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姑娘摘了满满一兜山里红往家里走,走到大道上恰好碰到了从山里回来的林来顺。
“大舅大舅!”颜小婉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林来顺的身影,她兴奋地摆了摆手,兔子似的跑到林来顺的跟前。
她习惯性地瞄了眼林来顺身后的背篓,发现里头空空如也,不禁有些奇怪。林来顺很少会空手回家,今儿个怎么连根野鸡毛都没打着?山里的猎物都躲起来了不成?
颜小婉没掩饰她的心思,林来顺一眼就看出她的小心思,呵呵笑了几声,大掌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他故意吊颜小婉的胃口,说一半留一半:“小婉,大舅今天就碰到了两只野鸡。”
颜小婉鼓着眼睛问:“然后呢?”
大舅连野鸡都没打着?不应该吧,她醒来之后天天都有野鸡汤喝啊。
林来顺看她大眼睛骨碌转的可爱模样,起了逗弄她的心思:“野鸡打是打到了,但是……”
“哎呀,大舅,你一次性把话说完成不?”颜小婉埋怨地看了他一眼,一手拉住他的衣角,用力地扯了扯,撒娇卖萌就差打滚了。
林来顺看她快要炸毛了,赶紧说道:“打来的野鸡送人了。”
“送谁了呀?这大山里还有人住不成?”
颜小婉仰起脖子,踮起脚尖往山里看,试图找出有人家的痕迹,但很可惜她没看到。
☆、第18章 上山
林来顺故作高深莫测地说道:“咱们猛虎山十年前有几个汉子被猛虎活活吃掉了,你说谁有胆子住山里头?”
他们这座山名叫猛虎山,十年前闹旱灾的时候,山中的老虎食物少了就从深山老林里出来,吃了好几个在山里找食物的汉子。
打从这以后,大山深处显少有人进去,大家生怕被那凶猛的大虫活活咬死,死无全尸。更别说有人住山里头,山里的大虫那么凶猛,指不定哪天就成了老虎的口粮了呢。
颜小婉总觉得她大舅没说实话,但她识趣的没有再问。
她心里想着:就算大舅打了野鸡送人,你也得回家了再往人家家里送去啊,她大舅非说直接在山上就把野鸡给送出去,总觉得有些说不过去。
林来顺看她眼睛骨碌直转,知道她不相信自己的话,但是憋着没继续问,他心里也松了口气。他的确打了两只野鸡,也送了人。说起来那萧小哥,可是小婉的救命恩人呢,要是没他几次出手搭救,小婉没准都活不了。
常言道:救命之恩,当以身相报。
不过,萧小哥没有提这茬,林来顺也藏着些私心,不愿让颜小婉嫁给他这么个无房无地的猎户,便也没提一字半句。
当然,林来顺是知恩图报之人,有恩必报。萧小哥对颜小婉的救命之恩由他们这些大人来报答,只是不让颜小婉知道有他这么救命恩人的存在。
林小凤倒是知道她爹林来顺把野鸡送给猎户萧小哥了,但她站在一旁看着颜小婉,一声不吭。小婉昏迷的那些天,她奶李氏跟她说了好几次,让她别把猎户萧小哥几次搭救的事透给小婉知道。
颜小婉怀揣着疑惑回到林家,边走边笑嘻嘻地跟她大舅说笑,抓了好几个没熟透的山里红塞给他吃,看他酸得直皱着脸,乐得哈哈大笑。
林来顺疼她,由她没大没小地胡闹,同时还会照顾一下女儿林小凤的心情,时不时地跟她说几句话,捡大个又甜的果子给她吃。
一夜无话,颜小婉鸡刚鸣一声就迅速爬起来,穿戴整齐之后就做早饭,吃饱喝足好去山上打猎。颜小婉以为自己起得够早了,但她外婆李氏起得比她还要早,一看她猴精似的钻进厨房,唬了一跳。
李氏看清楚那黑猴子一般的人儿是颜小婉后,一通埋怨:“小婉,你这孩子怎么起这么早?你看你不长肉也不长个就是吃太少,睡太少了,听外婆的话,赶紧回房歇着。”
李氏说的话,戳痛了颜小婉的心,她不长肉不长个的原因不是睡太少,而是她五岁起就没吃饱过。吃都吃不饱的她,还得天不亮起来做家务,发育自然很缓慢。
为了长肉长个,颜小婉越发觉得她今日上山务必要展现出她打猎的能耐,以后才能和她大舅一起上山打猎,换了银钱大碗吃饭大口吃肉!
颜小婉嘴上说着话,手里也不闲着,麻溜地给土灶里添柴火:“外婆,我昨儿个早早就睡了,睡得饱饱的,不然也不会鸡一叫我就醒了。”
李氏又劝了她几句,看她始终坚持不肯走,要帮她干活,心里又酸又甜就跟吃了那山里红一样。
颜小婉半字没提打猎的事,但李氏拥有一双火眼金睛,一眼就看穿了外孙女心里那点小九九:“你这孩子心思都摆在脸上呢,今儿个起这么早,还不就是为了跟你大舅上山!”
“嘿嘿,外婆,您看出来啦?”颜小婉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这本就是她的目的,也没什么好遮掩的。
李氏无奈地戳了戳她的脑门,嘴里不断地嘱咐她,要她注意安全,听她大舅的话,别在山里乱跑,别往深处走。
颜小婉好脾气地全应下来了,一点也不嫌她外婆啰嗦,脸上溢满了笑容。她前世有个奶娘,和李氏一样爱操心,给她的关爱也是一样,让她心里特别熨帖。
临出门时,李氏差点反悔了,颜小婉好说歹说才把她老人家劝住,满脸无奈地跟着她大舅往山里走。
林来顺侧头看到外甥女耷拉着脑袋,揉了揉她的小脑瓜,安抚道:“小婉,你别嫌你外婆啰嗦,她年纪大了容易多想,而且她最心疼你,不免多说了几句。”
“我知道外婆疼我,就是外婆太能说了。”颜小婉耷拉着脑袋,甜蜜地抱怨。
林来顺看她并不像生气,反倒是有些包容李氏的模样,不由在心里暗笑了一声:这小人精,明明小小一个,却老爱做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越往山里走,道路越是崎岖,很不好走。林来顺来之前,其实做好了背着外甥女走的心理准备,但当他休息了两次,猴子一样的颜小婉还是一蹦一跳地走在前头,他傻眼了。
“小婉,你这双腿看起来这么细,怎么这么能走?”
颜小婉闻声转过头来,笑嘻嘻地回答:“大舅,你忘了我爹有多强壮了吗?我可是我爹的女儿呢,身子骨棒棒的。”
她并不是不累,原主常年吃不饱,身子骨很弱。但她有宁家的炼体之术,她看起来不累,是因为她正在利用走山路的机会偷偷练习。
为了强身健体,拥有强悍的体魄保护家人和打猎养家,就是再苦再累她也得坚持。
林来顺笑了笑,没把她的话当回事儿。这小丫头这么快就把,她奄奄一息躺床上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
颜小婉的意志很坚强,但她的身体跟不上,走到半路就走不动了。
林来顺看她额头布满细汗,休息了一会儿又咬牙继续走,知道这小丫头性子倔,便没有提出来要背着她走。甥舅俩走走停停,等金黄色的阳光洒落在微黄的树叶上时,他们终于来到了地方。
颜小婉实在太累了,听从她大舅的话,坐在一棵大树干上休息了两刻钟。林来顺不敢离她太远,就在十米范围内伺机捕捉野鸡。
或许是林来顺近来捕捉的野鸡数量太多,引起了野鸡的警觉,他等了许久都没有发现野鸡的踪迹。
颜小婉坐在高高的树干上,一边休息一边观察周围的环境,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她都会警觉地看一眼。
☆、第19章 小露身手
嘶嘶——
一条通体碧绿的蛇,出现在颜小婉身后的树干上,慢慢地移动着。
颜小婉忽地听到身后传来一丝极轻的嘶声,这声音太熟悉,她无需回头就能猜到是什么东西朝她靠近。
单单是听动静颜小婉可以判断出来,身后有一条蛇正朝她爬过来。她暗暗盘算着,身后那条蛇是不是有毒的,如果是毒蛇的话,她准备让她大舅拿到镇上药铺去卖。
无毒的话,嘿嘿,她今晚要吃蛇羹!
颜小婉的眼睛越来越亮,但她的脊背始终挺得笔直,精神高度集中着,仔细听着蛇的动静,时刻准备着出手。
青蛇正从颜小婉的身后,保持匀速爬行,离她越来越近,嘶嘶声越来越响。眼看着那条蛇就要爬到颜小婉身上来了,她非但没有半点害怕,反而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就在那条青蛇距离颜小婉一臂之远时,林来顺习惯性地回头看了眼,赫然发现一条毒蛇就要咬上颜小婉,他的瞳孔微缩,顾不上许多,拉弓准备放箭。
那青蛇是竹叶青蛇,蛇头是明显呈三角形的,脖子很细,通身翠绿,是一种美丽的毒蛇。虽说被它咬上一口,毒性不至于丧命,但是若不及时处理,毒气入体极有可能会昏迷不醒。
林来顺压低声音说道:“小婉,你坐着别乱动。”
他不敢跟颜小婉说她身后有条毒蛇,生怕她吓到了搞出大动作,激怒那竹叶青蛇,让它加快爬行的速度,在他射杀它之前对颜小婉发起攻击。
此时他的心里又惊又怒,他只想着把颜小婉放树上安全,却忘记了随时可能出现的毒蛇。竹叶青蛇有毒,颜小婉大病初愈,如果再被毒蛇咬上一口的话,林来顺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情。
林来顺心里满是懊恼:这一次是他没有考虑周全,大意了。
颜小婉本想坐收渔翁之利,等着那青蛇主动靠过来,省得她还得费力气去抓。
但她大舅好巧不巧地发现了那条蛇,她马上没了之前的悠闲,她的眼神一厉,扭头、侧身,紧接着闪电般出手,下一刻小手稳稳地抓住那青蛇的七寸。
颜小婉手里抓着冰冷的蛇,任由它缠绕着她的手臂,小脸上没有半点惊吓的表情,反而还露出惊喜的笑容。
这竹叶青蛇还挺有份量的,少说也得有个三两重,不错不错。
她抓了那滑溜溜、通体碧绿的青蛇,兴奋地朝她大舅喊一声:“大舅,你看,我抓住它了!以前我常上山抓蛇吃,我不怕蛇。”
原主为了填饱肚子,还真的上山抓蛇吃,不过她抓的都是没毒的蛇。颜小婉艺高人胆子,遇到毒蛇不避不让,甚至还想着等它自己靠过来,方便她抓。
林来顺看着那不甘被抓,拼命地在颜小婉手臂绕圈圈的毒蛇,他的脸色顿时变得很精彩,先是错愕,接着是怀疑,最后是心疼。
错愕是因为颜小婉抓蛇时闪电般出手直抓毒蛇的七寸,一整套动作干净利落,快得他自愧不如。林来顺自愧不如之后,不禁怀疑起颜小婉的身手来,他好歹在战场上杀过人,身手自然不差。但他的身手竟比不上颜小婉的那一套利落和高效。
等他听到颜小婉说为了填饱肚子,经常上山抓蛇,马上联想到颜家那群人对她们母女的虐待,心疼得不行。
颜小婉不懂她大舅那些复杂的想法,她只一心想着这条蛇是今晚炖汤,还是拿去药铺卖了换钱。不过原主从来没去过镇上,所以她不能提这茬。
“大舅,这条蛇要不要带回家?要的话,带活的还是带死的?”
林来顺的心跳还未平复,他眼神呆滞地看着颜小婉手里的竹叶青蛇,嗓音微微颤抖:“小婉,你千万要抓好蛇,不要松手。还有你别动,大舅这就抱你下来。”
颜小婉很她大舅的话听话,她坐着没动,只是她满不在乎地说道:“大舅,我真的不怕这竹叶青蛇。”
她本想着喊出这蛇的名字,让她大舅知道她心里有数,别太担心她。却没想到,她聪明反被聪明误,她大舅看她明知故犯,反而更生气了。
林来顺从她手里接过那竹叶青蛇,放入专门带来的布袋里,确认这条毒蛇咬不到人,他才松了一口气。
他侧头看着颜小婉灿烂的笑脸,心里来了气,咬牙切齿地恐吓她:“你知道这是竹叶青蛇?你怎么还敢出手去抓它?你就不怕它咬了你!”
颜小婉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她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大舅,你别生气了。我之前就抓过好几次竹叶青蛇,不会被它咬的。”
林来顺看她信誓旦旦的样子,怒火中烧,说了狠话:“你!你再这样胡来,我以后都不会再带你到山上来了!”
颜小婉被他这话气到了,纯澈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黑雾,隐隐有发怒的迹象。前世她自由惯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人会限制她的自由。
她在林家养伤的这些日子,她过得并不痛快,李氏等人总是以她身体为由,哪都不让她去,把她当牲口一样看着。这让她心里生了一股怨气和不满,只是她将这股不满压到心底而已。
对于林来顺,颜小婉是发自内心地把他当长辈尊敬她,所以她再生气也保存着理智。
颜小婉敛了眼底的不满,湿漉漉的水眸看着林来顺,眼里满是乞求:“大舅,你别生我的气,我乖乖听话。”
林来顺看她快要吓哭了,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换了温和的语气:“小婉,这山里到底都有危险,大舅也是为了你好。”
颜小婉心里不以为意,面上却很顺从地点头:“嗯嗯,大舅,我都听你的。”
林来顺看出她在装乖巧,心里暗暗叫苦,他一点也不想,让这个点大的小家伙待在这危机重重的山林里。
如果不是出门前跟家里人说好了,打几只猎物带回家,他现在马上就领着颜小婉下山回家。
☆、第20章 逮兔子的小姑娘
颜小婉嘴上应得很快,心里却是不答应的。若是真的按照她大舅的话来做,那她还拿什么养家糊口?拿什么报答外婆一家对她们母女俩的恩情?
所以她早就决定了,这次上山一定要露出真本事,好让她大舅知道,别看她人小就觉得她不行,她可是有大本事的。
只是事与愿违,颜小婉看着林来顺那后怕不已的脸,心里有些懊恼。她好像把事情搞砸了,非但没有展露她的本事,反而还把她大舅给吓坏了。
颜小婉徒手抓毒蛇的行为,真的把林来顺吓到了。
出门之前,林来顺本来还打算亮一手给颜小婉看的,但经过刚刚那么一吓,他只恨不能马上下山回家。
吃一堑长一智,颜小婉决定先听从林来顺的吩咐,等待更合适的机会,伺机而动向她大舅展现她的实力。
林来顺知道颜小婉是个不安分的,分出一大半的注意力在她身上,恨不得找条草绳将她捆在身上带着走。但他们此行的目的是打些猎物回家。
让林来顺空手回去,那是万万不能的。他特意抽出一天时间,除了是带着颜小婉出来看看之外,更是为了多打些猎物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