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播看见什么了,倒是说话呀。】
【瞧他这个表情,不会真的见鬼了吧。】
【我把刚才那个镜头放大调了亮度,前面那个人长的跟最开始那张遗照一模一样啊!】
【别驴我,真的那就刺激了。】
陈放猛地转身,掉头就跑,活像是后边有个厉鬼在追,直播的画面也变得极不稳定,直到一阵剧烈的摇晃,手机被掉到了地上,镜头前只看得见草堆和不时爬过的小虫子,陈放发出一声尖叫,继而是被拖行的声音。
“结束了?”金发女孩脸色煞白,就连一旁那个原先大声说话的男人看起来都吓坏了,“他,他还活着吗?”
见宋显和陆见深都不答话,女孩什么都明白了,她捂着脸趴在桌上痛哭出声。
宋显道:“你们最好暂时呆在这里,我和陆陆先出去一趟,这段时间,记着,别一个人到处乱走。”
男人瞬间慌了神,“不是,你们留下不好吗,还有什么事要出去的啊?”
陆见深看着他,“你是不是忘了,还有一个不信邪的倒霉蛋在外面,你是想看他和陈放,和前面三个人一样下场吗?”
男人:……就算真的忘了,他这会儿也不好意思说啊。
嘱咐阮安照看好留在调查组的两人,宋显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带着陆见深一起前往季承位于三环的住所。
季承家周边的环境不错,保安对于出入的人排查严格,没有住户证明是不会随便放人进去的,宋显打了电话给季承,那头没有人接。
面对保安怀疑的目光,宋显一本正经地抽出警员证,“警方办案,请配合一下。”
保安顿时对他们肃然起敬,一路把他们带到了季承家楼下,“警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直说,我一定积极配合。”
宋显颔首:“你这个同志觉悟很高嘛,不错不错。”
“那是。”保安挠了挠头,“要不是我当年成绩差了点,现在没准也能跟你们似的当警察了。”
宋显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
等保安走远了,陆见深才问,“特别调查组原来也算在警官的范畴内吗?”怎么没有人跟她提过。
宋显甩甩手里的证件,“假的!我就是随手揣着,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今天还真有机会用上了。”
陆见深:“……回去以后也给准备我一本,谢谢。”
季承家住八楼,他们上去后,摁了半天门铃才等到有人来开门,季承揉着眼睛将门拉开一条缝,“谁啊,扰人清梦烦不烦那。”
他穿着背心裤衩,头发乱成了鸡窝,脚上套着拖鞋,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没点外卖不买保险,还有事吗……卧槽,美女!”
陆见深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就被大力地关上,她与宋显面面相觑,等过了一会儿才又重新打开。
季承好似变了个人似的出现在她眼前,他打扮齐整地倚在门边,两眼直冒光,沉声道,“小姐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宋显:打扰了?这儿还有个活人呐!
第12章 蜚语 四
未免他再发神经将门带上,宋显直接推开他走了进去,顺便说明了来意。
季承:“哦,搞了半天,你们就是之前打电话的那些江湖术士啊,我先申明啊,我是唯物主义者,不信你这这些东西,你们就不要在我这里白费功夫了。”
他懒洋洋地瘫在沙发上,抱着个抱枕,对陆见深道,“小姐姐,长的这么好看,干嘛非得跟着他们当神棍啊,你来我公司包装包装,一准能红,没准以后还能当演员拍戏呢。”
陆见深挑眉,这是捣鼓着她去做戏子了?
“哎呀,不来就不来呗,你拿手机砸我做什么。”季承揉着鼻子把手机捡起来,“我脸上就鼻子长的好,砸塌了怎么办。”
宋显抢先开口:“陈放这个人你知道吧,这是他的直播,你看完再说话。”
就陆见深那大黑脸,他怕让季承再这么贫下去,不等徐菲来找他,陆见深就能先把他送下去见阎罗王了。
难道是天气太热的缘故,组里这一个两个的火气怎么都这么大,要不等事情结束去买点下火的菊花茶放起来?
宋·大家长·老妈子·显今天依然为组员们操碎了心。
季承虽然嘴上嘀咕不断,手上却很诚实地拿起手机看了起来,越看到后面,他的脸色就越差,硬生生在空调房里憋出了满头大汗。
再怎么说,陈放也是个年轻力壮的大男人,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东西或者人,能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直接把他拖走,甚至让他毫无抵抗之力。
季承干笑着:“没准是陈放自己捣的鬼,就是学弄出点噱头来也没准啊。”他抱着最后一点侥幸想。
客厅里的电视仍放着枯燥无味的广告,季承拿起遥控器,准备先把电视关了,结果他按了半天,电视却没有反应。
不是吧,难道遥控坏了?季承烦躁地将遥控器扔到一边,走过去打算直接关了。
电视屏幕上忽然变成了满屏的雪花片,一个女人的上半身渐渐变得清晰,她扭了扭脖子,发出嘎吱的声响,她阴恻恻地盯着电视机前的季承,缓缓举起右手,朝他的方向指了指。
下一个,就是你。
“妈呀!你们看见没有,有,有鬼啊!”季承猛地窜到宋显身上,像只章鱼似的死活粘着不肯下来。
宋显揪住他的后领,把他丢回到沙发上,特别冷漠无情。
陆见深感慨道:“想不到现在的鬼变得这么有礼貌,下手之前还会需先通知一下,好让人准备准备。”
季承:有礼貌?确定不是在故意吓他吗?
而且这是要他准备什么啊,写遗书?还是干脆把自己洗白白了送过去给她砍啊。
宋显对她的观点倒很赞同:“可不是,之前你们在学校抓的那只地缚灵,现在在地府混得不错,天天帮着孟婆炖汤,孟婆稀罕他稀罕得不得了。”
“人间都是一天一个样,地府也不甘示弱,我前些日子还拖一个熟鬼帮我在中城置办了一套宅院,这年头鬼市里的地价真是一天一个样,涨的比帝都的房价还快,再不入手,我怕百年后到了地下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宋显捂着胸口,心有戚戚然的样子。
陆见深若有所思:“听你这么说,我也应该早做打算才对。”她暂时是用不上的,但是老道士的可不得先预备着,道观穷成那样,老道士摆明了没钱准备这些。
这么一盘算,陆见深只觉得有座大山压在她背上,唉,她果然还是个不折不扣的穷人。
宋显见她对这方面感兴趣,跟她科普道:“要我说,往地下烧别的什么都是虚的,还不如多来点纸钱,我先前应邀帮人做法事,他们准备的东西倒是齐全,什么纸糊的手机跑车,就连纸娃娃都备了,结果你猜怎么着?”
他兴致勃勃地道,“人老先生托鬼差传话告诉我,别烧那些有的没的了,底下都出到苹果十二代了,车都是鬼气悬浮的,他们烧的那些东西早被淘汰了,他都没好意思拿出来用。”
“人地府发展的可比咱们好多了,难怪现在有些鬼都不想去投胎了呢。”
“两位大师啊!”季承都快哭了,“话题跑远了吧,这些以后再聊好不好,我这边比较迫切啊!”
陆见深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不是不相信这种歪门邪道的东西吗,唯物主义者?”
“此一时彼一时啊。”季承看上去恨不得扑过去抱住她的大腿。就算他再头铁,平时嘴巴再硬,真碰上这种事还是怕的不行。
“要想解决这件事说难也不难,就是需要你帮我们一点小忙。”宋显语气温和,带着点诱拐的意味,“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啊?”
季承疯狂点头:“愿意,当然愿意。”让他做什么都比让他见鬼强。
季承悔得肠子都青了,要是能回到几天前,他非得狠狠扇自己几巴掌,再把那些傻逼言论全删光不可。
“徐菲手上沾了血气,她又聪明,平日躲在角落里不动作,想捉住她,就得有点鱼饵,把她这条鱼给钓出来。”
“……那个鱼饵,指的不会是我吧?”
季承僵笑一下,随及发出一声惨叫,“救命啊,我我我不行的!大师,我平时连只鸡都没杀过,看完恐怖片都得开着灯睡觉的人,这不等同于让我去送死吗!”
“那就没办法了。”陆见深摊了摊手,“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们只有先走一步喽,你自行珍重吧。”
宋显也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吃好喝好,到了下面有什么需要,叫鬼差来告诉我,我让你家里人给你烧下去。”
季承:我还没凉呢!
看样子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徐菲不晓得什么时候就会出来要了他的命,这短短的时间里,他又没地方去找其他厉害的大师,季承无力地道:“想引徐菲出来,需要我做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你只要跟平常一样就好。”陆见深又补了一句,“反正其实只要你人在这儿,她总会过来的。”
季承拿垫子裹紧了膝盖。
“你这是干嘛,觉得冷了?”
“不是。”他摇了摇头,“我觉得刚刚膝盖上中了一枪。”
无形插刀,最为致命啊亲!
青天白日的,徐菲应该还不会过来,陆见深就让季承开车带他们去了趟附近的市场,找肉铺老板买了一大桶黑狗血。
老板看他们的目光将像看着群吃饱了撑的二傻子,这血又没用,平时宰杀也就随它流了,居然还会有人愿意大价钱来买,拎着桶又脏又腥臭的东西就跟拿着宝贝似的。
季承把装好的狗血放到后备箱里,也不怕熏坏了他的车子,又回头对陆见深道,“大师,你看要不要再去趟卖CD的地方,买几张什么大悲咒,金刚经的光碟回来啊。”
陆见深看他的眼光就像看个不懂事的傻孩子,“知道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用的你就敢乱买。大悲咒,是用来超度亡魂的。”
“啊?”季承呆呆地应道,“这不是正对口吗?”
“要超度,就得先把周围的孤魂野鬼全部引到你这里来。”陆见深顿了顿,看着季承煞白的脸,“你说,等它们眼巴巴地过来了,结果却发现你根本没有超度他们的本事,他们会做什么呢?”
季承嗷了一嗓子:“别别别,大师你可别说了,我知错了还不行吗。”
接下来的时间里,季承乖乖地开车,一句话都不敢多讲,生怕再找来什么了不得的言论。
宋显在后排跟陆见深咬耳朵:“你需要用到黑狗血?”他可是听小地缚灵说了,陆见深收他的时候可凶残,拿着剑就往他脸上拍。
陆见深:“是没什么大用,你没见季承刚才都吓成什么样了,权当给他找点事做,让他提着定定心也是好的。”
不到一个小时,她就眼睁睁地看着季承跑了八趟厕所,陆见深都怕到时候他一见着徐菲的鬼影,就吓得尿裤子。
“陆陆很贴心呀。”宋显笑着伸手,想去把陆见深脑袋上那根翘起来的头毛压下去,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又把手收了回去,若无其事地指了指她的头发,“你对季承的态度,比对陈放好多了。”
“一个是摆明了死不悔改,这个还算有救。”陆见深扫了眼专心开车的季承,“他清空了微博,刚才也打电话给徐家父母致歉,又呼吁着在网上澄清。胡说八道污了死者的名声固然可气,但还不至于要让他惨死的地步。”
季承看上去感动得快哭了。
“而且吧,这人本就胆小,经过这一遭,估摸着再借他是个胆子,也不敢在网上瞎说了,是吧?”
季承含泪点头。
等回了季承家,布置完东西一看时间还早,大夏天的也不想再出一趟门,季承就索性点了一大堆烤肉吃的,铺了满满一桌。照他的意思,万一今晚出现什么意外,这就成了他人生中的最后一顿断头饭,可不能亏待了自己。
季承灌着啤酒壮胆,陆见深则和宋显凑在一起,捧着个手机皱着眉头,看上去十分专注。
季承借着去冰箱的机会偷瞄了一眼,这两人正聚精会神地玩着冰果消消乐,大有不破了这关不罢休的气势。
……好吧,他心中恐怖片里威风凛凛的抓鬼大师形象又一次受到了冲击。
不过两人放松的态度让季承心里的压力也稍稍轻了些,他不敢一个人回房,就窝在沙发上,陆见深和宋显则拖着地垫坐在房间的角落里,无声地注视着他的方向。
到了午夜,季承困得两眼皮直打架,但这种情况下,心再大的人也不敢放任自己睡过去,他抱紧小被子,人抖的跟个筛糠似的。
屋里没有开灯,风从落地窗吹进来,冻得季承打了个寒噤。
等到,季承一个激灵,他开着空调呢,窗户关得严严实实的,那这风是从哪来的的?
季承心里的小人趴在地上打滚哭泣,他咬着被角不敢出声,死命地往角落张望。
陆见深和宋显对视一眼。
徐菲来了。
第13章 蜚语 五
光滑的地板上凭空出现了一块墨点,随及飞快地扩散开来,从中间伸出一段青白的臂膀,被弯折成不可思议的弧度。有个女人咯咯地笑着,从里面钻出了头,她撑着胳膊,乌黑的瞳孔凝视着季承的方面,慢慢准备爬出来。
可惜她刚露出了脖子,半空中就飘来一把金色长剑,拿剑柄对准了她的脑袋把她拍回地下,并且尽职尽责地守在那儿,但凡女鬼又要冒头的迹象,立马蓄势待发准备拍她。
季承:……
他控不住地想起了一项小时候挚爱的游戏——打地鼠。
再看墙根那儿,陆见深正揣着包从他茶几上摸来的兰花豆磕得正香,还很大方地把零食袋子递过去一点和宋显分享。
宋显饶有兴致地看着那把长剑,“我听那只小地缚灵说过你的剑,今日一见果然非比寻常,对了,你的剑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