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明珠暗投——朱七慕九
时间:2018-01-05 16:03:29

 
    看蒋玉衡没有反对,崇明一脚踢开房门,恰在此时,一阵白色粉末呼地从屋中窜出!崇明忙屏住呼吸,抬眼便注意到一个高壮的男子左手揽着一个浑身被大氅包裹住的人,背了个包袱运起轻功从小怜的屋中飞掠而出,崇明扬起手中的长剑,很快和对方缠斗起来!蒋玉衡其余手下见状,也加入了攻击。
 
    阴黑的天,没有月光,缠斗中刀声剑势震得檐上的积雪簌簌直落!
 
    有爱看热闹的姑娘嫖客听到声响好奇地涌到走廊,然看清那素黑夜色下的迫人阵势,俱是默契地下一秒噗通砸上了门!烟柳胡同中不乏杀戮,多管闲事的后果往往会横祸缠身,还是少惹为妙!
 
    那人身手很是了得,饶是被众人围困,几百招过后竟是没有落下下风!然他招式猛烈却又处处受制,显然在顾忌怀中人!或许没有手中的这个累赘,怕是早已逃出生天!崇明向其他人使了个眼色,几招过后,果然看到那人动作一错,借着这个错开的时机,崇明剑锋一转,快准狠朝他护着的那个人胸口刺去!
 
    那剑尖被崇明蓄了百分百的力,气势如虹迅猛有力地冲闯过来,等虚宿发现的时候已是躲闪不及,他急急一退,剑尖便顺着怀中人胸口偏斜着直扎到了对方的肩头,下一秒空气中便传来一声女子的惨叫。
 
    “蠢货!”
 
    手腕巨震,稍稍把崇明从嗜血的杀戮中拉回些许神智,他不解地抬起眼,才发现自己手中的长剑不知怎么时候已被蒋玉恒踢掉,公子聚气冲将过去,却在离对方三步远的地方倏地停住。
 
    崇明奇怪,条件反射看过去,忽地双目一瞬紧缩。方才的动作,已让女子的遮脸的兜帽滑落,衬着檐角灯笼昏黄微弱的灯光,那张不施粉黛的脸蓦然竟是——明珠!
 
    怎,怎么会是这个女人?!!!
 
    崇明头上的冷汗顿时下来了,虽然看不到蒋玉衡的表情,可从他紧绷的后背,僵硬的姿势,那汹涌的怒气仿佛下一秒就要呼之欲出!
 
    “走——”
 
    沙哑的声线仿佛压抑着极大的痛苦,虚宿内心挣扎,饶是他方才火速点了明珠几个要穴,可崇明剑势太猛,她的肩头还是不断向外渗血,若现在丢下她,他倒是能安然无恙,只是蒋玉衡——
 
    虚宿在明珠身边这么久,自是知道蒋三对明珠的执念,明珠落到他手中,大抵不会有性命之忧,而且这或许也是让姬尘摆脱这个狡猾女子的机会……
 
    可理论是一回事,真要让他丢下明珠却又有些犹豫,毕竟姬尘昨日还再三交代!犹在动摇,却听身边人从怀中取出一物塞到自己的手心,喘息艰难道。
 
    “带着那个东西,去找你主子!”
 
    虚弱的声线,语气却是分外坚定,让人不容拒绝!虚宿一愣,终是缓缓放平明珠的身体,咬牙转身。
 
    “你保重!”
 
    看虚宿脚尖一点消失在夜空中,崇明正要带着人去追,却被蒋玉衡制住。
 
    静谧的黑夜,每一声的呼吸和喘息都显得格外清晰,四角灯控顺风飘摇,把在场人定在地上的身影都晃得变形,许是肩伤实在痛极,血泊中的女子脸色白得似纸,她用力捂住自己的肩膀,费力地从地上站起,可动作牵扯到伤口,那殷红的粘稠便顺着她张开的五指顺延而下,滴答滴答落在长乐坊的木质地板上,仿若朵朵盛开的曼殊沙华。
 
    “你以为我不会伤害你?”
 
    蒋玉衡注视着身形不稳的明珠,声音冷冽如冰,崇明震惊,他随侍公子多年,自然摸准了他的脾性。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不过蒋三在人前都是目下无尘的清贵,对待女子更是三月春风,说不出的温柔熨帖;可是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这个深藏骨髓的掩藏似乎慢慢浮出,显露出一个诡异的烦躁……
 
    然而更令崇明吃惊的是,对面的明珠似乎对蒋玉衡的变化毫不意外,只见她虚弱地靠在栏杆上,双目中写满了倔强和戒备。
 
    “没想到竟会在这里遇到二哥……”
 
    “二哥?”蒋玉衡从鼻子中哼出一声笑,脸上被大片的阴冷影覆盖,让他周身的气质更增添了一分肃杀。
 
    “以为这个虚名便能压制住我吗?妹妹?”
 
    这个区别于寻常的声线让明珠感到危险,她下意识想朝后退一步,可大概是失血过多,明珠眼前已是一片朦胧,她伸手掐了下子自己的手腕,力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可抬起眼却还是一片朦胧。意识越来越模糊,明珠眼前阵阵发昏,渐渐有些站不住。突然一根冰冷的手指意外地触上她的下巴,倏地一下把她的身体拉到一个怀中。
 
    “蒋玉衡,你要干什么?”明珠惊呼,也不知是疼痛还是害怕,让她的脸色越发苍白,痉挛着不断喘着粗气。
 
    蒋玉衡却没有回答她的话,只自言自语一般呢喃。
 
    “主子?原来是姬尘。那个瞎子?明珠,大概是我对你太好了!”
 
    尽管咬牙切齿,可那情绪中奔涌的失落和失魂落魄却是难以掩饰。崇明惊得双目忘了转动,虽然知道蒋三对明珠动了几分真心,可是这番状态显然已是超出了他的预料,或许连蒋玉衡自己也不自知!
 
    看蒋三突然把明珠打横抱起,崇明瞥了一眼,这才发现明珠已经晕了过去。
 
    “公子,我们现在去哪里?”
 
    回答他的只有简单的“备船”二字,崇明愣住当场。
 
    “不,不回去和老爷禀报了吗?”
 
    抬眼却见蒋玉衡探手触上一片莹白,从怀中把金疮药一股脑地洒在了明珠的伤上。崇明急急移开了眼睛,内心痛得滴血,那可是从鬼医那还不容易弄来的药,很珍贵的,公子不是这样用的!
 
    罢了,他还和一个被情感冲昏头脑的主子计较什么?!
 
    崇明扶额。注意到蒋玉衡已小心地把明珠从头到脚又包了个严实,忙和左右一个眼色,自己则纵身一跳,消失在茫茫黑夜。
 
    柳林河下游的码头上,一艘不起眼的画舫徐徐划开水面上一层稀薄冰晶,冰块飞扬在空气中,被船头舟尾的灯光折射,好似漫天飞舞的萤火虫。
 
    这柳林河连接外流的江海,是以在其他河流都已经断流结冰的当口依旧水面不冻,也是盛京入冬后唯一能使用的水路。眼下已是隆冬深夜,这河面上船只本就少,那船只摇桨的声音在空气中尤为清晰。崇明抱着剑站在船头,看到船厢中有人踱步而出,忙上前询问。
 
    “前辈,里面的人如何了?”
 
    “所幸止血及时,明姑娘并无大碍。”
 
    听到这几个字,崇明绷了一路的心总算放松,虽然方才蒋玉衡什么都没有说,可是明珠到底是被自己误伤,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他都不知道公子会如何处置自己!可下一秒又发现了不对、
 
    “前辈……怎么认识那个姑娘?”
 
    看外面没有下雪,那人拉下兜帽,露出披风下的比丘尼服,俨然是出世之人的形容,正是明珠先前去求药的鬼医。
 
    “明姑娘曾和老尼有过一面之缘、”
 
    见崇明露出了个果然如此的形容,鬼医忍了又忍,还是好奇开口。
 
    “三公子和那位明姑娘……”
 
    她隐居醍醐寺,本已金盆洗手,不再触碰红尘俗事。可某日蒋玉衡却突然寻来,并给了她一本医书。鬼医认出是上代鬼医,也就是自己师傅所著,是师傅毕生成就所集,可惜他老人家尚未完成医书撰写便离开了人世,成为师傅一直为了的心愿。本来鬼医自己也有续写的打算,可惜随后几年,这本医书也在辗转遗落,加之爱徒染病身亡,这事便也渐渐被她忘却,没想到有朝一日这本未了的医书竟会被人送到眼前!
 
    她抬眼打量面前这个灿若明月的公子。
 
    “你有什么条件?”
 
    “三年,请前辈待在我身边三年!”
 
    竟是让她出山?
 
    鬼医沉吟,最终还是答应了蒋玉衡的条件。
 
    看崇明半晌无语,鬼医又重复了一遍。眼前人是公子花费大力请的高手,崇明自是不敢得罪,想了半天终是含糊道。
 
    “明姑娘是公子的义妹。”
 
    “哦。那我们此番是要去何处?”
 
    崇明一惊,蓦然觉得眼前的老尼竟不似表面的这般不理俗事……可是细想似乎又觉得对方问题合情合理,不回答难免有些怠慢。
 
    “公子在泸水畔有一座别苑……”
 
    鬼医眉头一皱,“老尼听说公子的婚期已然将近,这一来一回也要耽误几天时间,为何抛却京城,舍近求远?”
 
    崇明被问住。
 
    “大概是为了……”
 
    金屋藏娇吧……
 
羁绊 133 离间之计
 
    天寒地冻,雪大得几乎迷了人眼,天气太冷,街道两旁的商贩几乎都很少出摊了,只有走街串巷的货郎和卖炭翁为了讨口饭吃还在卖力吆喝,单薄的寒衣不足抵御寒冷,七尺男儿都被冻得瑟缩成一团。
 
    与民间的凄冷不同,献帝的寝宫紫宸殿此刻却是暖意融融,暖阁里铺着厚厚的羊绒地毯,房间四个角落各放着一座铜鹤炉,腹中填的不是银霜碳,而是上好的蜡烛,烧起来无烟无味,还有淡淡的香味,可献帝不喜欢这味道,又命人在香鼎中燃了极品龙涎香。
 
    姬尘笔直地立在殿中等候献帝,闻惯了明珠身上的浅香,他只觉得这股浓烈的香气异常刺鼻,熏得他双眉微蹙,宫女银琴见状,忙将鼎中香料挑出几块,又支起轩窗散了散味道,这才含情脉脉地痴望着他。
 
    献帝还是太子的时候,银琴便是他的通房大丫鬟,按理说献帝登基后,也该封个美人,但或许是这心腹照顾得太周到了,献帝竟舍不得让她自立门户,虽然名义上是婢,其实权利比普通的妃嫔还要大,又是日日侍奉在帝王侧,说话颇有分量,后宫的妃嫔包括蒋玉媛在内,都对她很是巴结。银琴也是个通透的,比起做个微不足道的美人,帝王面前说得上话的红人要滋润的多。
 
    姬尘进宫的次数可谓屈指可数,但不过寥寥几次,便如同惊鸿一瞥震撼了银琴的心,比起大腹便便的献帝,俊秀无双的少年郎自然更令她倾心,那露骨的目光姬尘尽收眼底,不由有些倒胃口,好在他在外人眼中是个“瞎子”,只佯装不知,不必回应银琴的热络。
 
    “什么事放着白天不说,大晚上的还跑进宫来?”
 
    献帝从寝宫内慢慢踱步出来,只穿着轻薄的真丝睡袍,赤脚踩在羊绒毯上,看上去是正准备就寝,神情十分不悦。
 
    姬尘连忙撩袍下跪。
 
    “臣深夜打扰陛下休息,理应重罚,只是此事紧急,臣不敢耽误。”
 
    这谦恭的态度让献帝舒服了些,他就喜欢看着这个备受父皇宠爱的十三弟匍匐在自己脚下的卑微模样,银琴却倍感心疼,在献帝耳边娇声劝道。
 
    “陛下,姬大人一向懂事,极少惹陛下生气,不如就让他速速说了,您也好早些安寝啊!”
 
    献帝意外地很听银琴的话,示意她替自己揉肩膀,不耐烦地对姬尘道。
 
    “起来说话吧。”
 
    姬尘这才站起身,躬身道。
 
    “启禀陛下,今日兵部收到一封血书,乃边疆军士匿名所写,信中道寒冬已至,士兵领到手上的冬衣却异常单薄,其中棉花尚不足三两,根本无法抵御边疆严寒,许多人都生了冻疮,甚至有不少伤兵因此冻死,此信字字泣血,落款处乃三百余名士兵的血字留名,孔尚书见之悲愤不已,本欲面禀陛下,无奈旧疾复发,卧病在床,故命臣连夜携血书进宫。”
 
    本来恹恹欲睡的献帝听闻,立刻睁开双眼。
 
    “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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