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冲了几米,就停了下来。
因为皮皮挡在了他面前。
“奥利奥。”她轻声叫他,眼睛顶着雨水在他身上扫了一圈。
看完前面她窜到他身后又看了一遍。
“还好,你没受伤。”她松了口气。
奥利奥一直盯着开枪的团员,微低着头,眼里有凶光。
“呼……”
他的声音很重,带着浓厚的戒备。
皮皮抚摸他的背:“是我的人,你……”
声音顿住。
她没有往下讲。
把劝他手下留情的话咽了下去。
他忽然站在她身后,她转身向看他,他按了下她的肩,力道不重,只是不让她转回来。皮皮停住不动。
他收回了手。
有轻微悉悉索索脱衣服的声音,下一秒,打在皮皮脑袋上的雨没了。
皮皮抬头,在她的脑袋上方,出现他的外套。
奥利奥的双臂撑在她身体上方,手里抓着衣服。
他的衣服很大,遮在她上方,隔绝了可以淋到她的胸部以上的雨水。
“……”原本头发上的雨水流下来流进她眼里,她的眼睛有点湿。
“谢谢。”她闷声说。
他凑近她一些,身体贴在她后背上,嗓子里发出愉悦的声音,有些像笑声。
奥利奥的攻击性减弱,皮皮这才开了语音。
“伤员情况怎么样?”
已经有值班人员过去看情况了,值班者说:“眼还活着,可是皮皮姐,情况怎么有些不对,像是……”
皮皮拧了下眉。
眼是被奥利奥伤的,八成是要丧尸化了。
她打断了值班人员的话,没让她把话说完:“我这就过去。”
“是。”
皮皮加了句:“其他人各回各位。”
“是。”
她有意在降低事情的存在感。
她不能让人知道奥利奥是丧尸。
奥利奥外表和常人无异,是只有丧尸王和超级丧尸才会出现的情况,传出去对奥利奥不利,太容易引起围堵和追捕。
眼是死在树下的。
皮皮到时,旁边站了两个值班室的女人,还有一个阿妹。
阿妹一直是皮皮亲手带着的,地位类似于逍遥的林淮,相当于私人助理。
见皮皮来,三个女人先看了她一眼,又快速瞄了她身后的奥利奥一下:“皮皮姐。”
“嗯。”皮皮应了,她仔细看了她们每人一眼,记住了她们的模样:“这事儿不能传出去,走漏了风声来找你们追责。”
女人们收回了投去奥利奥的视线,齐齐低下头:“是。”
皮皮去看倒在地上的伤员。
是个年轻女人,她晕了过去,双眼紧闭,侧身躺在地上,领口的衣服有破碎,颈部有三条细长的抓痕。
皮肤泛着不正常的灰色。
不难看出她是在树上袭击的奥利奥,然后被奥利奥一把扯在了树下。
许是奥利奥认出了她的衣服和皮皮一样,所以没下杀手,只是拍晕了她。
但他把她从树上扯下那一下,戳破了她颈部的皮肤,她受到感染,已经逐渐在丧尸化。
皮皮拥有全部异能,她闲暇时把所有异能都修了一遍,会一些简单的治疗。
眼已经丧失化了,这种情况下是抢救不回来的,只能看着她变丧尸。
皮皮犹豫两秒。
她侧目,用余光扫了眼奥利奥。
咬咬牙,她伸出手来,碰了碰眼的头,指腹碰到眼的太阳穴时,溢出一些精神力,震碎了眼的大脑。
从外表上看,眼半点损伤都没有,还是刚才的模样。
眼在睡梦中死去。
随着大脑被破坏,她丧尸化的现象也停了下来。
眼的肤色实在是容易引人怀疑。
皮皮盯着她的皮肤看了会儿,把她肤色不对劲的原因归咎为中毒:“中了毒,没救回来。”
女人们都很难过。
末世死亡太常见,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死去的会不会自己。
“好好安葬吧。”皮皮心情很复杂,她看了眼自己的害死同伴的手,只一眼就别开了眼。
“是。”
值班室的不少人都看到是奥利奥杀的人。
有些看到紧跟着皮皮身后的奥利奥,没言语。
有些心理藏不住事儿的,觉得咽不下这口气,开了麦,说:“皮皮姐,是他杀了我们的同伴……”
声音还算客气。
但谁都能听出是在为眼讨公道。
皮皮也开了麦。
即使不用别人说,她也需要给大家一个交代。
“我不包庇凶手,但这事归根结底错在我身上。”她沉声说。
众人一愣。
皮皮继续说:“我身边的这位先生也是我们长盛的人,只因为有特殊的任务在身,身份不方便暴露,因此他出入长盛需要戴着面具,他平时不在团里,他不认识大家,大家也不认识他,他见我们的眼开枪,还以为是敌人袭击所以才还的手,结果咱们双方都误伤了友军,这件事是我安排不周是我的错。”
众人沉默。
的确是皮皮下了命令不许开枪。
眼却自作主张开了枪,这才引起的伤亡。
皮皮把麦从值班频道调到了全部频道。
“具体怎么对我进行惩罚,晚上开个会大家商讨出结果给我,我无条件接受。”
说完她闭了麦,扯下通讯设备递给了阿妹。
她拉着奥利奥离开了。
身后传来阿妹控场的声音:“晚会儿我们开会,具体开会时间待通知,现在先来几个备用的辅助顶上眼的空缺……”
皮皮把奥利奥带回了基地内自己的房间。
两个人被淋了雨,身上湿哒哒的。
进了房间,没了雨水的侵袭,奥利奥这才把手放下来。
皮皮摸了摸他的手,很凉,不同于以往小火炉一般的温热。
他眼睛一直落在她脸上。
皮皮回望着他。
他身上衣服挺破旧,还是从龙傲身上抢得那一身,穿了很久,难免有些脏了。
她没关门。
大可站在门口没直接进来,拿手敲了敲门:“皮皮姐,我给您送茶来了,喝杯热茶暖暖当心感冒。”
“谢谢了。”皮皮看他一眼,客气地表示感谢。
大可看着奥利奥,眼睛渐渐变红:“奥利奥能喝茶吗?我给他也准备了一杯。”
“放那儿吧,等会儿看他喝不喝。”
“好。”
大可把茶放在了桌子上。
他很心疼奥利奥,眼睛就没从他身上移开过。
奥利奥却没看他一眼。
他已经忘记了所有的人和事,除了皮皮。
皮皮拿着毛巾把奥利奥手上的雨水擦掉:“大可,拿两套干净的男士行军装来。”
“好。”大可转身就走。
皮皮嘱咐了句:“等等,拿常服。”
奥利奥到底是丧尸,万一哪天带着丧尸们出去觅食,遇到人类了,被人看到他穿着长盛的衣服,长盛又得有无妄之灾。
“嗯。”
大可连忙去取衣服了。
也不知道丧尸会不会感冒,也不知道丧尸感冒了有没有人给它医治。
这么一想,他脚步走得更快了,生怕拿慢了衣服奥利奥会生病。
大可端着两套新衣服很快回来了。
一进门,就听到皮皮对奥利奥说:“你没错,你做得很对。谁打你,你就打回去,不要给别人继续伤害你的机会。”
“……”
大可把衣服放到桌子上。
桌子上的两杯茶空了一杯,奥利奥的那杯还是满的,他没有喝。
或许再也不需要这些人类才需要的东西了。
他复杂地看了皮皮一眼。
犹豫了会儿,还是叫了她:“皮皮姐。”
皮皮回头。
大可扭扭捏捏地跟那儿站着,一脸的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她在浴池边站着,用异能往里加着热水。
大可斟酌了下用词,委婉地说:“万一奥利奥以后来看你,我们的人不知道他的来历所以阻拦他进入,你这样教他,他还会继续像刚才那样进攻我们同伴的吧?”
皮皮偏过头去。
她没去看他,看着池子里的不断上升的水。
“教他对人类手下留情,人类会对他留情吗?”她回答了他的问题。
声音有些冷。
大可说:“我们可以告诉团员,让他们不要伤害奥利奥,看到他直接放进来就好。”
皮皮冷笑了一声。
“那万一有别有用心的人伪装成我们的人在路上埋伏等它呢?”
“……”
大可被噎住。
善良不是坏事。
但要在保证自己利益的基础上才能去做善事,无条件的善良不是善良,是蠢。
浴池内的水已经足够多。
皮皮收回手,她站到奥利奥身边,伸手去解他的上衣纽扣。
“我宁可他做一个恶人,也不愿意看到他受到半点伤害。”
皮皮回头看了眼大可。
他还站在原地,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子。
他后悔说出刚才的话。
皮皮声音缓和了一些:“但我也不会再让我们的人继续受伤,我会想法子中和这件事的。你先出去吧。”
“是。”
大可退了。
退出去时又看了眼屋内的人。
皮皮已经脱掉了奥利奥的上衣,奥利奥背对他站着,露出精壮的上身。
肩膀很宽,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肤色,肌肉饱满线条流畅。
身材极好。
看上去和人类没什么不同。
鼻腔内酸涩感又来了,他叹了口气,轻手轻脚关上了房门。
皮皮先拿浴巾盖在他身上,擦干了他身上的水。
“奥利奥。”
他眨了眨眼,眼睛黑又亮。
“我帮你把面具摘下好吗?”她轻声询问。
他点了下头。
发出一声:“唔……”
皮皮愣了一下。
那是人类的声音。
“你能说话?”她惊喜地看他。
过了两秒,在厚重的头盔下,传出了他的声音:“一……点。”
他说得有些费尽。
简单的两个字被他说得很用力。
这场面皮皮不陌生。
从先他作为一只奶猫刚开始学人说话时,也是这样笨拙。
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现实和回忆重叠。
回忆的自动美化滤镜骤然贴在现实里,增出万千柔情。
皮皮看着奥利奥,心软得一塌糊涂。
皮皮取出放在胸口处的钥匙。
钥匙孔在他的脑后偏靠颈部的位置,她将钥匙插进去,轻轻一动,“咔嚓”,头盔出现一条缝隙。
皮皮轻手轻脚为他摘下头盔。
“在我这儿,你摘下它,出去以后记得要戴上,知道吗?”
说这句话时她心情很复杂。
但她必须得说。
奥利奥这张脸不能被别人发现,逍遥首领和丧尸王一个模样,人类绝对会怀疑其中的猫腻,即使找不到具体证据,也不会任由余是继续稳坐人类统治者的宝座了。
万一沈周越借此机会灭了余是。
那么奥利奥也会不复存在。
为了更好地保护奥利奥,她也得暂时护着余是点。
奥利奥毫不犹豫就应了:“……嗯。”
他笨笨地开口。
皮皮把整个钢铁头盔取了下来。
时隔一个月,她终于再次见到了他的脸。
眉眼弯弯,嘴角扬起。
那是和记忆里一模一样的脸。
如果不是他颈上那个红肿的小点,她险些以为他的丧尸化只是她的一场梦。
他现在已经适应了丧尸化的身体。
他的身体本就没腐化,一旦适应了,他连细小的表情都可以做。
现在的奥利奥并不算干净,指尖里有些泥垢,皮肤上也黏糊糊的。
白色的浴巾裹在他的身上,一会儿的功夫就有些发乌。
“我给你泡泡澡,好吗?”她重新又取了条干净的过来。
他没说话。
嗓子里呜呜咽咽。
半晌,终于挤出一句人话来:“……好。”
得到回应,皮皮开始给他脱裤子。
全部脱光光后,皮皮扶着奥利奥卧进了浴池。
奥利奥坐在浴池上时他想到了什么,忽然拧了眉,抬起身子伸手去扒扯皮皮。
皮皮由他抓着。
他往上推着她,用了用力。
“让我站起来?”皮皮试探着问。
他点头。
皮皮站了起来。
他伸手就来脱她裤子。
“……”皮皮转过身,躲掉了他伸来的手。
他指腹点在她裤子后方某一处,轻轻地摸了摸,小心翼翼地。
皮皮怔住。
那是她受伤的地方。
他抬眼看她。
见她没有痛苦的表情,再次伸手去扯她的腰带,想脱下来看看。
皮皮坐下来,她红着脸,抓住了他作乱的手,她对他摇摇头,说:“我不痛了,已经好了。你还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