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住在这里?”
“是啊,当你一天24小时的陪护。”
“我不需要,而且,你在这里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以前也不是没一起住过。不过,如果你愿往歪了想,我不反对哦!”
“别胡闹,歇一会儿,我叫人送你去酒店。”
“不去,我这段在外面拍戏住够了酒店,我要找找家的感觉。”说着,艾一一打开拉杆箱,把衣服掏出来,自动地挂到次卧的衣柜里。
看到衣柜里挂着一套古怪的女装,她拎出来看看,满脸惊奇:“允奚,你拍广告还需要古装?这套女装好漂亮,以我的经验,应该是宋朝的吧。”
“别动,把它放那儿。”
钟允奚像是被人挖到了秘密,声音有些恼,拄着拐大步走过来,伸手把衣服抢过去。
“一套戏服,干吗这么宝贝。”艾一一有些生气,但了解钟允奚的脾气,如果她发作,他肯定立即把她撵出去。于是,她转而放柔了声音,“允奚,我上次拍的古装戏正要上档,导演说我的表演很有突破,正好你这段时间闲着,陪我看看,给点意见好不好?”
“这个我是外行,给不了什么意见。”钟允奚也觉得自己刚才有点过,语气缓和下来,把那套古装卷卷拿在手里。
“你怎么会是外行,你拍的画面都那么漂亮。我们导演看了你的广告还说,‘要是你进军导演界,不少人都得给你让路。’”
“你们导演太高看我了,我没这志向。你先收拾着,我去叫外卖。”钟允奚说着就往外赚他把那套女装塞到自己衣柜底层的角落,然后去拿手机打电话。
拿电话的手被按住,他抬头,看到一张如花笑靥。不得不说,一一很美,饱满的额头,略深的眼窝,挺俏的鼻尖,丰润的嘴唇,她的美是惊艳的,带着点欧式的性感,在屏幕上,不知俘获了多少男人的心。可这些人不包括他,虽然一直包容呵护着她,但他心里清楚,那里没有半点爱的成分。一一的心思,他不是不知道,换了别人,早被他打出了他的世界,可对方是一一,不可以。毕竟,在那灰暗空茫的日子里,她曾是他生命中惟一的亮色。
“生病哪能吃外卖?我给你煲汤,你等着。”
“不用,我不想喝。”
“不想喝也得喝,你受了伤,必须补补。乖乖坐这等着,很快就好。”
说完,一一像只花蝴蝶飞进了厨房,可不到半分钟,又退了出来:“允奚,你这儿什么食材都没有,叫我怎么做?”
“我并没叫你做,叫外卖吧。”钟允奚说着,又去拿电话。这次一一速度更快,直接把电话抢过去,扔到一焙“说了不许叫外卖,我去超市买材料,车钥匙给我。”
“你开车去超市?”
“这样更能减少被认出来的几率,好不容易休两天假,我可不想被围观。”一一脸上皱出几分苦恼,娇俏的样子越发可爱,钟允奚笑笑,把钥匙放到她手上:“慢点开。”
“放心吧,我的驾驶技术好着呢。”一一一边说着,一边换了鞋,钥匙哗啦啦响着往楼下去了。
看来,一一这次是铁了心要跟他耗几天了。钟少有些头疼,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掏出手机拨了串号码。
那边好一会儿才接听,钟少本来就有气,一嗓子吼过去:“钟允恪,你干的好事。”
“干吗这么大气,生气对你身体恢复没好处。”那面的人大概刚睡醒,声音慵懒,带着笑意。
“谁让你告诉一一的?你什么时候变长舌了?”
“哦,那天她打电话,顺便提了两句。我知道你在我那儿呆不住,回到家没个人照应怎么行?”
“那也不能叫一一来,你明知道……”
“我没叫,是她自己来的。不过,你认为还有谁能来照顾你?瑾瑜?你爸?还是你同意用钟点工?”
钟少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还真是,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钟允恪,他真不知道还有谁能让他放松身心地依赖钟。脑子里忽然浮上一张清秀的小脸,他甩甩头,又甩了出去,那个没良心的丫头,他才不稀罕。
“我又没瘫,为什么一定要人照顾?一一是你弄来的,你负责弄回去。”说完,他就挂了电话,那边被吵醒的人握着电话,无奈地,允奚啊允奚,你什么时候嘴能不这么硬?
☆、29、雨中寻人
早晨,钟少是被雨声唤醒的。秋天的雨,没有响来得那么热烈,但不眠不休的,敲打着窗子,执拗地要引起人的注意。
习惯性地去摸拐杖,拄着出了卧室。香气扑鼻,开放式的厨房里,一道纤细的人影正站在流理台前,手里拿着勺子,轻轻搅动锅里的食物。很熟悉的气息,应该是香米红豆粥,小时候,妈妈最爱给他做这个,难为一一还记得。钟少站在那里,心里忽然生出些温暖,这些年,他几乎忘了这种味道:有个家,有个人,有个为他而馨香的早晨。
他就站在那儿,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忙碌的人转身,看见他,眉眼扬起明亮的笑:“允奚,你醒了。”
“做了什么,这么香?”钟允奚收起神思,笑笑走过去。
“香米红豆粥,你小时候最爱吃了。”一一盛了一勺粥吹吹送到他面前,“尝尝看,是不是这个味道。”
钟少看看那勺粥,粘粘糥糥的,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两颗红豆已经煮得裂了皮,露出里面粉紫的豆沙,口感定是极好的。
但他还是摇:“没刷牙呢,一会儿吃。”
一一没说话,只把勺子又往他唇边凑凑,两只大眼睛执拗地看着他,亮晶晶的,一如窗外的秋雨。
钟少摇,张嘴把那勺粥含进嘴里,然后点点头:“好吃。”
一一脸上的笑瞬间荡开,一手把他往洗手间推:“那就快去洗漱,马上开饭。”
钟少笑着进了洗手间,见台面上摆着许多女士洗护用品,眉头微皱,这个一一,完全把自己当成了这里的主人。在他面前,她从来没这么自信和强势,这样的她,他很不习惯。
吃过早饭,钟少开始训练,一一就打扫起了房间。她还特意让钟少给钟点工打了电话,让她这段时间不用过来,说她会全权负责钟少的饮食起居。
钟少本来是不同意的,想想钟点工来了也是麻烦,一一毕竟是明星,要是被认出来,怕对她影响不好,便由着她了。他点头的那一刻,一一兴奋得奔过来,搂过他的脖子就在他颊上亲了一下,钟少被弄得一愣,正要伸手去推,一一已经放开了他:“允奚,我从现在开始,你由我包办了。”
看着她那张扬的笑,钟少再也冷不住脸,转头轻斥一声:“以后不许胡闹。”然后,就又闷头练习起来。
正练着,手机响了,一一帮他拿过来,顺手按了接听。电话是马场打过来的,问蝶儿是否跟钟少在一起。
“怎么,她不在马场?”钟少意外地皱眉,握着电话的手紧了一分。
“两天前她说去医院看您,就没回来。”
“两天不见人,你们怎么刚打电话?”
“您说过,让我们这几天准许她自由活动,我们就没太在意。直到昨天晚上,帮她照看艾玛的马师来汇报,我们才知道她一直没回来。”
“那昨晚你们就没派人去找?”
“蝶儿平时除了呆在马场,哪里也不去。我们都以为她在您那儿,因为太晚了,就没打扰。”
“以为以为,为什么不打个电话问清楚?算了,我现在派人去找,你也问问张马师,看她可能去了哪。”
“好,我这就叫人去问,您看艾玛这笨”
“就这两天,翻不了天,先让人帮忙照看着。”
钟少挂了电话,烦躁地把手机扔到一爆想想又捡起来,拨出一串号码:“来接我一趟,在家。”
不知那边嚷句了什么,他眉蹙得更紧:“给你五分钟时间穿衣服,二十分钟后到我楼下。”
不理那边的鬼叫,钟少直接挂了电话,见一一正看他,说道:“我得出去一趟,出了点状况。”
“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外面人太杂,你去不方便。”
“没事,我有装备,你等着,我马上就好。”说着,一一就扔了抹布,要去卧室换衣服。
“一一!”钟少的声音严厉起来,“你在家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要是不听话,你现在就住”
一一愣了一下,没想到钟少会发这么大的脾气,她眼里迅速汪了泪,然后扭头往卧室跑:“不去就不去,有什么了不起!”
卧室门“呯”的一下关上,钟少在原地站了两秒,还是转身回了房间,开始换衣服。
二十分钟后,他下了楼,正见到一辆黑色宾利火急火燎地冲过来,一个刹车停在他脚边。
车窗摇下,程远弋冒火的脸探出来:“搞什么,一大清早的,让我扔了香窝美人来给你当司机,事要不急,我可跟你急啊!”
钟少也不理他,打开后排车门坐上去,收好拐杖:“开车,去允恪的医院。”
“别告诉我你的腿又出问题了啊,就说不让你出院吧……”程远弋像个老妈子唠叨起来,钟少直接打断:“那丫头不见了。”
“不见了?这么神秘,莫不是飞回宋朝了?”程远弋一脸兴味,见钟少拿眼横他,笑道:“哎,我说你这嘴脸怎么跟丢了媳妇似的?啥时开始对小丫头这么上心了?情况不对啊!”
“开好你的车,少废话。”钟少把头扭向一爆自动关闭耳朵。
雨还在下,层层叠叠的雨点扑上来,破碎、滑落。车窗上蒙了一层水汽,几乎看不出去,只能看到来往如织的车流,还有各色的伞,漂浮在湿冷的空气中。
这样奠气,那丫头能跑到哪去?直觉不会在医院,可是,还想去确定一下。
果然,到了医院,护士们都说这几天就没见到蝶儿,两人调头又出来,上了车,钟少掏出电话打到警局,叫那面给查查有没有消息,程远弋也调动人马,四处撒网。
安排妥当,两人开着车在马路上兜圈子,两圈下来,程远弋肚皮叫了,见钟少瞄他,他理直气壮:“看什么看,不都是为了你,一大早到现在水都没喝一口,昨晚还运动过度,我这胃都快抽筋了。”
“是运动过度还是疲软?一会儿前面街口给你拎瓶鹿鞭酒。”
“钟允奚,现在是你求我。去给我买早餐,立刻,马上!”程远弋一张脸成猪肝色,士不可饿,更不可辱!
☆、30、遭遇高手
两人转了一整天,仍是没有眉目,钟少越发烦乱,心里强压着的不安不断抬头。好在警局那面并没有什么坏消息,也算是个好消息了。这样的雨天,手术的创口本就难受,又总窝在车里,好像全身的血流都不畅,钟少终于耐不住,冲程远弋一挥手:“不找了,回去。”
“总算发话了,我还琢磨着你是不要在这路上过夜,那我前面可挑头了啊。”
程远弋见好就收,车开得十分麻溜。把钟少送到楼下,他倒正了神色:“别急,应该是没什么事,许是小丫头贪玩,跑哪玩去了。回头我那边有了消息,再call你。”
“谢了,欠你的酒下次给你。”钟少拍拍他的肩,说得诚恳,然后,在程远弋跳脚怒骂中进了电梯。
拿出钥匙开门时,钟少才想起一一还在家里,心里有些愧疚,进门时,脸色也柔和下来。
屋子里一片漆黑,他叫了两声,没有人应。难道真是赌气走了?走到次卧,开了门,也是一片静悄悄,正要转身,冷不防一道人影扑上来,吓了他一跳。
chanel
的香水,不是很浓,却瞬间盈满口鼻,一一的脸颊在他肩颈上蹭来蹭去,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猫。
“允奚,我以为你生了我的气,不回来了。”
“傻瓜,这是我家,我不回来能去哪?”
“那你不生气了?”
“本来也没生你的气,是我脾气不好。饿了,弄点吃的吧。”
“好,你等着!其实,我也饿了,午饭都没吃呢!”一一抬手按了墙上的开关,一室灯光,照着她光洁如玉的脸,眉眼微皱处,那一点点委屈,让钟少心里一片。他抬手抚抚一一的长发,笑道:“那多做点,少了不够吃。”
一一响亮地应着飞进厨房,钟少回房间换衣服,目光触到躺在衣柜角落的女式古装,动作微滞。伸手把衣服拿出来,光滑的衣料上,一只只蝴蝶振翅欲飞,就像马背上的小丫头,衣袂翩翩,神采飞扬。现在,这蝴蝶飞到哪去了?难道真的凭空飞来,又凭空飞去?其实,对小丫头的故事,他大半是信了的,尽管这实在荒谬,可小丫头身上的一切,也惟有用荒谬,才解得通。
晚饭很丰盛,可见一一是提前做了准备的。两人吃得很安静,偶尔一一问什么,钟少也答得比较耐心。但一一始终没问他去做什么了,他也懒得说,乐得安静。
吃完饭,一一自动去洗碗,钟少坐在沙发上,活动着伤腿。电话响起,他立即拿过来按了接听,但硬是压住了要冲口而出的话,屏息等着那面的声音。
“钟少,蝶儿有消息吗?”
悬着的心迅速回落,似乎听到了那一声响,钟少抬手揉揉额:“暂时没有,艾玛怎么样?”
“还好,今天开始,请了张马师回来照顾它。”
“那他不知道蝶儿的去向?”
“不知道。前几天他已经搬出了马场,蝶儿总去看他,并没发现什么不对头。”
“我知道了。艾玛就辛苦张师傅了,一定让他注意身体,有消息再联系。”
钟少挂了电话,厨房里的水声才又响起。知道一一悄悄在听他的电话,他也懒得计较,靠进沙发里,疲倦地闭上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