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常烦恼——幽祭
时间:2018-01-05 16:00:55

  都说京城的房价贵上天,赵祺却在短短一月内购置了四处宅子。此后又将其中的三处卖出。转手间就赚了一笔。
  而赵祺的到来,也为秦容解决了一个困惑很久的问题--素娘的身份。
  那一日,秦容在杏花楼喝酒,偶遇暮驰夫妇。相请不如偶遇,秦容力邀暮驰夫妇在杏花楼喝酒。酒过三巡,正好赵祺带着生意上的伙伴上杏花楼对面的如意斋喝酒。明面上,赵祺与秦容互不相识。不过秦容坐的雅间窗户正开着,坐在对面雅间里的赵祺扫一眼就能将里面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是夜,秦容收到了赵祺的来信,约秦容第二日在如意斋面谈。第二日,秦容准时赴约,赵祺早早就在如意斋相侯。
  赵祺没有转弯抹角,直接说明来意。
  “您如何识得风门的门主。”
  “风门?我并不曾与江湖中人打过交道。”秦容虽然在外游历过一段时间,却没有结交过江湖人。他的身边一直有圣隆帝的人在,贸然结交江湖人士,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我与风门门主有一面之缘,我不会认错的。”赵祺十分肯定。那一年,赵祺商铺中掌柜的收购了一件前朝的瓷器,被赵祺识破是赝品后,赵祺设下一计,引出幕后主使。谁想,幕后主使竟然是个小姑娘。若非赵祺行商多年,看出了问题,他差点栽在了一个没有及笈的小姑娘身上。当年见到风门门主时,那个小姑娘还小,但是眉眼他认得,不会认错。
  “素娘是风门门主?”秦容试探道。
  “素娘?不错,今日与您一起在杏花楼用饭的那名女子正是风门门主。”赵祺将几年前在他的商铺中发生的那件事一一说来,秦容越听眉头拧得越紧,怪不得那一天在街上他只觉得奇怪却抓不住素娘骗人的证据,原来是江湖惯骗。通俗说来,风门就是一群造假贩假的人聚集而成的门派。这样说来,素娘那一手精湛的刺绣工艺也是为了造假练就的,她的本事应该还不止那一点。可暮驰手上有什么值得她瞧上的,居然不惜设计也要委身于暮驰?
  秦容提出这个疑问,赵祺笑道:“一试便知。”
  盗亦有道,风门是江湖门派,就有门派规矩要守。风门的门规即是,你若是破了他们的骗术,那便分文不取,将东西原物归还。这一次,赵祺没有用计策,他们要的是素娘承认她的身份。所以,只需要与素娘打过交道的赵祺出面点破素娘的身份。
  果然,素娘在赵祺主动和她打招呼后,就知道她的身份暴·露了。
  “赵老板和嫂夫人认识?”秦容的好奇不多不少,不会让素娘过分警惕,却足够正视。
  “我并不认识赵老板,人有相似之处,想必是赵老板认错人了。我还有事,不能在外久留,先走一步。”素娘福了福,不急不缓离开。
  “看出来了吗?”赵祺看着素娘的背影,转过头来。
  “嗯。素娘的态度没有破绽。可是,一个普通妇人,被错认成江湖中人,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所以,您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依赵叔所言,风门人才辈出,不但擅长仿造,而且消息灵通。”秦容但笑不语。
  若能收为己用······
  第二日,素娘收到消息。秦容约她在杏花楼见面。
  天行山上,秋风掠过,黄叶纷纷扬扬掉落下来,秋意渐浓。沈适合着的双眼突然睁开来,看着窗外纷纷落地的黄叶,许久。
  “起风了,天要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  风门是我胡诌的,不过听说以前真有这种门派,就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反正我是不想遇到,哈哈哈哈哈
 
  ☆、奔丧
 
  重华宫里, 闵棠从梦中惊醒后就再也睡不着了。她没有惊动值夜的明月,随手披了一件衣服赤脚下床, 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夜风习习, 带着凉意。今夜没有月光,星星都被云雾遮挡住了, 像极了那一天, 母亲过世的那一天。
  闵棠这些年很少回忆往事。她总觉得往事不可追,人若一直沉缅于往事中, 又置现下于何处?所以,她努力地活着, 用她的方式守护着她想要保护的人。事实上, 她也做到了。秦容长大了, 春花嫁人生子,有了一个美满的家。秋月,也如愿在她身边, 两人在这深宫中互相依傍。可是,总有些特殊的时候, 会让她的心情不那么平静。
  她一直不明白,母亲临死前为什么要她发誓,不是以她的名义发誓, 而是以母亲的名义发誓:此生必须为善,否则母亲永世沉沦地狱,不得安宁。
  这一夜,她又梦到了这个场景。很多年了, 她都没有刻意回想过母亲过世时的情景,怎么今夜会突然梦到呢?
  翌日清晨,秋月匆匆挑帘而入,脸色凝重。
  “娘娘,老爷病重。”
  “爹爹?”闵棠忽然站起来,又慢慢坐了下去。
  “怎么回事?”
  “近些时候天气多变,老爷年纪大了,不慎着了风寒。一开始,老爷没有立刻看大夫,等到病情加重了,熬不住了才吩咐人去找大夫。大夫开了方子,喝了药一直不见效,昨夜病情突然加重,人已经昏迷了。”
  闵棠放在茶盏上的手好半晌没有动。
  “去含元殿。”
  “娘娘,这不合规矩。”从来没有宫妃因为家中亲人生病就出宫探病的惯例,而且闵太傅一直不受圣隆帝待见。
  “爹爹再怎么说也是帝师。生病了,找张廉瞧一瞧总是可以的。”
  “我得到消息时,圣上已经吩咐张太医去太傅府给老爷看诊。”
  “这样吗?那就不去了吧。”闵棠重新坐好,任由明月服侍着。只不过这一天,闵棠的心情低沉,半点提不起来。秦容得到消息,去太傅上探望闵太傅,得到的答复是:情况并不乐观。
  闵太傅年纪不小了,之前煎熬的时间太长了,后来即便找大夫看病,煎了药也不肯按时按刻喝药,因此耽搁了病情。如今,人已经迷糊了,汤药也喂不进去,只能强行灌。
  秦容对闵太傅这个外祖父并无多少感情,私下里也接触得极少。他有外家和没有外家无差别。母妃与外祖父的关系似乎很一般,重华宫里从未收到过闵府送来的东西,母妃送到闵府的东西到不会退回来,只是外祖父每回的嘱咐都一样,让母妃在宫中好好的,不用惦记他。
  外祖父和母妃之间的关系冷淡,秦容不知原因。幼时天真烂漫,他也曾问过秋月,秋月的回答是,她跟在母妃身边时,他们父女二人就是这般相处,并不亲近。
  父女之间或许没有母女间亲近,却不至于疏离到这个份上。何况,外祖母过世后,外祖父没有再娶,身边也没有一个贴心的伺候,外祖父只有母妃一个女儿,和母妃的关系怎么就这么冷淡呢?
  “银针,快。”屋内传来张廉的声音,秦容离开的脚步陡然停下,他转身快步走进去,只见闵太傅的胸口扎了几根银针。屋内气氛凝重,张廉的额头上已经满布汗珠。银针入穴,张脸下手的速度越来越快。然而,躺在床上的那个人并不见起色。
  在所有人的颓然中,闵太傅落下了最后一口气。
  重华宫里,闵棠听到闵太傅过世的消息后,脸上木然,眼睛里挤不出一滴眼泪。她的父亲,到死都没有开口提到过她,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
  “娘娘,您喝点粥吧,我特意熬的,熬了有两个时辰。”秋月端着一碗粥过来,送到闵棠跟前。从闵太傅过世到现在已经过去十余日了,闵棠仍然提不起精神来,东西吃得也不多,让秋月十分心疼。闵太傅活着的时候,不见他关心闵棠这个女儿,秋月对他就没有多好的印象,等他死了,闵棠因此难受,秋月就更不喜欢闵太傅这个古怪的老头了。然而,死者为大,闵太傅又是闵棠的父亲,秋月不好妄议,何况连一向不喜欢闵太傅的圣隆帝都因为要给闵太傅的谥号定“文”和朝臣吵了一回,秋月就更不好直说了。
  “我只是不饿,你不用换着法子给我做吃的。别我没瘦,你到清减了。”
  闵棠放下手中的书,秋月瞅了一眼,她一个时辰前过来看,那书就翻到了第十页,一个时辰过去了,闵棠就看了一页。痩不瘦的,她不知道,反正她不会因为多熬了几回粥就瘦了。
  “娘娘,要不您去求求圣上,老爷出殡那日出宫去送老爷一程。”秋月憋了许久,还是不吐不快。闵棠这个拧巴劲,和闵太傅简直是一个模子出来的,怪不得从前夫人每次被闵棠气得狠了,都会稍带着闵太傅一起骂闵棠。
  “是谁说不合规矩的,如今反到过来劝我了。”闵棠摇摇头,拒绝了秋月的提议。圣隆帝为了给她爹的谥号争一个“文”,和朝臣大吵一架,她此刻若再顶着风头出去给她爹送葬,那些言官们少不得要将矛头对准了她。去送一程又能怎样,活着的时候关系就那样,死了做这些有什么意思?
  “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太傅明日出殡,爱妃随朕一道去送太傅最后一程吧。”圣隆帝的脸上看不出悲喜,只不过闵棠对他执着于她爹的谥号一事颇感奇怪。或许是因为她爹对圣隆帝而言,到底不一般吧。的确,她爹在圣隆帝身上耗的心思可比她多多了。这么一比较,她简直就不像她爹的女儿。
  “是。”既然圣隆帝开口了,多半他已经将那些言官的嘴堵住了。即便没有,炮火也不会波及到她身上。圣隆帝护短是出了名的,他下了决心要做的事,鲜少有不能成的。
  第二天,圣隆帝和闵棠身边一人跟了一个,一行四人低调地来到了太傅府上。闵棠更衣时,还在奇怪,怎么一向高调惯了的圣隆帝会做这回事。在马车上,看着闭目养神的圣隆帝,闵棠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圣隆帝既不睁眼也不回答,就在闵棠以为从他嘴里得不到答案时,圣隆帝突然开口了。
  “朕担心,若大肆张扬着过来给太傅送葬,把他气活了从棺材里跳出来指着朕的鼻子大骂就不好看了。”
  说罢,圣隆帝倏地睁眼,直视闵棠,仿佛要看进她的内心里。闵棠偏过头,不想叫他看见她脸上的表情。
  的确,以她爹的性子,要还活着,肯定会和圣隆帝对着来。这么多年了,要不是有一个授业恩师的名头挡着,以圣隆帝的性子恐怕早就让她爹回家好好凉快凉快。
  马车中一时静默无语,只有马蹄的“哒哒”声和车轱辘旋转发出的“吱吱呀呀”的响声。
  卯时二刻,马车停在了太傅府大门前。秋月扶着闵棠下车,但见满门缟素,闵棠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守门的童子不认得闵棠,以为他们是来吊唁的,正要多嘴时管家刚好出来了。见到闵棠和圣隆帝,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秦爷,夫人怎么来了!快里边请。”圣隆帝和闵棠就这么一人带一个服侍的人突然出现在太傅府大门外,实在让人意外。闵棠前几年因为华音出嫁回来过一次,圣隆帝却是二十几年不登门的了,尽管如此,管家在闵家一辈子,忘了谁都忘不了这两个祖宗。尤其是圣隆帝,从前可没少整幺蛾子,比起闵棠这个正牌的闵家姑娘,他更像这个家里的孩子,那股闹腾劲儿叫人头疼。
  管家以为,闵太傅死了,往后他再也见不到圣隆帝和闵棠了,没想到在闵太傅出殡这一日,这两人居然偷偷过来了。管家可不敢怠慢,连忙引二人往里走。
  闵太傅没有儿子,由着闵氏族人帮着操办丧事。秦容作为闵太傅唯一的外孙,这几天一直在闵家。在太傅府上突然见到圣隆帝和闵棠,他同样吃惊。只不过圣隆帝和闵棠既然是乔装而来,那就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虽然给闵太傅操办丧事的是族亲,认识闵棠的人却没几个。因此,圣隆帝和闵棠过来,没有被人发现他们的身份。
  “儿臣参见父皇母妃。”一进屋,秦容立刻给圣隆帝和闵棠行礼。
  “出门在外,不必多礼。”圣隆帝难得亲自动手,将秦容扶起来。
  “你出去吧,这里我和你母妃都比你熟,你不必在我们跟前,以免让人看出来。”圣隆帝摆摆手,示意秦容不用跟着他们。
  “是。”秦容应声退出去。
  闵棠自入太傅府,就不曾开口说过话。有时候她都忍不住想,明明在这个地方待的时间那么短,为什么每次回来,她都会忍不住感伤?她想了很久,或许是因为在这座宅子里,她没了娘,失去了爹。所以,这里留给她的只剩悲伤。
  “夫人可要单独去灵堂里祭拜先生?”
  他二人方才进灵堂里拜祭过一回,与其他祭拜的人一样,仅仅给闵太傅上了三炷香。
  “妾身多谢夫君。”闵棠没有推辞,由秋月服侍着往灵堂里走去。
  闵棠到灵堂之前,闽管家已经明人清场。闵棠既然来了,不可能不给闵太傅磕头。父女之间,没有隔夜的仇,闵太傅脾气固执得很,这些年虽然从不主动过问闵棠的事,闵管家却知道,他心里一直惦记着闵棠。只是······哎!冤孽呀!
  “闵管家,秋月,你们都退下吧。我想一个人和爹爹说一会儿话。”秋月迟疑片刻,闵管家冲她摇了摇头,她深深看了跪在蒲团上的闵棠一眼,随闵管家一道退出了灵堂。
  出来后,秋月守在门外,仔细听里面的动静。灵堂里静极了,没有半点声音。等闵棠从里面出来时,秋月发现她的眼睛红红的。
  恰此时,出殡的时辰到了。
  众人抬棺,走一路撒一路的纸钱,哀乐声声,叫人听了心中不适。后来,闵棠对这一天的记忆几乎只剩下漫天飞舞的钱纸,以及临走前,管家交给她的闵太傅留下来的遗物。
  回到宫中,闵棠打开了那个黄梨花木雕刻而成的箱子。
  里面放着一封给闵棠的信,以及一本页面泛黄的书。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今天画风突变?今天一觉起来就变成这样了。
有时候写文真是一件奇妙的事,别说你们不知道剧情怎么发展,我有时候都搞不清!大约我唯一的优势就是,清楚大方向。
 
  ☆、拾遗
 
  薄薄的信封, 用红漆封上了。闵棠取出信,将箱子交给秋月捧着。这是闵棠第一次收到父亲的信, 也是最后一次。比起猜测与难受, 她更希望像现在这样知道真相。残酷无情,但却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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