,可恐而悲哀。
  她虽不是那霍元擎的妻子,但是,她却可以真真实实的感受到对方对她的呵护及宠爱,很多时候,竟不由自主的让纪鸢感受到了一种依靠及安心,这种感觉,跟父母给的,跟嬷嬷给的,跟姨娘给的十分相似,又好似截然不同,令人隐隐贪恋,令人感到幸福和欢乐。
  她虽不知这样的感觉能够持续多久,但是,人的一生如此漫长,既然内心在渴望,既然心里在祈盼,又何不试着尝试一下了,何不试着回应一二呢?
  想到这里,纪鸢眼中缓缓染起了一抹柔情,一抹笑意。
  霍元擎一抬眼,就见床榻上的人头枕着软枕,正抬着眼,巴巴的看着他,那眼神,直勾勾的,黏糊糊的,霍元擎瞧得心里一紧,只不漏痕迹的目光微微移开了,竟有些不敢看。
  过了好一阵,咳了一声,复又收了回来,重新落在了纪鸢脸上,不知她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霍元擎依旧冷着张脸,道:“这样看着我作甚?”
 
 
第199章 
  纪鸢嘴角噙着笑, 一手撑着侧脸, 斜躺在软枕上, 笑吟吟看着霍元擎, 微微轻启着红唇, 问道:“公子方才是不是恼鸢儿呢?”
  说这话时, 另外一只手缓缓凑了过去,一下一下勾着霍元擎的衣袖,轻轻扯着,又卷在手里玩着,双眼笑盈盈的看着他,举止说不出的轻浮勾人。
  霍元擎见状, 只紧紧抿着唇, 没有说话,不过两腮处的肌肉微微鼓了鼓, 有些紧绷, 过了好半晌,缓缓呼出一口气, 只抿着嘴, 伸手将纪鸢胡乱动的手给扯了,重新扔回到了她自己身上,板着脸道:“好好躺着,别捣乱。”
  他还在替她揉脚, 她却跟个小孩子似的, 一下一下来捣乱着, 简直比褀哥儿还调皮,还黏人。
  恼了?还是没恼?
  恼了为何不说?
  没恼,为何又是这幅臭脸色,又为何对于方才的事儿绝口不提?
  男人心,海底针,真是不可猜测啊。
  如果当真是恼了,纪鸢原本还想要使出美人计蒙混过关来着,好渡了这一劫,只是,没想到对方眼皮子都未曾抬一下,纪鸢一时只有些悻悻地。
  过了好半晌,只微微鼓了鼓脸,将手指头往被褥上抠弄着,方皱着脸,装可怜着,主动解释着:“鸢儿…鸢儿原本不过是无意间遇到二公子的,他想要在昭昭成亲时送她一件礼,于是,向鸢儿询问了昭昭的喜好,又…又没说旁的什么,公子至于这般恼怒了,大不了…大不了鸢儿往后见了二公子便躲着走便是了。”
  顿了顿,又道:“见了府上所有的男丁,所有的小厮也躲着走,见了殷离、国公爷二老爷,见了所有的长辈们皆躲着走便是了,公子觉得如何?”
  说到这里,不知想起了什么,忽而哎呀一声,眼中噙着笑意,看着那霍元擎笑吟吟着道:“公子,见了鸿哥儿要不要躲着走啊,鸿哥儿是鸢儿的阿弟,可当真叫人有些为难?公子,见了鸿哥儿,您…您应该不会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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