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他们还会有一次实习,去沪城各地的中小学给学生们上课,适应一段当老师的生活。
消息炸得王萌一愣,她和陈颖抱怨道:“居然是真的,我师姐们说了,这个就是找我们去干苦力,我不想去啊。”
同样的咋呼在学生群里响起,有些愿意试试的,有些则是不乐意去。
像王萌这样只是混个学历,家里有了安排的,根本不想去当实习老师。
班主任废了好一通功夫,才把人安抚下来。
安抚好人,班主任提高声音道:“这是难得的机会,校长努力联系,才让你们有一个实习的机会。而且是在沪城的学校,去实习会有一些工资,可以说是两全的好事。”
听闻有工资,学生们的注意力才被拉到别的点上。
班主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让一班的学生散开,自己准备回家备课。
“老师,我找您有事。”
陈颖把这班主任叫住,站在讲台下,给了矮个子老师一点成就感。
“怎么了?陈颖,你有什么事。”数一班的班主任看着班里一向没什么话的学生,目光里含着探究。
“我想请个假,10到12这三天。”陈颖道。
今天是农历正月十六,也就是阳历的2月7日,正好是星期天。阳历的8日到12日是周一至周五,也就是说陈颖的10日到12日这三天假,把下一个周末囊括进去,其实是五天。
班主任一琢磨就知道是几天假,问道:“这刚开学,你请假做什么?而且一走就是五天,课程回来怎么跟上。我跟你们说,你们这二年级正是关键的时候,课程最重要。”
数一班班主任抬起头,看向陈颖,也看向了留下来听着的其他女生。其中王萌和秦梅还有赵晚霞都在其列。
“我回家掉水里了,老头晕,我妈让我来大医院看看。正好我亲戚周三才有空,所以要请假。”
陈颖捂住了头,好像还真有那么回事。
到了中年的班主任摇头道:“你这是什么亲戚,非得周三才有时间,不正常。而且你要请病假,是需要病历单的,你在家里的病历单呢?没有病历单,怎么给我们这边医院了解你的病情。”
这班主任正好有个媳妇是医生,当下问得随心扯谎的陈颖脑阔大。
陈颖目光扫了下,一脸遗憾地道:“我记得我带了病历单的,回头找到再找您吧。”
“行,你回头再来找我。但是有了病历单,也不一定能请假,周末去是一样的。”这班主任不乐意学生耽误学习,死活不同意,“有病历单,我给你批检查的那天,有了结果再往后请。学习最重要,不要耽误。
请假的门关上了,哐当一下,贼响。
陈颖皱着眉,走出教室。
赵晚霞和秦梅走在前面,赵晚霞往回一看陈颖的脸,道:“陈颖你这脸色,看起来可不像生病。放假把心都放野了吧?我也想回去继续玩。”
王萌仗义执言:“陈颖不是本地的,又不是为了回家才请假,和你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不都是想请假出去玩。”赵晚霞不满地反驳。
秦梅依旧当和事佬:“晚晚,算了,我们走我们的。”
秦梅拉着赵晚霞回身,不想赵晚霞和王萌陈颖生出事端。
两个女生一回头,正好在回廊拐角口,砰到地撞上一堵人墙,和手里拿着大哥大急匆匆走路的老校长撞到了一块。
“哐——”
砖头大的大哥大滚在地上,摔出两米。
老校长捂着自己的腰,趴在地上一脸怒色:“怎么走路的?”
陈颖看着老校长身上冒出来的丝丝缕缕却不绝似烟的黑气,两眼发亮。
生活告诉我们,不能走班主任的路子的时候,那就走校长的路子吧。
这假,她请到了。
第35章
秦梅和赵晚霞发现自己撞到的人是校长, 当场就给吓傻了, 趴在地上身子僵硬得一时难以动弹, 吓得慌了神。
陈颖上前两步,脚下避开秦梅和赵晚霞,把头花花白的老校长用力扶起。
老校长一把老骨头, 扶起来的过程中,身子咔嚓响了好几声。
秦梅和赵晚霞相互扶着,好不容易站了起来,听着那骨头咔嚓声更慌, 泪流满面给校长道歉:“对不起校长, 我们闹着玩呢。就没注意路上, 而且这个点, 同学们都走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们送您去医院看看, 如果没事再送您回家。”
秦梅和赵晚霞弯着背鞠躬, 表情诚恳。
被撞到的任思贤板着的脸温和了几分, 她们这态度,起码让人心里舒服。想着自己又是师长, 刚刚也是他急慌慌, 于是对着两个害怕得哭了的小女生, 任思贤摆了摆手:“算了,我也没记着你们, 你们走吧, 我明儿就忘了你们两个长什么样了, 别哭了。”
"谢谢校长,我们以后走路一定注意,不会再犯。对不起,校长,我们先走了。"
听闻校长话里不想计较,秦梅和赵晚霞捂着脸,心中有些愧疚,又有些害怕地转身离开,不再纠缠。
赵晚霞还多了一分对扶着校长的陈颖的不满,心道对方就会讨好人,一句话都不帮她们说,还亏的是同学。
任思贤看向扶着自己的另外两个女生,虚弱地笑着道:“辛苦你们扶我一把了,我没事。你们也走吧,早点回去,还可以温习功课。”
王萌还挺热心:“校长,我们送你回教师宿舍区吧。晚上没课,正好有空呢。”
陈颖也道:“对啊,我们送您。”
两个热情同学扶着任思贤,一路往教师宿舍区去。
刚好路过学校的一处公共厕所,王萌突然捂着肚子,尴尬地看着校长和室友:“那个,我去个厕所。颖妹,送校长的任务交给你了哈!”
说完,王萌百米冲刺奔向厕所,也顾不得面子。
陈颖看着新出炉热乎室友奔向厕所,内心有一瞬间的痛。
是她刚刚给王萌动的手脚,让灵气冲刷了这丫头一条通胃部几个穴的筋脉,以后这丫头能有一个铁打的胃,胡吃海塞也没事。唯一的副作用就是需要亲自跑一趟厕所,给她留出请假的契机。
王萌跑了,任思贤因为王萌俏皮的话笑了出来,难得的轻松。
任思贤这几天根本笑不出来,大过年的有学生家长来学校闹事,接着回家过了一个糟心的年,然后一回到沪城好多学校领导的孩子都齐齐发烧,让心中坚定社会主义长存无神鬼思想的任思贤都信了这回事的邪。
自家孩子也没逃过去,意外之中的发病,烧得昏昏沉沉,眼瞧着就要赶不上大学报名了,任思贤想着心里一阵苦闷。
任思贤的儿子任熊也是个性子活泼,像王萌这样。
看着那活泼小女生跑远,任思贤对剩下单独扶着他的陈颖道:“小同学,我马上就到了,你在这等那个你的同学吧。我回家这就两步的路,你不用送了,今天谢谢你们两人。”
陈颖松开手,目光放在老校长的脸上。
“校长,我看你印堂发黑,子女宫暗沉,怕是你们家孩子受你牵连出了意外。可需要学生帮忙?”
说起正事来,陈颖收了脸上的笑,秀丽的脸上眼神清朗,让人无端多出几分信任。
任思贤看着面前的小女学生,不信地道:“你道听途说了什么吧?很多老师知道我的孩子在生病。”
意思是——想让我相信,你得给出些别的证据。不然光凭这一句话,不止没什么用,你还会得罪我。
任思贤面带厉色,目光如刀,话中带着苛责之意。他今天忙着开学,没时间照顾儿子,心情很不好,不然也不会怪罪其实没什么错的秦梅和赵晚霞。
眼下任思贤板着脸,自认为能吓住这个胆大想要哄骗人的女学生。
陈颖目光不动半分,笑了笑,淡定自如:“您三兄弟,母亲去年去世。”
任思贤胡子抖了抖,任还是道:“这些别人也知道,不难打听。”
但他心里想的是,他家中三兄弟打听不难,母亲去世的事却是没多少人知道。任思贤不是沪城本地人,家乡在浙南的乡下,来回一趟麻烦得很,学校的同事也没有和他这个领导关系十分亲密的。
看这老头还不信,陈颖在心里叹口气,心道这是你逼我的。
“校长你有个年岁和你差不多的新妈,你父亲老人家老当益壮啊。”
任思贤脸色一下涨得通红,就和喝了一锅火锅底料一样,红得快发紫。
老父亲的事,说起来任思贤就恼火,脸上烧得慌。老头一把年纪,七八十岁的人,还想着找个老伴,找就算了,还和他年纪差不多,可不让他做儿子的尴尬得很。
因为觉得脸上无光,任思贤把这事捂得死死的,连儿子都没说,只有家里老妻知道。
可这个时候,无人知晓的事竟从别人嘴里冒了出来!
任思贤看向面前模样稚嫩的女学生,再不敢把人当不懂事的学生:“敢问小友贵姓?既然开口,可有意救救我儿子!你要什么,只要在我分内,我肯定能给你办成。”
任思贤想,就算是面前的学生要留校,他也能强行给对方多增一个岗位;至于升学还有其他,他努努力也不成问题。
陈颖摆摆手,一脸坦然道:“我名陈颖,耳东陈,校长喊我小陈就是。别的不说,我们先去看看校长你儿子吧,免得耽搁了时机。”
“好好,跟我来。”
任思贤这下脚不软了,腰不疼了,脚步如飞,恨不得拖着人带到自己家去。
校长家是一栋两层小楼,坐落在教师宿舍区的最里面。院子里杂物都收拢在一处,杂草从地上冒出几根,拦在路上拦路虎一般却没人管。
脚步匆匆地带着人进门,任思贤和陈颖的脚步声吵醒了伏在桌子上眯觉的校长夫人——齐萱音。
齐萱音照看了儿子好几天,刚刚是抽空打个瞌睡。她扶了一下鼻子上的眼镜,看着自家任思贤和他带来的人,语带疑惑地问道:“思贤,这个学生是?”
任思贤解释:“小陈懂点道学玄门之术,我请来给儿子看看。”
“师母好,叨扰了。”陈颖选了一个顺口的称呼,礼貌道。
“不打扰,不打扰。麻烦你才是,任熊在房间呢,我刚刚给他换了湿布巾。”齐萱音说着就起了身,带着自己老头和老头带回来的学生往她儿子的房间去。
进了房间,陈颖就看到躺在床上的一张大饼……,不,是一张大饼脸。很符合熊这个称呼,床上的青年长了一张又大又胖的脸,看其被子下的鼓起,是个大体格。
“任熊最近还瘦了些,小陈就麻烦你看看,他这是什么毛病。烧了好几天,温度不是特别高,但医院又看不出什么。”
断断续续的,好几个同事的孩子一样的症状,齐萱音和任思贤都心里有了七八成的成算。
期间请来接触的人也有,方法也用了,吓走了几个号称大师的人,却没人把事情解决。
齐萱音眼里带着期望,盯着高个的漂亮女学生,希望对方能给她带来一个新年的好消息。
任思贤也是如此,说完一句话,就退开身子。眼下他微微弯着背,带着血丝的眼里浑浊,带着些茫然和无措。
希望……能成功吧。任思贤想着,心里又颓然了几分。近几日失望太多,他已经不敢放太多的期望在这位小陈同学的身上,怕回头失望更厉害,他承受不来。
儿子出事,压力担在他身上,不仅要管理好自己的情绪,也要注意着妻子的情绪,甚至外面还有事要忙,任思贤已经快到了情绪的崩溃点。
陈颖走近床边,掀开那层薄薄的蚊帐,抬手往床上大胖青年的脸上去。
大拇指和食指用力,撑起青年的眼皮,一双呆滞的眼球露了出来,一眨也不会眨,好似假人眼中装的没有神采的玩具眼珠。
“离魂。”
魂或者魄跑了,活人会和死人一样,称之为离魂。
看过眼睛,陈颖的手又往上去,微微用力揪下了青年两根短发。
任思贤凑近了些看,不知道小陈同学用了什么手段,两根头发很快被搓成一根,盘在一起。
然后他儿子的嘴被掰开,头发的一端被放进了任熊嘴中。
一只细白手掌拍向儿子的额头,一连三下。只见三下过后,没了意识的儿子任熊猛地张开眼。
终于见了儿子睁眼,齐萱音失控地喊道:“儿子!”
任思贤也是张嘴欲出声,就在他还未把话说出口的那刻。
床上任熊的眼珠子剧烈地滚动,几下之后又慢慢地闭上,像是经历了什么剧烈的惊吓,给活生生地吓呆了。可对方的身子还猛烈地抖着,无意识地动着,多出几分诡异之感。
陈颖偏头看了一眼,抬手将放在青年嘴里的头发抽了出来。
如同按下了暂停键的电视里的人,床上青年顿住身子,而后一软,被遥控一般软了下去。
“这……这是怎么回事?”齐萱音半捂住嘴,又是惊喜又是惊吓地看向陈颖。
任思贤摸了一把胸口,让自己卡在肺管子里的气顺了顺。
“小陈,我儿子这是怎么回事?”任思贤缓过气来,艰难地问道。
“你儿子被抽走了一魂,看起来情形不怎么好。”陈颖顿了下,突然想起个事,皱起眉毛,问道:“这是第几日了?”
“我儿子是发烧最早那天,如果算上头天晚上,这是第六天了。”齐萱音说着,泪眼朦胧。
整整六天,一个孩童发烧六天,绝对能把人烧傻了。就是她儿子已经成年,且年过三十,这个六天依旧把齐萱音吓得不行。
陈颖闻言,眉眼间神色一肃:“不好!要抓紧时间,离魂之症,若是动手之人心狠手辣,恐七日之后就会丧命。”
七日丧命……
齐萱音眼前只觉眼前一黑,身子差点倒了下去。
任思贤赶紧伸出手,把老妻扶住:“萱音,你别慌,有法子的,有法子。小陈有法子救儿子的!”
任思贤安慰着老妻,目光带了哀求,看向陈颖,生怕对方给出他不能承受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