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爷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素菜,老顾,快说,你是不是长了什么了不得的调料,告诉我,我回去告诉我家厨娘。”
顾先生一脸黑线,瑾玉在底下偷偷吐槽道。
人家顾先生看样子都六七十岁了,黄将军你叫人家老顾真的合适吗?
果不其然,顾先生没有理黄将军,只是淡定的吃饭。
吃过饭后,仆役收过碗筷,几人坐在竹子坐在院子中纳凉,此时小白非常可怜的被顾先生罚去抄药典,临走前小白哀怨的看了瑾玉一眼,瑾玉正要幸灾乐祸,顾先生凉凉的声音传来。
“女娃娃应该矜持点儿。”然后拿起一杯茶喝了起来。
“得了吧老顾,你这个打了半辈子光棍的老头子,就不要在这里瞎说了,女孩子就是应该活泼点才好,和男人一起喝酒吃肉,那才快活,但是也不能像陈秋月那样。”黄少安立刻住嘴好像意识道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一样。
黑脸将士憨憨一笑。
“这陈秋月是将军的未婚妻,十分的。”黄少安一把捂住黑脸将士的嘴巴。
“十分的什么啊?”
“彪悍。”顾先生淡定之极的说道,瑾玉呵呵直笑,此时赵恪也上前补刀说道“我以前曾经听闻陈江军在军中也是十分厉害的。”
“能不厉害吗?陈秀成的女儿。”黄少安有些无奈的说道。
“陈秀成元帅。”
瑾玉喃喃道,这个人她可是久仰了很多年了。
追随当今陛下与三十六路叛军中杀出重围,号称决胜于千里之外,最最重要的是,世人皆传陈秀成元帅。
帅到天理难容。
“秋月姐姐是不是特别好看?”瑾玉问道,黄少安俊朗的脸庞上浮现出可疑的红晕。
☆、第三十六章 数算天下
瑾玉在很小的时候就听娘亲讲过,陈秀成元帅的事迹,娘亲说过家人就要嫁像陈秀成这样的人。
“我倒是见过秋月小姐一面,当真是倾国倾城,你倒是福分不浅。”顾先生摸着自己老大一把的白胡子,调侃道。
这下子黄少安就像是现在天空之中的晚霞一样,红出了一个新境界。
“咳咳。”黄少安喝了杯茶。
赵恪突然开口道“将军,不知城外的百姓如何了?”此时黄少安放下茶杯,面色有些凝重,瑾玉注意到他眉间一闪而过的忧虑。
“朝廷已经派人处理了。”瑾玉从这句话里面听出来了其他的意味,他说是来人治理了,而不是已经没有事了,瑾玉不明白这些朝廷之上权利角逐的复杂关系,但是也明白,如果这次事件处理不好,对于刚刚安定下来大周朝是怎样一个危机。
“此时正是需要将军的时候,你却要为我在此地浪费时间,真是惭愧。”
“殿下严重了,保护你的安全,是我的职责,普阳有我爹在,虽然那个老头子不太正经,但是关键时候还是比较靠谱的,你就放心吧。”
众人呵呵一笑。
“有这么说自己老爹的吗?”顾先生说道,此时小白忽然从屋子里跑出来,看到顾先生便带着哭腔说道“师父~我抄的手都疼了。”
众人看向他白嫩嫩的小手,发现上面墨迹一片,脸上也是像小花猫一样。
“小白,你是在脸上写字吗?”瑾玉问道,她看着小白鼓起来的包子脸顿时忍俊不禁,于是便开口调笑道。
“小玉你个坏女人,要不是你,我还不会被师父罚写字,你居然在这里幸灾乐祸,好过分。”小白眼睛瞪得圆圆的,由于说话太急,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顿时咳嗽起来。
“好了,今日的抄写就算了。”顾先生,无奈的说道,此时小白一听,顿时高兴的眉开眼笑。
“明天在补上。”顾先生幽幽的说道,小白顿时像打了霜的茄子,蔫儿了吧唧的回到屋子里。
“可怜的小白。”瑾玉叹气道,此时顾先生又说道“小孩子家家的,不要总是叹气,否则会未老先衰。“然后十分淡然的离去,留下石化了的瑾玉。
“哈哈哈,小瑾玉,你的表情实在是太有趣了。”黄少安看着瑾玉一副无力吐槽的表情,顿时将刚刚的尴尬扔到一边。
“将军你也太不厚道了,人家小孩家家的,脸皮薄,你这样笑人家,都不怕人家记恨你。”黑脸将士说道
“将军你要干什么啊?”黑脸将士有些惊悚的看着锁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只见黄少安说道。
“走着,看你这么闲,出去喝酒,你请!”
“将军!”
此时此地,只余瑾玉与赵恪两人,赵恪看着逐渐黑下来的天空,整个人的都显得深邃起来,瑾玉不禁一动,她走到赵恪身边,低下身子,笑着对赵恪说。
“你在想什么呢?”
赵恪看着瑾玉流光溢彩的眼睛,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在想什么,只是发了会儿呆。”
“比起来张府中锦衣玉食的生活,其实我更喜欢这里的生活,可就是,就是太想娘亲了。”
“我也是,但是我在哪儿都一样,因为,母妃她。已经不在了。”
片刻无语。
“对不起。”瑾玉有些无措。
赵恪嘴角微弯道“虽然我没有办法对你说出没关系,但是请你明白一点,我大概永远都不会说出这三个字。”
“我,知道了。”
瑾玉大概明白那种感觉,就是无论如何,所有的委屈以及痛苦只能放在内心的最深处,就算再怎么撕心裂肺,但是面上必须保持微笑淡然,因为,他是皇子啊,上辈子瑾玉就听那位老尼姑说,那位英明神武的陛下是世界上最狠心的人,对敌人狠心,对朋友狠心,对女人狠心,对儿子狠心,对自己也狠心,可是那位老尼姑说道。
“只有这样,才能成为真正的皇帝。”
瑾玉不知道上辈子赵恪有没有成为皇帝。
浏阳河段。
张维文站在巨大的河堤上,众所周知,浏阳堤坝是整个南方地区河流最为坚固安全的地方,这多亏了前朝开国时的一位奇人至今三百余年无一次例外,但是在这次却要被人为的毁坏,虽然张维文十分不赞同这个做法,但是细细想来却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由于上游水量加急,所以锦娘浏阳河的流量比同年同期多出了近两倍,,可是对于太过庞大且是逆水行舟的粮船来说,流量又太过庞大。
浏阳河两端是绵延数里的稻田地势十分平坦,在加上两端人群密集,所以轻易不能开坝,否则造成的伤亡不可小觑。
张维文之前曾经做过一个关于洪水期间流量测算的课题,所以对于流量的测算和检测,倒不是没有任何办法,只是这种大江大河的计算,非计算机不可计算,这么庞大的计算量,而且据曹桂知所言,粮船三日后就要到达浏阳河段只有三日。
此时,身后的温均看到张维文一脸难色,便开口问道
“重言,可是有什么难事?”张维文看了温均一眼,叹了口气说道“不知前辈可否帮我找来精通数算的人才,越多越好。”
温均深深的看了张维文一眼说道“好,只是老夫不明白,维文所做何意?”张维文看着温均说道“按照我所想,如今最快最保险的方法就是在浏阳河段上游地区炸开一个缺口,此处有一处较为明显的洼地,所以,只要控制好流量就不怕造成在此水患,只是洼地处的零星村庄便要毁于一旦,所以还请温老与曹大人多多操持才行。”
温均眼里深思,而后迟疑开口道“重言的意思是,要算出来该放多少水?”
张维文点了点头。
“老夫痴长你许多岁,却没有听说过能够用数算算出这等大水水量的术法。”温均摸着胡子哟西额惆怅的说道。
张维文看着浏阳河处高远的天空,
“不只是水量,这世间的任何东西都可以用数算算出来。”说完竟是有些高深莫测的笑了起来。
“那老夫就拭目以待,重言,把这天下给算出来。”
☆、第三十七章 危城
张维文彻夜笔耕,在黎明之前终于把一整套的公式给整理出来,由于很长时间没有接触过这个方面的公式,所以很多东西都要经过仔细的适时推演,才能够真正运用到现实的测算当中。
张维文趴在桌子上眯了一会儿,一位小兵将他叫醒,他从帐子中走出来,发现天色已经大亮了,又看到密密麻麻的长衫衣着的人站在他的帐子前,此时温均从一旁走过来,只见这位年过半百的老人似乎是一夜没有睡,眼睛里面有着浓重的血丝,但是却分外神采奕奕。
“重言,老夫将此地的所有数算之士都给你带来了,老夫倒要看看你是怎么算出这滔天洪水的。”
张维文疲惫一笑。
“我倒不期望会有什么惊天的名誉,我只希望这浏阳的百姓可以少受点苦。”在场的数算之士和众位兵丁们纷纷侧目。
“重言,是个君子,老夫自愧不如。”温均大行一礼道。
此时浏阳河岸的河水滔滔不尽,近乎要和远方的天际混为一色,但是张维文却又明白,它们是明明白白分开的。
“那么,众位先随我到大帐里吧。”
高地中央有一个昨天晚上临时搭建的可容纳百人的大帐,里面瞬间容纳了百人,空气不免显得十分闷热污浊,可是却没有办法,在这等时节中,实在没有办法去找冰块。
此时,张维文一袭长衫已经湿透了,每个小组有自己负责的项目,可是按照古代的算数方法高阶乘除变得异常繁琐,还有一些要运用到高数线代的知识时,又只能张维文自己亲自算,虽然他算是考过国家珠算等级,但是那么多年没有碰了,就显的十分的生疏,但张维文从来都是一个十分固执的人,所以这种事情他一定会咬紧牙关进行。
“各位先生们,用餐时间到了。”
午膳十分丰盛,比之现在当地的物价,已经是相当丰盛的一顿饭了。
众人纷纷出去,张维文拿着饭菜到了一个十分凉爽的地方想要好好享用,因为他也是早上就没有吃饭了,现在饿的头晕眼花。
正当张维文要大啃鸡腿时,一位弱冠少年伸出手说道
“您就是重言先生吧?”只见这位少年也拿着饭盒笑吟吟的看着张维文。
“你也是这里的珠算先生?”张维文塞下一口米饭问道,这位少年看着张维文一副狼吞虎咽的样子,顿时说道“看先生样子,定然是昨夜就没有睡觉,今早也没有吃早饭吧。”
“被你猜中了。”张维文现在只想吃饭并没有心思听,便只是含糊道,此时那位少年有些好笑,便不再说话,而是打开盒子十分优雅有礼的吃了起来。
张维文在大学时有一个外号就是饿死鬼,因为他吃饭真是的一绝,无论多少,绝对能在五分钟内吃完。
于是他抬起头,看着一旁正在用饭的少年,不得不说,有些人吃饭,像饿死鬼,有人却像个贵族。
“不知兄台姓甚名谁?”张维文问道。
“小弟姓赵,单名一个閲,字建安。”
“原来是建安兄啊,虽说圣人言,食不言寝不语,但是方才你在我用饭时前来搭话,所以我总得礼尚往来不是?”此时张维文一脸挪揄,这位做派十分优雅的贵族少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顿时美好的贵公子形象破灭。
“重言兄当真有趣。”贵公子整理好自己的仪容,笑着说,只见这位公子长的眉清目秀,与之前在金陵诗会上见过的真玉倒有几分相像,而且这人还姓赵,于是张维文不禁猜测道“不知建安兄与真玉前辈是什么关系?”
贵公子微微一笑。
“真玉道人出家前是我的父王。”
张维文一滞,而后笑道“失敬了,小王爷,没想到王爷你贵为皇家子弟,居然也会干这种苦差事。”虽说这话说的十分恭敬。但实际上,赵閲能够听懂张维文其中的意思,但是这位王爷的肚量似乎十分的大,只是淡然一笑,说道“其实我也是十分喜欢数算之术,刚才冒昧看到了重言兄的演算结果,感觉到十分惊奇,上面大部分符号,似乎并非我朝所有?”
张维文摸了摸下巴,说道“其实这是我在一本异域古籍中看到的东西,就是简单的符号代替汉字中异常复杂的数字,这些字符名曰阿拉伯数字。”
“重言兄倒是涉猎广泛,我从未听说这些,只是似乎重言兄用的计算方法也较为奇异。”此时张维文看到这少年流光溢彩的眼睛,顿时感觉这是一只异常奸诈的小狐狸。
“王爷倒是对此道涉猎极深啊,我自有自己的一套计算方法。”
“说来听听。”
“无可奉告,这可是在下要留给后代的家传绝学,实在抱歉啦。”说完飘然而去,少年呆愣在原地,
“重言兄,等一下我。”
淅川城内,顾氏草堂,飞火流萤。
如今草堂旁边的烤鸡店已经关门了,所以小白与瑾玉只好从厨房中拿出红薯来烤。
“喂!坏女人,你到底会不会烤啊,烤焦了怎么办?”小白有些心疼的看着黑乎乎的红薯。
“人家都是这样烤的,放心吧,不会烤坏的。”瑾玉抹了把鼻子,顿时成了一个小花猫。
红色的火苗慢慢灼烧着小小的红薯,小白圆圆的眼睛直直的看着那个散发着鲜香味道的红薯,像黑夜里的星星一样,闪啊闪,把瑾玉的眼睛都给闪瞎了。
“喂!有点出息好吧!等到我回到金陵时带你去望江楼吃大餐。”
“真的吗?”小白脸上想开了一朵花。
“真的!”瑾玉捏了捏小白的脸颊。
此时外出归来的黄少安来到顾先生的屋子里,有些担忧的说道“老顾,现在就收拾东西,随我的离开吧,我刚从城外回来,那里,连一只鸟,一丝树皮都没有了,很多人都已经开始吃观音土了。”
顾先生没有说话,他看着外面的依稀有个鸟窝的歪脖树,叹了口气,说道“你的意思是说,不出你所料,不久,淅川城就会被流民攻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