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人缺的就是那灵光一闪,你这一道灵光,也许抵马家思索几年,毕竟他们人在局中,而您又最善于破局。”
那侍卫首领对陈庆之的能力是心悦诚服,“无论是先生,还是马文才,都会又一飞冲天的那天的。”
“承你吉言。”
陈庆之笑笑,荣辱不惊。
“马骅若真决定放手一搏,三五年内吴兴诸家都需要他的支持,若马骅真是个有能力的,左右逢源之下,说不定他才是吴兴最大的赢家。马文才本就是士族出身,又年轻,其实可用的棋子要比我多太多。而我一飞冲天之日还不知道何时,毕竟我只是个没掌机要又没兵权的寒门罢了。”
“先生对马文才倒是欣赏的很。”
欣赏是欣赏,但他更多是记挂着那一支卦。
既然“见龙在田”,那马文才必定是有什么地方超出众人,只是现在还不显罢了。
更何况他额心那颗痣长得如此巧合,如果见了天子,会得到注意也就是时间的事情,他又何妨推上一把,给别人一个方便,也就是给自己一个方便。
他想想就觉得天意可惧,似乎冥冥之中有什么力量,非要让他和这一群学子牵扯在一起,而且也注定要他做一回他们的“贵人”。
他恰巧就知道梁山伯父亲之死的内情;
而他也恰巧因为吴兴郡沈家尾大不掉的事情和会稽太守的世子谈论过这个事情,当时两人就有些可惜那位注定要被牺牲的太守。
马文才和梁山伯身上到底关系着什么样的“气数”,让老天非要动用自己这颗棋子?
陈庆之心中一叹,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侍卫首领听一般说道。
“现在士族越发式微,马文才要自持着身份不愿承认这现状,马家也走不了多远,只看他能不能慢慢看清士庶的局限,找到自己的破局之法。也许其中的关键……”
“就在和他同行的那一群少年身上。”
第103章 你情我愿
天色黄昏,梁山伯回屋的时候,正看到马文才在给谁写着信。
他大概已经写了很久了,而且一挥而就,墨迹都尚未干透,放在案旁待干,手中还在奋笔疾书。
见到梁山伯进来,马文才抬眼戒备地看了一眼,见到来的是梁山伯,才重新低下头去继续写信。
梁山伯向来是个知趣的,绝不会无聊到去问人家干什么,进了屋便去了自己的地盘,从书箱里翻出书卷来看,只是偶尔抬头随意扫一眼马文才。
一个人写信时的精神状态,很多时候就能表现出这个人写信的内容,马文才一向注意仪态,现在也不例外,但他写信时姿势虽端正,手指的力道却太大了一点,说是“力透纸背”都不为过,可见心中有积郁之气不得伸张。
他一个天之骄子,吴兴郡里门第高贵的公子,有什么好积郁的?
难道是这个最近几天一直给他脸色看的沈让?
想到自己的猜测,连梁山伯也忍不住暗笑。
那个沈让看起来不但是没给马文才好脸色,除了对那个红衣女人,就没有对谁好脸色过。
而马文才,也不像是个会因为受了别人欺辱就写信回家告状的人。
罢了,他还管别人在想什么,马文才比他要果决的多……
马文才写完了信,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大概是准备下船后派人送回家去。等细雨收拾完了书案,他也梳洗一番,散着发赤着足拿起书,和梁山伯一般,在屋里读起书来。
其实马文才和梁山伯的性格很像,两人都自矜而保持着与人安全的距离,两人也都在意与其相处者的想法,在很多时候不会刻意打扰到别人,两人都知道努力和天赋一样重要,从来不肯虚度多余的光阴、
甚至马文才自己内心里也曾承认,如果梁山伯出身在高门,像这样的人,他是非常乐于和他结交、成为莫逆的。
即便现在梁山伯只是个寒门,可两人静静在屋子里读书,偶尔只有翻书时发出的沙沙声,彼此互不干扰,心有默契,也是很舒适的一个氛围。
“若是他不要纠缠祝英台,倒也还是个不错的人。”
马文才收回不经意扫过的目光,心中想着。
梁山伯却是有些不太适应这样安静的氛围,他似乎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和谁安安静静于夜间一起读书了。
傅歧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晚上倒也看书,但每次看的时候总忍不住大声念诵,有时候看不到半个时辰,就要拽着他东扯西拉,何况他自理能力几乎为无,连晚上的洗脚水洗脸水都要自己准备,否则他真做得出天天用冷水洗澡的事情……
现在和徐之敬住一屋,还不知道谁照顾他。丹参和黄芪似乎不是会顺便伺候别人的性子。
傅歧能养这么大,也不知是他家人心宽,还是他自己太过随意。
梁山伯越想觉得自己是个天生操劳的命,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叹气做什么?”
马文才目光没离开书卷,漫不经心地问道。
“我在想傅歧昨日好像是睡在雀室的,今天风大,不知道会不会回屋。”梁山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过他身体向来强健,应该不会因为一点风就得了风寒。”
“傅歧这性子要不改改,日后要吃大亏。”马文才提起傅歧也是一脸一言难尽,“徐之敬虽然傲慢了点,可总不会刻意为难他,他却老嫌别人这里不好那里不够爽快。徐之敬身边的刀卫又不是吃素的,他把自己堵个半死,打又打不过,找又不到台阶下来,只能去雀室过夜,会这样,能去怪谁?”
这话当着傅歧面马文才都说过,可惜傅歧是个知易行难的,所有人也就只能干着急,等不到他“大彻大悟”。
听到马文才这么说,梁山伯也很无奈,只能跟着苦笑。
两人都是自律的性子,闲谈过后便收拾了一番睡觉,梁山伯和马文才心里都揣着事,睁着眼默默在被子里想着自己心里的事情,皆是无话。
就这么迷迷糊糊的到了半夜,两人已经陷入熟睡,却突然被一阵说话声惊醒,马文才浅眠,立刻坐了起来,梁山伯也模模糊糊扯着被子坐起,两人一起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
马文才身边晚上都是有人值夜的,不必他唤,今夜值夜的细雨立刻点起了灯,过来回报情况。
“主子,是徐公子身边的丹参寻来了。”
细雨小声说道。
“现在什么时辰?”
马文才只觉得困得不行,估摸着自己已经睡了许久。
“已经是子时了。”
细雨脸色也不太好,“所以丹参不敢惊扰到主子,只在外面和我说话,结果还是惊动到了……”
“算了,醒都醒了,什么事?”
马文才头疼的披起衣衫。
“说是晚上傅公子和徐公子晚上起了口角,原本已经睡下了,大概是傅公子睡到一半醒了,看到徐公子在身边起了幔帐格开自己和他,心里不太舒服,结果大半夜的,傅公子卷着铺盖走了。”
细雨说着说着也觉得好笑。
“徐公子说不必管他,可眼看过了两个时辰都没回来,今天又起了大风,他带的只是薄被,丹参有些担心,等徐公子睡着后偷偷跑了过来,求我找人出去寻一寻。”
“他们多大的人了,为了这么点小事……”
马文才露出个懊恼的神色,满脸不耐地站起身。
“半夜里船上也禁止到处走动,他不怕被抓了丢下船去吗?”
他虽这样说着,但也知道船上的人就算抓到他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这是商船,商人大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真碰到他带着被子满船乱窜,他是官宦子弟,也就只能当做没看见。
梁山伯听到他担心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脑子里也有些嗡嗡作响,连忙穿戴整齐,慌张道:“湖上风大,他要在船上乱跑,别给吹到船底下去了!”
“真是不省心。”
马文才听到梁山伯的话,穿衣服的动作也陡然加快。
“细雨,你跟我出去找找看。现在天色太晚,不要惊动太多人,找不到再回来找人。”
“是,主子。”
“我和你们一起上去看看。”
梁山伯连忙借口。
“你?你这是庶人,半夜乱走动被抓到,即便不会丢下船去,说不定鬼鬼祟祟还要被人当贼抓起来。”
马文才看了他单薄的衣衫一眼,“况且你穿的这么少,上去得了风寒,徐之敬可不会给你看,回头又给我惹麻烦。你就在这层船舱里找找,看傅歧是不是窝在哪里歇下了,找到了就到外面来找我。”
他似笑非笑地刺了梁山伯一句,接过细雨递来的斗篷,往身上一披,系上绳结。
“我去雀室看看。”
梁山伯看着马文才披着斗篷戴起风帽走了,忍不住苦笑。
马文才怕他衣衫简陋会挡不住寒风,又担心他深夜乱跑给人当贼抓住,明明都是一片好意,却非要说的那么难听。
他是经历过世事的磨砺,已经知道从一个人的行为去看这个人的本意,要换成伏安这样性子偏激的,说不得就要当做马文才有意讽刺侮辱他,在心里留下芥蒂。
他之前说傅歧忍不住话,可现在想想,他对自己也是这样。
马文才到底是笃定他不会生气,还是觉得自己是个君子,能看懂他的意图?
这真是天知道了。
“哎,好一个口是心非。”
梁山伯无奈的摇摇头,打起精神,也出门去寻傅歧了。
***
雀室是船上最高一层甲板上设立的房间,原本是战船上用来瞭望的,在楼船上时,大多被建的宽敞华丽,而且不止一座,虽还有瞭望的作用,但大多数时候则被用来欣赏水面的景色,或者是宴饮之用。
这大半夜的,风又这么大,雀室这层等闲人是不会上来的,否则一个没站好给风吹得卷下了船去,不是开玩笑的。更何况大晚上湖上一片漆黑,即使楼船上也只有船夫工作的地方点着灯,通往雀室这条路阴森恐怖,没几个正常人真在这过夜。
但马文才知道傅歧胆子大的出奇,估计乱葬岗都是敢睡的,区区一个雀室,根本不会放在心里,梁山伯既然说他前几天曾睡过雀室,也许还会再来雀室,就不知道在哪一间里。
就在这船上人晚上心中都觉得“阴森恐怖”的地方,如今却春意融融,说不出的缱绻缠绵。
只见雀室里门窗紧闭,只有微微的烛火像是错觉一般在四周隐隐约约散发着一片暧昧的光芒。
若不是屋子里不时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说不定哪个上来的人就以为里面闹了鬼。
“啊,我不行了,沈郎,你饶了我吧。”
雀室里,一个女子发出让人全身燥热的娇喘,上半身衣衫已经褪尽,蜷在一个男人的身上不住的求饶。
那男人穿戴整齐,一只手握在女子半裸高耸的玉峰上使劲揉捏,一只手却在女子裙下不断动弹,引得那女子连哭带喊,却半点也没有真的痛苦到要推开的意思。
沈让一生之中满足感最强的时候,大概就是让身下女子哭喊求饶的时候,唯有此时,他能感觉到自己能完全掌握一个人的情绪,能让身下之人欲仙欲死,任他为所欲为。
那畏娘没入乐籍之后也不是真的只给人唱歌跳舞,官员饮宴时喝的多了,带回房里或就在当场如何也是有的。
她入了乐籍后就被人喂了绝育的药,又早早知道了欢爱的好处,她还年幼时就知道自己在这上面的性好和其他女人不太一样,所以对这种事不但没有什么羞耻之心,反倒很轻易就耽于欢爱之中。
现在嘴里说着“不行了”,手臂却像是水蛇一样圈着沈让的脖子,根本不让他离开。
沈让从成人起也不知享用过多少女子,却没有一个有这畏娘这般风骚入骨又娇美动人的,他手下一片酥滑如雪,这声音又低吟轻喘,只觉得自己的魂都要被吸走了,忍不住低头找到对方的朱唇,胡乱的吮吸了起来。
一时间,皓腕高抬声宛转,无论是畏娘还是沈让都是浑身燥热,那沈让更是不由自主的脱起了外袍。
沈让在女人上的手段了得,可那是应付普通女人,畏娘快活是快活过了,可这沈让老是不上真身,未免有些不尽兴,如今见他开始脱衣服了,知道正戏就要开始,眼神中也不禁露出期待之色。
美人粉香汗湿,春逗酥融,哪怕是神仙来了也要意动,可这沈让脱着脱着,突然脑子一个激灵,手上的动作又停了下来,将衣服穿了回去。
畏娘费尽心思缠了沈让几天,可沈让一直对她保持个让人意外的距离,她原本还以为对方只是欲擒故纵,再加上她也旷了半月有些意动,晚上才找了由头把他勾了出来,准备给他点甜头,结束了这种你追我跑的戏码。
一来接下来路途还长,这冤大头出手阔绰,二来这公子相貌还不错,比起粗野之人,她更喜欢年轻英俊的贵族,更何况她还答应了那个俊俏公子,说不得还能有些好处,自然是使劲浑身解数,没一会儿就让他起了那种意思,乖乖抛掉了伪君子的面具。
这沈让也是欢场老手,两人你情我愿,雀室里虽冷,可他一直把她揽在怀里,也有些说不尽的动人之处,可现在她快活了几次,正要到了最尽兴的时候,他却不想继续了?
“沈让竟能将娇儿抛下,任由我湿透重绡……”
畏娘面色幽怨,微微将身子坐起,那兢兢玉兔抖了几抖,看的沈让又是一阵口干舌燥。
“不,不是,我有……”
他手上还未干透,此时只觉得浑身都黏糊,只想着再将她压倒。
“这几日沈郎就对我好生冷淡,全不是刚上船的样子。奴家不明白了,是奴家太过让人不堪入目让沈郎不愿亲热,还是沈郎有什么隐疾,碰不得奴家?”
这一番话绵里藏针,又带着几丝挑逗,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都受不了女人这么“猜测”,必定是提枪上马证明一番的。
沈让自然也是正常男人,他把畏娘抱在怀里,亲了又亲,又揉搓了好一把,将自己灼热的地方顶了顶对方蜜桃一般的丰盈之处,讪笑着说:“你看,我没什么隐疾,只是碰不得你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