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闫时轮说完这句话时,苍舒言却挣脱了束缚她的黑暗力量,一股强大而鲜红的力量自她体内并发而出,片刻汇聚成一道血红的娇媚人影。
林朔风看的不真切,但若隐若现的容貌与苍舒言本人有着七分的相似,而由于这股力量离体而出,苍舒言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活力颓然倒地,令闫时轮不由的一惊,精神力稍有放松便被对方拿住了空子。
“想让这女人脱离我的掌控,墨斯大人你的心思也是够深沉的。”苍老的男人声音又一次响起。
但他却没机会再说下一句,因为他忽然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这种绝对的压逼力不是来自眼前这个男人,而是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小小的玩偶被鬼母姬雅的力量团团围住,黑与红在阴暗的隧道中首次交锋。
“区区人类邪术,妄想操控本座,无知。”傲然的威势,即使是女子,即使嗓音中还有丝丝的柔媚,但却依旧令人不寒而栗,但这些听在闫时轮的耳中,却是感慨万千。
“姬雅……”内心熟稔的名字,千余年来第一个没忘却的文字,闫时轮不由的动容。
“闭嘴,先不与你算账。”话虽说的无情呢,但心却是有情,只不过闫时轮无法看见流动在鬼母姬雅眼中的不忍与委屈,她似乎并不像闫时轮自己所想的那样,会因为曾经的过往而憎恨他。
也许是黑暗的力量完全的聚拢,为了对抗来自鬼母姬雅的强大鬼力,矮胖的女人似乎找回了自己的意识,这股庞大的悲伤令深入她意识深处的闫时轮也感受到无奈与凄凉。
“好看的女人,都是拜金的,为什么你不相信我呢。”女人呢喃得述说着,似乎是一段极为令人哀伤的故事。
“你的事业,你的钱是谁和你一起打拼的,为什么你要受不住的诱惑,你原来不是这样的,是什么让你变了,是这花花世界,还是那些比我美,比我年轻,比我有身材的女人呢。”
哀婉悲戚的语调,述说的是一段令人叹息的故事,男人的背弃与不忠,是伤害女人最为有力的武器,但真正被背弃的究竟是爱情,还是责任,这中间又有多少旁人无法得知的内情,谁又能说的清呢?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苍老的声音犹在空中回荡,黑暗的力量随着那诡怖的玩偶破碎的瞬间,变的愈来愈弱,直至消散,而就在此时黑暗的隧道深处传来阵阵巨响,就好似什么东西崩塌了一般。
“被操控的人,依旧是那么悲凉,你背后的人难道没让你明白,自己要与谁做对抗吗?”鲜红的人影缓缓的落地,自苍舒言身上有源源不断的力量开始令她的容貌变得愈来愈清晰,直至完全呈现,她的手能轻易的抚上闫时轮那俊美的五官。
闫时轮没抵抗,只是收回了自己的精神力,而那矮胖的女人失去了精神的支撑,软软的倒在地上,姬雅并没想过,当自己醒来的时候,再见到他会是怎样的场景,她对他究竟是恨还是爱不得。
“我真正不知道,我与那副皮囊,你究竟更在意谁。”
也许是千余年的执着,也许是自己也分不清,究竟是爱恨交织,还是不甘与委屈,她的指尖缓缓的抚上闫时轮面上的墨镜,她想要看看,想要确定那一日所听见的真相。
“会伤了你……”闫时轮出手了,他握住了那熟悉的味道,她的皮肤与过去一样是那样的柔滑,她所穿的还是那套她最钟爱的火红色衣裙吗?
“为了使用破阴灵瞳,你将神力封在双眼之中,你就这样憎恨我们苍鬼一族,就那么想置我于死地吗?”姬雅的语气听不出恨,更多的反而是心痛,她想要看,却发现自己居然也不能承受,他究竟想的是什么,她真正不能了解。
闫时轮无法回答,也不能说,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当初的决定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再见她一面,那自己的立场又作何解释?
“还是你恨我恨的,连看都不想再看我一眼?”
鲜红的泪滴落,在空中飞散就如碎裂的彼岸花,力量凝结出的影像,似乎随着姬雅的心绪波动变得动荡,芊芊五指如葱一般,在穿过闫时轮胸腔时染满了鲜红,但他炙热的心跳,与坦然受死的表情,令她不由的怔住了,随后终究还是犹豫了。
鲜红的人影逐渐的模糊,直至了然而散,没留下只字片语,胸口被撕裂的痛却远不及魂魄深处的疼痛,闫时轮知道自己不能解释,也没的解释,他无法磨灭千余年前自己所做的一切,只是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对自己留情了。
“先生……你……为什么不还手,如果她……”林朔风感觉自己似乎见证了一段不被接受的感情,他虽然不能理解,但却明白,那个女人并没想杀闫时轮,而他们之间似乎还有牵扯不断的纠葛。
开裂的胸膛在一阵金光的包裹之下缓缓的愈合,闫时轮的身体没一丝的动摇,如果不是鲜血,如果不是他唇角的殷红,没人会相信那一幕真实存在过,直到现在林朔风才相信,原来闫时轮真正不是普通的法师,或是说他本就不是人类。
“咳咳……你所看见的,听见的对她一定不能透露半个字。”闫时轮的低咳声,似乎令苍舒言不安心,好看的眉微微的蹙起。
“我明白,先生放心,我不会对任何人提起,但先生……你的伤势。”林朔风还是不安心的问道。
“不用担心,她并没真的要杀我。”闫时轮第一次感受到内心的苦涩,他开始分不清自己究竟在意的是鬼母姬雅,还是苍舒言这副皮囊,真正要选择的人,究竟是自己还是苍舒言呢。
“先生,言姑娘似乎要醒了。”
“这里交给你替我暂时照顾,我必须在进去一次。”闫时轮虽然不舍得这个时候离开苍舒言,但却不得不去处理之前听见的崩塌声。
“先生,你一个人进入太危险了,你……”林朔风本想说闫时轮看不见,没办法确定崩塌声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先叫救护车,罗子滔他们差不多也要醒了。”闫时轮怅然道,他也明白林朔风的担忧,确实他有猜测但要确认,还需要有人见证,因为他却缺乏了这最直观的判断力。
这一项弱点在他没打开神力的时候,确实是致命的,这不仅对自己不利,未来对于苍舒言同样不利,如果苍舒言不是鬼母姬雅,刚才一瞬间可能就已经死了,而自己那慢了一拍的判断,确实无法再有作为。
而就在闫时轮抬步向苍舒言的方位走去之时,身后却传来响动,待他反应过来时候,那一道矮胖的身影,却手持利刃直刺,目标是林朔风怀中还没清醒的苍舒言。
“漂亮的女人,就该死,不是你们他就不会走,不会丢下我,更不会死,你们就该下地狱!”矮胖的女人满身的戾气,怨恨竟然令消散的黑暗之气又开始凝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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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执着的心魔
“言儿……”
闫时轮身形犹如利箭,听声辩位之后更是后发制人, 只是情急之下以手掌制住了那刺目的寒芒, 但不知是执念还是那黑暗之力的影响,矮胖的女人力量奇大, 即使阻止,她的利刃还是一寸寸的逼近, 几乎要刺入闫时轮的腹中。
僵持之下, 闫时轮的鲜血流的更快,他很清楚单纯的武力无法与这股力量较量, 一瞬间闫时轮掌中泛起金光,鲜血也似乎变成金红色, 旋身而动,五指紧扼住那矮胖女人的脖颈, 另一手将其持械的手臂拧至背后。
但闫时轮却没有将这矮胖的女人完全制住, 从她身上还不断的撒发出一股极其危险的气息,闫时轮很陌生,他从来都没感受过, 这不是他熟悉的鬼气, 更不是邪恶的力量, 反而是单纯的人类复杂的情绪所累积出来的执念。
而苍舒言醒来之时,就看见闫时轮与那矮胖的女人对战, 女人毫无章法的攻击反而令闫时轮处处掣肘,加之她莫名其妙的力量,令闫时轮难以拿捏, 又不能使用法术将其击毙,苍舒言不清楚,但林朔风却明白在这个世界就算是闫时轮使用法术也是有约束的。
如果这名矮胖的女人是死人,那么的她的执念于冤力对于闫时轮来说不值一提,但偏偏她是活人,她的怨念执着以及那极为强大的悲愤之力,反而令闫时轮难以下手,时间一长闫时轮的动作反而相形见绌了。
苍舒言不敢说话,她很怕自己会影响闫时轮的判断,她也很明白闫时轮的弱点,而这个女人似乎很了解,专攻闫时轮的弱点而去,更是想方设法的扰乱闫时轮的判断。
而就在矮胖的女人再一次以闫时轮的弱点引他分散了注意力,她攻击的目标却换成了苍舒言,而这一次,她没再说话,也没叫嚣,但眼神中充满了杀意令苍舒言不由的怔住了,她可以感受到,这是极端的恨意,而这恨意的背后却是无尽的悲伤。
刀锋划过皮肉的声音,刺鼻的血腥味令闫时轮胆寒,那是属于苍舒言的味道,苍鬼的鲜血与人类的不同,他分的出,他终究是没能保护她吗?
“言儿,你怎么样了,你说话。”闫时轮无法看见,鲜血滴落的瑰丽,他只能感受到自己的心仿佛碎裂了一般,就好像那一日在大洞山,他无法再一次承受她在怀中失去气息,变得冰冷的感觉。
“先生……”
林朔风,不知道如何解释,他知道闫时轮看不见,但听得见闻得到,但是这样的画面他也不敢说,苍舒言没事,毕竟她是受伤了,只是刀锋似乎没在继续刺入,那矮胖的女人似乎受到了什么影响,渐渐有了神智了。
“杀……那么多人……你并不快乐……你为什么……要躲起来哭。”
苍舒言莫名的说出这些话,她并不知道这种感受,但却说的自然,仿佛自己也经历过这种痛苦,杀自己不想要杀的人,人总想要追求自由,不想被束缚,但往往枷锁是自己背上身的。
“你明明……后悔了,你已经了解了真相,为什么要错下去,你可以回头的。”苍舒言缓缓的说道,脸上同样有自责与愧疚但她的眼神看的却不是眼前的女人,是身形略有颤抖的闫时轮。
“我了解他也是有苦衷的,你也同样了解他不是吗?他留给你很多很多,他也维护了你很多很多,还不够嘛?”
苍舒言的话,听的林朔风茫然,而刚刚醒来的罗子滔与苏达斌更是不知所措,他们只看见那矮胖的女人颤抖的手已经缓缓的放下,长约一掌长的匕首,还插在苍舒言的腹部,鲜血不断的流出。
但闫时轮却似乎听出了话中的内涵,这是姬雅要同自己说的话吗?她在告诉自己她都知道他的目的,也知道他背负的使命,更知道他的身不由己,所以当年她是有心认输,她放弃了自己的追求,为了他放弃了一切包括自己的性命。
“放下执着,不要再让人掌控你的内心,守住他留给你的东西,一样可以感受到幸福的。”
苍舒言的这句话,就仿佛就是姬雅说给自己听的一样,她对闫时轮下不了手,她反而对自己更能狠心,或许这就是女人的感性,与男人的理性不同吧,他们通常会选择两个极端,一个成全,一个则是承担。
罗子滔想要上前搂住那浴血的人,但闫时轮的身形比他更快,苍舒言倒下的那一瞬,身上隐隐的红光也缓缓的平复了,令她终于感受到,灵魂似乎没在被撕扯,她好像变成一个完整的人了,说了什么?不记得了,只感受有一股很强很悲凉的哀伤充斥心头。
“言儿,你怎么样,你伤在哪里了……”闫时轮惶恐不已,他连她哪里受伤都不能辨别,想要摸却怕她会疼。
“阿时,我没事,就是好像要晕了。”苍舒言想笑,但腹部很痛,这种痛和心痛她好像又分不清了。
扯了扯嘴角,苍舒言觉得自己现在笑的一定很丑,但她不想要闫时轮担心,她看得出他很着急,他甚至第一次流露出那种不属于他的自责,她明白他在责怪自己眼盲,这种时候却连最基本的分辨力都做不到。
手掌交缠,掌中是粘稠的血液,似乎还在不断的渗出,闫时轮能感觉到这伤口不算太深没生命危险,心中也稍稍安定了,凝气静神指法运动,只是一霎眼的功夫,苍舒言的伤口就不再流血,匕首也被拔出,而她似乎也没那么痛了。
“没事了,我们马上离开这里。”闫时轮安慰道。
“阿时,我又多了一道疤了,很丑怎么办。”苍舒言靠在闫时轮的怀中,他的身上也染了血,但却还是有一股淡淡的草木清香。
“我不介意,而且这也是你勇气的象征,不是吗。”闫时轮很少会说这样的话,不仅林朔风吃惊了,连罗子滔都有些不认识眼前的这个相交五年的兄弟。
“很开心呢,阿时。”苍舒言没在说,只是用力的抱了抱闫时轮的脖子,在睡过去之前,又在脖子那个方位,用力的嘬了一口。
闫时轮明白,她开心什么,是因为自己没再说反正也看不见,根本不会介意这些话,他开始明白,其实要改变要习惯的并不是苍舒言一个人,自己何尝不是需要改变,既然要人不介意,首先自己在她面前真正不介意。
接下来,警力与救护车也陆续赶来,行刺的矮胖女人,没在做任何的抵抗,便被压上了警车,林朔风却没忘记了,将那支离破碎的玩偶一同带走,闫时轮则与苍舒言一同上了救护车,临走的时候,他也让罗子滔,将这个废弃的隧道暂时封闭了。
苍舒言的伤势并不重,但是因为闫时轮的关系,手术还是很有经验的医生来做,而全程闫时轮都被允许留在手术间内,听手术过程的描述,让他第一时间知道了详细的情况,并且让苍舒言可以在医院最独立而特殊的病房中休养。
“你也看见她的经历了,我能听的出你的感慨,姬雅我很感激你的原谅,但我却不知道怎样放下这愧疚,我虽有不得已的苦衷,却真正是有心去接触你,爱上你是我意料之外,却没想到你能这样的付出与牺牲。”
“你怪我救了这幅躯壳,怪我阻止你的觉醒,其实……是我真正没想好如何面对你,我怕你会选择与过去相同,我更怕你无法原谅我的自私。”
闫时轮握紧苍舒言的手,她睡的很熟,她的呼吸很平缓,她体内属于姬雅的力量也很平静,今天她出现过后,闫时轮能感觉到姬雅好像做了一个决定,她是不愿意在见自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