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掌心娇——紫藤薇薇
时间:2018-12-28 14:35:09

  郡主召见, 宋贵贵就是再不情愿也得去。只是到了郡主营帐, 叩拜以后, 宋贵贵便不知道说什么好。阿谀奉承吗?可一个字也说不出啊。
  说不出话就只好干站着。
  可宋贵贵不说话,那姹慕郡主也不说话。宋贵贵心里急啊, 这不是你召见我的呢?我来了,你却不说话。
  本来就对姹慕没有什么好印象,这下宋贵贵觉得更讨厌她了。叩拜起身以后, 她就站着,姹慕郡主倒是舒服,一口一个绿葡萄悠闲地吃着。她十个指甲都戴上了甲套,双唇涂得娇艳欲滴,看起来完全就是个纯粹娇养在闺阁中大小姐,丝毫想不出她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模样。
  “丫头,研究我研究好了吗?”
  姹慕郡主开口了,宋贵贵险些愣住,想不到这世上竟是还有如此柔美的声音。被她看中了心思,宋贵贵一阵脸红。
  姹慕放下手中绿宝石般的葡萄,净了净手,站起身来踱到宋贵贵身边。她一近身,宋贵贵便闻见一股若有若无的丁香花香气。真是个考究的女人啊,打扮得如此精致。
  可奇怪,就算姹慕郡主衣着华丽,装扮雍容华贵,涂脂抹粉却丝毫没有半分俗气,倒是恰如其分地衬托出她高贵的身份。曼妙的身段,再配上她悦耳动人的声音,还有这娇艳身躯后多年沙场临敌的睿智,难怪得男子倾慕。
  一想到这里宋贵贵心里又咯噔一下。姹慕的美,美到男女共容,就算是女子也会忍不住多看她两眼,倘若是个男子,谁还能忍得住?哪怕是梁孺呢?
  想到这些时日,她不在梁孺身边。近梁孺左右的却是如此强劲的对手。宋贵贵的嘴脸不自觉地撇了撇。
  那边姹慕郡主细微地观察到宋贵贵这一连串可爱的表情,心中早就乐翻了天。这个姑娘也太可爱了吧。喜怒哀乐全在一张脸上,不像她,为了家族荣耀早年就脱了红装征战沙场,多年伪装戴着面具,早就忘记自己本来的心。
  突然间有那么一丝羡慕与嫉妒,姹慕郡主长长地叹了口气,带些幽怨与寂寞。宋贵贵疑惑,不知道这样的美人,人生似乎出奇得圆满,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姹慕轻笑道:“哎,你一定是在想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身份高贵,又有军功战绩在身,人人畏我敬我,我却还不知足吗?”
  “民女不敢妄加揣测郡主心思。”
  “你这么说,我便又不羡慕你了。既然敢想,为何不敢承认。”
  宋贵贵皱起眉头,以为自己没有听清楚:“郡主,羡慕我?”
  不料姹慕真的点了点头:“当然羡慕你,你有那么多朋友护着你,还有哥哥那般爱着你。而你自己,就只需要随性而活,率性而为,人生可不是惬意?”
  宋贵贵迷惑了:“郡主所说的哥哥是?”
  “我们叫他景渊王赵轩,你大概叫他梁孺吧。”
  宋贵贵呆立当场,不明白郡主的意思。梁孺,就是她的梁孺啊,一会儿成了忠武将军已经够她烦心的了。怎么这会儿还是什么什么王?什么赵……轩?
  姹慕郡主略微有些不忍心,攥住宋贵贵的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
  “我其实并不在意地位等级,我比你年幼,你要是不介意,大可唤我声妹妹。”
  “这……民女怎敢?”
  “怎么能不敢?堂堂鹰潭军忠武将军都被你用洗菜水浇了,叫我一声妹妹你却不敢了。”
  宋贵贵立刻涨红了脸,面颊上烧起一抹红晕。当日她只是一时负气,气梁孺明明在乎自己却还是顾左右而言他。当时她身边恰好就有那么一个大水缸,里面又恰好不偏不倚放了一个瓢,于是她就鬼使神差地想替梁孺清醒一下。
  可一瓢水浇下去,看到梁孺头发上顶着菜丝碎叶的时候,宋贵贵自己也是发蒙的。
  “好了,不逗你了。召你来是为了跟你说件极正经的事情。”
  郡主用了一个‘极’,让宋贵贵紧张起来,莫名感到不是什么好事情一般。
  “坐吧。”
  郡主拍了拍一张木椅子背,示意她坐下,自己也在对面坐了下来。她呷了一口茶水,从容问道:“你与将军见面后,可有深谈过?”
  “没有,他故意躲着我不说。”
  郡主闻言,神色中露出一闪而过的忧伤:“料来也是如此,他那个性子……”
  宋贵贵此刻已经十分确定郡主要对她说的话分明是跟梁孺有关系,而且关系甚大:“郡主究竟有什么要与我说的,还请但说无妨。”
  “也罢,料想你能从雁荡乡镇千里迢迢追到这鹰潭军营中来,也不是心智薄弱之人。我问你,你可知你父亲究竟为何落得今日下场?他是获罪与谁?这一番旧雨风云,他可曾对你透露过一二?”
  宋贵贵摇头:“没有,这些父亲并未透露半分。”
  “宋朝晖的原配夫人,也就是你娘,有个结拜金兰的好姐妹是暮云王府的侧王妃宸妃。宸妃端庄貌美,常被正妃萧氏所妒。后来宸妃怀有六甲,萧氏日日送来安胎之药。”
  姹慕郡主看了看宋贵贵的神情,接着道:“我知道这等宫闱秘事与你而言,简直是匪夷所思。你也更想不到生父生母竟然也牵涉其中。可我接下来还要告诉你的事情听起来会更加残忍无情,你可想好是不是要继续听下去?”
  宋贵贵咬了咬嘴唇,点点头。
  “好,那我就全部告诉你。因为萧正妃日日不间断送来的安胎药,宸侧妃生下世子之后就血崩而殁,当夜萧正妃便下令毒杀世子,你母亲亲眼见姐妹身死,冒死相救世子也未能成功。可也正是因为你母亲拼出性命,弄出不小的惊动,也让萧正妃失了杀世子的好时机。后来王爷赶来,萧正妃便将宸侧妃身死的罪责推到你母亲身上。王爷虽知萧妃跋扈,疑点重重,但是碍于萧氏的当朝势力,还是处罚了你的母亲,但是暗地里还是绕过了你父母的性命,只是从此以后他们必须隐姓埋名地生活。
  老王爷将他们安排于军营之中,掩人耳目。可就是在你八岁的时候东窗事发,届时老王爷垂暮,萧氏掌权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世子遣送出府邸,卖于人贩手中,且派人一路跟踪世子的行迹。世子在民间之时,曾流落到一名疯妇手中,那妇人整日里将世子幻想成情敌之子,百般虐待。萧氏得知后甚为满意世子的下场,料想他不日便会被疯妇折磨致死,便不再派人继续跟踪世子,免得被宫中之人知道,反而节外生枝。
  也正因为这个契机,让世子重新得了生机。两年之后疯妇有一日带着世子和她的亲身儿子在街市中做买卖,竟然当街虐打世子,偏巧被梁岗村的梁老太太路过看到。彼时梁老太太已经年过花甲,最见不得的就是幼童受欺,当下救下了世子并带回府中悉心照顾。
  梁老太太也是怀了私心,他们梁家世代军户,每辈都要出一人从军入伍。当时梁家早就在商议拐买一个孩童充当养子,日后成人可从军充数,世子便巧是那个时候得进了梁家。也正因为这样原因,梁家才最终肯同意收留这个来历不明的孩子。”
  宋贵贵音颤:“所以,郡主所说的这个世子,便是……便是梁孺吗?”
  郡主点头:“想不到他的身世如此曲折坎坷吧?”
  “那……既然入梁府的时候世子年岁已经不小,怎么没有听过梁孺提过半点日前流浪在外的经历呢?”
  “你傻阿,梁家既然要把梁孺当成自己的儿子养大,又怎么能让他记起来往日的事情?”
  “难道是梁家的人对梁孺做了什么吗?”
  “是梁老太太亲自给梁孺银针封穴,屏蔽了他昔日王府以及流落市井的一段记忆。”
  宋贵贵立身不稳,难以置信:“怎么会?怎么会是老夫人亲自动的手?”
  宋贵贵离家之前,和昙香一起,依照着梁孺留下的地图寻到过梁府上了解梁孺的下落,当时见过梁老太太。虽说梁家一家对她们都是一副冷面孔,可唯独这个慈眉善目的老奶奶給宋贵贵留下了无比温暖的好印象。宋贵贵怎么也难以想到这人心背后的贪婪与自私竟此,顿觉心寒。
  “梁孺总说他祖奶奶最疼他,对他好的……”
  “那也是后来,日渐相处久了,加上她的嫡亲孙子各个自私不孝,才对梁孺日渐喜爱,慢慢地倒也是真付出了真心。可初始梁老太太打的主意,就是用这个养子的命换她嫡亲孙儿的性命。
  “那再后来呢?”
  “再后来的事情便也没什么意思了。梁老太太的针灸随着梁孺日渐年长效用递减,等到了梁孺被迫从军之后,头部受过重伤,才全部想了起来。”
  回想起那日替梁孺诊脉,还有他的头痛之症也来势汹汹,宋贵贵不禁发问:“梁孺,他,之前受过伤吗?”
  姹慕郡主哈哈大笑,半晌才止住笑意:“你是开玩笑的吗?当兵打仗何曾有不受伤的道理?他之前又没有任何根基背景,入伍鹰谭军,爬到今时今日的地位,何止是受点伤那么简单?”
  “比受伤还严重?那……那是什么?”
  郡主双目微闭,提到此处显得有些不耐烦,仿佛不想回想,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这个,你自己去问他。”
  “可我问他,他也不会说的,他一直都是有苦自己抗的心性。”
  “那你就自己去打听,这军营中有的是嘴巴,你有心就一定能撬得开。”
  “为何要如此麻烦?郡主就不能如实相告吗?”
  “我不是不告诉你,”郡主顿了顿又言:“我只能说,往事惨烈,本郡主实难开口,也不愿再去回想一二。”
  宋贵贵沉默。
  过了一会儿,郡主率先打破沉默:“你可还有旁的事情要问的了?”
  “梁孺受伤回忆起往事的那一次,是不是伤得很重?”
  “嗯。”
  “有多重?”
  “差点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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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差点死掉。”
  郡主的这四个字如同魔咒一般时时困扰着宋贵贵,让她连日来都睡不好觉。午夜梦回就会梦见梁孺满身浴血,生命垂危的样子。这些天,无论宋贵贵怎么去找梁孺,他都避而不见。真是铁了心的一抗到底。宋贵贵莫名觉得,梁孺还瞒着她一件事情没说。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才让他顾虑重重,对自己冷言冷语。
  可究竟是什么事情,凭她现在的身份地位,万万是猜不透的。
  宋贵贵只能想到再去找姹慕郡主问个究竟。可奇怪的是,几日来她连连求见,得到的答复都是郡主身体不适,还在沉睡。宋贵贵想,怕是郡主也有意避着他。
  这样一来,该怎么才能知道更多一点关于梁孺的事情呢?
  思来想去,宋贵贵想到一个人,苏武副尉。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说干就干,宋贵贵立刻火急火燎地赶到苏副尉的营帐, 才又蒙了。凭借她的地位, 还不能这么贸贸然求见副尉大人的。
  宋贵贵站在帐外踌躇不前,末了还是怏怏而归。待回到自己帐营, 远远就看看昙香焦急的身影。这厢一看见她,才终于喜上眉梢。
  “你去哪了?这么些日子你都不出门, 怎么今日倒有兴趣出去了?”
  宋贵贵说了缘由, 昙香哈哈大笑道:“你真笨,这事得找周敬生呀。他和苏武现在可是酒水之交, 关系铁得狠呢。”
  对呀,宋贵贵也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她怎么刚才没想起来呢。若是她自己贸然去找苏武,依着苏武那刚正不阿的个性, 指不定还是护着梁孺的, 不会告诉她实话。
  可若是拜托周敬生去帮忙说这个请求,就凭借他那张嘴,还有什么说不活的?更何况是面对苏武这样的老实人, 让周敬生去找他, 武武这里简直太好对付了。
  昙香拉着宋贵贵一起找周敬生说明来意。周敬生便沉着脸色不说话, 这给宋贵贵慌的。他要是不帮忙,可不白搭了?
  昙香立马踹了周敬生一脚:“干嘛啊, 你还想不帮啊?想继续传宗接代的话,就老老实实应了贵贵。”
  周敬生吃痛,面部表情扭曲成一团, 身子躬成虾米状,唉声道:“哎呦我娘的,你……你这女人,怎么这么狠。老子不能传宗接代了你高兴不成?”
  这话说的,昙香也闹红了脸。
  “帮不帮!”
  “帮帮帮帮帮帮帮!”
  周敬生怎么能不帮啊,就别说跟宋贵贵和梁孺这个交情,只要能撮合他俩好的事情,他能不帮吗?更何况,他自己也关心这半年来梁孺怎么变化这么大,往日里他恣意洒脱,无牵无挂的。可现在再接触梁孺,周敬生总觉得他心事重重,好像无时无刻不在计划着什么,也不爱笑了,天天沉着个脸,难怪人家叫他黑面阎王。
  半年里,梁孺人变得是黑了,可也不至于到那个地步。最黑的还是他那个脸色,原本梁孺的脸就棱角分明,瘦削笔挺,属于冷峻公子的范畴。可那时候他开朗爱笑,也不觉得那么阴郁。现如今,梁孺整天黑着张脸,任谁看见都心生三分惊出来,太严肃了。
  周敬生只是想故意逗逗宋贵贵她们,可怎知昙香这姑娘脾气这叫一个直,他揉了揉还在作痛的地方,心里头一声接一声的叹气,再鲁莽,再泼辣,再冲动,偏偏是自己喜欢的姑娘,能怎么样。
  看周敬生一瘸一拐地,也没再顾得上歇上一会儿就去找苏武,昙香突然感到一阵担心:“贵贵,依你看我刚才下手的那个劲,周敬生能挺得住吗?”
  “挺不住。”
  “啊?不会吧。”
  “挺得住走路还能一瘸一瘸的?你自个使了多大劲自个不知道啊?”
  昙香撇撇嘴:“那还能挽救吗?这要是伤了命脉,我以后……”
  “你还知道你以后啊,”宋贵贵故作严肃:“就是那么冲动,我说你看周敬生对你多好啊,除了不娶你,什么都为你做了。”
  “你还取笑我,什么除了不娶我什么都为我做了。可……可我就是要他娶了我呀,旁的也没让他做什么。”
  “可他不就是怕你跟着他受苦,这不才想能在军中争个好出路,好给你一生一个保障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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