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女也是中年得子,对孩子宠得不行,哪会乐意听这种话,当即就不屑地指着谭蕊,唾沫横飞:“你什么意思啊?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孩子偷你东西了!真是站着造谣不嫌腰疼!”
和妇女一起来的人,也跟着加入到骂战中。
“我去你妈的什么玩意儿!小姑娘家家的也真是没素质!”
“真他妈不要脸呢!大家伙儿给我们评评理,怎么会有这样的狗东西!”
说话间就把谭蕊推搡在地上。
宁轶和陈杰毕竟都是知名大学的学生,又是性格正直的人,上前把谭蕊扶了起来护在身后:“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
可妇女嘴上却依旧不饶人:“小伙子,你们就一路人,别跟这瞎掺和,拉偏架也不找个合适的,我们这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什么意思啊?”
“说理说不过我们就找几个男的做靠山,看来也不是什么干净的东西。”
妇女们说话就和连珠炮弹似的,一个接一个根本就不让人有插话的机会,突突突地,越来越难听。
路人再没人敢站出来,那伙人就以为自己占了上风,喋喋不休地继续怒骂:“我家涛涛还是孩子呢,根本不懂事,现在被你们这样一污蔑,以后有心理问题怎么办?!赔钱!必须赔钱!!”
晏椿这都要被他们气笑了,心道真是混的久,什么样的奇葩都能让她碰到。
自己做了错事,教育孩子不到位都不反省,竟然要怪到别人头上,还理直气壮地讹钱?
晏椿心想也不用给人什么面子,当下就想有动作,可她还没出手,正义的七七小黑猫却已经灵巧地跑到了男孩跟前,肉垫伸出利爪抓破了他的衣兜。
“刺啦”一声,小孩的口袋破了洞,跟着掉出了好几样东西。
妇女脸色一变,顾不上捡东西,结结实实的一脚就朝着七七踹过去。
“你干嘛!”宁轶的怒喝脱口而出,却根本阻止不了妇女的脚。
就在大家都以为会出现惨剧的一瞬间,那妇女突然就倒在了地上,抱着脚大嚎!
晏椿收回了自己的骰子,黑着脸走上前抱起受惊的七七,语气又冷又凉:“真不是东西!”
恶人总有恶人磨,躺地上的妇女一对上晏椿发冷的眼神就是一阵心慌,心想这是碰到了硬茬,当即在地上打滚撒泼:“打人啦!学生打人啦!”
街上顿时又混乱起来。
因为怕遇到这种情况,宁轶早就报了警。
离玄学一条街最近的派出所出警只要五分钟,没一会儿,几个片警就赶了过来。
刚见着人,妇女撒泼打滚的姿态就更加夸张,嘴里也嚎得不停。
为首的片警看到这边混乱的状况,严肃地询问道:“怎么回事?刚才是谁报警说这里有偷窃的?”
火气早就积起来的晏椿毫不留情,一样一样地捡起从小男孩兜里掉出来的赃物。
“第七代果机,市价五千,失主是那边那个小姑娘。”
“Y&M铂金镶钻戒指,市价三万,失主现在还在派出所里,警察叔叔记得肯定比我清楚。”
“还有我的镇纸,明代饕餮纹的岫岩玉镇纸。虽然这饕餮纹已经有点糊了,但好歹是完整品相的真品,你猜估价会估到多少?”
“这位阿姨,教唆未成年人盗窃也要承担刑事责任的,何况咱们这都属于‘数额特别巨大’了,照这程度,你下半辈子怕是都得待在监狱里。”
“你知不知道善恶终有报呀?有的人呢,天生不想好好活,偷鸡摸狗地自以为占尽了便宜,结果还不是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有本事你今天就在这地上滚着别起来,左三圈右三圈都行,反正也是给环卫工人帮了忙,算是唯一一件做了不会短命的事情。”
“噗”陈杰一个没憋住又忍不住笑了。
大师,你这个左三圈右三圈说出来真的不是搞笑的吗?
超解气!
刚还利索的骂人同伙现在屁都不敢多放一个,眼睁睁看着片警们把妇女拷回了派出所,给那作威作福的小男孩吓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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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轶看这已经完了事,忍不住想到自己一开始化成灰的护身符,向晏椿问道:“大师,我刚才的护身符化了灰,您看,是不是......”
晏椿了然地点头,回他:“放心,我们是有职业素养的,我会给你重画一张的。”
在晏椿画符的时候,宁轶就给她支付宝转了两千块钱。但一想起他妈往外拿的三五万,他就觉得自己特别寒碜。
晏椿是越画越顺手的画符选手,所以两张护身符很快就新鲜出炉。
陈杰和宁轶一人一张,静心辟邪防小鬼,秉持着一条龙到底的优秀服务态度,晏椿认真细心地和宁轶解释。
“我给你的这张护身符随身带着,等哪天发现符箓上朱砂的痕迹变淡,就说明调皮鬼已经走了。”
“如果之后你还有需要的话,可以来我们道观求符。”
“在祖师爷跟前开过光的那种,效果特别好。”
“我们金阙观在浮泽山,非常欢迎善信们来添香油钱!”
也是给自家道观添了不少软广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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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椿收摊之后也没有立刻离开玄学一条街,反而是进到西关古玩店的店铺里,把小师兄嘱托的镇宅符挂在了古玩店的显眼处:“姚老板,这是师兄让我带给你的,已经帮你挂好了。”
西关古玩店的姚老板是金阙观接生意的中间人,大名姚涂生,典型的北方人,豪爽大气,一点也不拘泥。
他见晏椿挂完了符箓后就赶紧招呼她过来:“晏椿,来看看店里给你们留了什么。”
晏椿顺着姚老板的视线看过去,躺在锦盒里的是一枚青铜造的三清铃。
第6章 三清铃
古玩店做的向来都是长久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气运生意。
姚涂生既然在玄学一条街能安得住脚,对于古玩、法器之类的东西必然是有相当的眼力。
像他这次经手的几件古玩,就是有收藏价值的那种,尤其是这枚青桐造的三清铃,绝对是多少有点道行的法器。
晏椿拿出这枚三清铃端详片刻后,也是微微有些惊异:“这枚三清铃品相不错。”
不仅是造型完好,而且自带煞气气场,特别是它外围还有一层封印,确实是被蕴养了好些年的法器。
三清铃是道教法事中比较重要的法器之一,标准三清铃高六至七寸,口径约三寸,铃口有舌,摇动后可以发声,柄端形状呈“山”字形,和三清尊神相应。
姚涂生拿出来的这枚三清铃尺寸虽然比标准的小了一半,但铃身上镌刻的道教图腾,都是正经道家法器会有的。
晏椿在金阙观虽然行二,但不论是实力还是威慑度都要越过她的小师兄张顾昭,想到小师兄被道观的铜钱剑压得辛苦,晏椿便忍不住想把这枚三清铃盘下来。
拿来哄小师兄高兴也是没什么毛病。
张顾昭的那柄铜钱剑,是祖上传下来的,和祖师爷这个原主人一个德性。
铜钱剑见鬼砍鬼,遇邪杀邪,灵气和煞气都非常重。
但以张顾昭目前堪堪天师道入门的水准,在相卜、道场法事、风水这几件事上兴许是业内佼佼,但捉鬼拿妖控制法器的本事也约等于零了。
铜钱剑脾气大,天天懒在祖师爷的西偏殿里,和他一起吸食香火灵气,除了自己高兴或者被晏椿威胁,谁也使唤不了它。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它有三百六十四天都躺着一动不动,唯一配合跟着张顾昭出来闯荡的那一天,多半还是看在小师兄诚心供奉的面子上。
晏椿一直想给张顾昭找一个靠谱一点的新手法器,显然,这枚三清铃就比较适合。
这么想着,晏椿就开始拿出手机盘算自己最近赚到的硬通货。
“开张没几天,除了宁轶,来捧场的都是同道道友。”
“加上今天的两千块...四千四...五千都凑不齐。”
“回头还要给道观添置消耗品、给小瑾和小师兄买礼物。”
想了想,晏椿又拉开自己的布袋,露出里面两只白白软软的小兔子。
“还要带兔崽崽们去看医生,买口粮。”
“这能剩下多少呀?别说三清铃了,就是买个三清铃柄都不够的。”
晏椿脸上的表情又垮了,心说到底是哪个“小人”把玄学界法器的市价给炒上去的?
明明受众就少,还卖得这么贵,真的超气!
说实话,晏椿靠着高考完的这一个礼拜就有了四千多块收入,这绝对是大部分同龄人难以仰望的制高点,但对于她来说,她是真的存不住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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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七七和师父救回去的时候,晏椿对于这个世界仍然是模糊的,得亏张顾昭尽心竭力的灌输才让她渐渐适应。
她的身份是玄学晏家唯一留下孩子,十岁的时候被其他家族追逼,在浮泽山出了意外,被师父张翎救了之后,才得以侥幸地活下来。
至此,过往凡凡总总,皆是前尘云烟。
就目前社会而言,玄学界属于一种特殊存在的国家机关范畴,由玄学公会和特殊派遣调查队组成。
玄学公会以国家机构形式存在于世,由玄学界同仁为主要参与者,职责在于处理世上所有非常态性事件和科学解释不来的事件,包括但不限于捉鬼、救灾、考古、非正常历史遗留事件、灵异事件等等。
特殊派遣调查队则由普通人类组成,辅助玄学界同道进行善后处理活动。
那时候他们几个小辈都有零花钱,就是才刚刚学会走路的张顾瑾也能拿着硬币去买糖。
晏椿身体恢复后,每天都在不遗余力地完成玄学公会发布的积分任务,同时还要兼顾国家的义务教育,张翎给的钱多半都被她拿来买了吃的来补给过度消耗的体力脑力。
天知道义务教育这种事情居然会这么费脑,简直比她小时候背道经还费劲!
到后来大了一点,一有余钱就拿来买东西吃俨然成了晏椿一种戒不掉的习惯。
所以在连张顾瑾都有自己小金库的时候,晏椿连个毛毛都存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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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虽然没钱,但她有“手艺”呀!
更何况姚涂生肯定也不缺这点钱,像他们这种摸到了玄学门道的生意人,对于风水玄学相关东西的兴趣,绝对比钱大,所以还不如投其所好来得方便。
打定主意,晏椿就诚心地开口:“姚老板,这个能卖给我吗?我等会儿给你画个貔貅符纹的招财符?”
顾名思义,招财符是一种运用风水气场改善财运的符箓,而增加了神兽符纹的符箓灵气会比普通符箓浓郁一些,持续效果也更就。
对于做生意又信玄学的人来说,给这种有神兽符纹的符箓肯定比直接给钱高兴。
姚涂生听了果然双眼发亮,二话不说就把三清铃推到晏椿面前,还特别送了她一套五帝钱。
有气场的道教法器虽然珍贵,但在他们这种非玄学界人士的手里,根本发挥不了多大作用,不如符箓来的有吸引力。
姚涂生做这笔买卖根本就不用纠结。
添加貔貅符纹的招财符看中风水气场,不仅如此,还要加扣规格更高的朱砂大印,与护身符相比是比较损耗气力的,但对于画符老手晏椿来说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扣完最后一道朱砂大印,晏椿的神色肉眼可见地倦怠了一点,但在摸了摸手里的三清铃之后,还是特别满意,心觉得这买卖不亏。
晏椿把三清铃收起来之后,就把符箓递给了姚老板,嘱咐道:“姚老板,招财符增强了福德宫运势,之后如果奏效,记得一定要行善积德,否则就是违背了初愿。符箓和钱财放在一起,保财利运效果会更好。”
姚老板兴奋地接过符箓,回她:“放心吧,行善积德我心里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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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有出有进的小半天下来,晏椿比平常都高兴,掂着七七的猫爪子就到街上的杂货铺补齐了要买的道观用品。
她出门的时候,小师兄嘱咐过,东西补到中元节前够用就行,大概也是考虑到了那之后要回祖山祭祖的缘故。
红烛和檀香道观里还有一些,这些补得就比较少,倒是黄纸和朱砂用得特别快。
主要是张顾瑾年底要回龙虎山考箓职品级,按张顾昭的意思是,怎么也得先拿到初授的“三五都功经箓”资格。
这事儿直接导致小瑾每天都在道观里练习画符。
晏椿一想到张顾瑾在书房里奋笔疾书的样子,就觉得特别庆幸,庆幸她自己不是正一道的,不用这么折腾。
“老板,再拿三刀黄纸,一两朱砂。”
画符用的黄纸,手工做的比机器压的要更好,但手工的黄纸毕竟没有机器压的平整服帖,所以比较下来,体积是肉眼可见地膨胀。
晏椿的左肩上挎着自己的布包,右肩蹲着七七,怀里抱着刚才买的杂物,高度生生地攀到了她的下巴。
七七有点儿担心它的小主人,从站在她肩膀的姿态调整着趴下来,比较匀称地围在晏椿的脖子上,免得她肩膀受力不均匀,又或者是低头看它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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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椿今天预约了宠物医院的医生给七七检查身体,东西买完后自然目不斜视地往宠物医院走。
宠物医院就在城隍庙后面,离玄学一条街也就十分钟的步行距离。
尽管玄学一条街里常常有吸睛的组合,但抱着这么多黄纸朱砂和香烛的晏椿却是独树一帜,尤其是她布口袋里冒出来的两只兔子脑袋以及在她脖子上围成围脖的猫咪。
不少在玄学一条街观览的游客都会冒出一两句“好可爱”“好乖”的感叹。
“诶,小妹妹,你慢点走,前面......”
突然间,人群里响起一道善意的劝告,可后半句话却被路人生生堵了回去。
“什么玩意儿?刚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