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医女福满园——晚晚
时间:2018-01-06 15:57:58

 
    他点点头,推开了杨如雪伸过来的手,拉扯着树枝,自己站了起来,背对着杨如雪道:“我现在不想回家。”
 
    杨如雪虽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为何,从楚辞的语调里,她仿佛能看到少年脸上沮丧的表情。
 
    “咕噜噜!”
 
    楚辞刚说完,肚子里又唱起了空城计,顿觉十分尴尬,更是不敢转身面对杨如雪。
 
    杨如雪有些想笑,虽说这少年看似有些老成,但到底也是个年纪小的,大约是和家里人赌气,私自离家出走罢了。
 
    她念头一转,不假思索道:“我原是上山来捡菇子的,无意中发现小哥你躺在这儿,见你烧得厉害,喂了你一袋水,也算与你有了一水之恩。索性送人送到西,好人做到底,小哥你不如同我一道家去,请你吃两个炊饼?”
 
    楚辞回过头来,果然脸上飞了两朵有别于发烧引起的红晕,唱了个喏,道谢道:“如此,多谢杨姑娘了。”
 
    楚辞性子似乎不爱说话,沉默寡言,但很会做人,见杨如雪带着一个大竹筐,过去就要帮她背起来。
 
    杨如雪怕人参给他瞧见了,再三推辞,楚辞却坚定的把竹筐挎上,杨如雪提心吊胆,只能一路亦步亦趋的紧随在他左右,不错眼的盯着。
 
    楚辞还不知杨如雪是担心筐里的人参,叫杨如雪给盯得一路脸上绯红。
 
    两人金童玉女,都是极俊俏的长相,又走在一处,一路上下山来遇到许多乡亲,遭到许多人调笑,杨如雪只淡淡的,不跟他们周旋,楚辞也面无表情,不与他们交际,倒教那一众大人好生无趣,讪讪离开。
 
    只等两人离远了,又在背后嚼舌根:“杨如雪那个丫头,只怕是不简单,这才刚好,你们瞧见了吧,就跟个少年后生搅和在一处。将来大了,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人哩!话说你们看着那后生的穿着,倒像个公子,像不像早些日子望月镇上派人来找寻的楚少爷?”
 
    此话一出,许多人立时附和起来,于是马上有好事的人道:“赵家的人都说找到了楚公子,定有重酬,咱们不定就瞎猫撞上死耗子,走了一回运呢!不如现就上楚家报讯领赏去!”
 
    旁人都哄然说是,闲话也不说了,急急忙忙的往镇上赶。
 
    楚辞还不知道这一层关系,他跟着杨如雪回家后,杨柏新夫妇都是心善的,听到杨如雪说他孤身一人烧糊涂在山里,也都可怜他,给他盛来了饭菜,又烧了热水让他洗澡。楚辞一举一动,很讲礼数,道谢不止,倒让杨柏新夫妇看着他很是喜欢。
 
    杨家也不问楚辞的背景,晚上还收留他睡觉,让他不嫌弃,跟杨冬尽杨春归两兄弟挤一挤,楚辞毫不含糊,跟两兄弟说了许多奇闻异事,很快就跟两人称兄道弟起来。
 
    就连最小的妹妹杨童心,她还懵懂着,只知道来的这个哥哥长得很好看,也很喜欢他。
 
    只杨如雪碍着他在家里,不能把人参拿出来,只得先行藏好,再作打算。
 
    翌日一早,周莲香正在院子里喂鸡,忽然外面就走进来两个一身黑的精装后生骑马在围墙外转悠,瞥见她看到了,干脆打马驰了进来,作揖唱喏道:“得罪叨扰,敢问这是杨柏新家中吗?”
 
    周莲香狐疑道:“正是外子,可有何事?”
 
    当首的一个后生道:“原来如此,我们是望月镇西边头赵老爷家的护院,特来此处接小公子回家的。”
 
    周莲香这才恍然:“你是说楚辞?”
 
    正说着话,楚辞冷脸推门而出,道:“你们莫惊扰了他们,我自有主张,你们回去秉了仲父,我在外面散几日心,自会回去的。横竖回去我也是个不长进的。”
 
    杨如雪也被吵醒,赶忙出来,看这景象,也明白了七八分。
 
    当首后生赔笑道:“小公子说的哪里话,让老爷听见了,可是锥心之言了。”
 
    楚辞冷笑道:“锥心?笑话,我看他铁石心肠,我一句话,怎么锥得动。”他见那后生还要再说,周莲香神色有异,皱皱眉头,不耐一甩袖子,道:“我跟你们回去也可,只一桩,你们须依了我。”
 
    后生忙道:“小公子请说。”
 
    楚辞一指杨如雪,道:“这位小杨姑娘救了我的性命,我要请她上门,好好道谢一番。”
 
    后生神色一滞,显然有所顾虑,一看楚辞又要发作,忙道:“也可,只等先禀告了老爷。”
 
    说着,一人快马加鞭朝来路而去,楚辞不管他们,径直向周莲香谢罪,道:“小子不该欺瞒,但该有的礼数还是要尽。”
 
    周莲香目瞪口呆,不意镇上最有钱也最低调的赵家早几日寻疯了的楚少爷,就是眼前这位。赵家可是正宗的大户人家啊。她无措道:“无妨,无妨。”又不知该怎么和这娇生惯养的公子相处,干脆躲进了屋里。
 
    楚辞见状,也拉了杨如雪进屋,过了半个时辰后,那后生在外面叫:“小公子,老爷同意了!”
 
    楚辞这才拉着杨如雪出了门,一出去,赫然有一架华盖马车等着他们。
 
    杨如雪对于楚辞没有征求她的意见就直接把她拉上赵家的事,倒也并不十分反感。
 
    镇西赵家,在莲花村里也是顶有名的,据说这一家老爷姓赵,曾是京城里当过官的,几年前才搬过来,看中了望月湖风景好。
 
    一来就大手笔的买下一座八进的宅院,后面三面环山,赵老爷一气连那三座山都买了下来,家中又有许多身手矫健的护院,进出有素,阵势很大,却从不扰民。
 
    听说那赵老爷孤身一人,不曾娶妻,只带了一个义子楚少爷,终日间深居简出,轻易不会出来。许多媒婆便动了心思,想登门拜访,却叫护院门客客气气的请了出去,几次三番碰了钉子,便再也不敢上门了。
 
    赵老爷家虽则有钱,可从不仗势欺人,行事低调,不与他人来往,很有几分神秘莫测的味道。
 
    杨如雪不知是否受了这具小孩身体的影响,竟有些好奇,想要去看看大宅院是个什么样子,开开眼。
 
    进去之后,宅院倒还在其次,白砖黑瓦,并不富丽堂皇,但奇在里头,随处可见进出有度的黑衣护院,或在做工,或在训练,看起来不似普通家丁,倒似一个有系统培训的组织。
 
    杨如雪心中想着这些,也不表露在面上,进去后赵老爷叫走了楚辞,让她在外头候着,她也不在乎赵老爷的态度,津津有味的吃点心。
 
    过了不多时,有婆子送来一百两的银子,说是老爷的报酬,杨如雪乐得有一笔外财,当即答应了。正要派护院送走她时,楚辞脸色难看的走了出来,道:“我送你。”
 
 第七章争执
 
    两人在马车上,楚辞才道出了实情,原来他口中的仲父,就是宅院的主人赵老爷,平日对他的要求极为严厉,两人又有些理念不合,便起了冲突。
 
    他一气之下,偷偷跑了出去想去找自家舅舅,结果不慎迷了路,在山中兜兜转转,不得其径而出,偏天公不作美,下了一整夜的瓢泼大雨,浇了他一个透心凉。
 
    他又冷又饿,实在撑不住了,勉强找了一处灌木丛,将自己藏身进去,以免叫野兽生食,就直接昏了过去。
 
    幸而遇到了杨如雪,否则,他即便没被高烧烧死,说不得也饿死在山上了。
 
    杨如雪心道果然是到了叛逆期,但看着楚辞行事稳重,不比一般同龄人,却也做出如此冲动无脑的事,不知是和他仲父因为什么争执起来?
 
    她虽好奇,但也没主动去问,只和楚辞聊些其他的。
 
    等楚辞把杨如雪送回去后,又有护院在后拿出纹银一百两,把杨柏新夫妇惊得瞠目结舌,不住念佛,都道还是好心有好报,竟是更疼爱杨如雪了。
 
    自那之后,也不知楚辞中了什么邪,见天的来找杨如雪,或者一架马车驶来,请她去府上。有时候杨如雪要忙,他就自己过来,拿了卷书,不拘做些什么,却总是围在杨如雪身边打转转。
 
    杨春归私下里笑话:“雪丫头,那混小子怕是看上你了,整日价的绕着你转,好没意思来。”
 
    杨如雪知道这个二哥心思活络,又是个好开玩笑的,白了他一眼,不跟他计较。
 
    倒是杨柏新夫妇有些忧心忡忡,他们觉着杨如雪虽则貌美,但到底出身一般,哪里配得上楚辞那样的身家背景?
 
    只两个孩子年纪都小,这些事儿也不能当面说破,便勉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且由他们去了。
 
    杨如雪心思原本还扑在那根人参上,但某次去了赵家,看到楚辞房里有医书,忍不住就假借学字的名义,翻看起来。
 
    楚辞也大方,耐心的给她讲解,还带杨如雪去书房看,许多医书赫然在列,琳琅满目,杨如雪为了看医书,也就默认了和楚辞的密切来往。
 
    如此过了几日,两人倒是熟络了许多,杨如雪本身心智就是个成人,和那些小孩也说不到一起去,楚辞又是个早慧的,有些见解竟比成年人还要深刻,杨如雪跟他说起话来,甚至偶尔会忘了他也是个少年的事。
 
    一来一往间,十来日的功夫就过去了,期间老太太的身体忽然间又硬朗了起来,旁人背地里都道是回光返照,只怕要准做道场了。
 
    尽管老太太在分家的时候偏了心,但到底是自己的亲娘,杨柏新心疼她,这些日子不拘多忙,也都会去李翠莲家一躺,服侍老太太一会后才离开。
 
    那日不知怎的,老太太从李翠莲那里听说了楚辞和杨如雪的事,什么事到了李翠莲嘴里,那都没个好的,老太太本来对杨如雪就不甚喜欢,给了那个镯子也是为了在众人面前脸上过得去,这一听,杨如雪在她耳朵里,都快成了个小小年纪不知羞耻水性杨花的姑娘了。
 
    她有意敲打杨柏新几句,说道:“老大,我知你家那个雪丫头生得标致,但这姑娘家家的,又没定下亲,哪能这样和公子少爷们搅和在一处。他们大户人家,往后一个正妻两个小妾的,少说再加三四个填房五六个丫头,那能看得上咱们这样的人家?
 
    你不好说赵家的公子,当爹的,总该提点女儿两句,她现在也不痴傻了,未必听不懂你的话?”
 
    这番话说的,杨柏新心里顿时就不是滋味了,老太太言语间对杨如雪的诬蔑,和对她之前痴傻过的轻视,又怪责他养女无方,叫他心里堵得厉害,又酸又疼。
 
    再加上分家那里受了气,他一时冲动,便直接道:“娘,如雪是我的丫头,您也分了家,弟妹在您面前撺掇些什么,我没听见,也猜得到是些什么,我姑娘和人家公子正经来往,您何至于说得这样不堪?若知您要说这番话,我早不该来看您!”
 
    说着,赌气转身离开。
 
    老太太气得胸闷,话都说不出来了,当天晚上精神就颓了,第二日一早,李翠莲去看,不声不响咽了气。
 
    李翠莲早盼着老太太归西了,她从不肯吃亏的人,当即跑到杨柏新家里大吵大闹起来,硬赖到杨柏新身上,说他活活气死了老太太,原先还好好的,同他说过话后就不行了,可见是杨柏新故意的,其心可诛。
 
    杨柏新突闻噩耗,一来死了娘亲,大为悲恸,二来后悔不该在娘亲面前置气,三来又被李翠莲搅和,几下里叠加在一处,一口气没上来,直直晕死过去。
 
    李翠莲这一场闹得大,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杨柏新气死了老太太,这场白喜事该由老大家里办,一番话将杨柏新气得晕死当地,许多外人过来凑热闹都看见了,指指点点都说李翠莲的不是。
 
    杨柏宇本来在家中对着老太太的尸首也很是掉了几滴猫尿,正准备着人去请大哥过来,商议一下这场葬礼该怎么办时,一出门听到外人在议论。
 
    老太太尚且人还躺在床上,李翠莲半点不伤心就算了,为了几个钱就在杨柏新家闹,想把这烫手山芋甩给老大家,实在是无情无义。再说老太太前些日子分家的事,在村里也有风声,都知道偏心他们老二家,李翠莲如此狼心狗肺,叫人看她不来。
 
    杨柏宇气得头晕眼花,他虽是个耳根子软没主见的,但还残留了几丝男人的血性,当即冲到大哥家里,把吵闹不休的李翠莲给强硬拖回了家。
 
    李翠莲犹自咒骂不休:“老太太本来好好的,都是让老大给气死了,我们不去官府告他治一个不孝之罪,已经是便宜了他,让他出钱给老太太办丧事怎么了?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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