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商量
顾盼一进屋，就看见张立峰正在屋子里跟爸妈说话。
“你怎么又来了？整天不着家，你爸妈就不惦记？”顾盼瞪了他一眼说着。
“我爸妈才不担心呢。他们说了，我一个大小子也不怕在外面吃亏，反正也不指望我学习，多点社会经验只要不学坏就是好事！今年暑假，我还一个人坐车去省城串亲戚去了。二姨家的表哥还带我去北京看升国旗，明个儿我把照片拿来让你瞧瞧！”
“你表哥多大？就你们两个人去的？大人可真是够放心。”顾妈妈一边叠衣服一边说着。
“我表哥只比我大了两岁，他从一年前就开始自己出去旅行。家里计划着高中的时候把他送出去，他知道的事情可多了。”
送出去？顾妈妈一怔，想了一下才明白是出国的意思，心里不由得一阵失落和愧疚。人家的父母都能给孩子提供好的生活和教育环境，她这个妈妈却连个好房子都不能给孩子住。相差的是天地之别，让她不由得汗颜。
顾盼看出妈妈的心事，当着张立峰的面没有言语。等他走了，这才说：“妈，我也想出去走走长长见识。”
额，这是什么意思？
“等放假再说吧。”她知道自己大闺女主意大，指不定又打什么主意呢。他们在省城又没有亲戚朋友，一个女孩子出去做什么？暂时先搪塞过去，等过一阵子顾盼想要出去见识的心思也就跟着淡了。
顾盼知道妈妈不好说服，决定先跟爸爸结成联盟。她知道爸爸去买材料了，就出来到集市上踅摸，在肉摊子上找到了顾爸爸。
“爸，我想请一个月假去一趟深圳！”她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
顾爸爸吓了一跳，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深圳，那是他平日里想都不会想到的地方，更是不知道该坐什么车去，她怎么突然想要去了？这孩子不会是神经了吧？
“爸，你现在肯定以为我是疯了，你听我慢慢说。”顾盼把自己去深圳的目的说了出来，顾爸爸还是一脸茫然。
不是他不能理解，而是顾盼说得事情似乎不在他的认知范围之内，跟他们的生活八竿子都打不着。他没办法消化，没办法接受！
“爸，我知道你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而且会很担心我的安全。但是你放心，我会平安回来。每到一处，我都会打电话回来报平安。我班上的盛禾锦同学也要去，我们会一起回来。”顾盼在语言上稍微加工了一下，说是一起回来，并没有说一起去的话。她就是想误导顾爸爸，又不想撒谎。
顾爸爸倒是听顾盼说起过盛家，也听卖肉的老板提起过。他说盛家每天都要二斤精肉，周六是一片肝叶，每周日送半扇排骨，都要最上等的，大方的先付了一个月的钱。
还有街边的老刘家也知道盛家，她们家园子里的蔬菜长得喜人，又都是用羊粪，本来是自家吃不买，盛家非要卖。盛家出了比市价贵五倍的价钱，老刘家就让盛家每天去园子里自己摘了。
这样的事情不止这两宗，镇上的人都知道，盛家是有钱人，东西只要好不怕贵。谁家有好东西，都要送到盛家给那位叫郝伯的过目，想要相中肯定会出大价钱。
“盼盼，盛家那种人家还是少接触，他们跟咱们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嗯，爸，这人生下来就不一样，我知道。”顾盼笑着说，“我不贪图人家的富贵，只是同学一场相互有个照应免得你们惦记。爸爸要是不喜欢，我就一个人去。”
额，谁答应她可以去了？顾爸爸好悬没被她绕进去。
“深圳太远，而且你连城里都没去过，我怎么能答应你？”
“城里我去过了。”顾盼连忙说着，“今天一大早我就去了城里，转悠了一圈，还去火车站打听了去北京的车次和时间。爸，你耐着心思听我说，我计划得非常详细。”顾盼知道爸爸不是那么好说服的，她必须给爸爸定心丸。
她详细的说了做几点钟的汽车去城里，然后做哪个车次去北京，最后再换乘几点的火车赶去深圳。在北京她会停留一个星期左右，住宿就选在部队办得招待所，相对要安全得多。到了深圳，她会选择住在大学附近，周边都是学生，环境要单纯。
“看来你是下定决心要去了？”顾爸爸知道顾盼只要是打定主意，就不会轻易改变。可他说什么都要拦住顾盼，因为连他都不敢尝试的行程，怎么会让自己年仅十三岁的女儿去涉险？
“盼盼，你说要当家，你说要管钱，这我都能依你。可这件事，我说什么都不会答应！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爸，万事都有商量，你先别急着封口。”顾盼耐心的游说起来，一再强调此行非常安全，而且非去不可！
“爸，等我从深圳回来，咱们家的自助烧烤店就成型了一大半。虽然我们生下来就在农村，生活条件一直都不太好，可是我相信只要努力就可以改变！爸，我心中的天地比天空还要宽广，我需要翅膀。我不希望你跟妈妈成为我的助力，只求你们别折断我的羽翼，好吗？”
听见女儿这样说，顾爸爸满心愧疚，看着顾盼长叹口气，“盼盼，都是爸爸无能，让你为这个家操心了！你放心，爸爸再无能也会支撑起这个家。以后你跟培培只管好好念书，其他事情别再想了。”
“爸，我想要的不是仅仅支撑起这个家，而是闯出一片天空来！”顾盼强调着，“爸，这趟深圳之行我去定了！你也知道我的脾气，要是拗起来谁都拦不住。你不同意，反而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爸，你答应了吧，就当是帮帮我！”
顾爸爸自然是知道顾盼的脾气，她要是偷摸跑了，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呢！
“这样吧。”顾爸爸不得不选择妥协，“如果你能说动立峰的父母，让他跟着一起去，我就答应！”
张立峰在省城有亲戚，又去过北京，还是个男孩子，有他同行就安全多了！
第三十章 启程
顾爸爸耐不住顾盼软磨硬泡，终于露出些口风来。不过他提出要张立峰同行，这让顾盼喜上眉梢。据她对张立峰那小子的了解，他是巴不得跟着去，就是不知道他的爸妈是什么态度！
顾盼急忙找到了张立峰，说了此事，张立峰果然痛快的答应下，还说马上回家跟爸妈商量一下。要是以一月为期，现在就差不多就该准备起程了。
不知道张立峰是如何跟爸妈说得，反正他们是同意了，还给他拿了二百块钱。虽然顾盼说来回路费、食宿都管，但是也不能一分钱不装。给一个孩子拿二百块钱，放心得放出去，这张家父母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物，顾盼打算有机会去拜访拜访。
有了张立峰这个大助力，顾爸爸没话说了。可顾妈妈听说了此事却坚决不同意，不管顾盼怎么劝说就是不点头。
实在没办法，顾盼只好用苦肉计。她三天不吃不喝，躺在炕上闭着眼睛哼哼唧唧，一副活不下去的模样。
顾爸爸见了偷偷跟顾妈妈说：“算了，这孩子天生不是谁能困的住的。再这样下去会要了她的小命，还不如答应她算了。”
“可这么远，又是两个孩子，要真出什么事情可怎么办？那张家的大哥大嫂也不拦着的点，孩子没个正经，大人也跟着胡闹！他们就不怕……”顾妈妈说了半句，觉得太不吉利就停住了。
“老话说得好，是儿不死，是财不散！儿孙自有儿孙福，总比看着她不吃不喝强。”顾爸爸叹口气，“这个闺女心大，管了家，管了钱，咱们却一点都管不了她。”
顾妈妈也叹口气，最终点点头。她进屋把顾盼召唤起来，告诉她自己同意了。
顾盼本来还有气无力的哼哼，听见这话一下子坐起来，小眼睛亮晶晶的，“妈，你真好！既然你答应了，那就好人做到底，帮我跟班主任老师请了假呗？嘻嘻嘻嘻。”
“唉，我看你期中考试怎么办？”虽然顾妈妈对女儿没那么高的期望，可也不能太差啊。
“妈你放心！”顾盼拍着胸脯说着，“期中考试我保证考进年组前三名。如果进不去，以后我都听你跟爸爸的话！”
这刚开学就要请一个月的假，而且小学的时候英语丝毫没有半点基础，本来就比镇上的孩子落后，还想要考进年组前三名，这不是开玩笑吗？不过顾盼这孩子说话一向算数，考不进去，往后她就必须得听爸妈的话！这次就随她去，担心也拦不住。
顾妈妈无奈妥协，顾盼赶忙做准备工作。其实也没有什么可准备的，她去银行把家里的存款取出一千。
“穷家富路，还是多带点，免得到时候缺钱回不来。”怕她一个小孩子身上带那么多钱不安全，又怕带少了钱花光了孩子回不来，顾爸爸非常的矛盾。
顾盼在自己的**里面缝了一个小小的暗兜，把五百块钱贴身封进去。用她的话说，这钱是留着应急的，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动！其他五百块钱她分成了两部分，二百随身装在裤子里，剩下的三百装在自己的小黄书包里。书包里还放了一套换洗衣服、洗漱用具和一个双层的褥面。最后又找了个带盖的茶缸子装了进去，这就算是齐备了。
顾爸爸却不踏实，让顾盼把存折装在身上，出去随时能取钱。
顾妈妈给学校老师打电话请假，一请就是一个月，只能说她生了重病。红口白牙的诅咒自己闺女，顾妈妈心里觉得膈应，说完这话狠狠吐了两口唾沫。
顾盼和张立峰从镇上坐第一班汽车去市里，买了上午九点钟的火车去北京。为了省钱买得是硬座，一座就是八个多小时，午饭和晚饭都在火车上解决。
顾盼提前在市里买了方便面，顾妈妈煮了十个鸡蛋给她带着。张立峰带了一罐头瓶子黄豆酱，还有新鲜的黄瓜、生菜。
两个人吃得挺饱，一路之上跟旁边的旅客聊聊天，时间倒也过得挺快。他们以姐弟相称，说是去北京走亲戚，到了车站就有人接，也没有人怀疑。谁能想到这两个孩子胆子这么大，竟然敢去没有半个熟人的北京，还打算转去深圳！
火车进了北京站月，两个人出了站台已经是晚上六点钟了。看着华灯初上的马路，到处都是行色匆匆的行人，张立峰有些发懵了。
他就来过一次北京，还是大白天。他恍惚记得不是从这个站下车的，眼下分不清东南西北有些转向。“大姐，咱们去哪里？”
顾盼四下里看看，“跟我来。”
她带着张立峰去了售票厅，先是看了一阵子的火车时刻表，然后去售票处买了两张十天后去深圳的车票。
“有了这两张票，咱们就有住的地方了！”顾盼带着他去了候车厅，里面有不少人在候车，整个大厅都是人。
她看见角落里有空位，赶忙带着张立峰过去。一会儿旁边的旅客去赶火车，顾盼把书包放椅子上一放，躺下来闭着眼睛休息。
“我跟你说了，这趟出来要吃点苦头。你要是后悔，现在买一张回去的车票还来得及。”顾盼对他说着。
他也学着顾盼的样子躺下来，“大姐，我是个爷们，这点苦算什么？你能挺得住我倒吓回去，这不让人笑话死吗？”
顾盼点点头，让他去公共电话亭给家里打个电话报平安。他们换着去打，留一个人看东西看座位。
顾妈妈在家里面是非常的担心，听见顾盼说到了北京，找了旅店住下稍微安心了些。
候车大厅里面提供饮用热水，卫生间干净又有冷热水，顾盼洗了头脸和脚，觉得挺方便。
张立峰是个大大咧咧随遇而安的孩子，睡得呼噜呼噜的。第二天天一亮，两个人就醒了，简单洗漱就出了候车大厅。
“大姐，这回咱们去哪？”他是完全没有主意，全都听顾盼的指挥。
“去人民出版社！”
去出版社？去哪里干什么？要买书？张立峰满脸都是疑惑，紧走几步跟上顾盼的步伐。
第三十一章 撞大运
顾盼领着张立峰逛了几天的出版社，他们当然进不去，就是绕着出版社来回的转悠。从正门到侧门，再到后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