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明珠暗投——朱七慕九
时间:2018-01-05 16:03:29

    “急什么,县主不是到了吗?”见明珠面色一凝,似是若有所思,安心声音中透着不怀好意。
 
    “难道本宫为馥兰馆介绍客人,明姑娘不高兴?”
 
    “怎么会呢,明珠感激不尽,今日殿下为蒋妃娘娘选中的熏香便记在明珠的账上,算我一点小小的心意。”
 
    没想到预料中的害怕和惊慌没有来临,安心实在失望。
 
    “哼,不就是几个臭钱,本宫可不想被人议论占你一个小小商女的便宜!”
 
    听她越说越不像话,绣莹忙出声。“殿下……”
 
    安心瞪了她一眼,瞥向身侧的明珠,却见她一双美目已是落在入口与被掌柜迎进来的端阳身上,那眼神说不出的诡异,竟让安心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颤。
 
    端阳今日穿了一身火红色的火氅,盘了个九凤朝阳髻,一套点翠头面端庄得体,美人额垂着一颗水滴状的红色宝石落在眉心,让本来雍贵的五官显得越发夺目。她步态轻盈,姿态曼妙,周身的气度恍若天女下凡,让周遭的一切黯然蒙尘。她的美十分艳丽张扬,似一把刀子,美得攻城略池,无形中仿佛带着倾略性,简直让人无法招架!
 
    不过——安心有些不爽地瞟了明珠一眼,虽然不想承认,可在这屋中容貌能和端阳一决高下的似乎便只有这颗明珠!不似端阳的张扬绚丽,明珠美得颇为含蓄,不过让她加分的却不仅仅是她毫无瑕疵的脸颊,更重要的,却是没有那种对上位者屈服的奴颜媚骨!
 
    “见过公主。”
 
    端阳屈膝微微一福,见安心并未向平素那样扑向自己,让自己免礼,眸中闪过一道狐疑。只听小公主甜甜笑道。
 
    “县主是本宫的姨姨,明珠按照身份也是。不过方才她已按宫中大礼对我见礼,并以君臣父子自勉,若我厚此薄彼,不免让人诟病。母妃常教导本宫代表天家,言行举止更要恪守规矩,还时常让我向县主学习。县主不会介意吧?”
 
    端阳唇边露出了一丝笑意。
 
    “怎会,贵妃娘娘说的是,规矩怎能白费!”
 
    安心一个寻常的举动,表面上是把自己和明珠一视同仁,实际却是蒋贵妃乃至后面的蒋家对待镇西侯府的态度!不过蒋家以为抬举一个小小的商家贱女就想和大魏一品侯勋作对?未免太自不量力!
 
    待端阳平身,明珠也很快按照宫中礼数对其见礼。端阳转了转手中的玉镯,第一次正眼打量眼前曲膝半俯的女子,便是这样一张脸,让眼前人扭转身份,甚至在盛京站稳了脚跟,实在是扎眼讨厌!想到她和季明珠高度一致的明珠,端阳心中的厌恶又多了几分;可饶是心底已经恨及,脸上却还是滴水不漏的得体笑意,身边的心腹香兰怎不知主子的想法,还未等端阳发话,已是开口呵斥。
 
    “放肆,你一个小小的庶民,见到县主还不下跪?”
 
    大魏讲究门第,这官阶品级更是有一系列严格的划分标准,小到衣食住行,大到制式品级!从礼仪上讲,端阳作为县主,庶民遇上自要三跪九叩。安心看到端阳对明珠发难,霎时兴奋地双眼冒光;身边的绣莹心中哀嚎,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祈祷明珠不要死得太难看;而周遭馥兰馆的掌柜伙计们早已跪倒了一片,俱是对自家小姐忧心不已。
 
羁绊 130 烟柳胡同
 
    在一片安寂中,哪知明珠非但没有下跪,反而膝不打弯地直起了身子,香兰声音陡然抬高!
 
    “大胆!谁让你这样放肆!!”
 
    明珠微微一笑。
 
    “《大魏礼法》上写有见礼三要:一为君臣,二为父子,三为官民!阐述了从国君到臣民之间严格的礼数,若是失仪,轻以仗责三棍,重有性命之忧!”
 
    这个女人,还以为她会说什么,然而竟是自己找死!安心目露鄙夷,绣莹眼中露出慌张,而香兰更是得意道。“你知道还……”
 
    对上明珠冷冽似冰的眼眸,声音戛然而止。
 
    端阳继续转动手中的镯子,唇边的笑意越发深。
 
    “有意思,那你说说明知故犯,又当何处?”
 
    “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掷地有声的几个词语,险些让绣莹晕倒!天哪,或许这女人折在端阳手中也是好的,免得这样不长脑子,以后莫不连累了贵妃娘娘?
 
    安心也是不可思议,一开始或许存了看笑话的意味,可看现在明珠主动求死,也是不可思议!不过联想梁琉月在她手中几次吃亏,若她正如现在这般蠢笨,运气未免也太好了吧?
 
    “不过《大魏礼法》上还言及,若臣下藐视皇权,以下犯上,罪该当诛!”
 
    众人对明珠提到皇权都有些莫名其妙,在场的皇家中人除了安心小公主别无他人,这藐视皇权一说又是何意?
 
    只听明珠一字一句道。
 
    “县主拜见公主施的乃是敛衽礼;而我拜见公主行的却是跪礼。方才公主也说了,县主与臣女按照辈分乃是同辈;可按照《大魏礼法》上书公主与县主却是君臣,如今县主对待自己的君上却只是行膝利,却要让臣女向县主跪伏大拜,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此言一出,安心脸上说不出的古怪;绣莹捏了一把冷汗;而端阳却依旧悠悠地转动着手中的镯子,神情不见喜怒。
 
    《大魏礼法》乃是百里先主夺下江山后,为了巩固皇权,约束百姓,命当时身为文臣翘楚的季家先祖率天下文人才子修订的礼法,内容包罗万象,从丧葬嫁娶、日常言行各种无一不在。虽是季家的不肖子孙,然季明珠对先祖的著书却也倒背如流。眼下百里皇族已统率大魏百余年,这《大魏礼法》虽还沿用,可其中某些过于苛刻的教条却已名存实亡。加之现在武将世家起家的镇西侯权势熏天,端阳此等侯门贵女平素蒋妃母女都要给她几分颜面,怎还会严格遵守?
 
    不过即便献帝推不上台面,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藐视皇权这顶大帽子,却不是镇西侯府能承担的!
 
    “呵,原来是端阳疏忽了!”
 
    端阳粲然一笑,作势就要下跪;香兰目中闪过一道狠戾,想要去扶却又不敢添乱!还是安心反应快,连忙走过去,制止住她的动作。
 
    “姨姨客气,一家人何须这样见外!”
 
    虽然如今蒋家和梁家有了间隙,然而镇西侯府到底家大势大,安心就算再想替蒋家出气,这个节骨眼上也不敢太过冒失!她看了明珠一眼,莫名间有些气闷。明明是她要借刀杀人让端阳对付明珠,怎么现在反而被明珠摆了一道?
 
    看着安心牵强笑容中带着的慌乱,梁端阳满意地起身。
 
    “既然是来挑香品的,那咱们尽快吧,免得公主久久不归,宫中的贵妃娘娘担心。”
 
    掌柜张叔很是有眼色,立时招呼众人看茶,并按着明珠的吩咐下去把上等香品拿来。
 
    “表姐你真是不上道!”
 
    一声带责难的女声在耳畔响起。明珠侧身,这才发现庞胧烟一头珠翠,身上穿着绣着牡丹喜鹊的丝袄,领口袖口都是用银狐毛饶了一圈,很是富贵逼人,却俨然已是妇人的打扮。
 
    “县主今日本是要来给你捧场,你却让她没脸,这不是让她难看吗?依我看,表姐不如三跪九叩给她赔礼,不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庞家的亲戚不懂礼数!”
 
    “原来表妹在啊?”
 
    明珠佯作没有听到她的话,笑道。
 
    “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喝到你和梁公子的喜酒?”
 
    “你——”
 
    看着她若无其事的淡淡笑意,庞胧烟只觉得莫大讽刺。
 
    在明珠入狱的这十几日,她和梁固的婚事也逐日逼近,本来还担心会不会因为明家的关系让她也无端受牵连,是以他们和窦家早早地就从明府搬了出去。好在梁家不愧是世家大族,最为守信,虽然没有大肆操办,却也按照婚约给了她梁固的正房夫人的位置。
 
    然而庞胧烟到底出身低微,虽然占了义公子的正室身份,可不得梁固欢心,镇西侯府的下人都没给她好脸色,还是梁端阳在府中偶然为她树威,庞胧烟的日子才稍稍好转;于是她立时把和明珠的约定抛到了九霄云外,处处唯梁端阳马首是瞻,视她为自己的知己。
 
    “我和夫君已在七日前完婚!”
 
    她扬起下巴,声音中说不出的张扬快意。
 
    “哦?那表妹什么时候回门?大婚没让明府上下喝喜酒也就罢了,至少要把那回门礼给补上!否则亲戚一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亏待了表姑娘。”
 
    平缓的声音如同一把刀子,刺得庞胧烟憋不出半个字来!
 
    这亲事结得低调,那回门也是仓促,梁固都没有陪她一起回那仓促购下的庞府。再加上当时明珠在牢狱中生死不明,侯府上下对她的鄙夷更是不加掩饰,短短几日,让庞胧烟在镇西侯府看尽了人间冷暖,才让梁端阳的意外相助显得分外可贵。
 
    想起明珠安然脱险后身份地位更上一层楼,庞胧烟自也不想和她撕破脸,软了声音恳求道。
 
    “这些以后再说吧!表姐,大家都是亲戚,你又何必和县主过不去?你这样,我以后会很为难……”
 
    谁料不等她说完,明珠已是转了身子,注意到庞胧烟面上的笑意霎时僵住,冬莺嗤道。
 
    “表小姐为难与我们小姐何关?前面也是庞家背信弃义在先,明家还未叫屈,你们有什么立场委屈?”
 
    庞胧烟气得脸色煞白,她现在已贵为少将军夫人,哪知明家一个小小的丫鬟都在她面前如此猖狂!贴身丫鬟青笋见状拉了拉她的衣袖,庞胧烟霎时清醒。也是,如今她在镇西侯府地位尚且不稳,断不能再和明家交恶,再怎么说明珠现在贵为蒋府的义小姐,连端阳都要给几分薄面,她可不能砸了自己手中这张牌。
 
    于是庞胧烟抬眼看清梁端阳的方向,攒着笑脸连忙过去,却是决口不提方才和明珠的交锋。看她那毕恭毕敬的狗腿模样,和端阳二人哪里是姑嫂,简直似奴仆!
 
    不过小半个时辰,安心与端阳皆已挑选完毕。目送他们的马车远去,冬莺有些紧张地开口。
 
    “小姐,安心公主和端阳县主怎么会突然来买香,公主也就罢了,毕竟有贵妃娘娘看着;而那个县主……”她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
 
    “会不会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
 
    馥兰馆因宫妃中毒一事,让明珠惹了皇家官司,差点性命不保,有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冬莺的担忧也是整个馥兰馆伙计的担忧,看着掌柜张叔面上不加掩饰的忧色,明珠轻声道。
 
    “难道我们的香品有什么问题?”
 
    张叔摆手。“怎么可能!不说前面宫中那件事和馥兰馆无关,现在重新开业,这铺子上下皆是齐心协力,一万个小心,断不会有什么差错。”
 
    “那不就成了?!”明珠声音说不出的轻松,
 
    “我们问心无愧,就算再遭遇横祸,相信老天也会给我们一个清白!”况且——
 
    明珠掩下最后一句话。这事已经引得献帝重视,幕后之人若还在这风口浪尖继续翻波,不怕作茧自缚?相信他们不会这么蠢!
 
    有她这句话,张叔脸上的郁色也一扫而空。
 
    “张叔,尽快把今天安心公主与端阳县主来铺中采买香料的事也传扬出去。”
 
    张叔正有此意,有了这两块活招牌,馥兰馆的生意总算要回来了!
 
    明珠在馥兰馆足足呆到晚饭时分这才离开,因昨日下了一天一夜的雪,天气阴冷潮湿,冬莺把银鎏手炉重新换上炭火塞到明珠手中,听到车外声音一阵喧嚣,有些奇怪地拉开车帘,甫一看登时吓得花容失色。
 
    “小,小姐,我们怎,怎么来这……这种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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