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唐女医——珠灯
时间:2018-01-08 15:34:52

 
    张婶根本就停不下来:“那我先给你梳头,拿簪子来试一试。”
 
    章锦婳无奈,打开柜子去拿簪子。
 
    除了正月初一张婶买的那三支簪子,还有一支玉清师叔送的青玉簪。
 
    张婶见到青玉簪,就想起了周子瑜也戴了青玉簪来杏林馆的情景,突然有了主意,也给章锦婳梳个周将军的发型试试,会不会同样的英气逼人。
 
    张婶给章锦婳梳了个最简单的顶髻,拿起桌上的青玉簪插进去。
 
    手没拿好,青玉簪被张婶拧了开来,一把精致的小钥匙,从发簪的空管里掉了出来。
 
    章锦婳捡起小钥匙,看了看,她还没打开过锦盒呢。
 
    这是周子瑜给她的锦盒上的钥匙。
 
    章锦婳起身,把锦盒抱了出来,把钥匙插进锦盒上小巧的锁芯里,咔的一声,锦盒的盖子轻轻弹开了一条缝。
 
 第三十九章 锦盒
 
    打开周子瑜给她的锦盒,里面是各种材质的簪子。
 
    章锦婳愣住了,不知所措的看向张婶。
 
    张婶则是满脸欣喜:“周将军送了这么多发簪!”
 
    这是什么意思?在锦儿的老家,就有丈夫为新婚妻子簪发的习俗,以示结发夫妻,一辈子恩爱。
 
    这是周将军给锦儿的定情礼物?
 
    为什么锦儿还不准提周将军?
 
    周将军在太平峰的时候,好像没有跟锦儿独处过啊。
 
    难道说,锦儿掉在水里,跟周将军有关?
 
    周将军背着锦儿回太平峰,是要掩饰什么吗?
 
    是欺负了锦儿,良心发现,才送她回去?
 
    张婶的脑子里各种念头纷飞,想象力爆棚。
 
    章锦婳哪里及得上张婶的心思啊,她虽然活了两世,也不过就是多活了几年而已,内向而单纯的个性还是如一。
 
    她一看张婶的表情,只以为张婶又想拿她打趣,故作镇定的盖上锦盒:“我送了瑜兄一支发簪,他送我几支发簪也很正常啊。”
 
    章锦婳的确是不懂这些的,前世刘青送给她的定情礼物是一对手镯。在洛阳的时候,她见过的那些青年男女互送的定情礼物,不外是荷包啊放着头发的香囊啊之类的,或者是耳环镯子坠这些的。
 
    在她生辰那一天,大家都送她礼物,她也没有什么礼物回赠。
 
    她特别感激这个扭转了她命运的大哥哥,她也打心底里喜欢这个亲切的大哥哥,就像喜欢张婶和师祖师父师叔他们一样一样的。
 
    她特别想以后也想瑜兄一样有所作为,才想要送他一件礼物。
 
    看来看去,只有玉清师叔送给她的两只发簪,是男子可以用的,她就挑了长的那一支送给了周子瑜。
 
    张婶一怔:“周将军的发簪是你送的?”
 
    章锦婳不明所以:“是啊,我所有的物品里,只有这个发簪可以送给瑜兄啊!”
 
    张婶把头扭到一边抿了一下嘴唇,暗自承认自己想多了。
 
    想了想,张婶还是打开了锦盒:“我看看有哪些发簪可以用的。”
 
    既然没有别的意思,那就不要多想好了。
 
    十几支发簪,有赤金的,有白银的,有翠玉的,有白玉的,有象牙的,有木质的,有玳瑁的,居然还有一支牛角的。
 
    材质不一,却都是清一色的极简式样,最花俏的也不过是簪头上錾刻了流云纹和如意纹,一般的女子是不稀罕用的。
 
    长长短短的,可以簪发,也可以束冠。
 
    这下张婶无话可说了,这些发簪的确是男子惯用的式样。
 
    张婶挑了一支碧玉流云纹的发簪插上去,然后捧着章锦婳的小脸左看右看,
 
    脸蛋太小,头发也不够多,发髻只有小小的一团,发簪又太长,顶着发簪的模样显得有点滑稽。
 
    这些发簪,要是章锦婳戴了束发冠,用来簪冠还差不多。
 
    张婶重新挽了个双环髻,插上纯金镶蓝宝石的兰花钗,再捧着锦儿的小脸,眼睛都笑弯了:“锦儿就要这么打扮才好看。”一边看,一边脑补锦儿穿着蜀锦衫裙的模样。
 
    章锦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好看,才让张婶笑成这样:“张婶,我还是梳个最简单的顶髻就好。”
 
    张婶又把所有发簪看了一遍,去开另一个锦盒:“这里面还有啥?锦儿,打开看看。”
 
    章锦婳用小钥匙打开了另一个锦盒。
 
    是十几把银针,闪亮亮的,可以用来针灸的银针!
 
    章锦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一直就想要一副银针,瑜兄是怎么知道的?
 
    锦盒里一共十八支银针,按照长短,别在暗红色的素锦缎上,有序的排成一排,犹如待出征的将士武器。
 
    师祖孙圣手有一幅《明堂经脉穴位图》,碍于章锦婳是女孩子,就没有教她针灸,只是把这幅图给章锦婳看过。
 
    图上绘有人体的十二经脉和穴位,另外有一本师祖手写的小册子,详细的标注了十二经脉的名称,循流的时辰,各个穴位的名称,可以对应救治何种病症。
 
    章锦婳在背诵《明堂经脉穴位图》的时候,为了加深记忆,还用朱砂和墨汁,在自己身上点了无数的红点黑点,一个一个的熟悉记忆。
 
    随手拈起一根触手微凉的银针,章锦婳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有真的用过针灸呢。
 
    太医院一定会有针灸高手,说不定以后有机会可以去请教。
 
    章锦婳拿起青玉簪,在一排的银针里,选了一寸、寸半、二寸长的各一支,放到青玉簪的空心处,再扣上簪头,拧紧。一切都刚刚好,仿佛青玉簪就是专门收藏银针而定制的。
 
    张婶接过青玉簪,顺手插在章锦婳的双环髻下,满意的点点头:“既稳当又好看,也特别配。”跟周将军插青玉簪的模样特别配,张婶在心里默默的补充了一句。
 
    折腾了半天,关于锦儿的形象策划,张婶基本上有了腹稿,高高兴兴的回自己房间休息去了。
 
    章锦婳对着满桌子的发簪和银针,心情就没那么轻松了。
 
    周子瑜的礼物,极其符合她的所思所想。
 
    章锦婳一直喜欢梳顶髻穿道袍,大部分原因是在终南山生活的那几年形成的习惯,另外还有两个原因:一是做事方便利索,二是不会引起别人的关注,便于自保。
 
    按照她自己的设想,若是开医馆,就打着师祖的招牌,再以道姑的身份出面。
 
    前世在洛阳,她曾在刘青外出的时候,替一个从屋顶跌下来的工匠医治头部摔伤,那工匠被送过来的时候已经昏迷不醒,跟着一起来的老娘哭得凄惨无比,章锦婳于心不忍,就出手相救。工匠被救活了,她却被婆婆和大嫂二嫂冷嘲热讽了很久,说她不守妇道,抛头露面接触其他男子,有失妇德。
 
    这一世,章锦婳看到长安城里百姓,对道士对出家人都很恭敬,就生出了做个女道姑也不错的想法。
 
    即便不做女道士,做一些似是而非的妆扮,只要能防止别人的非分之想,就够了。
 
    章锦婳把发簪收进锦盒,每一支发簪都是用了心挑选的,瑜兄总是会顾及她的喜好和感受。
 
    这下子,她欠瑜兄的更多了。
 
 第四十章 引荐
 
    杏林馆的雅间里,中央的红木八仙桌上,只摆了一壶龙井清香扑鼻的龙井。周正义和马庆丰坐在餐桌边,正悠闲的喝茶聊天。
 
    马庆丰用右手抚着肚子,甚是满足:“多谢周大人处处为我指点!”要不是周大人的理由恰当又正当,今天又错过一顿好饭了。
 
    周正义也很畅快,今天就只有他和马庆丰两人,说话也不用太拘束:“谈不上指点,马郎中博学多识,若是去国子监做博士也绰绰有余啊!”
 
    马庆丰得意的一扬眉头:“不瞒周大人您说,我也曾经想过的。”
 
    马庆丰初到长安城,人生地不熟,又曾是前朝的江南官员,根本不知道自己能谋个什么官职,想着自己满腹经纶,进不了国子监,凭着扎实的药典基础,去太医署谋个药学博士的职位还是很轻松的,能养家糊口就行。
 
    没想到,找到了恩师,一番引荐之后,点了祠部郎中的肥缺,好歹也算是专业对口,运气还不错。
 
    周正义刚想问,听得楼梯处有脚步声轻响,就放下了茶杯,望向了来人。
 
    章锦婳端着一个托盘,轻巧的走到雅间门口,躬身行礼:“周大人,马大人!”
 
    马庆丰突然就有点紧张,连忙正襟危坐。
 
    章锦婳将托盘放在桌上。
 
    周正义习惯性的去仔细打量,托盘上的物品不多,就是一碗烧酒,两双银筷子,一碗搓成指肚大小的棉花球,一个青瓷细颈大肚瓷瓶,还有一把比普通剪刀要秀气精致的剪刀。
 
    章锦婳在桌上铺了一块白色的丝帕,拿起特制的尖嘴小剪刀,轻声道:“马大人,我这就给您上药。”
 
    马庆丰把左手搁到丝帕上,把头扭向右边,紧闭双眼,抬起右手捂住眼睛,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
 
    “马大人,还痛吗?”章锦婳不解,刚刚吃饭的时候,马郎中看起来还很轻松的样子,她甚至看到马郎中还用受伤的手端了茶杯喝茶。
 
    马庆丰就是晕血,在心里已经认定了章锦婳是疾医,看到章锦婳端过来的药品就紧张,还是没有松开捂着眼睛的手:“不疼了,我就是不想看。”
 
    晕血症在当时还没有人提出来,一般人都认为病人忒胆小的缘故,并没有当作很严重的病症来对待。
 
    章锦婳没出声,她第一次见到这么怕疼的大人,不知道要怎么出言相劝,只好轻声安慰了一句:“马大人,这个剪刀只剪布条,完全不会碰到您的手指。”
 
    小剪刀咔嚓咔嚓响了几下,马庆丰拇指上的布条就散落到丝帕上。
 
    再看马庆丰的大拇指,只有一层淡淡的药渍,伤口处平平整整的。
 
    周正义吃了一惊,这个样子,比正月初四在自家书房里见到的时候,还要平整。
 
    章锦婳用银筷子夹起一个棉球,蘸了烧酒,洗掉马庆丰拇指上的药渍痕迹。
 
    马庆丰感受到清凉,放下了右手,微微回过头,抬起一只眼皮,从眼角缝里瞄到自己的手并没有流血,这才慢慢转过头来。看着章锦婳再夹起一个棉球,蘸了烧酒再给他洗了一遍。
 
    拇指上的烧酒很快就挥发了,露出本色皮肤,马庆丰松了一口气,两个肩膀也放了下来。
 
    其实,马庆丰自己早就把手指上的布条拆下来看过好多次了,每看一次就高兴一回,伤口一天天好转,看着也不会有疤痕留下,而且夫人还整天好言哄劝,哎,可他就是忍不住怕疼。
 
    章锦婳用另一双银筷子夹起一个棉花球,拿起青瓷瓶,往棉球上倒了一点药油,在伤疤处再涂了一层。
 
    然后将丝帕连着布条用过的棉球一把团起来放在托盘上,交给竹青收走。
 
    “马大人,您的伤已经完全好了。”章锦婳将青瓷瓶盖好塞子,放在马庆丰面前:“这瓶药油您带回去,每天早晚涂一遍,三天,疤痕就能消失了。”
 
    马庆丰大为高兴,将青瓷瓶抓在了手心,握了一会,又放下。清了清嗓子,问道:“锦儿姑娘,你的药这么厉害,请问你师承何人?”
 
    章锦婳恭恭敬敬的答道:“锦儿师从终南山玉虚道长,又得到过师祖孙圣手的亲自指点医术和制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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