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二小姐这次可莫要再放弃了,三小姐这个时候能将云浅黏得这么紧,估计也是有所打算的,以二小姐的样貌,自然是在五小姐之上,就算到时候五小姐也跟着一块儿去了,你往那里一站,长了眼睛的人,都知道往谁身上瞧。”
白姨娘越说越没了底线,二小姐云珠眉头皱着,本想制止她,可又觉得她说的似乎有理。
这么一看,似乎现在三小姐陪着云浅出府之事,也没有刚刚那么难受了。
云浅与云嫣一路上并没有如白姨娘和二小姐所想的那般,压根就还没有想到上元节上,只是对闹市上好吃的酒家,和好看的衣裳,讨论了一番。
到了首饰铺子,书画和红棉先下车去和铺子的老板打了一声招呼,再回来将云浅和云嫣带过去时,铺子里的人少了很多。
一踏进铺子,老板就迎里上来,圆润的脸笑起来,更是喜感:“大小姐,上次订的那批货色可还满意?”
云浅想起了前些日子让静月取回来去的几块祖母绿手镯,是准备着过年送给母亲,祖母,还有几位伯母的,当时她仔细的看了,货色确实是上等货。
“还行。”
云浅点了点头。
“那就好,大小姐今日还想挑些什?小的按照大小姐上次的要求,将几串珠子一直留着的,没敢出手,前几日倒是有人看上了,我也当场回绝了。”
老板眼珠突然有些闪躲,说完后就开始后悔自己多了嘴。
买卖生意做惯了,开口就想突出自己的东西有多珍贵,到忘记了人物关系,幸好,大小姐也没有多问什么,老板松了一口气,对云浅说道:“小的这就去拿给小姐瞧瞧。”
“好。”
那几串珠子,是打算给房里的三个丫头准备的,上次缺了一条,便没有拿走,等着三条凑齐了再准备拿回去的。
“三妹妹,你自己先看看,可有喜欢的。”老板进了屋,云浅便拉着三小姐云嫣又去瞧了别的东西。
“我对这些东西提不起兴趣,也不知道好坏,要不姐姐替我选一件吧。”
这处云浅正与云嫣说着话,挑着珠宝,一时也没有注意到身后门口进来了何人,刚好老板手里拿着三串珠子,从库房出来,笑嘻嘻的正要与云浅说话,突然就看到了门口的人,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额头都开始生汗了。
怎么能这么背!好巧不巧的,云府大小姐一来,他侯府世子也来了。
先不论他们的关系有多复杂,单单就他手上拿着的这串珠子,前几天伙计搞错了,拿出来摆在了铺子里,刚好就被卫世子府上的那位新抬进去的夫人看上了。
那秦夫人一直嚷嚷着要买,卫世子当场也表示拿走,说什么出门一时没带那么多的银子,货先拿走,后面补钱,这可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这东西本来就是云府大小姐先定好了的,如今好不容易凑上来三串,怎么可能先卖给他们,当时就委婉的回绝了他。
倒是没想到,今日大小姐一来提货,卫世子不死心的又来了。
所谓的冤家路窄也窄不过这出,老板无奈,只能硬着头皮招呼了一声:“世子爷,想挑些什么?”
老板的一声招呼,云浅和云嫣顿时没声了。
云浅迟疑了一瞬,还是转过了身,一眼就看到同样在看着她的卫疆。
见真的是卫疆之后,也只是淡淡的将视线从他脸上略过,似是瞧陌生人那般,无任何停留的移开了目光。
卫疆嘴角抽动了两下,上次在云府不欢而散之后,再也没有见过她,这次一见,本来还想着与她客气的打声招呼,可没想到,她居然这副冷漠的态度,全当自己是个透明的,心里一股气正提起来,没地儿落下去,又看到了老板手里的那三串珠子,顿时火气就冒出来了。
“不是说没有货吗?”
“我侯府还能少了你银子不成。”
卫疆向老板走去,目光还不忘盯着边上的云浅,话一说完,便从袖筒里掏出了钱袋,往老板跟前的桌上扔去:“你看看够不够。”
今日卫疆也没想到会碰到云浅,只是府上秦夫人一直吵着要这串珠子,时下又怀了孕不宜动气,这才办完事后顺便过来走了一趟首饰铺子,不成想,还能见到云浅,也不知为何,刚才一见到她那模样,就想在她面前凸显一番大气,那一袋银子分量十足,怕是能买好几条那样的珠子了,这么做也不过是自己内心虚荣心作怪,想要表现一回而已,可没有真想拿一袋银子去砸。
还好老板也识趣,将那袋银子塞回给了他,面露难色,磕磕碰碰的说道:“不,不是钱的问题,是,是这东西,大小姐先定下来的。”
“我们做买卖的也得讲诚信,世子要是实在喜欢,就再等等几月,小的再为你去寻可好?”
老板说完,卫疆诧异了一瞬,转头便看向云浅,此时看到的只是云浅的侧颜,五官精致,肤色白皙,长而微翘的睫毛包裹着一双晶莹剔透的黑眸,一时,卫疆心头某处的一根弦,嘭的一声崩掉,先前那番凶恶的表情渐渐地退了下去。
“要是大小姐喜欢,卫某自然不能夺人所爱。”卫疆紧紧的盯着云浅,这话也不知道是与云浅说的,还是和老板说的。
但是,云浅却没当他这话是与自己说的,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依然是刚才的姿态端详着跟前的首饰。
“不过,大小姐要买,一串就应该够了,这里有三串,能否均一串于卫某?”卫疆这句话点明了是在问云浅,云浅不得不转过头。
“抱歉,这三串珠子均不了,我屋里有三个丫头,少了谁都不行。”云浅没有如卫疆期盼的那样好说话,也没有卫疆期盼的多余表情。
卫疆被她这么不留情面的直白一说,面上顿时僵住,自从重生之后,她每次对他都是这样一幅谈谈的态度,无论是自己对她发火,还是对她好,她都是这般无所谓,让他见了,心里直抓狂。
就如一件东西,本来一直是属于你的,无论你如何折腾,它都在你身边,可有一天一觉醒来,那东西突然就不属于自己的了,连瞧都不想瞧他,可想心中的落差有多大,这种感受卫疆此时最能体会。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都是日更六千了~小天使们,秃头了秃头了~
☆、第 30 章
第三十章
刚才有那么一瞬, 在秦夫人和云浅之间, 卫疆认为他是想要偏袒云浅的, 如果那串珠子真的只剩下一串,云浅想要, 他一定会让给她, 可没想到, 云浅争了那珠子去,不是自己用的, 而是给府上的丫头, 自己那般想着她, 她倒是无情……
看来, 刚才又是自己想错了,以为她重活了一世, 会明白如何为人处事, 没想到还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依然是目中无人, 自私自利,如此一个人,除了皮囊,他还有什么可想的?
嫁了靖王又如何, 将来有她好受的那一天。
卫疆越想脸色越是难看, 老板站在一旁,生怕两人之间撞了火气,急得直搓手, 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化解。
“老板,珠子都包好了,今日就不挑了其他的了,改日再来。”三小姐上前挡住了卫疆的视线,将云浅拦在身后,不待她使眼色,书画就上前接过了老板手里的串珠。
老板也是正想解脱,当下赶紧将手中烫手山芋递了过去:“行行,下次再来。”
云浅从一脸乌黑的卫疆身旁走过,连斜都懒得斜他一眼,不论他的眼神有多怨恨,那都是他自己的事,这一世她已经看开了,最多就不把他当人看,哪有人和一个畜生去计较的。
走出铺子,云浅的脚步更快了,一串珠子,就能惹的卫疆发狂,倘若知道了他的弟弟卫整没能达到他的期望,岂不是丧心病狂了?
以他刚才的模样来看,似乎还不知道这事,趁他这会儿还算理智,得赶紧离他远远的,免得等他丧心病狂起来,又莫名其妙的把罪过算到自己头上。
生活了三年,身在其中之时是茫然的,如今抽出身来才看得清楚,卫疆前世似乎一辈子都在数落着旁人的过错,从未真正的静下心来想想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对,不过,他天生就是迷之自信的模样,哪能觉得是自己不对,即便是受到了世人冷落,那也是老天爷待他不公,时运不济而已。
云浅走后,铺子里的老板又对着卫疆陪着笑脸,说再去为他找找那种珠子,卫疆铁青着脸,从牙缝中挤出了两字:“不用!”
没听到吗,云浅拿回去是送给丫头们,难道他还要买个同样的拿回去送给秦夫人?
卫疆揣着一肚子的气回到了侯府,秦雨露满怀兴奋的看着他,今儿早上出门说好了,世子会给她买回来那串珠子。
可没想到,卫世子一进来,秦雨露就看到了一张阴沉的脸,手里也是两手空空,哪来的什么珠子。
“世子爷,莫是忘记了替我买珠子了?”
秦雨露不提还好,一提,卫疆就想起刚才在铺子里受的气,又想着要不是秦雨露非得要那东西,自己今日也不会受这一番气,越想越觉得,都是秦雨露惹出来的,当即便对着秦雨露吼道:“珠子珠子!就知道珠子!你那柜子里的还嫌不够多吗?光是想着这些没用的东西,你以为一串珠子就能突出你的气质来?有那时间惦记,何不提升一下内在?”
卫疆这话有些映射云浅,在他心中也是想这么对云浅说的,一个妇人家有何资格瞧不起他?就她刚才那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德行,就只有云府那种地方能养出如她一般没教养的女人。
要是放在他侯府,他绝对会让她们知道,什么是该为,什么是不该为的,做女人就该有做女人的样子,就该有做女人的本分。
秦雨露被他这么一吼,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之后就是一声哭腔:“我,我不活了~”
“世子嫌我不好,为何要来招惹我……如今这么说,我还有脸活着吗?”秦雨露脸上的泪珠子乱飞,张牙舞爪的就要扑到跟前的柱子上,做了一个撞柱子的姿势,顿时吓得屋里的丫头脚都软了,还是离她最近的卫疆反应快,一把搂住了她的腰,冲着屋里的丫头又吼道:“愣着干什么?个个都不想活了是吗?”
世子一声骂,丫头们才冲上来,一顿乱七八糟的胡乱拉扯,总算是将秦雨露按回了椅子上坐着。
“你们拉我做什么,就让我去死,让我去死。”秦雨露依然哭叫着。
“夫人,可莫伤到肚子里的孩子。”丫头急得满头大汗,赶紧的安慰她,明明是世子惹了夫人,这会儿世子倒好,站的远远的,将这麻烦都推给了她们,要万一出了事,候夫人,包括他卫世子,又要将罪过算到她们头上了。
她们哪敢马虎,恨不得将秦雨露拿根麻绳给绑了。
秦雨露听到丫头一提起孩子,更是哭得凶了,猛的一用力,准备挣开丫头们,又要去撞柱子:“我在世子眼里都是这样的人了,还要这孩子干嘛!生下来也是被嫌弃,被人骂的,倒不如不生。”
秦雨露这么一闹,丫头们有些拉不住了,情急之下刚才说话的丫头就冲着卫世子说道:“世子爷,你倒是说句话啊,夫人再这么闹下去,孩子出了事怎么与侯府人交代。”
卫疆脸色变了变,心中多少也有些后悔刚才冲动之后说的那番话,这便走过去,站在秦雨露的跟前,柔声细语的道:“我刚才在气头上,也不是想说你。”
一听卫疆这么说,秦雨露抹了一把眼泪,嚎嚎的哭了起来,但总算是没有嚷着要去死了。
卫疆懒着性子又与她细磨了一阵,秦雨露才停止了哭泣,听完了卫疆今日为何没将珠子买回来之后,又是一顿气,当着卫疆的面,碎了一口,说道:“他云府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这话卫疆是赞成的,搂着秦雨露的肩头,安慰了一下:“别生气了,总有一天,侯府会让云府哭着求饶。”
秦雨露终于笑了。
那笑也只不过是短暂的,第二日,乌城打了胜仗的军队归来,城中一片喝彩声,卫疆早早的就等在了城门口,等到的最前面的人,却没有卫整的影子,瞬间脸上一沉,心也跟着沉了下来。
他把所有知道的事情都详细的告诉了卫整,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识破敌人的奸细,将其擒住拿去邀功即可,这么简单的事,能出什么差错?为何不见他卫整以功臣的身份行至队伍的前头?
卫疆一直等啊等,等到所有人都快走完了,刚要怀疑是不是自己早上来的太迟了,错过了卫整,就看到了托在队伍最后,一副萎靡不振,毫无精神劲的卫整。
当下,卫疆的心就凉了半截,几步冲上去,抓住卫整的胳膊猛摇,高声质问他:“成了没?你怎么这副模样?”
卫整抬起头,双眼布满了血丝,嘴唇抖了两抖,一声就哭了出来:“哥啊,我差点被你害死了!”
卫疆还没待他细说原由,光看见他一脸挫败的模样,就已经知道这结果必定是失败的,突然眼前暗黑,脚步几个趔趄,连连后退几步,老天怎就不长眼?
云府恰好与侯府的绝望相反,早早就传四爷和六少爷到了城门口,一时云府上下都欢腾。
云府上的老爷已经是首辅,四院的四爷又是都督,如今四爷跟前的六少爷又要封官了,眼看着是一辈赛过一辈,颇有超过上一辈的趋势,睡都看的出来,如今的云府是如日中天,鸿运当头,势头不可挡。
云浅呆在屋里,干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等住,收拾了一番让书画跟在身后,一块儿去了老夫人那里等候,一屋子人等候总比自己一个人等候好些。
去的时候,姜夫人已经和老夫人说了好一会儿话,见云浅来了,姜夫人笑骂道:“瞧把她急的,这不就跟着赶过来了。”
云浅笑了笑,也没觉得不好意思。
老夫人手一招,示意云浅坐到她跟前,三人说笑了一阵,又过了一会儿,大房,二房,三房的都陆续的过来凑热闹。
余下的几位少爷则是老早的就堵在了门口,伸长了脖子往路口瞧。
七少爷双手捏住握着拳头,来回的渡几步,又回头去门口张望一眼,云府这番期盼着等了一两个时辰,几辆马车终于出现在了路口。
“来了来了。”
四少爷云鹏高吼了一声,顿时个个精神抖擞的往那边瞧。
而七少爷直接冲到了门外,没等马车停稳就一步跃了上去,将帘子一掀,激动的喊了两句:“父亲,六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