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门娃娃亲要不起[穿书]——春如酒
时间:2018-12-29 10:33:44

  黄润芝吸了吸鼻子,厌恶道:
  “满身酒气,臭死了。”
  “我一个开酒楼的不喝酒,那还有谁来光顾,你说是不是?”
  “你也不去洗洗。”
  “我洗了啊,你闻。”
  黄润芝推开他递过来的胳膊,表情严肃。
  “别闹,我问你,对面的新掌柜真是个年轻小姐,带着比她小不了几岁的义子?”
  “我骗你做什么。”常鲁易提起荣三鲤,兴致勃勃,“你是没看见他们的样子,亲得跟一家人似的,还当着我摸脸呢。”
  黄润芝眯起眼睛,宛如侦探。
  “年纪轻轻,谁会给自己收义子?关系还那么亲密,我看啊,是她养得小白脸差不多……诶,她到底是谁家的姑娘?家里做什么的?”
  “不知道。”常鲁易摇头。
  “让你去打听事,除了人家漂亮以外什么都不知道,干什么吃的?”
  黄润芝在被窝里掐他。
  常鲁易捂着胳膊到处躲,嘴里讨饶。
  “别掐别掐,改天我再问问就是。还有啊,我看她那穿衣打扮说话做事的样子,应该不是穷人家出来的,年纪还与咱们儿子相仿,你说要是把她介绍给咱儿子,等两人结了婚,我们家是不是就有两家酒楼了?”
  “介绍给儿子?我看你是瞧上了人家年轻漂亮的脸,想介绍给自己吧。”
  黄润芝很了解自己丈夫的德性,瞪着两只铜铃似的眼睛,怒色道:“我告诉你,但凡你敢动一丁点偷腥的心思,永远别想有好日子过。”
  太太脾气泼辣,常鲁易一向不敢顶撞,忙改了口,哄了老半天才安抚好她。
  临睡前他又想起荣三鲤,脑中反复回想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忍不住咂了咂嘴。
  如此美妙的人,他活到这把年纪,也只在电影上看见过啊。
  一夜过去,天光大亮。
  永乐街上有菜市场,许多人来赶早市,因此天色还是蒙蒙亮时,外面就已经很热闹了。
  酒楼还未开张,荣三鲤并不着急,等到阳光斜斜地照进窗户,才披上外套下床洗漱。
  笃笃笃,顾小楼在外敲门,已经过了变声期,嗓音清越而沉稳。
  “三鲤,我给你烧了洗脸水。”
  她打开门,见他依旧穿着那件青色长衫,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水,头发和手脸都收拾得十分洁净,皮肤被阳光一照,似乎更白净了。
  “这里不是荣府,往后谁的事谁干,你不用伺候我,帮着管管店里的事就好了。”
  顾小楼却说:“不行,你就当我闲得慌,不干活就难受。烧水做饭这种活儿,全都归我。”
  荣三鲤知道他是为了照顾自己才这么说的,原主出生于官宦之家,自幼就有下人伺候,还是第一次孤身在外。
  她领了他的好意,接过脸盆道:
  “那你赶紧收拾收拾,待会儿一起上街去。”
  “上街做什么?”
  迎着灿烂的阳光,荣三鲤露出一排雪白的贝齿。
  “天气这么好,当然要去买点东西,把咱们的新酒楼打扮打扮了。”
 
 
第4章 
  洗完脸,荣三鲤打开衣柜,打算挑选出门穿的衣服。
  这个房间除了面积稍大点以外,并没有比杂货间好多少。家具乏善可陈,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柜、以及一套老掉漆的旧式梳妆台。
  幸好她出平州时,能卖的贵重物品都卖了,包括首饰和皮草,带来的只有两手提箱的衣服,放进衣柜里还空出一半位置。
  街上人多,东西买多了还得自己搬,容易弄脏衣服。
  她把昨天的白色呢大衣挂进去,取出一件墨绿色的小短袄,配上呢料长裤和小皮靴,及肩的长发梳成中分,低低地盘在脑后。
  站在梳妆镜前,她端详自己。长途跋涉后脸色苍白,看起来太素净了些,就打开梳妆盒,捏着炭笔描出两道弯弯细细的柳叶眉,又往唇上抹了点丹琪唇膏,这才拎起包,打开门走出去。
  走到大堂时,顾小楼追上来。
  “三鲤,你不吃早饭了?”
  “既然要开酒楼,总得了解了解这边人的口味,你也别吃了,咱们一起上街吃好吃的去。”
  荣三鲤说完就挽住他的胳膊,踩着小皮靴往外走。
  一出门就是繁华热闹的街,人来人往,有穿绫罗绸缎的,也有满身烂补丁的。
  顾小楼与她靠得这样近,很不好意思,走了一段后见她挺胸抬头,眼睛只顾瞟周围的店铺,僵硬的身躯便也逐渐自然起来,指着一家包子铺问:“在这里吃怎么样?”
  包子铺是家极小的店面,小到门脸只有牌匾那么宽,匾上写了一行字“老张包子”。
  笼屉一打开,热腾腾的香味就冲了出来,油条还在锅里噼里啪啦的炸着。
  荣三鲤看了几眼,摇摇头。
  “包子哪儿都有,要吃就吃点特色的……你看那儿。”
  她无意间看见常家饭庄外支着个小摊,两个六七十岁的老人在里面忙活,热气一阵阵地往外冒,不知道卖得是什么,只看得见热气当中时常有青花瓷大碗一闪而过,摊位前已经等着好几个食客。
  顾小楼皱眉,“他们连个店面都没有,东西都是露天摆放的,卫生吗?万一吃坏肚子怎么办?”
  “别人都不吃坏肚子就我们吃坏?没那么娇气。”
  “可是……”
  “别可是了,排队去。”
  她下了令,顾小楼只好照做,不情不愿地站到食客身后。
  荣三鲤则等在旁边,时不时扭头看一眼,将街上的热闹尽收于眼底,大脑不停转动着。
  其实租下店铺后,她手里还有一笔相当丰厚的资产,哪怕月月赔本也能支撑好几年。
  不过有谁开店是冲着赔本去的呢?要想把生意做好,在这条街上立足,就必须动脑筋。
  食客拿到东西从她面前经过,她这才发现碗里装得是粉皮,汤上飘着一层红油,配翠绿的葱花,煞是好看。
  食客们一拿到手,就端进常家饭庄里吃了,而摊位前并无座位,卖粉皮的老头应该与常鲁易达成过什么协议,大家配合一起赚钱。
  等了一会儿,轮到顾小楼。
  “两碗粉皮。”
  收钱的老婆子转告给做粉皮的老头,一碗两张粉皮,老头往汤里下了四张,一边用汤勺将黏连处搅开,一边朝二人投去奇怪的目光。
  顾小楼在街上要过饭,最讨厌别人看自己,尤其是陌生人,总会令他想起不堪的过往,当即把头扭向一边。
  荣三鲤却笑了笑,走到他身边,冲两位老人说:“你们的生意可真好,是老手艺吧。”
  老婆子很热情。
  “是啊,都卖了十多年了,大家都喜欢这个味道,天不亮就有人来买,喝完一碗热乎乎的汤再去干活,别提多舒服了……不怕你说我吹牛,这整个锦州城啊,也没有第二家比得过我们。”
  荣三鲤哟了声,朝锅里看。
  “这么好的东西,那我必须得尝尝了。”
  老头忽然将盖子盖上,原来说话时粉皮已经盛了出来,正在往里加料呢。
  “你吃不吃辣?”
  “吃。”
  他朝碗里豪爽地洒了两大把辣椒粉,分量似乎比先前的多许多,嘴里说:“你就是对面新来的掌柜是不是?”
  “是,我们见过?”
  他笑得脸上皱纹愈发深刻,“昨天你们下车的时候,我们就在这里做生意,正好看见了。”
  “以后大家都在同一条街上做生意,多多照顾呀。”
  荣三鲤客气道。
  老头点头,把加好料的粉皮递给她,满满当当地两大碗。
  “进后面的店里吃去,酒楼早上不做生意,桌椅随便用。”
  荣三鲤刚要接过来,就被顾小楼抢先一步。
  粉皮两个铜板一碗,他已经放了四个铜板在柜台上,端着粉皮就朝酒楼里走,荣三鲤冲二老笑笑,也跟了进去。
  如老头所说,店里早上果然不做生意,坐在里面的都是吃粉皮的,满屋子飘着香菜味儿。
  由于不赚钱,杂役也不伺候人,长凳自己翻,筷子自己拿,没免费茶水,桌上还有些昨晚剩下没擦干净的油腻。
  顾小楼皱眉看着眼前的桌子,碰都不想碰。
  “这是出来做生意的态度么?咱们回家吃吧。”
  荣三鲤没说话,也没动。
  他看她的意思是要在这里吃定了,只好用袖子擦干净长凳,陪着她坐下。
  “生意能做到现在,说明人家有自己的本事,别只看缺点不看优点。”
  荣三鲤拿着筷子,认真看这碗飘满红油的粉皮,只见其晶莹剔透,薄如窗纸,却又张张分明,不带一点破损。
  汤水因辣椒粉变得红通通,上面飘满油,却一点也不显得腻,葱花和香菜新鲜饱满,颜色如此分明,看得人食指大动。
  不说别的,光这卖相,就比她以前吃得好许多。
  顾小楼不像她似的有耐心欣赏,夹起一片白玉似的粉皮就往嘴里塞,没成想粉皮竟是那么烫,汤水又辣,他呛住了,咳得满面通红,肺管子都差点吐出来。
  荣三鲤忙给他拍背,掏出手帕帮他擦掉嘴角的红油。
  顾小楼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从额头到脖子的皮肤都泛出一层粉红色,眼睛里满是泪水,蒙了一层雾似的,模样看起来十分可怜。
  其他吃粉皮的人看见了,见怪不怪,还笑话他。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粉皮也是一样啊。你看汤上飘得油这么厚,又是刚出锅的,一时半会儿能入嘴吗?年轻人,还得学着点啊。”
  顾小楼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洋相,本就很不好意思,还被他这样一番调侃,就将气发在粉皮上。
  “什么破东西,我不稀得吃。”
  荣三鲤笑而不语,拿起那双涂了黑漆的竹筷子,夹起一块粉皮吹凉,然后送到他嘴边。
  顾小楼惊讶,“做什么?”
  “吃呀,张嘴。”
  她将粉皮往前递了递,几乎碰到他的嘴唇了。
  顾小楼受宠若惊,连谢谢都忘了说,呆呆地把那块粉皮吃进去。
  等他咀嚼下咽后,荣三鲤才问:“味道如何?”
  味道如何?
  他只顾着开心了,哪里还记得住味道?
  顾小楼从小父母双亡,自懂事起就在街头流浪,从来没人给过他好脸色,活得比流浪狗还不如。
  直到十三岁那年,他被恰巧上街的荣三鲤捡回家,对方给他东西吃,给他衣服穿,给他床睡,让他变成了一个正常人。
  从那时开始,他就在心里发誓,别说给她当义子,当孙子都行。
  荣家被灭门,荣三鲤要报仇,找祖父的老部下成立荣门,他不顾性命,义无反顾地加入。
  之后荣三鲤解散荣门,给身边所有人一笔丰厚的遣散费,只有他拒绝,坚定地留在她身边,伺候左右。
  两人以前的关系相比义母义子,更像是主仆。
  如今她居然亲手喂他东西吃……
  顾小楼感动得泪光闪烁,连连点头。
  “好吃!”
  荣三鲤不置可否地歪歪头,自己也尝了一块,细细咀嚼,努力品尝出它区别于其他店的味道。
  粉皮入口爽滑,口感富有弹性,让人很难想象只是用普通面粉做出来的。
  汤头清澈,辛辣鲜香,而且不是用洋味精调出来的那种鲜,说不清到底放了什么,只知道久久萦绕于唇齿之间,使人回味无穷。
  唯一的缺点,就是辣椒粉着实放得太多,就算像她这种嗜辣的人也有点受不了,稍稍喝一点就鼻头冒汗。
  回想老头放辣椒粉时的表情,还有他的话,荣三鲤用手帕掩着嘴,眼中透出一抹了然之意。
  “今天我跟苏太太她们约好去打牌,顺便到欢兴路买新到的料子,做几套春装……”
  楼梯上响起高跟鞋的咯咯声,原来是黄润芝和常鲁易睡醒了,下楼出门。
  她一边走路一边回头跟丈夫说话,忽然间瞥见楼下那道亮眼的风景,呆了一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把丈夫往后拉。
  “怎么了?”常鲁易莫名其妙。
  黄润芝勾着他的胳膊,弓腰弯背,压低声音。
  “我问你,那个女的……是不是就是对面新来的掌柜?”
  常鲁易闻言探头看了眼,惺忪的睡眼睁大了许多。
  “没错,就是她!”
 
 
第5章 
  原来这就是将来的对手,还真是一个美人儿,瞧瞧把她家这老色鬼迷得,简直神魂颠倒。
  黄润芝仔仔细细地打量荣三鲤,隔着一道楼梯扶手,用眼睛把她视奸了一遍。
  她皮肤好,头发黑得跟墨一般,墨绿的衣服衬得她愈发肤如凝脂,剪裁非常得体,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她曼妙的曲线,可惜就是不够贵气。
  锦州得益于大运河,时尚方面是与国际接轨的。如今城里有点头脸的女人,哪个不穿美国传来的呢料大衣?谁还穿这过时的小短袄。
  黄润芝决定前去打个招呼,扯扯衣襟和裙摆,吩咐丈夫:“去,帮我把首饰盒里的珍珠项链拿来。”
  “你脖子上不是戴着一条吗?”
  “那条贵一点,别问了,让你去就去。”
  太太是个有能耐的主,常鲁易不好反驳,乖乖去把项链拿了来,尽管他压根分辨不出这两条项链的区别在哪儿。
  黄润芝躲在楼梯间换了项链,拉平裙摆,踩着高跟鞋满面春风地走下楼,手中拎着精致的小牛皮手袋。
  吃粉皮的客人们看见她,纷纷招呼。
  “哟,老板娘打牌去呀。”
  平时黄润芝是不屑于跟他们说话的,毕竟有身份的人谁会赶早来吃粉皮?心情不好的时候还得在心里骂句穷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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