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我惬意的古代生活(重生)——东小木
时间:2018-01-05 16:19:47

  沐淳身体里有种无法压制的厌恶。
  打量完,沐淳就缩进屋去了,不想看这母女二人。胡家娘子长得和她侄子魏聪林有五分像,一想到那魏秀才,沐淳真是由身到心的难受。
  “婶婶也在啊,子禾哥哥呢?”小姑娘开口问道。虽然她进的是沐家门,但嘴里先叫的婶婶却是尹家娘子。胡家做水产生意,是罗衣巷的首富,胡家从老到小都不怎么看得上乡里进城贩货为生的沐家人。
  “念书呢。”曾氏回道:“魏大姐找沐家妹子有事儿?”
  胡家娘子道:“喏,桃儿想要春儿头上那样的花,听说沐家有卖,就拉着我过来了。”
  “娘,我还想学着编呢,像霞儿姐姐一样,我一定很快就能学回,编我自己喜欢的。”小姑娘不满意娘的说词,嫌弃她不讲清楚。
  隔壁邻生,家家户户挨得又紧,没什么秘密可以长久不破。顾杏娘心里是不愿意教的,但又怕伤了邻里关系,若是魏氏再多说几句软话,她兴许会答应也未可知。
  “不教!”
  “咦?这是春儿在说话?”胡家娘子笑着问道。
  顾杏娘不好意思地点头:“春儿,过来给你胡家伯娘见礼。”
  “伯娘好,伯娘慢走。”沐淳哪知怎么见礼,估摸着是侧一边腰。沐春儿成年后便是这样做的。
  “你这孩子,愈发不像样。”顾杏娘略为慌张,可能是没见过女儿如此叛逆,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圆场面。
  “伯娘不走,伯娘还没喝口水呢。”胡家娘子似不介意的继续逗着孩子,但是牵沐淳的手却有下得有些重。
  “疼!”沐淳猛然抽回手来,小身体差点摔倒:“娘,她拧得我好疼,呜呜……”
  老早就想哭一场了,沐春儿嫁人后被那一家子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面前的胡家女人也没少占她便宜,像使唤牲口一样使唤她做工。大一岁的胡红桃嫁人比她晚一年,所有绣品都是沐春儿没日没夜赶出来的,没得一文工钱不说,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仿佛这还是给了她莫大的脸面。上一世的顾杏娘只知让她一味忍,说自己就是吃了好强不忍让的亏,让女儿抹掉自尊地讨好胡家人。
  不知道是不是这几个县的风水有问题,总是那么多胡乱通奸的,这胡红桃与魏聪林表哥表妹一直不清不楚。给沐春儿亲眼撞到过一回,胡红桃非但不慌不怕,还三扭两摆地对她颐指气使,如何能忍得下。沐淳的为人不说睚眦必报,恩怨分明倒是一定的。且别说没发生的事莫要计较,对于一个重生者,若是不想着给仇人点颜色,那纯粹是犯贱。
  圣母可不是好当的。
  “呀,娘,妹妹的手好红!”尹子霞忙把沐淳的手捧在嘴边吹。
  胡家娘子眼皮一跳,暗自奇怪纳闷不已,这妮子的手有那么嫩?倒是没怀疑是被孩子阴了。众人目光聚在她身上,她尴尬得不行,讪讪道:“我,我也没怎么用力啊,别是孩子在他处弄伤过吧?”
  尹子霞不高兴,已经很有礼貌了:“刚刚在屋里编花时还好好的。”
  “她也会编花?只会哭的小哭包……”
  “闭嘴!”胡家娘子厉声打断女儿,惹得胡红桃好不委屈,马上要就拉着娘的手离开这烂屋子。
  顾杏娘和沐二郎从没打过孩子,见女儿的手红了一大陀,神色不好看。她本就不大会为人处事,此时周身上下都散发出“不想待客”四个字。
  胡家娘子又说了几句什么,头花也不买了,步态如来时一般优雅地离开了,并没有顺手把门掩上。估计一出门就会变成另一副神态,屋中人都能猜到。
  曾氏一直对胡家娘子不咋看得上,但是她修养够,从没表现出来。
  魏氏窝一肚子火回到家,劈头盖脸把女儿骂了一通,骂她说话不过脑子,怪自己把她宠坏了:“咱们是什么人家!你一个女娃娃成天缠着尹家小子知不知羞,跟那些小门小户家的乡下丫头斗嘴,也不嫌掉了身份。”
  胡红桃的眼泪登时吞了回去,娘说她们家身份不同。哼,那沐春儿只配给她提鞋洗脚,心里立时舒坦了。
  魏氏的儿子胡红忠下学回来正好听到这话,顺着她的话搭口:“娘,咱们是什么人家?”
  胡红忠今年十岁,长得稍文弱了些,但在魏氏眼里却是仪表堂堂威不可言,看儿子的眼神总有股莫名的尊重。道:“自然是比这条巷子的人都有身份,我儿将来可是要入朝的。”
  胡红忠咧嘴一笑,“儿子的学问中上而已,娘可不要抱太多希望。”
  魏氏不置可否,进屋翻出一块拳头大小尚未经打磨的玉矿,准备明天拿去外面打一堆玉饰,给女儿雕一朵玉兰花。胡红忠见到已是吃了一惊,加上今天娘说的话,让他心里愈发觉得怪异。
 
 
第10章 莫奈何
  隔壁这边,沐淳已经没哭了,同为女孩子,尹子霞早看出了什么,问道:“春儿,你不喜欢红桃?”
  “嗯。”沐淳穿来时为自己流了三行泪,今日是为沐春儿哭的,以后可不想再哭。抹把脸说道:“她总欺负我,打我,还不让子禾哥哥跟我玩。”
  顾杏娘把女儿抱进怀里表情闷闷的不说话。
  曾氏劝道:“嗨,老话说人是英雄钱是胆,这人只要有钱脊梁自然跟着硬。要我说,你家也不远了。春儿还比她家红桃乖巧懂事,你的福气还在后头。”
  顾杏娘勉强笑道:“嗯,大姐等着看我家硬起来。”
  沐二郎一家硬不硬的现在说还为时尚早,但沐二郎在大苑村先硬了一回。他多耽误了一天,为的是找接手田地的下家。晚上拿到沐大郎交过来的契约,立马便撕了。当年立契约的目的是让沐大郎代交田税,既然自己交了,这契就没啥用了。
  撕得哗哗响,一如发泄这几年沐家人偏心至极的不满。沐老爹气得眉毛直抖,沐老娘抱着大孙子又哭又闹,刘氏也跟着哭成一团,不知道的还以为沐二郎是在逼娘为娼,让人笑掉大牙。
  沐老爹的眉毛还没抖利索,次日就听到不肖子放话说请人代为种地的事,想装被气病了吧,又怕耽误了阻止不肖子做混帐事的时机,可到底怎么阻止又没个章程,犹豫不决间只能干跺脚,只差逐他出族了。沐大郎和刘氏关上门在老两口面前闹了好大一歇,知道关门,至少还知道要脸,但从不会反醒自个儿。
  沐二郎在村里放的说词里外都顾上了面子,只一句核心:我家大哥大嫂担心我沐二郎无后,督促我要以田地为本,以后好收养个儿子,百年后以敬香火,跑买卖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还是要把田地顾着,谁家忙得过来,帮衬一下我沐二郎,感激不尽。
  至于沐大郎忙得过来不?村里没人傻着去问,事情到底是怎样的,已如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大家伙除了看看笑话,也没人有闲心去掺呵进去,反正知道沐二郎这回铁了心不会再吃大亏了。
  沐老爹若想拿孝道说事,这条路行不通。沐二郎每年每节,都有把为人子的孝敬钱交给里正,让其代为交予沐老爹,一笔一桩黑字白字都记在里正的事务薄上。尊老爱幼,儿子尊老了,沐家二老可有爱幼了?孙女儿没带过一天,这是乡邻都看在眼里的。若是沐二郎说父母没给孙女一文压岁钱,没买一块糖饼,没买一块衣料,沐家二老也没办法自证。晚辈尊老了,老辈不爱幼,还想逐晚辈出族,这天下哪有此等道理。
  正因为此,纵使沐老爹扯光了胡子也只有三个字:莫奈何。
  沐二郎吆喝一上午,下午便有人看清形势出手了。接下沐二郎二十八亩田地就是田正家的小儿子唐光宗,这位小唐郎君人瘦精干。前年成婚,去岁也得了一个女儿,兴许是惺惺相惜,干劲儿十足准备来年生二孩。拍着胸脯保证,除去交朝廷的田税,产出一人一半。坡上旱地上的收成,只要沐二郎想要,随时来摘来采。若是他进县城,绝不会空着手去沐二郎家拜访。
  沐二郎大喜过望,立即就写下契书。这次,他是写得心甘情愿,与上次有天壤之别。
  沐二郎办完事回到沐家,沐老娘除了哭还是哭。刘氏和沐大郎早听到了唐光宗接地的风声,心如死灰,面如恶狠。沐家两个没出阁的姑娘沐兰娘和沐芳娘也在屋里,兰娘坐在刘氏旁边,冷冷看着她二哥,而坐在角落里的芳娘只想尽力降低存在感。
  沐家长孙沭旺祖突然跑来抱着二叔的脚咬了一口,在顾杏娘给他新做的劲裤上留下两排齐整的牙印。
  沐二郎待侄子咬完后,没管深可见血的小腿,只淡淡看了沐旺祖一眼,却把人家吓得哇哇大叫。又惹得沐老娘心儿啊肝儿的乍呼,扑在次子身上又捶又打。沐老爹叼着旱烟,闷头抽着,仿佛老了两岁。
  沐二郎就等着这家子何时才能静下来说说人话,站在那里任凭“刀剑风霜严相逼”,岿然不动。
  其实也没多久,沐老娘打累了,哄着半人高的大孙子在怀里睡觉,不许屋子里动静太大。
  “爹,娘,这是半贯钱。”沐二郎从腰间解下一串铜板放在桌上。说道:“你们看儿子这三年来是胖了还是瘦了?是黑了还是白了?”
  沐老娘斜着个三角眼露出半丝心疼,啐道:“自作的孽,媳妇是你讨的,还能怪到我老婆子身上?让你休你还要拼命。”听这话头,沐老娘俨然固执地认为顾氏是个搅家精,一切都是次子自找。
  “一个巴掌拍不响,人心才能换人心。”沐二郎本不欲多说,要能说通早说通了。但还是继续道:“大哥农忙时睡几个时辰,农闲时又睡几个时辰?儿子告诉您,这三年来儿子从没睡满三个时辰。自古男儿怕受夹磨气,儿子受气,是儿子无能,该。保不住两个家,总得保住一个家。杏娘个性率直不通情理,但她整颗心都在儿子身上,娘却不能,您嫌弃儿子的孩子,便是嫌弃儿子。如果为了让娘高兴,儿子也作践自己的孩子,儿子就不配为人父,亦不配为人。换得是祖母在世时虐待大妹小妹,您和爹是何想法?”
  沐兰娘大为不满:“二哥,比方不是这么打的,娘做媳妇跟二嫂做媳妇何曾一样?”她说话时身后妹妹芳娘直拽她衣角,沐兰郎用力打开。瞪小妹一眼:嗯?还不许我说句公道话啦?
  “我!好你个沐二郎,我只是嫌弃春儿吗?我有虐待过你那成天只知瞎哭闹的宝贝女儿吗!你家媳妇可有尊重我这个婆婆!”若不是顾着怀里的大孙子,沐老娘几乎会吼出来。
 
 
第11章 沐爹剖心析胆
  沐二郎点头:“是,你俩都不愿退一步,大嫂隔三岔五煽风点火……”
  “叔叔,你说话可得有凭有据。”刘氏炸毛了,这二沐郎今天说话愈加不知分寸不留脸面。
  兰娘本想帮大嫂的腔,可这次好像理由不够充分,为娘可以顶撞兄长,为嫂子就……悻悻闭了口,只用眼神为大嫂鼓劲。角落里的芳娘苦闷地低头搓帕子,没办法左右姐姐兰娘。
  沐二郎看也没看刘氏:“总之,还是那句话,人心才能换人心,儿子没说杏娘就全然无错。不过娘可否摸着良心想想,成婚那一年的相处中,杏娘当真是罪不可赦休之而后快吗?”
  沐老娘偏过脸去不说话,刘氏寒着眼睛,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昂首撇了撇嘴,那嘴今日格外的紫黑。
  “二娃,你今天到底想说啥。”沐老爹拿烟斗在桌上磕了磕,继续放进一摄烟卷,却不点,呆怔在那里,少有的郁郁。
  “儿子也不知道。”沐二郎很疲惫,甩甩头,眼中似有泪光。他道:“我只是说娘莫要被甜言蜜语迷得失了本心,该清明的时候要清明。儿子不能在身边侍奉二老,二老现在也还康健。待二老年迈时,儿子和杏娘绝不会逃了责任。因为儿子知道,大嫂是靠不住的,儿子不会放任你们老迈无依,咱不信就看着吧。”
  沐二郎说这些可能是想挽回点亲情,不过,大抵是见不到效果的,更别说回报了。但他闷在心里的话必须说出来,纵使润物细无声,也总会湿起来,多少会有作用,但愿他娘能生出防范心。
  “沐二郎!把话说清楚,你今天句句针对你大嫂,她有哪里对不起你!”沐大郎横眉冷对,一振雄风,刘氏像没了骨头般倒在相公身上哭得抽气。
  沐老娘忙劝小声点儿,别吵着她大孙子。大孙子非得抱着睡死了才能放床上丢开手,好不容易睡着,千万别吵醒了。
  沐二郎发自肺腑的话在沐老娘处没听个响,她眼里只有大孙子。
  他再不想多说,同样没有理会沐大郎的质问,把钱放沐老爹手上,道:“这是给爹买烟叶的钱,往后儿子还是把钱放里正处。”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沐大郎气得脸红脖子粗,一时愣在那里,过了十来息抬脚追出去。沐大郎的身影消失后,刘氏这才反应过来,惊讶道:“娘,他,他这就回去了?”二老还没收拾他啊,怎么从他进屋起全家人都由着他的意思在走!
  “已,已经这样了,大嫂你还想怎样?”
  说话的是角落里的沐芳娘,家合万事兴,既阻拦不了二哥,他走了,家里就该平静下来好好过日子等着秋收,还闹腾个什么。
  沐老娘吃力地抱着大孙子回屋,边走边道:“当我没生这个儿子!”
  沐二郎步伐很快,到了村口就坐上一早说好的牛车,总算在城门关闭前入了城。至于追他的沐大郎,追到一半让冷风一吹就泄了气,兴许是想起自己没多少大道理吧。
  顾杏娘和沐淳眼都望绿了,终于盼回来沐二郎。杏娘没急着询问大苑村的事,忙给他热菜烧水。
  “还是家里好。”沐二郎笑道,看不出一丝在大苑村的颓废之气。
  “爹爹,今天隔壁那胡家娘子拧我了,拧了还说是我自己弄伤的,就因为我说不教她家胡红桃编头花。”沐淳告状的时机把握得很好,就得在他爹很累的时候出击。
  果然沐二郎一听烦躁非常,赶紧询问,询问完立即作出决定,再不与胡家人来往。
  顾杏娘倒觉得没到那地步,远亲总不如近邻。加之自家又并非本县城的人,能不得罪人最好不要得罪,这也是之前沐二郎的处事原则。
  但沐二郎坚持,说这得分人,他又不是不了解那胡家鱼贩子,什么人可交什么人不可交,自己心里要有一杆称。
  顾杏娘懒得再跟他分辩,端上饭来让他赶紧吃,吃了好歇息。明天见了光就得起来编头花,趁着打稻子前好多赚些。开始农忙后街上人就少了,生意会淡大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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