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殄天物啊,”蔡导咕哝了声,他好奇发问:“就没人慧眼识珠给他个重要些的角色?”
“有啊!”听到这个,瞿尚是直到现在还百思不得其解,“有次有个剧组男三生了病耽搁剧组时间,导演寻思着换人,看中演小配角的耿桦的脸,耿桦居然拒了!那个男三人设好得很,剧组里争地昏天黑地的,他倒好,把从天而降的馅饼给扔了。所以我们叫他万能替补,他就爱演那些难演的小配角,他性子太轴,红不了。”
“这么有追求?”蔡导双眼一亮,年轻人肯沉下心打磨自己,这是何等的有追求啊。
瞿尚有气无力地应了声,什么有追求,这叫傻。
—分隔符—
杜姐和苏尔晔还在逛,耿桦余才良打的回去,耿桦比较近,几分钟就到了,他拿了剧本下车进小区,脑子里全是些细枝末节的反馈,天很蓝,视线不远处白云被飞机划出一道痕迹,花坛里多了一个雪包,估计是有小狗来这大号了,风呼呼地吹,他有些思维迟滞感受不到寒冷,脚步沉重像灌了铅,他眼角瞥到剧本,打了个激灵清明过来,如果是莫非——
如果是莫非——他应当,他耷~拉下眼皮,微微弓背,唇角惯性翘~起,左脚拖着右脚,双手像划桨一样怪异而大幅度地摆动,他因想到什么而笑起来,喉咙被扼住一样呜呜响着。恰巧路过的白领丽人像看到怪物一样短促地低呼了声,加快脚步匆匆远去。
“莫非”低落地收了声音,他踢踏着脚步,慢慢踱回自己的那幢楼下,一路低沉地进了屋子,他放下剧本,意识到自己并不是莫非,他双手抱头,倒在了沙发上,视线集中不起来,懒懒地一点都不想动。直到门铃响起,有道清亮的女声在喊他:“耿桦?”
像是迷幻的彩泡被戳破,他眼前无形的屏障融出了一个洞,视野里终于看见了现实,他顿了顿起身去开门,外面是拎了好多个袋子的苏尔晔,他伸手去接,苏尔晔笑着避开他的手走进屋里放下,露出了身后的杜姐,杜姐踩着双高跟,她左右手各拎了两袋,见耿桦双手伸着,她松口气递过去,耿桦却利落地放下手转身。
杜姐:我可是帮你的忙……要不要这么重色轻友?
“你记得帮小苏申请张电梯卡,真要住这就记得指纹也要录入,还要和门卫说声以后都放小苏通行。”杜姐心灰意冷地讲完一大段,放下东西水也没喝就要离开,“我不打扰你们了。”
耿桦不明所以地看着杜姐出门,蓦地想起早晨思考过的事,他拿起手机拨通电话,嘟嘟响了几声后,对面传来一道浑厚的中年男声:“小桦,你难得主动打过来。”
“大伯,”耿桦摸~摸鼻子,他坐下把手放在玻璃桌上,反手用骨节敲击玻璃面,眼角瞥见拿着一条绒毛裤上下比划的苏尔晔,“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你说。”
“嗯……是这样,有个朋友,”耿桦站起身走向卧室,“她需要一个全新的身份,越简单越好,南方的,女生。”
对面声音严肃起来:“不是犯了事吧?”
“不是,这个我绝对可以保证。”耿桦立即反驳。
“越简单越好,那孤儿最好了,”耿大伯好奇心起,“你的朋友,什么样的女孩子?”
“大伯,”耿桦无奈,“你别好奇她了,没什么好好奇的,就是原因有点特别的黑户。”
“行。”年轻人当然应该有些自己的小秘密,耿大伯自认开明地不再深究,只说会发张表格给他,让他给他朋友填好再发回来,随即挂了电话。耿桦打开表格看,极常规的一些问题,年龄,姓名,性别,籍贯等等。
耿桦举着手机出卧室门,喊来苏尔晔填表,填好了他又问:“你需要一个在这里生活的身份,我拜托我大伯帮忙,孤儿的身份你能接受吗?”
苏尔晔点点头,她微抬头想回忆起记忆里家人的模样,却全是一片模糊:“他们就算还活着,也不太可能走到这里生活了。”
看着耿桦低头操作手机,她甩甩头抛开往事,郑重道了声谢:“多谢。”在她看来,耿桦是熟悉的郎君,对耿桦来说,她充其量只是一个莫名其妙的陌生人。
“不用。”耿桦头也没抬,双手不离手机,只唇角掀了掀,“其实在医院里的时候我就想拐你回来给我当武术指导,有个角色需要有一定武术基础,那个角色我势在必得。”
发了表格消息过去,他看向苏尔晔:“等你在这适应了,我也应该学够了,那时你想解除合同就解除吧。”
“武术指导,”苏尔晔重点落在这,她重重点头,郎君的信任和帮助当然不会那么廉价,她扬起笑容,“我一定做好。”
耿桦眼神一垂,他把~玩着手机:“你还是先适应这个地方吧,接下去有一周七天的时间,我订好外卖准时送上门,别反驳,你自己做饭可能会有危险的,你就留在这专心学习。我的快递也要到了,是给你买的通讯工具,你可以每天给我汇报进度和提问题。等你适应了,身份也安好,那时你就可以开始承担你合同上的责任了。”
“嗯。”苏尔晔环顾四周,要适应这个地方还有漫长的道路,不过她一定不能未战先怯,她过去整理衣服袋子:“我今天依旧在昨天那里休息吗?”
提到这个,耿桦有些尴尬,他昨天半夜想出个灵感,居然忘了苏尔晔在那屋,就那样跑过去录歌了,早上醒来看见苏尔晔在阳台盘坐,他整个人都懵了一下。他清咳一声:“要不你就住这吧,这里设施也齐全些,那边我是为了录歌休息才布置了个小房间,今天我过去睡,明天之后大约六七天我都要出门。”他也不等苏尔晔回答,进了卧室匆匆收拾出一袋子东西就去了隔壁,半晌他又走回来,“来录一下你的指纹。”
录好指纹他一时又走不了了,他开始教苏尔晔生活用品的使用,还有电子产品的充电,中途他拿到了网购的手机,又开始了基础的手机使用教学,以及怎么联无线怎么联系他,还要教苏尔晔必要的阿拉伯数字和简单的英文,他拿了本厚本子给她,再教了怎么握笔,让她如果要做笔记就在这上面写,幸好苏尔晔是个好学生,不然他肯定会抓狂。
晚饭他们叫了外卖,耿桦美其名曰让苏尔晔现在就开始适应,苏尔晔倒是有些隐约明白了,耿桦是懒得自己动手做。饭后,耿桦领着苏尔晔去扔垃圾,这个小区的卫生做的还不错,垃圾桶虽近,但清理勤快,他们去扔时也没有塞不下的情况,一路逛到保安室消食,耿桦在保安室给苏尔晔做了登记,领了张电梯卡,耿桦给满眼写着“我是好奇宝宝”的苏尔晔一一讲解一些现代社会的专有名词,苏尔晔看着一张告示牌上的异国字符,又回忆起早晨在杜姐车上的疑惑:“这里异国文字竟如此盛行吗?”
“对,这是英文,我下午给你讲过一些,这种语言流通广泛,如今各个国家的人都有学习,生活中不可避免会接触到,但也不必太在意,生活中不可能接触到太复杂的英文。”一阵冷风吹过,耿桦不凑巧吸了一大口,他打了个哆嗦,忍不住弓背咳了一阵,苏尔晔伸手以三指捏住他手腕,传过去一股内力,耿桦心口一暖,稍显羸弱的身子也没在突然肆虐的狂风里打摆,不管经历几次被传内力,他依旧很惊奇:“内力是怎么生成的?伒朝那有很多人拥有内力吗?”
“内力生成需佐以药物,其中有许多天材地宝,具体来说,还需要适合以及正确的心法口诀,在修炼外家功夫达到一定水平,突破瓶颈后丹田才能生成内力,因而习武之人虽多,但会使内力的却少,精通内力的伒朝武林屈指可数,我如今也不过耿氏绝学第二层。你的根骨上佳,如果和郎君一般从小习武,成就一定在我之上。”
她将耿氏绝学的心法第一篇讲予耿桦听,武术可以后学,心法口诀却一定要背地纯~熟。
说着说着到了电梯前,苏尔晔学着耿桦的动作去~操作,电梯缓缓开启,她举起被铁丝圈挂着的圆形小物去碰墙壁,电梯开始自动,她心内满是赞叹:“这里的生活确是十分便利。”
耿桦演示了如何开门,她如法炮制,二人分别进了屋子休憩,她进了房间才发现,耿桦居然已经给她换了副被套床单枕套,她把新衣服归置好,盘坐在床~上看平板上载好的视频,看了一集语言,她转而去翻历史书,她所在的地方属华国辖内,这是本厚有一指的华国历史简述,起初她还做些笔记,后来就渐渐看入迷了,等她回过神来该休息时,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0:01,她揉揉稍显酸涩的眼,打个呵欠进了浴~室洗漱。
翌日晨,她破天荒错过了早课时间,哀叹一声,决定要好好规划接下去几天的学习时间。早饭已经送到了,耿桦手边摊着剧本,他咬一口包子看一眼,苏尔晔走过去,他翻了一页,连个眼角也没给她。
早饭后,耿桦带着垃圾下了楼,苏尔晔举笔有些笨拙地在笔记本上写下时间安排四个字,她咬着笔盖思考,去掉七个小时,接下去的时间要分给语言、历史、常识……还有数字和英文的温故知新。
她带着习武的毅力来学习,这个神秘的地方终于为她这个异乡人揭开了一角面纱。
她很顺利,耿桦却遭遇了些小麻烦——带些艳~情的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了第一个收藏( ̄y▽ ̄)~*捂嘴偷笑〕,发一个脑洞做小剧场哈哈:
几个演员在拍戏,飙戏的时候一起穿了。
演皇帝的大叔,拍案怒起:“百姓何辜!尔等为一己之私,为祸的可是……”眼前一花,周围围了一群全副武装的古装大汉,个个腰跨大刀面色凶煞,愣了几秒后三三两两先后对他跪下,纷纷面带激动红晕或低呼或嚎叫:“上天显灵了!上天赐下了个仙皇帝!”
大叔:喵喵喵……什么鬼?
跪着演大臣的一位大~爷一位大叔一位青年,一齐怔住不能反应过来。
演太监的几个小伙刚好站在几个大汉身边,一个大汉的刀尖还淌着血,一个小伙腿一软做了一个鸭子少女坐。
演宫女的几个小女生抱成一团,一个隔着戏袍摸自己的手机边欲哭无泪:我只是叶公好龙并不想真的穿越,我不能离开我满电的手机!
组团穿越,遭遇上造反正祭天给老大举行登基仪式的土匪们,被幸运又不幸地认定为是上天赐下的仙人,从此顶着土匪头子仇恨值满点的称号在土匪窝里混吃混喝,望眼欲穿等一个穿越回去的机会。
☆、风波
5风~波
啊——呵——
又悄咪~咪打了个大哈欠,有些不修边幅的小助理阿奇最后一遍一一确认备份录里要求带上的和箱子里的东西,她瞥一眼浴~室,宜姐已经待了两个多小时了,要不是知道宜姐习惯她可真怕娇滴滴的宜姐晕倒在浴~室——宜姐洗漱保养加化妆至少需要三四个小时,而现在浴~室仍在传出轻柔的外文歌,夹杂着宜姐好心情的轻哼。她捂着嘴又打了个无声的哈欠,拉上行李箱拉链解放地伸了个懒腰,宜姐可真能折腾,早上五点起来收拾到现在还没完。
九点多下楼去,保姆车停在地下室,行李被司机和男助理小罗抱进后备箱,宜姐踩着高跟,膝上一公分的裙摆翩然摇晃,她施施然矮身进了车子,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休养。
宜姐一路好心情,直到看见耿桦,她面色扭曲了一瞬,转身愤愤然跟阿奇诉苦:“他怎么在这,我觉得我今天和昨天的保养都白做了。”
“不至于吧。”阿奇想起宜姐和耿桦的恩怨,一次拍部戏,耿桦在里面演一个路人自行车手,他穿着贴身背心,背心勒出了他腹肌的痕迹,因为太路人了,他脸上没化妆,宜姐一看到就酥了,立下flag,一定在一天之内搞定他。然而真实情况是:宜姐风情万种溜达到耿桦面前想拿他杯子喝水,耿桦眼疾手快一把抢过杯子藏在身后,很有礼貌地道歉:“方姐,抱歉哈这个杯子我喝过了,那边可以拿一次性杯。”
宜姐当然没死心,晚上恰逢剧组聚餐,宜姐不坐主桌,众目睽睽之下坐到了耿桦旁边,中间有人讲了个笑话,宜姐笑得花枝乱颤地往耿桦倒去,耿桦居然躲了,好险宜姐凭着她的舞蹈功底自己正了回来,不然就得倒地上了。
最后一次宜姐开门见山,直接堵住对方要他手机号chat号,对方给了chat号,宜姐发消息尬聊,发现对方是个话题终结者……
俗话说事不过三,任凭耿桦再绝色,宜姐也没了倒追的心思,不仅没了撩汉的心思,她怀疑了一天自己的魅力是不是下降了,最后决定眼不见心不烦,把耿桦赶出剧组。
出了这么大丑,这仇不报我就不叫方宜!——宜姐在阿奇面前放狠话,阿奇想劝一劝,话压在舌头底下又被狠狠按住,虽说宜姐对她亲近又信任,但这事估计宜姐说不通,她可记得,以前闲聊时宜姐说她进娱乐圈就两个主要原因,一是为了赚钱,第二个就是为了泡帅哥,宜姐还面不改色笑着说自己就是恋爱脑,唉,说不通还是不要开口招嫌的好。可怜这帅哥遭遇这场无妄之灾了,依她看,这耿桦凭脸也应当有出头之日,只希望宜姐做的隐蔽些别结仇了。
阿奇看着宜姐拿着剧本去找了导演,导演听了会本剧女主角的意见,扭头喊来编剧,宜姐微笑着功成身退,回来得意地歪倒在椅子上:“他的戏份提前结束了。”
回忆着宜姐和耿桦的渊源,看着不远处晒着太阳玩手机的耿桦,阿奇对他有些同情,怎么又碰着了呢?宜姐向来算是有节操了,她只找单身男,男未婚女未嫁没毛病,错只错在耿桦拒绝地太快太不委婉了,宜姐自觉被杀了面子恼羞成怒,要是他接受暗示和宜姐相处一阵,依惯例,宜姐一定毫不留恋甩了他。她突然想到前几天在渣博上看见的热门,对耿桦同情更甚,看看那照片上耿桦弱鸡似的样,被那样的母老虎管着,估计是真没胆和别的女人多讲什么吧?
“诶,导演怎么去拉他讲话了?”阿奇很有些惊讶,蔡导算是成名已久的大导演,哪怕这是追求细节的电影剧组,导演也不会主动找非拍摄中的小配角吧,还是说,这耿桦还真熬出头了,她警惕起来,宜姐还只能在这演个女配,她忙拉拉宜姐的袖子眼神示意:“宜姐,耿桦演的什么角色呀?”
“你去打听打听。”方宜还没真多恨耿桦,过了段桃花依旧的生活,她确认不是自己魅力消退而是耿桦太淡定,也就翻篇了,只是见到他难免有些难堪,还有些气不顺,这当然不足以让他们撕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