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覃桦耸了耸肩,“可我本来也是受害者啊,这个人设好像也没错。”
“多亏了傅延遇,你这人设立得理所当然,毕竟有些话我们不好说,如果全部让营销号说又有点假,他出面正合适。如果你觉得好奇的话,可以去看看他的微博。”陆文顿了顿,有些牢骚,“不过你足足让傅延遇写了九十三封情书才跟他在一起,也太作了吧。”
“哦,已经写了这么多了?”覃桦愣了愣。
陆文噎了一下:“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啊,他给我,我就收着,没看……”这话说的覃桦都感觉有些心虚了,傅延遇辛辛苦苦写了这么多的情书,虽然覃桦也没有要求他写,可是这样写着送到手边还不看的话,的确是很说不过去了。
陆文扶额:“千万不要让傅延遇知道,否则我真怕影响你们的感情。对了,我刚刚帮你接了一档访谈,是个杂志社的,你休假这么久了也该回来了,我看到有个剧组在挑角色,蛮适合你的,你赶紧回来吧。”
“好。”覃桦挂了电话。
她斜眼看了正坐在沙发上吃已经冷了的,胀成团的面条的傅延遇,点开了微博,他既然说不想覃桦关注那些事,她就不看,直接去看了微博。
傅延遇发了很长的一篇文章,前面一大半都是在写他如何与覃桦相遇,那个时候的覃桦究竟又是处于怎样的境地,又写他是如何在这段时间被覃桦的乐观坚强所吸引的。由于这段写得实在有些玛丽苏了,覃桦擦着冷汗跳过,后来傅延遇就这样写道:“我与覃桦相遇在六年前,现在又是恋人,我们的关系自然是非同寻常的。当我的手里有一个电影的好本子,想到跟导演推荐覃桦,是有我的私心在——她喜欢做演员,我便想助她一臂之力,这点是人之常情,我不否认。可是也仅仅是这样的,覃桦在参演《忆君逢》之前,已经有过一段舞台演出的经验,不算是真正的新人,况且也是经过一面,二面才进的剧组,我自认这个过程是公平的。倘若还有人要提出质疑,那么请那些进了电影院,用心地观赏了这部影片的网友们告诉我,覃桦的表演是否不堪到真的除了关系户外看不出任何的实力了?她的表演的确是稚嫩的,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你们为此提出任何的改进意见,覃桦都会虚心接受,但绝不会容许这样的质疑,好像现在的成绩,都是靠着我与她的那层关系所得来的。”
谈完这点,又谈关于覃桦的同学的事情:“她从来没有和我提过校园暴力的事,没错,就是校园暴力,至于到了什么程度@陆冯生会解释,我毕竟不是当事人,不了解当时的状况。事实上,昨天覃桦还兴致勃勃地参加了高中的同学聚会,似乎是真的放下了,我问她,你的同学们是否有一个想向你道歉?她摇了摇头。而现在看来,不仅是不肯道歉了,反而还要变着法子来找覃桦麻烦,想把校园暴力近一步夸大为网络暴力。对此,我特意提醒这位一句,我知道你是谁,并且已经在联系律师了,我希望你最好道歉。对于校园暴力,覃桦不愿多提,我也只能说,不是你们不提,或者忘了,伤害就不存在了。”
最后,终于谈到了覃桦的父母亲:“覃桦的双亲给了覃桦一个很糟糕的原生家庭,甚至在他们故去后,还要给覃桦带来这么大的舆论压力。如果我可以见到上帝的话,我一定要先把上帝揍一顿,然后让覃桦再投一次胎,选择一个普通的家庭,让她快快乐乐的成长,即使这样很有可能让我们错过,我也愿意。这当然是我一厢情愿的想象,我只能再次感谢覃桦,谢谢她在那样的环境中,还能长成这样阳关明媚的性格,使我彻彻底底地爱上了她。谢谢她,生活在那样的家庭里,还愿意相信爱情,相信婚姻。上帝是不存在的,我既然不能使你重新选择你的过去的话,那我可以给你一个未来。我们都不是完美的人,你被原生家庭所累,而我被自己的身体所累。但是我会把爱给你,家给你,什么都给你。你会有一个窗明几净的家,会有一个烤箱每天都可以做你爱吃的黑森林蛋糕,还会有摆满蓝光影碟的私人观影厅,你会有一个虽然不怎么勤劳但勉强也可以做点家务的老公,以后也还会有聪明伶俐的孩子。我们的未来是可期的,因为和我一起走下去的那个人是你啊。”
覃桦看的手发抖,她用空着的手捂着自己的嘴巴,泪眼模糊,眼前只剩下了一团团的光影,刺得眼角抽了一下。她低下头,噎了两声,用手背把还是泪花的液体擦了去。
傅延遇把碗里的配菜给吃了,面条因为都糊了,也不想动,刚把筷子放下,看到覃桦肩膀一耸一耸地站在面前,很是忧心:“陆文和你说了什么?”
“没啊,不是他的缘故。”覃桦现在倒是开始着恼傅延遇听不见的毛病了,她不让傅延遇看她的脸,傅延遇便不知道覃桦究竟说了些什么,可这一张脸,面皮通红,泪眼盈眶的,实在拿不出手啊。
“什么?覃桦,你在说话吗?”傅延遇见覃桦没有动静,更是被吓到了,起身,扳过覃桦的身子,一瞧,吓了一大跳,问,“这是怎么了?”
覃桦举着手机问他:“你是打算在微博上求婚吗?”
“没啊,微博求婚这么不庄重,没有一点仪式感。”傅延遇顿了会儿,有些哭笑不得,“你就是为了那篇文章哭的?真是小哭猫,你的泪腺这么发达的吗?”
“不是,你没办法理解啊,我现在的感觉就像是,一个人在枯井底下,沿着长满了青苔的井壁攀爬了很久,还踩在底下几层的时候,忽然有个人伸手拉了你一把,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一口空气忽然渡给了缺氧的人,就像是……哎呀,反正就那种感觉。”覃桦混乱地说完,还是不满意,最后也只能无奈地放弃了,只是抓着傅延遇的肩膀,说,“真的不是求婚吗?”
“的确不是,可是,”傅延遇犹疑了,“我现在改口还来得及吗?”
“来不来得及无所谓啊,你既然不打算求婚的话,我求好了。”覃桦当真是无所谓了,“我是这样觉得的,傅先生,你听我说,我们的情况毕竟是很特殊的,而且,似乎我们俩对彼此的感觉也很上道,那谈恋爱和结婚还有什么区别吗?只要彼此家长父母都同意的话,闪婚一次又怎么了?”
傅延遇伸手捂住覃桦的嘴,制止了她接着说:“不对,还是有区别的。当我们踏进民政局,自愿结成夫妻的时候,从法律上说,我的第一顺位继承权是你;有权宣告我失踪,死亡的第一位也是你;你可以处理我的财产,我们互相负有扶养的义务,相互搀扶着在人生道路上走下去。连最严肃的法律都承认,结婚后,我和你是最亲近的人。”
覃桦愣了一下:“你好像不是学法的吧?”
“嗯,为了日后的生活美满,翻了下《民法总则》和《婚姻法》,回头还要把《亲属法》也给补上。”傅延遇一边说一边悄悄用手捏了下另一只手的手背,疼到龇牙,才肯放下,大笑着说,“不行,你等等,我觉得闪婚是个好主意,可是我一定要求婚,否则我会留下遗憾的。”
“可是……我都不介意啊。”覃桦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傅延遇急急地抓了钱包跑出了门,“你再顺便开间房啊。”覃桦默默地把剩下的话给吞了下去。
可是,倘若真的要闪婚了,心里还是有些犹豫的。结婚到底不比谈恋爱,恋爱是两个人的事,在一起还是分开都只是几句话的事。但若要细究不想结婚的理由,还真没有。傅延遇说的也没错,算上前世,他们这恋爱谈的实在是太长了,是时候给一个名分。
傅延遇去得快,回来得也快,手里拿了两个袋子。先把礼品店的袋子拆了,取出里面的饰品钻戒,又把另一只袋子黑打开,竟然是《婚姻法》。
“到底还是仓促了些,回头去挑枚大的。”傅延遇抽了两张餐巾纸,擦去额头上的汗水,“美国总统宣誓的时候,如果总统是基督徒,就会按着一本圣经来宣誓。我不信仰这些,只是觉得信仰法律好像还不错,至少说明我的态度是认真端正的。”
傅延遇单膝跪下,《婚姻法》就搁在弯起的那条膝盖上,他的左手按在上面,另一只手托着那只两百块的钻戒,说:“覃桦,愿意嫁给我吗?我们相互扶持,以后我所经历的幸福有你的一半,你所承受的苦难也有我的一半。我爱你所爱,恨你所恨,怜你所怜,惜你所惜。覃桦,你愿意和傅延遇结婚,不嫌弃他比你老,也不嫌弃他是个聋子吗?”
“我愿意。”
☆、第五十二章
覃桦是个行动派,觉得人对了,就能即刻提出求婚。傅延遇也是个行动派,从求婚到见家长,都要一气呵成。他第二天就把覃桦拎回了家,那样子,迫不及待地似乎是害怕覃桦回头反悔了,转身就跑了。
覃桦坐在车上,转着那枚大了一圈的廉价钻戒,说:“阿姨和叔叔应该不会介意我的职业吧?”
“不介意,他们甚至会把你当做月老一样供起来。谁叫他们一直认为我情商不开窍,除非月老大发慈悲下凡拯救我,否则我没有别的路子接触姻缘。”傅延遇轻笑了一下,一边打着方向盘,把车子切入车流中,另一面抽空斜眼看了下那只廉价钻戒,“明天带你去买新的。”
“无所谓啊,钻戒这东西,如果不是因为那些珠宝商硬生生地拗上了爱情的噱头,我还不情愿带的。”覃桦说,“明天去见见我外公外婆吧,两位老人家的意见对我来说很重要。”
“嗯。”
对傅家这位从天而降的儿媳妇,傅叔叔和傅阿姨都在不同程度上表现出了震惊,诧异,继而是笑得合不拢嘴来。
“快进来,我给你拿拖鞋,老傅,泡茶,洗水果!”傅阿姨倒是个很热情的,也没有什么架势,给覃桦拿了拖鞋后也不离开,直拿眼睛看着覃桦,不住地赞叹,“好啊,这姑娘好啊。”
“我家丫头当然好。”傅延遇把路上买的东西递给了傅阿姨,“妈,你先把东西放了,别一直堵在这儿,看得覃桦怪不好意思的。”
“好好好,我先去把东西放了。”傅阿姨笑眯眯地走了。
覃桦换好拖鞋,傅延遇弯腰把她穿的板鞋放进鞋柜里,覃桦说:“你平时就这么和阿姨说话的吗?”
“嗯,怎么了?”傅延遇反问。
“没什么,只是觉得挺好的。”覃桦话说到一半,傅阿姨的话忽然就插了进来。
“中午清河还要过来,说买了只土鸡,想送来给我和你爸补补身体,正好也让她见见覃桦。”
“不用了,”傅延遇的手搭在覃桦的肩上,“覃桦高中的时候,跟杜清河学过一阵声乐,两人认识。”
“那不一样,现在覃桦是你女朋友了,身份不一样了,该重新见见了。”傅阿姨说,“来,覃桦,挨着阿姨坐。”
覃桦看了眼傅延遇,这才过去,傅叔叔把水果和茶都端上来了,放在茶几上,看到傅延遇也跟着坐下了,想招呼他一起下棋。傅延遇摇了摇头,傅叔叔也就背着手走开了。
傅阿姨剥橘子皮,随口问了声:“覃桦,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覃桦刚想开口,傅延遇就替她回答了:“覃桦的外祖父是我的研究生和博士生导师。”
“嗯。”傅阿姨估计也是想到了覃家里曾经发生的事,欲言又止地看了眼覃桦,到底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以此掩饰自己方才的情绪。
覃桦最担心的便是傅延遇的家长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了,她清了清嗓子,叫了声:“阿姨,其实我……”
“妈,”傅延遇又一次把覃桦的话截了过去,“杜清河什么时候来?我看都到饭点了,你也该去做饭了。”
覃桦有些责备地看着傅延遇,她低声说:“你别这样,我总要把这些事情说清楚的。不然以后多不好啊。”
傅延遇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道:“都说交给我了。”又推了覃桦一把,说,“覃桦做饭可好吃了,让她给你打个下手,或者你索性把大厨位置交出来,让她给你做几道硬菜。”
傅阿姨也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气氛,便顺手推舟说:“现在会做菜的女孩子可不多了。”
“是啊,你儿媳可贤惠了。”傅延遇也不客气,立刻顺着杆子夸覃桦,她轻轻捏了一把傅延遇,这才绕过傅延遇,挽起袖子,对傅阿姨说:“阿姨,交给我吧。”
“好,刚好家里买了条鱼,你做条红烧鱼吧。”傅阿姨一面带着覃桦走进厨房,一面回身给傅延遇递了个神色,暗示他留客厅里,有话要说。
傅阿姨出来后,就赶忙过来和傅延遇咬耳朵:“你是当真要想好了,也不是妈多想,可是那样的家庭出来的孩子,心里多少有点被影响了吧。”
“妈,我认识覃桦六年了,高二有整整一个学期都是我在照顾她的,我太了解她了。”傅延遇顿了顿,“况且,你看看她现在这浑身的模样和气质,有半点心里阴郁的样子吗?”
“我这不是怕嘛。”傅阿姨顿了顿,说,“你和她在一起多久了?”
“之前就在一起过,后来分手了,现在复合了一天吧,觉得我们这样的再拖也没什么意思,谈恋爱么,难道结婚了就不能再谈了?”傅延遇这话其实也是避重就轻的,若要细细地追究起来,他们第一次在一起,也不过两天的功夫,这前后算起来,撑死也只是三天的恋期,确实是实打实的闪婚了。
“你们这也太草率了,之前能分手,现在复合也不多考察考察,就这么结婚了,是不是太冲动了?”傅阿姨又不喜欢了。
傅延遇说:“之前我们分手是因为我这耳朵的缘故,我怕连累她说的分手,现在是覃桦不嫌弃我是个聋子又大了她十岁,和我在一起。妈,你想想看,她是个演员,事业刚刚起步,又正当青春大好时光,她偏偏就肯和我在一块儿了,你说说,这么好的姑娘我再不娶进来,岂不是便宜了别人?倘若要传出去,每个人都要说我是个渣男,是个负心汉,不值得姑娘对我一心一意地付出。。”
“她是个好姑娘,可我一想到她的家庭就膈应。”傅阿姨略微松动了些,说,“她的爷爷,我认识,原来是个高中校长,退休后,就一天到晚跑小区老年活动室,我看他那样子,不是个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